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那……小福子大总管有要紧事……”
还没有说完,陈伯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的小福子就赶来了,见了站在台阶上的九王爷,一头的汗也来不及擦,伏地就大哭起来,“九王爷,九王爷……主子……皇上他……”
九王爷心里大惊,冲下台阶一把抓起他的领子,瞪大眼睛问到。“皇上他怎么了?”
“皇上他……他不见了 !呜呜呜……”
“什么!怎么不见的?”
小福子哭哭啼啼的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听的九王爷心惊胆战,咬牙切齿的骂到,“你是死的啊?皇上万金之躯微服出宫,你怎么敢连个侍卫都不带?”
“呜呜……主子他不肯,奴才也不敢违指啊……”
“以后在找你算帐!苍诺,恩,苍诺他为什么要带走皇上?”想起上次见到苍诺的时候他还半死不活的躺在蟠龙殿,后来也不知道被脾气冷硬的二哥怎么折磨,九王爷的脊梁顿时冷侵侵的,把脚一跺,喝令到,“来人!传我的命令,关闭京成大门,不管什么人,没有本王爷的亲笔王令谁也不许出城!发布告示,旧说逃走了一个重要的犯人,叫京城的护卫矮家矮户的给我搜,记住!只可以搜查,不许伤人!一根头发也不准伤!还有,包围契丹行馆,使者团一个也不许放走,给我把契丹王子的下落给我问出来陈伯拿我的请贴,立即请两位丞相过来商议。小福子!”
小福子哭的喉咙嘶哑,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九王爷脸色如铁,提起手往院里一指,阴阴的眼睛盯着他,一字一顿到:“你看见那口井没有?这事非同小可,你要是胆敢走漏一个字,逼的歹人狗急跳墙,害我二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添到那里面去,后宫那边,谁也不许告诉。听见了吗?”前所未有的凶狠。
小福子打个哆嗦,“是是,听见了,奴才一个字也不敢多嘴。”
九王府鸡飞狗跳,左右两位丞相惊闻噩耗差点直接晕倒之际,皇帝尊贵修长,形状娇好的龙手,正被苍诺握在掌中,温柔喜爱地摩娑个不停。
“多久没和那群后宫过夜了?”
“朕的私事,不许你多嘴。”皇帝脸上冷冷的,轻蔑地反问,“谁说朕没和后宫过夜?”苍诺虽然识趣地闭嘴,忍俊不禁的表情却让人更懊恼,一双好象遇见好吃食物似发亮的大贼眼,不断在皇帝身上溜溜转。
皇帝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之中,仿佛又有热气随着他的目光在肌肤上游走,难过得简直无法再忍受片刻沉默,梗着脖子闷闷地道:“朕在问你话,没听见吗?”
“听见了。”苍诺笑嘻嘻地说,“你还是那么别扭,我不说,你硬要问,我说了,你又要生气,真让人左右为难。”说着,扮个鬼脸,模仿天香楼的老鸨作出一个左右为难的表情。
他见皇帝出来找他,心里喜欢的发疯似的。好象小孩一样乐不可遏,只觉得天地万物都比平时鲜活十倍,花草树木,都比平日可爱了百倍,扮完鬼脸,又做出一本正经,冷冽犀利的样子,捏着嗓子,“叫你们天香楼的姑娘全部出来,朕……我要一个一个仔细挑。”
他把皇帝一时不慎,口误说出朕又改口的语气也模仿的丝毫不差,呵呵笑道:“你要是真的在后宫过夜,那三千粉黛早就把你榨干了,怎么你又饥渴到要去天香楼找姑娘?一个还不够,竟还要全部姑娘出来让你挑。”
