《鸳鸯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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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锦-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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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垂着眼睑,小心翼翼地替我穿戴,这感觉却是如此的熟悉。    
    忽然觉得一切与我想像中的不一样了,皇宫,宫里的人,还有那……秋蕊!    
    偶尔,有几个宫女,太监经过,对我施礼,在一声声“见过燕王殿下”中,似乎这一切也是真实。    
    “君彦!”    
    我应声回头,见一绝色女子,一身粉蓝色的锦衣,衣角上绣着一朵白色梅花,面容焦灼,关切地喊道:“君彦,你一夜未归,去哪里了?”说着,急步走近我,拉着我的手。    
    “你……”她是谁?我认识她?我缩手。    
    “君彦?”她愕然地望着我,“君彦,你怎么啦?”    
    “王妃?!”    
    她瞪大眼睛,退倒一步,仿佛这个称呼着实吓了她一跳。    
    “君彦?”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很是茫然。我想,我的眼光也是一样的不解与陌生。


第四章君夕(1)

    一百二十一、敬华    
    “皇后娘娘,您去看看秋姑娘吧,她……她……”咏儿欲言又止。    
    “她怎么啦?说!”我命令地说。    
    “今儿一清早起来,就呕了好几次,怕是……怕是……”    
    我瞪了她一眼。    
    “怕是吃坏了东西……”咏儿怯怯地接着说。    
    我纳闷了一下。    
    刚进秋蕊房中,便看见她正扶着面盆,吐个不停。    
    “蕊儿!”我喊。    
    “见过皇后娘娘……”她无力地说。    
    咏儿过去,扶她坐下来。    
    “蕊儿,你这是?……”我疑惑地问。    
    “娘娘……我……”    
    “蕊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    
    “皇后娘娘,”秋蕊的贴身婢女小晴跪在我面前,声泪倶下说道:“您可要替我们姑娘做主呀!”    
    “小晴,你先起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小晴,多事!”秋蕊喝叱道。    
    小晴慌忙收声。    
    “蕊儿,哀家当你是亲身女儿,难道有什么事,还不能对哀家明言么?”    
    秋蕊一听这话就红了眼眶。    
    “娘娘……”    
    “莫非,你真是怀了身孕?”看她难以启齿,我试探地问。    
    她低下头去,半晌,点点头。    
    “糊涂!蕊儿,真是糊涂!”我说:“蕊儿,你是大家闺秀,怎能未嫁先孕,女儿家最重的是名节,怎可做这等苟且之事?”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秋蕊流着泪,无奈地说,“蕊儿自知无脸见人,求皇后娘娘逐我出宫吧!”    
    看她模样可怜,我于心不忍,“蕊儿,你对哀家说,到底是何人所为?”    
    她轻轻一侧头去,忽然捂住口,强抑制着害喜欲呕。    
    小晴见状,接口道:    
    “回皇后娘娘,是燕王!”    
    “小晴!”秋蕊没来得及阻止。    
    我诧异地望着秋蕊,“蕊儿,是真的?真的是君彦?”    
    她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再点点头。    
    一百二十二、红苓    
    君彦,再不是我认识的君彦,他越来越陌生,让我觉得越来越害怕。    
    昨日,当敬华再度重提让君彦娶秋蕊的时候,他没有再拒绝,他不再是君彦,真的就成了燕王了么?    
    秋蕊怀孕了,怀的是君彦的孩子。    
    敬华说,君彦应该给她一个名分。    
    “……你既已成我的娘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小媳妇儿,你相信我,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不会让你孤单,不会像父王那样娶很多娘子,我会对你一心一意……”    
    这一番话仍然在空中回旋,可是,已是那么的空洞……    
    因为我是燕王妃,我必须大度,必须宽厚,必须容忍……    
    我想起了我娘的无奈,我娘的悲哀。    
    君彦,他也如我爹一样,是寡情薄幸之人么?    
    我抚摸着我的小腹,孩子,我的孩子,你会否又是另一个我?    
    我取下颈上的玉佛珠,这只是一个无法再圆的梦。    
    腊月二十九。    
    今年是小年,没有年三十。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寒冷,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雪。院子里的光秃秃的树技缀着几簇雪花,无力地伸向阴沉的天空。    
    转眼,我与君彦成亲已经一年多了,想到去年冬天,还能依偎在君彦怀里,而今年,在他怀里的已经另有其人。    
    君彦与秋蕊终于在今晚成亲了。    
    宫里的人全都聚集在御花园放炮仗,听戏曲,一时间,歌舞声、炮仗声、欢声、笑声,将节日的气氛烘托得格外喜庆。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天空被烟花映红,现在的他们是不是在窗口看烟花?还是在喝着合卺酒?    
    忽然想起了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心中一痛,傻红苓,你在想什么,现在的君彦不再属于你了……    
    “见过燕王妃!”    
    我回过神来,是余莲。    
    “不用多礼。”我懒懒地道。    
    “余莲可真是佩服王妃,”余莲说着,语气里掩不住幸灾乐祸,“今儿是……”她抿嘴一笑,“今儿是……除夕之夜,又是双喜临门,王妃真是好兴致。”    
    我勉强地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王妃,这燕王府以后可要热闹了,怕王妃过不惯啊。”


