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一洲轻呼一声,〃姑娘!这可使不得,岂不闻‘男女授受不亲'。。。。。。
〃再说就。。。。。。〃她的威胁之词刚要出口,他却转颜笑道:〃又要割我的舌头是吧?姑娘威胁人的手段总是如此单一吗?不是杀就是割。〃
接着,他竟然向她柔软的胸前靠了靠,呼出口气,〃好香的体息,在我娘的身上都没有闻到过。〃
她恨不得将他重重地摔出窗子,摔个四分五裂才好,但对着那张白俊的笑脸除了让她一再地咬牙切齿之外,实在莫可奈何。
再不理他的胡言乱语,她身似轻云,飞身从二楼一纵而下。
第四章
要找凶手当然不能大海捞针,言萝第一个想到的是找丐帮帮忙。
但她在江湖行走数年,与各帮各派都没有交情,一时间也不大清楚要怎样找到丐帮的管事之人。
自己找了辆马车,将官一洲和他的行李都丢上去,她在路边寻觅那些沿街乞讨的乞丐,马车慢慢地行进,官一洲的嘴巴也不停。
〃那个来帮姑娘解围的人是谁,姑娘为什么那么怕他?〃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她的目光锁定一名乞丐,立刻下车走过去问:〃你们的长老在哪里?〃
那乞丐正靠着墙角晒太阳,只是抬头斜睨了她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如此轻慢的态度让言萝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
〃反正我没答案。〃那乞丐摆摆手,〃姑娘别挡着我晒太阳。〃
〃你!〃言萝刚要发怒,马车内的官一洲探出头来,在乞丐身前丢了一小锭碎银子,〃小哥,请你喝碗热汤啊。〃
那乞丐露出笑容,捡起银子冲着官一洲招了招手,〃谢啦。〃
〃小哥知道贵派的长老现在在哪里休息吗,我们有急事想请他们老人家帮忙。〃
乞丐点点头,〃长老们都在城西慈善寺议事,你现在过去应该还能遇到他们。
〃多谢小哥!〃官一洲又对言萝说:〃姑娘,这马车我可驾不动。〃
言萝瞪了那乞丐一眼,走回马车之上,喝斥一声,马车掉头向城西走。
〃姑娘若有事求人,不能总是冷脸相对,威逼利诱只能对那些欺软怕硬的人奏效,若是碰到一个滚刀肉,不怕死的家伙,姑娘可怎么应对?〃
〃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她闷闷地说。很不高兴刚才自己没有问到的消息竟然被他轻易问了出来。
〃错了,世上到处都有不怕死的人,只是姑娘还没有遇到罢了,比如一洲我,其实就不怕死。〃
她陡然勒住马缰,长剑一闪,已经移到他的颈下,目光阴冷地盯着他,〃你当真不怕死吗?〃
一口新鲜又温暖的热气扑到她的脸上,只见躺倒在马车上的他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嘴角始终勾挑着,只是那双眼睛中除了笑容之外还有一抹费解的深意。
〃你和我梦里的样子不大一样。〃
她悚然一惊。〃什么梦里的样子?〃
〃我曾经做梦,梦到一个极美丽的女子,总对我笑吟吟地,那女子和姑娘你长得一模一样,所以看着你的时候我总在想,倘若你肯笑一笑。。。。。。〃
〃谁会对你笑!〃她的手劲又加了几分,〃别臭美了,要我对你笑,除非我死!〃
〃笑不如死?〃他叹道,〃何必呢,我们前世无怨,今生无仇。〃
〃说不定前世我们就有深仇大恨。〃她心中震惊不已,他说梦中曾梦到她,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那他与自己是不是前世有什么宿命的联系?
