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仁措吉透过玻璃窗巴望着如梦方醒的爸爸妈妈,见他们相拥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她懂事的偷偷离开了,她要把这个好消息火速传达给爷爷奶奶。姑娘一路小跑出门,顾不得请小马开车送上一程,也顾不上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她哪里知道,爷爷奶奶早就有人通知了,就连两个姑姑都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还有公司里的人正准备怎么庆贺呢。也许,她就是要和爷爷奶奶一起分享此刻的喜悦吧,不顾一切的往外跑去。在拥挤的楼道里,仁措吉慌不择路的和一辆医院的担架车相撞了,床上躺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头发乱的就像稻草,脸脏的好像几百年都没有洗过一般,一条腿血淋淋的,好像被车撞了,嘴里不住的呻吟……仁措吉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吓得尖叫一声就夺路而出。
这个女人正是孙云飞——仁措吉的亲生母亲。
原来,疯疯癫癫的云飞看见对面马路上有一个小女孩,就傻傻的一边喊“嗨嗨,我是你妈妈”,一边跑步冲过马路,被一辆疾驰而过的大货车撞出了十来米远……肇事司机逃逸了,疯女人躺在冰冷的马路上,幸好被好心的交警发现,才被就近送到了祥瑞医院。
没人确认伤者身份,没人缴纳住院费,孙云飞就这样被挂了一瓶空糖液体后“静静的”躺在医院的楼道里……
此时,雁南正沈浸在丈夫康复的巨大喜悦中,她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姐姐正在和死神擦肩而过。是啊,小人物的生死本来就是微不足道的,谁会一天没事关心他们的死活呢?可怜的女人,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罪有应得吧。
第二百一十章 爱是你我
同一片蓝天,同一家医院,由于身份地位的不同,同样的人受着天壤之别的不同待遇。干部住院有干部病房,高干是高干病房,有钱人可以享受同等待遇,可是普通人呢?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弱势群体呢?都说人的生命是平等的,可只要你去医院走走,你的想法就会马上改变。平等,只是我们都从猿人进化成了现代的人,这是平等的,或者说,人都要经过十月怀胎,这是平等的,人都要死去,生命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次,这也是平等的。
好在交警同志是一个颇有同情心和责任感的好人,他不但把云飞送到了医院,还设法为云飞凑钱缴费,可单靠他那点微薄的工资身上哪会带有几千元的现金呢?摸遍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兜也没能拿出三百块钱来。交警拿出自己的《警官证》押在了收费处,央求医院先救人要紧,自己则回去想办法了。
这位交警看来对得起自己头顶的国徽,还没有忘记警校里课本上学过的东西。在这个路见老人跌倒都不敢扶起的冷漠的无以复加的社会里,他居然还敢救起一个交通肇事的受害者,而这个受害者还是个衣衫褴褛的疯婆子,就足见他是一个好警察,好公民。再没有什么比陌生生命更残酷的事了,而我们生活的社会到处都能看见或者听见这样的事,人们感觉都已经麻木了。在谴责别人的同时,我们扪心自问,换做自己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这个交警的行为比什么样的舆论宣传都有效。
收费处前围了好多人,叽叽喳喳的,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掏钱帮忙。人群中有人好像认出了云飞,说了一句“这就是报应”,也不知是谁,偷偷跑去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吴部长。吴部长不想让格桑再有一丁点儿的刺激,他对手下安排道,“不能让这个疯女人在我们医院治疗,马上送到州医院去,钱我们可以先垫上,完了……”于是,救护车马上开到了门诊部门口,几个大夫护士麻利的把云飞抬上了急救车,随着一声警笛长鸣,车子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下……
等好心的交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凑来一千块钱的时候,急诊室空无一人,当他回到收费处时,守候在那里的吴部长的手下如此这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还给他证件,并由衷的向交警表示感谢。
除了雁南,云飞只有一个亲人了,那就是她的父亲。可是,自从雁南妈妈“出事”之后,他天天的以酒为伴,醉生梦死。明面上说是照顾云飞,可没为女儿尽上一点做父亲的责任此刻,每天还是抱着个酒瓶子醉生梦死,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就算是找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唉,人啊人,谁能看清自己脚下的路呢?
社会上有人偷偷地传言,说“孙云飞的发疯,是格桑一手造成的”。
是啊,昔曰的恋人成了妹妹的丈夫,自己的丈夫又被他的弟弟整的“死无全尸”,妈妈下了大狱,爸爸下岗后醉生梦死……生活对她而言真是太不公平了!可是,并没有多少人真心的同情她,就算是说这种话的人,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此时的云飞躺在州医院的急诊室里不省人事。虽然,老吴派去的人交了住院押金和相关费用,但我们的白衣天使也不会对每一个患者都一视同仁。去过医院的人都知道,你要是个普通老百姓,看个病最多就是几分钟的事,医生随便问上两句话就让你做各种检查了,等检查出来后再开点药,或者住院,或者拿药走人;而如果是当官的或者有钱人来了,医生会态度和蔼的嘘寒问暖,“望、闻、触、叩”,悉心检查,拿出一套适合患者的治疗方案。
此时的雁南——云飞的妹妹,还沈浸在格桑大病初癒的喜悦。就算格桑没有认出她是自己的妻子,可在听了老吴他们的介绍后,格桑还是接受或者承认了这样一个事实。
你看她,小猫咪一样的依偎在丈夫怀里,正甜甜蜜蜜的说悄悄话呢。
“亲爱的,你可把我吓坏了……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吗?格桑,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许吓唬我了。”雁南两眼炯炯有神的看着丈夫,好像要把这一刻永远的定格一般。
“我答应你,这辈子和你永远都不分开。”格桑使劲的回想着怀里的这个女人,可就是记不起雁南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妻子的,既然别人都说是,那就是了。
“不,你要答应我生生世世都和我不分开,只能爱我一个人。”雁南并不满足于格桑的回答,尤其是亲眼看见他和益西旺姆如此亲热却想不起自己后更不满足了。
“那我不成老妖精了?”