第四章君夕(2)

    一百二十三、君夕    
    除夕之夜,在去御花园的回廊上,巧遇红苓,她无力地扶着栅栏,急促地喘息着。    
    “燕王妃身体不适吗?”我问。    
    她一惊,慢慢地回过神来,“见过太子殿下。”    
    “燕王妃,可要请御医?”我再问。    
    其实,我知道她很苦,以前在秦王府里,这种“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事,我见得太多了。    
    她眼角还可见未干的泪痕,眼神苍凉,眼底夹杂着些许忧伤,面颊悲哀、凄艳。    
    “多谢殿下,不用了。”她淡淡地说完,转身要走。    
    “你这是回燕王府吗?”我问。    
    是的,今日君彦与秋蕊成亲,燕王府内张灯结彩,红苓这时回去,还不是触景伤情?    
    相信她明白我的意思,她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回头,那美丽的背影在回廊里灯笼的照射下,在地上投下影子。她轻拭了一下眼睛。这时,我有股冲动,想冲上前去抱住她,安慰她。    
    “你与余莲一样,也在嘲笑我吗?”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哦,我没有……”    
    也许是她压抑得太久,她转过头,瞅着我,打断我的话:“我真的是竭尽了全力,才可以站在这里,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透透气,难道也不行?……”    
    我望着她,她漠然地将眼睛移向雪地里,半晌,缓缓地道:    
    “殿下恕罪,红苓失仪。”    
    “又下雪了。”我说。    
    她走到屋檐,伸手接过一颗雪粒,冻得发红的脸,再没有去年常挂在脸上的欢颜,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凝成一团白雾。    
    我有些感触,像红苓这样如此冰雪聪慧的女子,似乎也逃不过命运的摆弄,我只觉得胸臆间那股酸涩正在渐渐扩大。    
    在君彦新婚的第二天早朝,我居然发现君彦也出现了。    
    第三天,君彦同样出现。    
    第四天,君彦提出了新政。新朝廷已建立多时,但各历法体制仍然遵循前朝旧制,要变革的地方实在太多。他显然已经下过了相当的苦功,说起来滔滔不绝,侃侃而谈,让我很是震惊。    
    再看看父皇的眼里,满是认同与欣赏。    
    朝野哗然,异议百出,为首的自然是金烈。    
    但是经过这一役,让父皇看清楚了,朝廷里有六成的官员,为金烈马首是瞻。    
    一段时日下来,朝廷里形成三股势力,以拥护新政与对立新政成为两股力量,还有另一种,持观望的态度。他们或许对新政并不在意,他们注重的是荣辱得失,注重的是新政是否可以给他们更多的富贵升迁机会。    
    一百二十四、睿菀    
    君彦让我刮目相看,没多少时日,他已俨然成为治国之才,竟可以滔滔谈论国事,某些见解,居然颇有独到之处。    
    我觉得我的内心已经完全倾向了君彦,我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晚一些立太子。现在的君彦,让我仿佛看见了君仁,那个让我最骄傲的儿子。    
    这日深夜,我将君彦传到御书房,商谈金烈独揽朝政一事。    
    “君彦,说说你的看法。”我说。    
    君彦轻昂了一下头,缓缓地道:“启禀父皇,君彦倒有一计。”    
    “但说无妨。”    
    “国之根本在朝廷六部,而六部之中,是要紧的是刑部、兵部与吏部。”君彦将双手放在身后,“而金烈的势力,以吏部居首,吏部尚书是金烈门生,等于是金烈在掌管吏部,就等于金烈掌管着国家的财政,若是断了他的财源,就相当于掐住了金烈的脖子。”君彦的眼神变得犀利,“再逐步收回刑部、兵部,将权力牢牢地掌握到自己手中,架空金烈,焉让他不束手就擒?”    
    “君彦,你新迎娶的侧妃,正是吏部尚书之女……”    
    “父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儿女私情在国家社稷面前,已经渺不可及。”君彦打断我,坚决地说。    
    君彦,已全然脱胎换骨。    
    金烈自恃战功,以为凭他一己之力,可以颠覆天下。可是他忘了,天下,是朕的天下;臣子,是朕的臣子!    
    我以雷厉风行之势,或是施恩加爵,或是重处严罚,或是恩威并施,或是罢黜官职,将金烈一系的大小官员做了一次全面的清算。这件事,我已经筹划了许久,只是近段时间,让一些事扰乱了我的心神,才拖到现在,才让金烈自以为是他造反的时机,才让金烈放松了警惕,才会让我有机可趁。    
    我将金烈逼上了绝路。


