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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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之歌-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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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刚不说话。 

日出日落,上课下课,开学了报道了,新的老师新的教室,日子就在“红宝书”的页码间流离辗转,一个人背单词的时候,效率高的可怕,以前看江放磨洋工,一天背不了五十个,可这几天,他每天一百都打不住,就连睡觉的时候,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actinometer epicontinental或者epidemiologist,据说某天晚上风雨大作,他半梦半醒间来了一个“i’m caught in a downpour ”,把宿舍的俩兄弟佩服的五体投地,直说还得是人家老二,天生就是去美国的料儿,连梦话都改用哈佛腔了。 
黎刚苦笑,有些事情,正好应了中国那句古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图书馆三楼的理科阅览室,从此就成了他的定点专座,B大一直流行说图书馆“二楼看美女,三楼看帅哥”,黎刚每天早来晚走,稳稳的占定了靠窗的一个座位,风景果然不错。 
校园里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几次,黎刚甚至还在骑着车子奔腾而过的人里看见了那位曾经在李银河讲座上慷慨激昂发言、灰头土脸下台的“愤怒的中年”,第一次的时候,这个发现让黎刚觉得莫名的好玩,连脚步都不由得停住了,兴奋的回过头,“你看,那哥们儿……” 
伸出的手指,尴尬的停在半空,空气吸纳了所有的语言,无风无波。 
他自嘲的笑笑,拿着饭盒回到宿舍,那天下午,他没去上自习,趁着宿舍里另俩人都出去的功夫,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他想,他是真的病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康复。 

大三了,大学校园里盛行用水果划分女孩,大一的女生像樱桃,好看不好吃;大二的女生像苹果,好看也好吃;大三的女生像菠萝,不好看但好吃;大四女生是西红柿,再也不能排在水果队伍里了。男孩子们学会了用挑选水果的态度选择女朋友,大一的新鲜人名正言顺的当起了师兄。收获着小妹妹们崇拜的笑容的同时,陈正宏的恋爱事业迎来了第二春,新找的女朋友今年正好是苹果季节,虽然算不上多漂亮,但却有份小家碧玉的温柔,俩人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然而陈老大还是不知不觉的添了份絮叨的毛病,晚上熄了灯躺在床上,话唠儿一样不住的把两个女朋友比来比去,这个斯文那个泼辣,这个单纯那个老练,这个爱情专一那个三心二意,总之就是把现任碰上了天把前人贬到了泥里,每天没有一个钟头根本停不下来,每当这时候,于波总是不屑的撇嘴加翻白眼,而黎刚,只好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新东方那些著名的冷笑话,让枯燥的幽默充斥着自己的脑袋。 
也有时候,听着对面没营养的自言自语,黎刚会很没滋没味的瞎琢磨,说不定江放这家伙现在也正跟别人絮叨跟自己的这点破事儿呢,他会怎么说自己呢?闷?倔?傻?上不得台面的傻逼愤青,分不清杰克琼斯与苏格兰飞人的款式,搞不懂头盘和甜点的次序。 
我的过去不是梦,只是一张跟着感觉涂抹出的混沌慌乱的印象派绘画。 


终于从甘肃回来了,偷了几天懒之后赶出了这么一小段,也许这个坑都已经荒废的长草了,我还是打算小心的清清园子,重新整理一片根据地。 
希望还是有人喜欢这个文,因为我自己始终如一的喜欢它。 
马上要开学了,生活逐渐趋于正常,文章的更新也会逐渐的规律起来,希望这个承诺,可以让大家满意。

43、(上) 

这天晚上大家都没课,齐刷刷的聚在宿舍上网,于波联网打着游戏,陈正宏含情脉脉盯着QQ,黎刚没精打采的一页页翻着BBS上的帖子,拎着桶水却不知道往哪个坑里灌。 
无聊着无聊着,眼看都快十一点了,忽然,就开锅了。 
“靠,出乐子了诶,哥儿几个看新闻没,说是美国让人给炸了。” 
“说梦话呢吧,怎么炸?原子弹?” 
“嘿你还别抬杠,新闻上写着呢,飞机,靠,看见没,就这么愣撞,把个大厦撞塌了……靠,这他妈什么世道,看得正热闹呢,就他妈熄灯了。” 
“行了行了,洗洗睡吧,就那新闻,不是我说,明天就转到JOKE版去了。” 
一阵纷扬的动乱之后,三个人飞快的爬上了床,照例的一番争执笑闹之后,不轻不重的鼾声成了宿舍里的主流乐曲,第二天没课,可以睡个悠长的懒觉了。 
没有人料到,一觉醒来之后,911会成为一个政治词语。 

