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战开始之前，唐洛洛去跟裴元打了个招呼，说自己今晚要去参加攻防战，没办法来这边修行了。
裴元听了之后只是微笑着颔首，轻声问了句：“紧张吗？”
“还好。”唐洛洛扯起了嘴角，“虽然我不怎么打攻防，但大致流程还是清楚的。”
虽然不知道隔着屏幕的那些经验在这里还适不适用了。唐洛洛并没有说后面的这半句话。事实上，这种担心看起来多少有点杞人忧天了。毕竟不管她身在哪里，攻防的规则就是那样，所以战斗的方式注定就只能是那个样子。
可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而且那场战斗愈邻近，那种不安便愈发强烈。
“别怕，只是一次普通的战斗而已。”裴元似乎看出了唐洛洛心里的惶恐，于是出言安慰。
唐洛洛点了点头。虽然心里那种不安的预感依然在，但她也认同裴元说的话。不过是一场战斗而已，在这个游戏里，于她而言输赢生死其实也没什么可忌惮的。
事实上，当晚的这场攻防打得顺利极了。在原来服务器的大批玩家离开之后，恶人谷的人数跟浩气盟比起来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碾压。唐洛洛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最初时沈剑心会想拉西索他们进入浩气盟，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平衡两个阵营的实力吧。
在当晚的攻防里，唐洛洛他们也碰到了幻影旅团。
没错，是整个幻影旅团。
他们在浩气盟建立了一个名叫幻影旅团的帮会，据唐洛洛初步判断，他们并没有招收其他帮众。毕竟只凭他们十几个人已经足够强大了。
但即使浩气盟有旅团这样强大的存在，这场攻防的败势却依然无法挽回。当晚，恶人谷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疯狂进攻，把所有能进行战斗的据点全部拿到了手里，原本一片浩气蓝的大唐沙盘在一夕之间便被染了半边红色。
毫无疑问，恶人谷大获全胜。
但在攻防结束的时候，唐洛洛他们所在的帮会却丝毫没有一点攻防胜利的喜悦。
因为就在攻防结束的那一瞬间，飞坦离开了帮会。
唐洛洛终于明白了自己那种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什么。
是的，在遇到库洛洛之后，她的心情一直就不是特别的好。但因为她实在是太关注西索了，而飞坦平时又不怎么活跃，所以一时间她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
飞坦是幻影旅团成员，而幻影旅团的团长却是在浩气，那飞坦又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这个帮会？
之前他一直留在这边，不过是因为这个服务器是浩气盟强势，按照规则，他没办法直接转阵营去另一边。而在这场攻防胜利之后，转阵营的通道就被开启了，于是飞坦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
旅团才是飞坦的归宿，他这么选择本来就无可厚非。可大家毕竟同行了这么久，这样连声招呼都不打的说走就走，未免看起来也太薄情了些吧？或许于别人而言感触还不是特别深，毕竟飞坦平时不是善于言谈的人，跟其他人交情也并不深，但陆浅呢？
飞坦在离开的时候，有想过在这个世界里从开始就一直陪着他的陆浅吗？
陆浅一句话也没说。平日里活跃甚至有点毒舌的她，在这样的时候也罕见地陷入了沉默。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读了神行千里。接着，她的身影在大家的眼前消失了。唐洛洛看了一眼，陆浅是回了帮会领地。
余下的几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唐洛洛瞥了一眼不远处一脸意犹未尽的西索。这边发生的事情显然丝毫没有影响那位的情绪，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关注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来了或是谁走了本来就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就足够了。
这种事不关己的样子真的是自私到了极点。可西索就是这个样子。
唐洛洛丝毫不怀疑，在遇到类似情况的时候，西索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她甚至忽然有那么点庆幸，西索只是视库洛洛为玩具，而不是追随的对象，不然此刻的她怕是要跟陆浅面临同样的境地了。
单是想想就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唐洛洛根本不敢去思考陆浅此刻的心情。
就算陆浅对飞坦的感情跟她对西索的有所不同，此刻的陆浅心思也肯定无法平静吧。
其实唐洛洛算不上了解陆浅，然而那么久的相处下来，唐洛洛也知道，陆浅虽然看上去跟谁都合得来，事实上她在跟别人相处的时候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她很看重感情，很珍视感情，她总是生怕一个不小心，身边的人就会离她而去。
她对飞坦的事情有多上心，唐洛洛完全能够感受得到。陆浅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但飞坦还是选择了离开，想也知道，陆浅此时该有多难过。
