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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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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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使用的“爱情”或“恋爱”这个字眼所被赋予的定义和感情。门胁不太能了解那种被左右的感觉是什么。或许在对方离去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迷惘就是“爱情”吧?但是,连他自己也无法肯定。 
  “我好喜欢他,我爱死他了。” 
  这是三笠在表达对于吉本的爱意时经常使用的字句。 
  “我好想见他,就算半夜也会有想见他的冲动。尤其当打电话也找不到人,连声音也听不到的时候,还会难过得想哭。” 
  门胁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类似的感情。 
  “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觉得好幸福,那是一种既温暖又舒服的感觉。他是我最珍惜且想保护的人。” 
  如果用三笠的例子来对照的话,那自己真是一个从来没有对谁发生过感情的人。对于这样的自己,松下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感觉呢?他有点想听听松下的说法。就算这是门胁单纯的疑问,不过他也知道,问出来的话只会被人怀疑带有嘲弄的意味吧! 
  图书馆非常温暖,光是站在窗边射进来的阳光里都觉得浑身舒畅。凝视着在光晕中飞舞的尘埃,门胁不禁想着那些尘埃是循着什么样的轨迹在舞动的呢? 

  三笠在距离上次大吵一个礼拜后,也就是被松下叫去的三天后打电话来找门胁喝酒。从这一天开始季节进入五月,走在夜晚的街上可以感觉到气温已经没那么低了。 
  门胁掀开居酒屋的布帘,在先到的三笠对面坐下。三笠笑着说上次的事都是他的错,今天他请客。 
  “幸好那天有去道歉,之后我们都超顺利的。” 
  看到眉开眼笑喝酒的三笠,门胁忽然想起那次他们在街灯下旁若无人的接吻。 
  “你要多吃多喝一点哦!” 
  知道三笠收入并不多的门胁,善意地挑了菜单上比较中价位的食物。菜才一上桌,三笠就像饿了好几天似地大吃起来。从外观上来看,三笠和松下绝对是两种不同的典型,但是却有被同性吸引的共通特质……门胁甩甩头拋开自己太过倾向分类的思考。 
  “我有些事想问你。” 
  专心啃着肉块的三笠抬起头来。 
  “喜欢异性和同性有什么差别?” 
  “喜欢人跟性别没什么关系吧?……像我就比较喜欢男人。” 
  “遇到对象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预兆?” 
  遮住嘴角的三笠噗地一声笑出来。 
  “你应该有过喜欢的对象吧?就跟那时候一样啊!像我的话,就是明明很平常的世界,一旦有了他之后就会变得截然不同。有时候是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或一句话,当我觉得“哇~~我好喜欢”的时候,大概就是不行了。” 
  门胁从来没有过如三笠所说,那种“世界截然不同”的感觉。 
  “不过只有智是例外,我第一次受骗和被诱惑都是拜他所赐。但是,过程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现在和以后。” 
  “哦……” 
  三笠抬起眼睛凝视着门胁。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或许是自己问了有关恋爱的事吧?门胁虽然没有承认,但三笠就好象确定似地满脸笑容。 
  “你要是有什么恋爱烦恼的话尽管来问我。以前都是我找你商量,偶尔也该贡献一点力量嘛。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告白了没有?还是已经在交往了?” 
  无意隐瞒的门胁直率地说: 
  “他对我有好感,不过是同性,所以我说无法响应而拒绝了他。” 
  三笠表情复杂地闭上嘴。 
  “他不是个坏人,但是我无法把他当作谈恋爱的对象。” 
  “是哦!” 
  两人沉默下来,只是无言喝酒。把头转向柜台看电视的三笠,忽然转过头来抓住门胁的肩膀。 
  “怎么了?” 
  “那很像你住的地方耶?” 
门胁跟着转过头去,映照在屏幕上的,是昏暗的夜景和在赤色火焰中燃烧的公寓。 

  ……当门胁回到住所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路上都是救火之后的积水,现场还留有几台消防车,刺鼻的烧焦味格外突显火灾发生的真实性。这幢两层楼公寓全被烧毁,门胁位于一楼的房门和窗户也被烧得精光,还可以看到对面的景色。 
  他本来还想说有没有可以抢救的东西,但是看到烧得这么彻底也懒得进去找了。他准备走近房间时,忽然被一双手用力抓住,回头一看是一脸苍白的房东。 
  “真的是你。” 
  年过六十,秃头兼大肚的房东看到门胁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没事,我还想说万一你留在里面没逃出来怎么办。目前虽然还不晓得火灾发生的原因,不过火苗好象是从一楼的田尾先生家里冒出来的。” 
  三楼的住户找到房东之后不知把他拉到哪里去了。被告知不能进入火灾现场的门胁,只能站在外面呆望着满目疮痍。去年打工买来的电脑、毕业论文的资料、辛苦收集来的邮票……就算运气好还能得到,被弄湿的邮票价值也会减半。看到门胁的沮丧,三笠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你先到我家来住吧!” 