沈寂乏味的生活,因为遥远之所的一起恐怖事件,忽然就活跃了起来,就算平时再怎么不关心时政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也能侃侃的来上几段意见,睁眼闭眼,及目所见,到处是颓然倒塌的世贸大楼,浓烟滚滚之下,是触目惊心的死亡标题,于波兴致勃勃的高呼这是“全世界反霸权主义者的胜利”,陈正宏半夜接到电话,陪着老妈为在纽约工作的阿姨担心。 
黎刚很兴奋,盲目的兴奋,他一遍一遍的看着模拟的撞击场景,在草纸上简单计算着这一击之下的动力和冲量,横掠天空的庞然大物与一去不还的中东壮士,夹杂着现代科学文明的古典主义“死士”,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冲击力敲打着黎刚兴奋的神经,正赶上这几天他在看切·格瓦拉的传记,恍惚摩托骑士好像又乘着这架硝烟中的战斗机回到了太平盛世。 
一腔热血无处洒,只好隔着漫漫长空,抛给了牺牲在遥远的美利坚合众国的烈士,还有更遥远的本拉登。 
兴奋着燃烧着,24小时之内,3500余人死于非命。 

寝室里的电话还在继续,陈正宏破天荒的没有出去约会,焦头烂额的安慰着千里之外焦急的家人,硝烟滚滚的纽约,等不到报平安的电话。 
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轻声哭泣,黎刚手里的书,渐渐就沉重了起来。 
忽然意识到,死亡,受伤,失踪,支撑着新闻的,不是数位,是生命。 
心中盲目的冲动,一格一格的冷却,他迷茫的推开手里的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靠,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正迷惑间,一条粗壮的胳膊揽住他的脖子,连拉带拽把他抻到地上:“黎刚,我阿姨有消息了,有消息了,我妈刚打电话给我的,她没事 ,操,她没事!” 
黎刚很想轻快的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祝贺,但是,刚刚涌上心头的震撼、伤感和失落,就像找不到突破口的洪水,在心头翻滚激荡着,他只得面色凝重的递过一包纸巾:“赶紧擤擤鼻涕,给你姥姥他们报个平安吧,别让老人家着急。” 

人家的事情毕竟是人家的事情,校园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生机,911成了钉在墙上的一张过期报纸,远方的《纽约时报》还在锲而不舍的刊登着每一个逝者的讣告,但对B大的莘莘学子来说,这毕竟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了。恋爱的依旧恋爱,失败的依旧失败,格瓦拉的传记扔在角落里,薄薄的灰湮没了那张棱角出众的面孔,偶尔看到网站上给拉登擂鼓助威的宣言或者痛心疾首的谴责,黎刚也没了驻足的兴趣,对他而言,这个轰轰烈烈的事件只剩下了最后一点袅袅的余音: 
这往后,去美国的签证肯定就更困难了吧。

43 (下)^o^ 

01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格外早,才十一月份,就让人感受到了凛冽的凉意,这个礼拜天正好是11月11日,大学校园里约定俗成的“光棍节”,一大早,于波就叫嚣着要庆祝庆祝,然而,令他格外郁闷的是,陈正宏新欢在怀,不屑于这种无聊的游戏也罢了,黎刚这个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花边新闻的单身汉也奇怪的没有回应,没办法的于小四只得一个人奔了南门外的“天上天”,要了两瓶啤酒,对着半只烤鸭哀悼着他“永远的单相思”。 
很快,酒意就上冲到了大脑,当他忍无可忍的对着鸭子的骸骨掉下一滴男儿泪的时候,已经完全忽略了课程、实习、理想、青春以及还在宿舍里的另一个兄弟。 
而此时,黎刚正守在电话机旁,心不在焉的听着江放的港大奇遇。 

转眼分开也都三个多月了,然而,毕竟是网络社会,俩人的联系还算紧密,除了时不时的网络交流外,隔三差五的还互通几次电话,对着小小的听筒,来上几句酸言酸语。 
“嘿,想我没有?” 
“想个屁啊,想也是白想。” 
“呵呵,那就是想了。我跟你说啊,明天你可得好好考G,将来出国,可去个正经地方,这鬼地界儿,真他妈不是人待的,什么东西都贼贵,饭死难吃死难吃。” 
“丫海鲜吃多了烧的吧,国际大都市让你待着,你还想怎么的啊。” 
“没什么,我有病,你甭管我了。” 
不由自主的把电话更紧的贴在自己脸上,黎刚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怎么了,是不是新换了地方的过啊,我刚来北京的时候也觉得烦透了,过了这个劲头就好了,你再忍忍。” 
“妈的,哪儿哪儿都是鸟语,到处都他妈楼房,你不知道,前天晚上,我梦见吃炸酱面,结果面条还没进嘴呢就被个孙子给搅醒了,气得我,差点没跟他干一架……” 
“没事儿,慢慢就好了,你多认识认识人,时间长了,就……” 
“我想你,真的,特想你,你好好等着我行么,将来要么我回国,要么咱都去美国什么的,就还在一块儿了。” 
“嗯……” 
无声无息的,电话听筒里传来若有若无叹气的声音,不明所以的粤语歌的声音,嘈杂的除草机的声音,漫无边际的空虚中,黎刚回忆起很久之前的一个下午,他蜷缩在家里客厅中的长沙发上,边看着一个港产电影,边和一个认识不久的无聊学长煲着电话粥。 
窗外是蓝得晃眼的天空,太阳冷冷的投射下微薄的光线,带着遥远而淡漠的温暖,千里之外的那个城市,有人在无声的说着想念,电话的这一头,却看不见浮云,看不见想念之下的天空。 