唐洛洛还在兀自愣神，柳不期却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衣袖。唐洛洛回头看向难得一脸正经的柳不期。
“去陪陪她吧。”柳不期用十分罕见的严肃的语气对唐洛洛说。她的声音其实依然绵软，但此刻的她看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像是个负责的帮主。
她对唐洛洛说：“这里只有你跟她最熟，所以就算不能去安慰，至少陪她一下吧。”
唐洛洛本想拒绝，毕竟这种与人交流的事情她根本做不来，然而想起方才陆浅离开的时候那平静到像是死掉的表情，唐洛洛也由衷地觉得担心。
带着忐忑的心情，她敲响了陆浅的房门。
“门没锁。”陆浅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听起来里面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唐洛洛推开了陆浅的房门，只见陆浅正抱膝蜷坐在自己的床榻上，她目光有些空洞，脸上的疲态清晰可见。
听着唐洛洛的脚步进了房间，陆浅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良久，她好像忽然回过神来似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许活泛的色彩。
她扭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轻声对唐洛洛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
“嗯？”听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唐洛洛怔了一下。
“坐吧。”陆浅指了指自己的床沿，接着目光又飘向了远方。
唐洛洛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却听陆浅又说：“他之前跟我说过，他是一定要去找库洛洛的。他也问过我要不要一起。”
“这样……吗？”听陆浅这么说，唐洛洛倒是有些意外。她一直觉得飞坦跟西索是一类人，如果是西索的话，在离开之前肯定不会跟她打招呼的，可飞坦事先就已经跟陆浅说过了他要离开的事情。
可那为什么还会像现在这样？
“你……”唐洛洛想问明心头的疑惑，却蓦然发现陆浅的眼角划过一颗晶莹的水珠。
陆浅的眼眶红红的，再开口，声音也是哽咽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浩气？”她这样说。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段的时候真的是超心疼浅浅的……因为她本身是一个特别重感情的人，然后阵营荣誉感又强，被迫遇到这样的选择真的是扎心。但为了后续的剧情还是要默默戳小浅这一下的……
以及女主将要遇到的情况可能不会比小浅更好，希望各位小天使能有个心理准备，要开始搞事了！
当然，所有搞事都会在这一卷之内结束，后面会有曙光的！
给大家一个么么啾~
第47章 选择
“我守了老王这么久，我真的没办法想象有一天我会作为一个红名站在他的对面。”陆浅抽噎着，语调却愈发急促。
“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恶人谷，就算恶人谷的风景不太好，但我是真的喜欢这里，从进了游戏就喜欢，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恶人谷。”
“之前拜师的时候我特意看过，就是选的恶人谷的师父。后来浩气崛起，师父他们都转阵营了，但我真的觉得自己没办法离开这里。”
“可为什么一定要去浩气盟呢？”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地在陆浅清秀的脸上划过，她慌忙伸手去抹，但却完全无济于事，于是她索性任由眼泪这样不住地往下流。
“我也舍不得他啊！”陆浅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也不想有一天会与他为敌，因为我们是同伴，他认定的同伴啊……”
唐洛洛默默听着。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眼前的人。扪心自问，如果是她跟陆浅遇到相同的境地，她的样子未必会比此时的陆浅好看。
于是她只能握住陆浅的手，然后伸手帮陆浅擦着脸上的眼泪。
当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的时候，最难的不是选鱼还是选熊掌，而是让自己看清，于自己而言，到底谁是鱼，谁是熊掌。
道理大家都懂，但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任谁都会犹豫，任谁都会彷徨。
“我没法帮你做出选择。”唐洛洛想了一下，终于还是放缓了语气，对陆浅说道：“其实道理你也应该都明白的，无论怎么样，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吧。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可能无论选哪边，在未来你都会觉得有遗憾，那就选一个相对不太遗憾的吧。”
陆浅没有回答。她只是反握住了唐洛洛的手。她抽噎的声音渐渐小了，最终只剩下默默流泪。
唐洛洛并不知道自己这样跟对方说是否合适，但说出去的话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收回了。所以就这样吧。