第四章君夕(3)

    一百二十五、秋蕊    
    我成功地挑起了皇上与金烈之间的矛盾,甚至,君彦变政立新法,也是我在背后怂恿。    
    金烈仗着自己是开国功臣,做事专横拔扈,私底下,他常说,皇上的江山有一半是属于他的,常说皇上不顾念旧情,常说“飞鸟尽,良弓藏”!    
    因为我的挑拨,他正秘密联络旧部,伺机谋反。    
    我要向金烈报复,更想利用他向睿菀报复。金烈得知我要嫁与君彦时,狠狠地给我一个耳光,并凶恶地对我说:既然能将我扶上天,也能将我踩在地下。    
    我不怕他,他凶不了多少时候了。    
    而这天金烈来宫里见我时,在宫门口撞见了余莲。    
    余莲也是个心机颇重的女人,不能让她抓住我的把柄,我暗中派人追杀太医院的小庄子,不是真的杀他,只是吓吓他,并含沙射影是余莲主使。    
    当晚,小庄子向宗人府投案,道出自己是绿佳皇妃腹中皇子的凶手,是自己在绿佳皇妃保胎药中加入斑蝥、芫花和莪术,并指幕后主使者为余莲,还向主审官提供了当日余莲给自己这三味药的残渣。    
    小庄子显然是早有准备,这后宫里的人是何其阴险,他这等小太监为主人办了事,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我这一吓他,无疑让他如惊弓之鸟,慌忙向宗人府寻求庇护,毕竟,没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余莲夜里就下了狱。快子时,后玥皇妃去狱里见过她。第二天清早,狱卒就传出消息,余莲在牢里上吊自尽了。    
    说是自尽,也许,是后玥皇妃杀人灭口,也未可知。    
    我腹中的孩子是金烈的。    
    我痛恨他,就像我痛恨金烈。可是,若没有他,我成不了燕王侧妃。做任何事,也许都必须付出代价,我必须生下他,看着他长大,我这一生也甩不开他。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所受的那些屈辱。    
    君彦服下“绝心丸”的那一夜,我与他只是同睡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君彦一直以为,我腹中孩子是他的,让我安心保住孩子,即使拜过堂,也不曾行夫妻之礼。    
    他常常沉思,似乎努力地想找回以前的记忆,红苓也试着想唤回他的记忆,试过好几次,却是徒然。红苓以为君彦是变了心,也就越发的心灰意冷。红苓渐渐变得只爱待在自己的寝房里,深居简出。    
    我虽有很多时间与君彦相处,可是他总是冷冷淡淡,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竟有一抹不明的情愫在他心中徘徊。    
    一百二十六、后玥    
    我不得不杀了余莲。    
    我输不起,后宫的女人,有哪一个甘愿用自己的恩宠、自己的权力、甚至自己的性命来作赌注?    
    然而,解决了余莲,我以为可以安心一点。谁知道,君夕晚上到我寝宫来辞行,让我的心更加慌乱。    
    睿菀逼得金烈退无可退,金烈连夜带着家眷逃离了京城,逃去了他老家柳城。柳城是金烈的根据地,在那里,金烈还驻扎了军队。我想,金烈早有谋算,以备他谋反之用。    
    睿菀派君夕和君彦领兵攻打柳城。    
    我明白睿菀的用意,他是想让两个儿子立下战功,在朝廷群臣中立下威望。    
    这本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翌日,君夕与君彦整装待发,看着君彦身披战甲、戴着金盔的模样,我不禁一怔,这是君彦么?    
    红苓远远地看着君彦,欲上前去时,被秋蕊一推,红苓一个趔趄,秋蕊却走到前面,拉君彦的手,“王爷,您一定要凯旋归来,蕊儿与孩子等着你……”    
    君彦淡然抽出手,目光飘过秋蕊,无意识地望向红苓。    
    红苓含着泪,念起了离别词:    
    春山烟欲收,天淡星稀小,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君夕出征的那段时日,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我以为,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权力,殊不知,原来是我的儿子。每天,天未亮,我就站在城楼上等着柳城八百里快骑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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