〃若前世我们认识,那就是前世无缘,所以今生才让我不远千山万水又来到你的面前。〃
他酸溜溜的话让言萝的牙几乎倒掉。〃休想!前世无缘,今生也无份。〃
官一洲静静地对视着她的眸子,忽然他的眉心一蹙,**似地说了句,〃胸口好疼。〃
疼?她这才意识到由于自己刚才过于生气,扑进车厢内后,完全是将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压在他的身上。好在外面看不到他们这样彼此纠缠的身体,否则,光天化日,在大街之上,就算她不在意,也难免要引起让她烦恼的非议。
遇到这个官一洲的的确确是她倒霉。
〃我警告你,要是一会儿遇到了丐帮长老,不许你再胡言乱语。〃
〃刚刚一洲帮姑娘的时候是在胡言乱语吗?〃他淡淡地笑。
这一抹总有些古怪的笑容让她心里觉得不安。
他不是不会好好说话,偶尔他可以用最〃正常〃的语言回答她的问题,这是否意味着他如今对她所展露的一切并非是他的本性,或许他有着什么不为她所知的秘密正对她竭力隐瞒,如果真的有,那么,又是否和她的梦,他的梦,有关。
〃你若是敢骗我。。。。。。〃她眯着美丽的黑眸,一字一顿,〃我不会放过你!〃
〃一生一世不会放过我吗?〃他也一字一顿地回答,那抹笑容更深了几分。
一生一世?这四个字在此时此刻说出是那么的古怪,就好像他在向她要求着什么许诺,而她在盯着他许久之后,挤出一句话,〃我会上天下地也不让你好过。〃
不给予他承诺,只给他威胁。若他对她有什么非份之想,也让他趁早死心。
到了慈善寺,果然看到不少的乞丐坐在寺门口,恰好寺内中有不少年长的乞丐三三两两地走出来,看来是刚刚散会。
言萝跳下马车,拦住其中一人,展开官一洲所画的那张画,〃可认得这个人?〃
老乞丐不提防突然眼前冒出个人和他说话,细细打量了一遍言萝,笑道:〃姑娘这是求人的语气吗?〃
〃我不是在求你,只是在问你。〃她纠正对方的用词。
〃哦,既然是问我,我也可以不答。〃老乞丐闪身往旁边走,言萝左手前探,一把抓住老乞丐的肩膀,老乞丐肩头下沉,竟然如滑溜溜的鱼般自她的手底脱逃。
〃姑娘的武功不错哦,是哪门哪派的?〃老乞丐下怒反笑,〃只是姑娘若想逼我问话就算了吧,我现在肚子正饿,可没工夫陪姑娘玩。〃
〃谁要陪你玩?〃言萝心中只恨这群穷乞丐怎么全是一个样子?
她不知自己无论是自幼在宫中还是后来行走江湖,人人都敬畏她,让着她,躲着她,所以纵容出她傲冷的脾气,处处都要强。
但世上之人千千万万,她的脾气却不是人人都能承受顺从,便如官一洲所说,总有那不怕死的,不吃她这一套脾气,遇到这样的人,她便显得无可奈何。
她被老乞丐气得尴尬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官一洲从车内探出头来,笑着对老乞丐挥了挥手里的东西,〃老爷子,您看这件东西能不能换顿饭,请您喝酒?〃
老乞丐凑过去一看,眼睛登时亮起,惊呼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言萝回头去看,只见官一洲手中拿着的不过是块小小的黑布,没什么稀奇。再仔细看,原来是黑布缝制的小口袋,平凡粗糙又不起眼,不知道这个老乞丐为什么看到会如此惊诧。
官一洲笑道:〃这是一个朋友送我的。〃
〃公子你认识中原的周老帮主?〃老乞丐的口气变得恭敬许多.