  “……好。” 
  老是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有点依依不舍的门胁边走边回头看的时候,被前面一个冲过来的人撞到肩膀。 
  “不好意思……” 
  门胁随意点了个头道歉,却发现对方一动也不动,抬起头来一看更是吃惊。他不知道松下为什么会在这里。表情僵硬的松下把门胁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满是黑灰的脸上才露出安心的神情。 
  “幸好你没事。” 
  先走一步的三笠又转回来,发现松下和门胁对望的时候先是向松下点了点头,接着再小声地问门胁对方是谁。 
  “他是我大学的讲师。” 
  “哦,也住在附近吗?” 
  被三笠这一问,门胁才发现自己虽然不知道松下住在哪里,但是对方却好象知道自己的住处。 
  “你知道我住在这里?” 
  他虽然无意责怪对方,但口气中隐藏不了僵硬的音调。应该也察觉到的松下尴尬地低下头。 
  “研习会的学生名册是我负责保管的。当我看到新闻报出火灾地点时,想到跟名册上所记载你的地址好象很近,经过确认之后,才发现真的就是你住的地方才赶过来。” 
  担心学生安危而赶过来的老师。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件事的话,或许门胁还会感激得频频道谢,但是现在的他却说不出口。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松下伸手拭了拭脸上的黑灰。门胁没有问他来了多久。 
  “我今天会住到朋友家去。” 
  松下身上的外套下摆也沾满了污迹。 
  “是吗?那就好。以后你大概会很辛苦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来找我商量。” 
  “是……” 
  “那我先走了,晚安。” 
  说完后转身走了几步的松下又回过头来。 
  “你身上有钱吗?存折应该都烧掉了吧?” 
  “我还有一点现金,提款卡也带在身上……” 
  “哦,那就好。” 
  松下点点头后,这次终于消失在人群之中。门胁与三笠并肩往车站走去。搭上车之后他思考着之后要怎么过活。首先要找一个便宜的房间,家具和课本也要全部重买。 
  无法预测的惨事让门胁的头开始痛起来。这个月从家里寄来的钱还有剩,吃的方面是不用担心,但要租房子的话势必得跟家里开口。明年弟弟也要上大学了,在这种时候还要跟父母伸手,对门胁来说实在很痛苦。 
  “那个人不错嘛!” 
  满脑子都是将来要怎么过活的门胁忽然听到三笠的低语。 
  “嗄……” 
  “就是刚才你那个老师啊,说话也好客气哦。因为我常跑工地的关系,身边的人讲话都很粗鲁。但是那个人并没有老师的派头,对你不但用敬语还待地跑来关心,真是一个好人。” 
  看得出来三笠对松下相当有好感的门胁,说不出他就是那个被自己拒绝的男人。他觉得光是说出他对自己告白这几个字,都会有损对方的人格,所以直到电车到站前他都没有再说话。 
  一个礼拜不见的三笠房间还是像上次一样有点霉味,不过整理得满干净。他先进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看见三笠不知道正在跟谁通电话。 
  “他真的没事啊!” 
  三笠像久等似地边说边转过头来。 
  “智问你要不要紧……” 
  他接过电话。 
  “吉本,我没事啦!虽然房间烧掉了,不过当时我人在外面。是啊,今天就住在三笠家,可能要叨扰他到找到新房间之后……” 
  门胁说到一半的话被吉本抢白。 
  “你不要住在那么脏的地方啦!相信我,我是为你好,你现在立刻到我家来。住在那家伙家里的话,早晚有一天会生病。” 
  又不是沼泽丛林,光是住怎么会生病?门胁有点啼笑皆非。 
  “反正都是单身男人的住所,哪里不都一样?” 
  “三笠的家住比看还要恐怖耶!我可是受害者啊!反正你现在赶快搬到我家来就对了。” 
  “但是我已经说了要住他这里啊!” 
  被拍了一下肩膀的门胁转过头来,迎上一脸觉悟状的三笠。照理说他应该听不到吉本说话才对,却伸出手示意门胁把话筒交过来。 
  “门胁就住我家啦!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 
  话说到一半的三笠皱着眉挂断电话嘟囔着说: 
  “他挂断了。” 
  三笠的房间虽然称不上多美,但是并没有脏到吉本会发怒的程度啊。不过,当门胁看到角落里的小棉灰球时也忍不住苦笑。熄灯后钻进铺好寝具里的门胁毫无睡意。好象也睡不着的三笠不断翻身,发现门胁并没有睡着时就低声道歉吵到他。 
  “没关系啦!” 