皇帝向来波纹不动的脸越涨越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气恼,脸颊猛然一下抽搐,苍诺看在眼里,连忙改口,“不不,我知道,你不是去找姑娘,你是来找我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伤心。”笑得格外快意。
皇帝哪有丝毫伤心,双眼怒火熊熊,恨不得一巴掌就把着该死的笑脸给打扁。偏偏双手被他看似随意握在掌中,其实用尽力气也抽不出来,火气一上来,连身在什么地方也忘记了,恶狠狠提脚就踢。
还未踢中苍诺,上身一阵摇晃,惊叫一声,整个人往下掉。
苍诺怎么会让心上人掉下去,用力抓着他双手轻轻一扯,皇帝又惊叫一声,身不由己在半空中又被扯了回去,去势太猛,竟还直撞入苍诺胸膛,嘴唇在苍诺脸颊上狠狠擦过,才站稳了。
犹自喘息不已。
“不是和你说了嘛,你不会轻功,站在树顶就不要乱动。”苍诺还是一副笑脸,似乎怕他真摔下去,放了他的手,改而抱住他的腰,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人切齿,和皇帝并肩远眺,享受地慨叹,“这地方风景好极了,凉爽宜人。地点又好,从这边看过去,可以把皇宫看个七七八八。你看,你平时就在那个大殿上朝,接着就去后面的太后殿请安,皇后的宫殿和淑妃的宫殿在御花园东西两侧,这样看下去,是不是觉得很小?那边就是你的书房,看!那个就是你晚上睡觉的蟠龙殿。”
这么远看去,走动的人影变的只有指头般大小,面目根本瞧不见,宫殿也显得分外陌生。皇帝自己虽然看不见,却知道武林中有一种异学是千里眼,据说在很远的地方也可以把东西看得十分真切。不知道苍诺是不是也会这种功夫。他转头,瞥身边豪气大发的苍诺一眼。
想到苍诺只要站在这里,一眼就可以看清楚他在皇宫里从哪出来,到哪去,一举一动都在这个家伙监视之下,不禁一阵心惊肉跳。一丝一丝酥麻般的暖意,却又情不自禁的,可恶的从指间沿着脉络细细蔓延过来。原来,自己或闷或气、或叹或怒的时候,竟有这么个人一直在远处,一直,一直地看着自己……
“我倒不是常常在这里看你。这里太远了,我喜欢就在你身边,屋梁上,门外窗前,近在咫尺的地方,看你别别扭扭得样子。”苍诺像猜到他的心思似的,偏过头,对他笑笑,露出雪白整洁的牙齿,趁着皇帝一失神,放肆地把脸凑上去,在至高无上君主脸上亲昵擦着,“铮儿,你看看,你的皇宫多小,关着你的笼子多小。”
低沉的声音让人心窝里痒痒热热,好象快入梦前那一刻沉静舒适。
皇帝恍恍惚惚,猛地回过神来,吃了一大惊,“你胡说八道什么?皇宫就是皇宫,什么笼子?你,你给朕滚开!”
“我才不滚,也不许你滚。既然出来了,你今天就不是皇帝,是我的铮儿。”苍诺自信满满的笑声都钻进了耳膜深处,带动的连皇帝的心也颤了,“来,我们去玩。”话音才落,带着皇帝如风般掠起,轻如柳絮纵越过树顶,一口气翻了十几家屋顶。
两边景物飞一般倒退而去,腾云驾雾不知所处,停住脚时,眼前空旷旷一片平地,秋草萧瑟,枯枯黄黄匍匐着,从眼下蔓延到远处。苍黄大地,秋风却没有一丝凉意,迎面而来。
“拿着。”
递过来的是一个风筝,也真亏苍诺厉害,一路施展轻功,皇帝连东南西北都没有看清楚,他居然还忙里偷闲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只风筝来。
“今天没准备,不知道带你玩什么好,我们先放一会风筝,再去玩别的。”风筝塞进皇帝手里,他还没来得及皱眉拒绝,苍诺仿佛想起什么,一伸手又把风筝从他这九五之尊手里拿了回去。
皇帝脸色更难看。
敢随便往龙掌里塞东西的人不多,敢随随便便就把东西从龙掌里抢走的人就更少了。
这蛮族两样都做,而且做的理所当然,毫无自觉。胆大包天!