第二天,11月12日,黎刚一个人来到了GRE的考场。 
前一天,苏文打了个电话过来,透着点要陪他去考试的意思,被他三言两语拒绝了,屁大点的事情,没必要搞得跟什么似的,离进场还有三十分钟他就站到了考场外,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脚底下还是那片熟悉的地砖,心情却完全不一样起来,带着点忐忑带着点兴奋,带着点迷茫的不知所谓。 
进场了。 

题目一上手就非常顺利,尤其是词汇部分,临来前十天的“机经”恶补果然没有白费,看着似曾相识的题目,他忽然觉得一切顺利真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情。 
就这样把好运气继续下去吧,顺利的考个好成绩,顺利的拿到OFFER,顺利的签证,顺利的出国,顺利的……爱情? 
狠狠一巴掌打到自己嘴边,赶紧看题吧,胡思乱想去不了美国。 
终场还有40分钟的时候,黎刚完成了全部的题目,看着晃动的屏幕,他的手游移的放在了ENTER键上。 
他忽然很想知道,一年以前,江放坐在计算机桌前,对着最后一个“确定”时候的心情。 
所有的前途、未来和爱情,是不是就都隐藏在这一个小小的“确定”里面了? 
看看表,离终场还有不到三十分钟了,他觉得有点百无聊赖的失落,GRE的好处在于,题目做好的时候,自己对于自己的成绩就能有一个大致的估判,似乎毫无牵挂了,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轻轻的闭上眼睛,他试图回忆起一年前的那个日子,冰冷的寒风中自己彷徨的站在人大旁边的书店里,犹疑不定的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该离开。 
黎刚,你可以定得考个好分数啊,真的砸了,外面没有刻意让你靠着哭的肩膀。 
按下回车键,看着网页一点一点的变幻,直到一个不算太大的“2290”出现在屏幕上。 
不错的成绩,不会太高,高到好像作弊,不会太低,低到触底,黎刚满意的笑笑,眼前是恍惚的前途光明。 

一身轻松的走出考场,他习惯性的靠在一棵大树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挂在嘴边,就这么结束了,半年的紧张忙碌惴惴不安,到此终于画上了一道完美的分割线。 
心里忽然就空落落的,无从哭无从笑,捏紧口袋里的手机,却没有可以拨通的号码,想了半天,他才缓缓的掏出机器,犹豫的按下了几个按键: 
“妈,是我,GRE过了,2290,还可以吧……”

44、 

快放假的时候江放要回来待一个礼拜,自从圣诞节前知道他要回来,这几天黎刚的日子过的都不安生,江放假期不长,只有短短的两个礼拜,亲戚朋友见见,老师同学转转,想来也就剩不下几天了,可他还是小心眼的琢磨着,不声不响的打理出了两套干净的内外衣服,红着脸放到了柜子的最上层,迭得整整齐齐的衣裤下面,压着一条骚包的CK内裤。 
这是件礼物,让黎刚脸红心跳的圣诞礼物。 
很简单的白色底裤,不显山不露水的纯棉精纺,不知道怎么回事,穿到身上,就把个敏感部分包裹的欲迎还拒,穿着它鬼鬼祟祟的在空荡荡的宿舍里打着圈子,下身就是一团燥热,手刚刚摸过去,就是一团滚热的钢铁,十足十就是它的名字子弹头。 
开天辟地头一次,他在内裤还没有扒下来的时候就泄了。 

江放回来的这天正好是礼拜六,黎刚本来没想去接他的,经不住那个人三番五次的磨叽,还是起了个大早到了机场,等到了候机大厅的时候,迎头就看见一大家子的张氏成员,面带喜色的站在当地,他当下就是一激灵,脚底下打了个趔趄,步子也就没有迈出去。 
怔怔的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个人背着背包走进人群,心里泛起的,是不可思议的忧伤。也许是一个人孤身在外锻炼出来了,才短短半年的时间,江放的脸庞就棱角分明了好多,看起来也有了几分风霜的味道,记忆中那个飞扬跳脱的少年,就更显得似是而非了起来。看着他亲热的拥抱熟捻的微笑,仿佛其它刚走下飞机的陌生人,一样的笑脸和泪水,一样模糊了的面容。 
黎刚受不了的转过身,把脸贴在了冰凉的石柱上。 

没事儿人一样的回到学校,到了中午快一点,黎刚的手机终于接到了本日的第一个电话,听着另一端传出来的略带不满的埋怨,他才终于找到了点往昔的感觉,早晨的那种突兀的伤感,也在暖阳下显得格外的无所谓。电话的内容倒也简单明了,听起来好像是江放在吃饭间隙抽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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