  习惯了黑暗的视线可以看到三笠的笑容。他把头埋进棉被里呻吟似地说: 
  “好久没有在家里睡了,被子都好象有怪味。” 
  “你工作那么辛苦吗?” 
  门胁没想到三笠会忙到连回家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但是三笠却摇摇头。 
  “不是,最近我几乎都住在智家里。平常要工作,能见到他的时间太少,而且他又绝对不到我这里来。” 
  “为什么?” 
  沉默半晌。 
  “上次他来我家住,隔天早上起来抱怨身体很痒,后来到医院挂号诊断出来是被跳蚤叮的关系。我自己睡是没什么感觉啦,但是智可就气得暴跳如雷,还说再也不来我家了。” 
  听到跳蚤两个字,门胁身上好象也痒了起来,这时他才了解,为什么吉本坚持要自己别住在这里的原因。搞不好……门胁偷偷闻了一下棉被的味道。 
  “你那床没问题啦,在跳蚤事件之后我就送洗了。但是,智那个人超顽固的,都已经告诉他家里打扫过了,棉被也送洗了,他还是不来。” 
  三笠抱怨的语气渐渐沮丧起来,然后对门胁说了声“我可以去打个电话吗?”。 
  “跟他吵架我睡不着。” 
  边找借口的三笠拿起电话。拨通了电话之后他虽然低声下气地向吉本道歉,后来还是被对方挂了电话。三笠也火大地把话筒摔在一边……不过三分钟过后他又重新拾回话筒。看他瞪着电话的模样,旁观的门胁都先受不了了。 
  “你要是在意的话就打给他啊!” 
  “反正他也不会接。有一次也是手机关机,连家里的电话线都拔掉了,完全打不通。” 
  三笠抱着头。 
  “我一定睡不着啦!上次也有一次类似的状况。烦死了,我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啊!” 
  “那你就直接去向他道歉啊!应该还有电车。” 
  “可以吗?” 
  三笠兴奋地抬起头来,但随即又陷入自我厌恶中。 
  “算了、对不起,你家都被烧了,现在心情一定很恶劣啊!” 
  三笠把棉被盖到头上蜷起身体。他看似神经大条,其实不然。他看似粗心,其实比谁都纤细。门胁拿起三笠枕边的电话,被三笠说成不通的“吉本家”一下子就打通了。 
  “我是门胁,三笠待会儿过去找你。” 
  蜷缩的背影豁地一声坐起来。 
  “他说不向你道歉他睡不着。” 
  在没有听到对方回答之前门胁就挂了电话,回头看着三笠。 
  “我想一个人想些事情,你不用顾虑我。” 
  三笠忽然过来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之后跳起来穿好外套和牛仔裤,抓了钱包就冲出门外。只留了一把钥匙在门胁的掌心里。 

  隔天,门胁又到被烧得破烂的公寓一趟,找不到任何可以用的东西。接着他又去找房子,在大学附近的商店街巷子里租了一个二楼的房间。下午为了买教科书到了大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惨遭祝融之灾的事已经传遍整间教室。 
  其中以老家也被火烧过的真芝最寄予同情,还大声疾呼其它同学捐出不要的生活用品。结果成续斐然,众人捐了一大堆锅碗瓢盆,以及快餐店送的小杯盘等等。 
  当门胁收到女同学不用的折迭床和棉被时,真是打从心底感谢真芝的热心。来上选修课的真芝一看到门胁就高兴得跑过来。 
  “你真是走运啊!” 
  “走运?” 
  “有人要捐电冰箱给你哩!松下说最近才买了一台新的,旧的可以送给你。” 
  有免钱冰箱可用当然高兴,但门胁一听到“松下”这两个字就忍不住犹豫了一下。看到门胁没有立即反应,真芝疑惑地歪着头。 
  “你已经有了吗?” 
  “不是……” 
  “那就接受他的好意吧!” 
  或许直接收下比较好吧,反正他又不是给全新的东西。他又不讨厌松下,没有必要为了拿他一样东西而感到尴尬。 
  “不过电冰箱很重,我又没车……” 
  想是想通了,不过门胁说出口的话却意外地消极。真芝弹了一下手指。 
  “我正想问你呢,你这次的新房子是在矶部的商店街里吧?松下好象就住在附近,他说如果你没有驾照的话,他可以开车帮你送过去。” 
  “但是……” 
  他试着找寻委婉的字眼,看来自己好象真的很不想拿松下的东西。为什么?他只是一番好意而已啊,自己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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