威严的呵斥还没有出口,这个莽撞粗鲁的家伙又做了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他把指尖往口里一放,用力一咬。鲜血潺潺直冒。
“你干什么?”皇帝的呵斥转了惊呼,瞪大一双炯炯有神的龙目。
“这里荒僻,找不到笔墨。”苍诺不在意的笑着,把风筝平摊在草地上,指头在上面很快的划了几划。
一个“铮”字刚刚出来,血已快止了。他举起中指,又是一咬。
皇帝眼眉抽搐似的一跳。
“写的不错吧?”写完了,苍诺没理会带血的指头,拿起风筝,笑着给皇帝欣赏。风筝上写着两个大字。九五之尊僵着。鲜血淋漓中,藏着他的名字。哪有心情去欣赏,想着书法那么龙飞凤舞,用意笔神?仅是这份血色,已叫人神伤意断,惊心动魄。
良久,皇帝习惯性地皱眉,不屑,“真脏。”别过眼睛,不要再看那两个血色大字苍诺却不管他有多少心事,仍是自做主张,把风筝往天上一扔。他的内力厉害,臂力灌处,风筝呼啦一下冲上天空,线绷得紧紧的。
“快跑!”线轴不由分说塞进皇帝手里,苍诺一把抓着他的手,拖着他跑,“快,快!松线!把线放长点!”
他的力气太大,手也热得吓人。
指间未干的血粘在皇帝袖上,皇帝竟忘了骂他脏。身不由己的被带着,脚步踉跄地跟着他跑了两步,竟渐渐,稳稳地,飞跑起来。秋天的金黄,将他们笼罩其中。风越发大了。
“铮儿,往上看,往上看!风筝飞起来了!”
皇帝奔跑着,回头,看向天。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展开的双翅,灵动的两条细长尾巴。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会给孩子们买来玩的普通货色,此刻在眼中,竟这般漂亮别致。
越飞越高,已经到了天际,如果不是手里的一根线牵着,早就穿过了云,逍遥到九宵之外。
极高处隐隐一抹血红,那么远,看不清。
但皇帝知道,那是铮儿。
秋风中,飞在云上,俯视这神州大地的是他。
“铮儿!跑!跑!别停!”
苍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他的手。
皇帝拿着线轴,飞也似的跑着。
不要掉下来,飞吧,飞吧。云那么清,风那么好,这片金黄金黄的天地,什么束缚都没有。
好久没有这样放肆地跑着,放肆地流汗。大地在脚下无边无际地蔓延下去,枯草在眼中也充满了生机,他跑着,不断回头看天高云深处的风筝,心脏强而有力地咚咚跳着,鲜血在四肢百脉中潺潺流动,他从不知这么简简单单,也能如此快乐。
苍诺爽朗的笑声包裹着他,不管他跑得多远,笑声都在身边,连着苍诺熟悉的呼吸,熟悉的野蛮热烈的气息,都近在咫尺,让他可以放心纵情地飞奔。
“铮儿,你累了。”不知何时,苍诺从一旁掠过来,把还想跑下去的皇帝轻轻搂住。
他的手也温柔,却也有一丝不容抵抗。
拦住皇帝,指头一划,绷的紧紧的线就段开了,云上的风筝呼啦一下失去了控制,打着圈向远处划去。
“啊!”皇帝骤然低呼,“飞了”,惊讶懊丧浮现在总是冷笑从容的脸上,片刻中恍惚犹如孩子般无助的表情。
“没有飞走。”苍诺呵呵的笑着,鼻子蹭着他汗湿的发丝,“在我的怀里呢。”
这句话带着魔力,皇帝瞬时间失了神。
“你说什么?”皇帝低声,淡淡的问。
“铮儿没有飞走,”苍诺还是和刚才一样的语调,一样的笑声,一样温柔的眼神,“在我怀里。”
皇帝没有在说什么,他丛苍诺胸膛中抬起头,困惑有迷茫的看着这个异族王子。
大汗淋漓后身子散发着皇帝独有的味道,黑发不再那么一丝不苟的伏在头上,凌乱的想让人乱摸乱吻一翻,听他诱人的呻吟从红及了的嘴唇中发出来。
“铮儿,你真美。”
“从没有人敢在我的身上用美这个字眼。”
苍诺笑的更开心,手掌在他的肩上细细拍着好象哄孩子一样,“你总算没有老用朕这个字眼拉。”一脸欣然。
皇帝仿佛也惊觉到这一点,眉头微拧,一丝倔强浮现出嘴角,刚要做声,苍诺又赶在他的前头了。
“一身的大汗累死了,来,我带你去洗澡!”