“我已经选择恶人谷了。”陆浅抬手擦了擦眼睛，她看着唐洛洛，强扯出一丝笑来，“毕竟这里有那么多感情，我跟飞坦只才认识了一个月。”
“我其实早就做出决定了，不然之前飞坦离开的时候，我就直接跟着他走了。”陆浅又说。
她似乎在很努力地让自己显得从容一点，但眼泪却如同决堤一般地不住往下流。
唐洛洛轻叹了口气。她果然不适合来安慰人。
现在这个状态，却像是陆浅在努力安慰她一样。
第二天，陆浅却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微笑着出现在了大家面前，若不是她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眶，唐洛洛甚至都以为前夜那个哭得泪流满面的姑娘只是她的错觉。
陆浅似乎恢复得很快。她如同往常一样跟柳不期插科打诨，跟着大家一同做日常搞事情，甚至还心血来潮地带了小杰和奇犽两个孩子去打了竞技场。
听说在竞技场里，陆浅竟然没有使用她惯用的治疗心法，而是用了毒经。她对毒经的套路其实并不是很熟，在战斗中屡次需要两个孩子来救场，但两个小杰和奇犽对陆浅此刻的情况也多少有些了解，所以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怨言。
飞坦的离开像是在湖面上吹过的一阵风一样，荡起一阵涟漪，但很快便归于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然而事实上，陆浅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从容。
看着她脸上挂着的浓重的黑眼圈以及眼底那丝难以抹去的疲惫，唐洛洛就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陆浅一直都没有睡好。
她远比她自己表现的更在意那个人。
大概很多人都看出了陆浅状态的不对，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点破。于是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这周的另外一场攻防如期而至。
而唐洛洛他们准备进攻的地图正是上路的金水镇。
如果是幻影旅团的话一定不会打防守吧？
所以只要打进攻的话就不会正面对上的吧？
这样的话，陆浅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柳不期带着帮会里的这半队人进了金水镇的地图。然而在浩气盟和恶人谷的第一次对冲的时候，那些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战场正中。
中间的是库洛洛，然后侠客，玛奇，小滴，信长，芬克斯，库哔，柯特，富兰克林，剥落列夫，还有……飞坦。
原本那身炮太破虏的校服已经被换掉了，换成了他原本最常穿的那件黑色的长衣。他手里原本拿着的千机匣也变成了一把暗红色的伞，但看样子似乎也是按照千机匣的样子改装过的。
他的眼神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他的视线在唐洛洛他们一行人身上扫过，似乎也并没有在陆浅的身上有所停留。
虽然对阵的双方羁绊颇深，但这里却并不是什么叙旧的场合。在这个攻防的战场上，打招呼的话只需要战斗就够了。
几乎没有什么停顿，战斗直接打响。两边的人直接对冲，然后便纠缠在了一起，各类群攻技能次第释放。
但与屏幕前的攻防到底是有所不同的。至少在现场，作为攻防的参与者，他们还是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战场的局面的。
幻影旅团的攻击非常猛烈。虽然作为盗贼团，这种正面对冲并不是他们喜欢的战斗方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能参与这样的战斗。
西索也是一样。
在混战中，他也在不停地寻找着库洛洛的踪迹。显然上次的战斗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库洛洛却始终在人群中穿梭，巧妙地躲闪着西索的攻击。
他的攻击总是更多的似有意思无意地飘向不远处的唐洛洛。
这让唐洛洛觉得压力很大。虽然经过跟裴元的修行，她的水平已经足以碾压大部分玩家，甚至虐一些炮灰角色也能做到，但对上库洛洛这种绝顶高手，她还是只有挨打的份，连跑都跑不了。
更何况作为半个远程的库洛洛这会儿根本就是在躲在人群里放黑枪。
唐洛洛这边躲闪得辛苦，而陆浅那边的情况却更加不乐观。
战斗开始不久，陆浅便直接与飞坦正面对上了。陆浅的动作明显有了停顿，但飞坦却已经直直朝她冲了过来。他手里的雨伞尖上黑洞洞的炮口对着陆浅，这让陆浅觉得心底一阵雪凉。
但飞坦的攻击却并没有打到她的身上，而是贴着她的衣角攻向了她身后不远处的唐洛洛。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陆浅分明听到飞坦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说：“我是不会对同伴动手的。”
陆浅直觉的视线有些模糊，好不容易才建立好的心里防线只在那一瞬间便彻底崩塌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选择似乎很愚蠢。
但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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