〃周帮主为人风趣健谈,晚辈偶尔会和他喝酒聊天。〃
〃原来公子是从中原来的贵客。〃老乞丐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公子来西岳国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胡大亮就好。〃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胡舵主,失敬失敬。〃官一洲拱手说:〃周帮主曾和晚辈说过,西岳国的丐帮中,胡舵主可是他最好的酒友,只可惜有二十年没和胡舵主畅饮了。〃
胡大亮笑得更加开心,〃难为他老人家还记得我,他老人家身体可好,现在还是不是一天喝上十斤烈酒?〃
〃晚辈离开中原的时候,周老帮主已经每天喝十二斤烈酒了,他还让晚辈给您老带个好,可惜晚辈受了伤,不便行走也不好喝烈酒,否则一定也陪您老畅饮一番。〃
官一洲的几番话说得这胡大亮眉开眼笑,一旁冷眼旁观的言萝却暗暗思索。她曾听说西岳国的丐帮是中原丐帮的分支,但怎么也想不到官一洲居然会和丐帮有这样深的渊源?
官一洲与胡大亮相谈甚欢了好一阵,又连连说了几句〃多谢〃后,黑眸冲她一勾,〃问到了,不去捉凶手吗?〃
〃你,是谁?〃她轻声问出这句话,让他一怔,随即笑道:〃小生姓官名一洲,字崇美,中原人士,姑娘忘了吗?〃
〃官,一,洲。〃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念碎了名字背后的秘密。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叫一洲的全名,不如叫一洲的字崇美就好。〃他趴在马车的窗户边,笑吟吟地看着她。
言萝立刻板起面孔,知道不能让这个人有得寸进尺的机会,〃刚才那老家伙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她走上马车。
〃飞龙帮,你听说过吧?〃
〃嗯,当然。〃这是西岳国如今数一数二的大帮派,除了他这个外乡人,谁不知道。
〃胡舵主说凶手好像是飞龙帮在京里开的一个镖局的镖师,叫牛永辉。〃
〃京里的镖师?〃言萝皱眉,〃他会不会看错了?从京城到这里至少三天的路程,一个大派的镖师千里迢迢到这个小客栈杀人?〃
〃应该不会错,这人长得很有特色,眉心有颗黑痣,所以胡舵主一眼就认出来了。〃官一洲又想了想,〃那天他冲进我房间的时候,我见他是左手拿刀,就这样。。。。。。〃他用手比了个动作,〃反砍了一刀把窗户上的栓子劈开,然后跳下去的。〃
言萝一见他的动作手势,脱口而出,〃飞龙帮的飞龙刀法!〃
〃这样你都认得出来,真厉害!〃他拍了拍手,满脸的赞美崇拜。
言萝低头想了片刻,〃好,回京城!〃
〃回?原来你家在京城。〃
她闭着唇不再回答。
京城皇宫是她本想远远躲开的地方,但是现在迫不得已又要回去。左翼说她的父王病重,不知道真假,倘若是真。。。。。。京中此刻混乱的局势就可想而知了。
她不想去趟浑水,她只想追查凶手和。。。。。。把这个官一洲尽快地摆脱掉。
京城依旧是那个京城,朝中紧张的局势和混乱的纷争,似乎没有影响百姓的生活起居。
当言萝的马车进入城门的时候,她所看到的还是一如平常那样热闹熙攘的人群,并无异常。
〃又被那老头子骗了。〃她低低自语道。虽然和家人都算下上亲近,但父王毕竟还是父王,她并不想听到和父王有关的不利消息。
〃你们西岳国的京城不错。〃官一洲好奇地四处打量,〃和我们中原的京城有拚哦。〃
〃西岳国的繁荣向来远在你们中原之上。〃她慢声道,言词里有着一份傲气。
官一洲笑道:〃那也是,毕竟西岳国比中原小了一半还多,只是不知为何盗匪却比我们那里多了一倍不止。〃
言萝这一次头也不回,只冷冷地说:〃早晚我会杀光那些人!〃
〃恶人是杀不尽的,更何况穷才生盗,若是人人都不愁吃穿也就不会想着去抢别人了,说到底,还是你们西岳国国主治国无方。〃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马车上丢下去?〃
她一句厉言总算让他暂时闭上嘴,但也只是安静了片刻,他又开口问:〃现在就去找那个牛永辉吗?〃
〃不急。〃她一路想了很多,牛永辉既然是飞龙帮有名有姓的人,也不怕他跑掉,毕竟这里是京城,若直接上门拿人,可能会触怒飞龙帮,引起京中大乱。
忽然,路边两个行人的对话引起她的注意
〃真是奇怪,圣上最近做事我怎么看不懂,又是招大王子回来做太子,又是封皇后,他想做什么啊?〃
〃这谁知道,皇族里的人心眼儿多着呢,圣上想什么咱们更是猜不出来。不过有人说这个太子封得还不错,起码比那两个王子强,就是皇后的年纪小了点,据说还不到二十岁,嘿嘿,以后太子登基,对着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叫‘母后'实在是奇怪得很。〃
言萝的眉头一沉。她只知道大哥被召回来做太子,却不知道父王还封了新母后?