拖着皇帝,在次施展轻功,从金黄大地平原上掠开去。
皇帝被他大模大样的又拖又抱又楼,既羞且怒,想着自己身为皇帝,天下最有威严的一个人,更是不挣扎,那成什么样子?但就算挣扎,大概也比不过一身是武功的苍诺,说不定反遭羞辱。
他处事一向果断,此刻心里酸酸麻嘛,竟一直拿不顶主意,深处隐隐约约,居然有一点就这样被他抱着也不错的可怕念头。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苍诺早就抱着他,不知腾云驾雾到多远的地方了,眼前不在是金黄一般的郊外,而是高高低底的房子。
皇帝从苍诺怀里把头探出来,顿时大窘,“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你抱着个男人成什么体统。”
“我抱我的,关别人什么事情?”苍诺笑嘻嘻的边走边说,“人多你不好意思,人少你就随便我抱吗?要是这样,我现在就放你下来。”
皇帝气的咬牙,他一生金尊玉贵,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无赖。但此刻挣扎起来引人注目,后果更加严重,所以只好忍着。
走过一条街,一转弯,迎面就是一群持枪的侍卫军。苍诺身型高大,手里有轻轻松松的抱着个男子,顿时引起他们的注意,大喝道:“站住!”
皇帝一看那阵势,暗暗叫糟。
一定是自己失踪的消息传来,京城开始大搜,本来遇上自己的人马也不错,至少苍诺不敢依仗武功把他这个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碰上?
他竟然躺在苍诺的怀里……
这个丢人的样子不能让自己的兵士看见!
皇帝暗中拧苍诺一把,暗示他快用轻功逃走。
苍诺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怕的念头,竟装做没有发觉,老老实实的站住了。
官兵们围上来,为首的老气横生的问:“喂!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抱着个男人?”
“他病了,走不了路,我抱着他回家。”
“病了?”
“是。”
“走不了了 ?”
“是”,苍诺笑嘻嘻的,“要是可以走,他会肯让我抱吗?”
皇帝脸色气得铁青,暗中拼命用指甲很戳着苍诺,无奈苍诺皮肉粗厚,居然一点也不在意。
军官打量了他们两眼,对着把脸蒙在苍诺的皇帝道:“喂!生病的!别乌龟一样缩着,把脸漏出来瞧瞧!官兵奉命搜查犯人呢!”
皇帝本来已经气的半死,听见平日见了自己立即磕头,眼也不敢抬的小士兵居然这样的态度,一把火腾的燃烧起来,才要发火,想起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表露身份,咬牙忍住,把脸稍微侧了侧,瞪了军管一眼。
那军官职位低微,哪里见过真命天子?
九王爷生怕消息外漏,也没有敢把皇帝的画像挂出来悬赏。
“呦!长的不错嘛。”
皇帝生来就百般的细致滋养,肌肤晶莹细腻,人本来就俊美,加上刚刚放风筝的一阵狂跑,汗湿发端,躺在苍诺怀中,竟有一股动人心弦的性感风流,连军官看了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