父王的为人行事的确古怪,在她的印象中,大哥南隐是低贱的宫女所生,一直并不得宠,而汉王和奕王那两个兄弟虽然年纪小,但都是心机狡诈之徒,和他们的娘亲一样。
为西岳国着想,的确应该封大哥为太子,但是平白无故地封什么新皇后?
她驾着马车,直奔京城中心的王宫而去。
〃公主,您回来啦!〃宫门口的侍卫看到言萝都神情复杂,想上前迎接又想躲避,最后都原地跪下,〃参见公主。〃
〃父王呢?〃她向来不喜欢客套寒暄,直接发问。
〃圣上最近身体欠佳,一直在寝宫休息。〃
她回头看了眼马车,〃把车上的人抬到我的少阳宫去。〃
〃是。〃侍卫急忙跑过去撩起帘子,竟见坐在里面的是一个年轻俊秀的年轻人,不禁愣住,再回头看时,言萝已经独自走入宫内。
西岳王的养生宫如今死气沉沉,门口萧瑟的落叶无论宫女如何辛苦地打扫都扫不干净,扫了又落,一会儿的工夫就乱坠了一地。
言萝的突然出现让本来疲倦乏累的宫女们都吓得慌忙站好,垂手肃立,〃公主,您回来了。〃
言萝不要任何人通报,迳自走进宫殿之内。
〃放肆,谁这么大胆敢直闯圣上的寝宫?〃一个娇叱的声音在死寂的宫殿内陡然响起,听来十分刺耳。
言萝眯了眯眼,〃赵妃,原来是你在伺候父王,这么大的声音是想把他惊醒,不怕被治惊驾之罪吗?〃
赵妃没想到言萝会突然回来,脸色一变,转怒为笑道:〃言萝啊,怎么也没想到是你回来了,来,快这边坐。〃她用手一指,指的是内殿门外的圆凳。
言萝看都没看一眼,屈膝跪在父王的床头,朗声道:〃父王,儿臣回来了!〃
她的声音比起刚才赵妃的还要大了许多,以至于西岳王很快就从沉睡中醒来,殿内昏暗的光线让他一时间看不清眼前的人,疑问道:〃是谁?〃
〃言萝。〃她报上自己的名字,向前靠了几分。
西岳王先皱起眉,〃你舍得回来了?〃
〃儿臣回京是因为有事要办。〃她直言真相,不怕震怒父王。
果然,西岳王的眉毛挑起,想要发怒但最终又垂了下去,〃算了,你这个丫头总是让父王为你担心,你自己做事要知道分寸,既然这一次回来,就不要再出去了,宫中需要你。〃
〃这里不是儿臣的天下,也不需要儿臣。〃
她的断然拒绝让一旁的赵妃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
〃父王说你不能出宫,你就绝对不能!〃西岳王终于动了怒,〃还有,记得去参见新后。〃
〃新后是谁,儿臣不认得,儿臣只知道已经过世多年的亲娘是母后。〃她倔傲地扬起头,〃既然父王这里没有别的事情,儿臣就先告退了。〃
她霍然起身走出大殿,身后只听父王剧烈的咳嗽,连声说:〃你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朕是太纵容你了,但你别忘了,你无论到哪里都是我西岳国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