“我不管,你们藏民不是可以灵童转世吗?我们就一起转世为人,下辈子——不,每一辈子都做好夫妻,永远都不分开。”
“傻瓜,只有活佛或是得道的高僧才可以转世,哪有普通人灵童转世的?”格桑想到了轮回转世,下辈子转世成什么,谁又说得明白呢?
“那我不管,反正我们就得转世。”雁南才不管那些呢。
“我答应你,下辈子一定转世为人。”格桑突然想起了大喇嘛说过的那句话。
“这还差不多……”
“雁南,你是一个好女人……”
“那就好好爱我吧,别再吓唬我就行了。你知道吗,这次……”
“是吗?等我们出院了,就一起去寺院里还愿吧……”
“嗯。”雁南使劲的点头。
“要不你早点睡吧,这段时间里把你都累坏了……”格桑心疼雁南。
“不嘛,我要和你说说话。”雁南其实是想通过说话来刺激和迫使格桑想起以前的好多事,帮助他恢复记忆呢。
“想说点什么呢?”
“老公,你说说你们藏传佛教喇嘛教里班禅和'***'到底谁大?”
这个问题一下还把格桑难住了,这个实在不好说,可妻子问了,还就得回答。
格桑绞尽脑汁的思索着,那些宗教知识和故事的片段一个个被格桑连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格桑重生
'***'、班禅是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的两大活佛系统,藏族佛教界认为,'***'是“欣然僧佛”即观世音菩萨的化身;班禅是“月巴墨佛”即无量光佛的化身。'***'比班禅身分更高贵,住房上有一个体现,'***'住在前藏的布达拉宫,班禅住在后藏的扎什伦布寺,另外班禅还要去朝见'***'。但二者在以后的传承中却是互为师徒的关系,即现任的班禅负责新'***'的灵童寻找和受戒;反之亦然。
'***'喇嘛这个称号,始于公元1578年。这一年蒙古俺答汗赠给格鲁派的哲蚌寺寺主索南嘉措以“圣识一切瓦齐尔达喇'***'喇嘛”的尊号,从此藏省历史上才有了“'***'喇嘛”这一称呼。“'***'”是蒙古语,意为“大海”;“喇嘛”是藏语,意为“大师”。经清朝顺治皇帝于公元1653年的册封,'***'喇嘛这一封号就成为'***'系统的专用名称。
班禅这个称号,始于公元1645年。这一年蒙古固始汗赠给格鲁派扎什伦布寺寺主罗桑曲结以“班禅博克多”的尊称。“班”是梵文“班智达”(即学者)的简称;“禅”是藏语,意为“大”,二字合起来意为“大师”。公元1713年,清朝康熙皇帝册封班禅时的正式封号是“班禅额尔德尼”,“额尔德尼”是满语,意为“珍宝”。从此,班禅这一封号就成为班禅系统的专用名称。
应该说,先有的'***'喇嘛,后有的班禅喇嘛。
到了1958年3月,'***'喇嘛在西方'***'势力的唆使下,悍然发动了武装叛乱。叛乱很快就被平息,'***'喇嘛经亚东叛逃至印度成立所谓的“流亡政斧”,1960年,'***'喇嘛又发表“《宣言》”,进而颁布所谓的伪《宪法》,公然喊出了“西'***'立”的口号。多年来,以'***'喇嘛为首的“'***'”势力一直从事着分裂祖国的罪恶勾当。而十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大师却把自己短暂而又光辉的一生无私的献给了藏省的解放和建设,他把对民族的爱,对家乡的情,对宗教的执着化作对芸芸众生普渡关怀,爱国爱教,为了民族团结,民族进步,国家统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就是从那时起,'***'喇嘛在中国人民心中,尤其在信教群众中的地位明显的低于班禅,因为'***'喇嘛从事分裂祖国的活动不得人心。
“原来如此……”雁南觉得丈夫在讲述佛家的传奇时,思维极其活跃,由此可以断定,格桑的病彻底好了。“这下我就放心了,老公,祝贺你,你已经痊愈了!”
这一夜,雁南舍不得离开格桑温暖舒适的被窝,紧紧的贴在丈夫的身旁,一只手还勾在丈夫的脖子里,小鸟依人。大约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她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脸上做梦都乐呵呵的,踏实的甚至还不顾一切的打出了轻微的鼾声。
格桑却怎么也谁不着了,也许是这段时间里睡得太多的缘故,现在特别想到外面去看看雪,喝点儿酒,抽支烟,到处走走。他伸伸手,还是有些不太灵敏。
透过窗帘,一轮明月照进了病房,漂亮极了。格桑怀揣着一颗感恩的心,平静的接受着眼前的一切,等将来病好了,一定要干几件大事,好事……“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多替别人考虑,为子孙后代留下点儿什么……”高省长的话仿佛就在耳畔。
第二天,大约是九点多钟吧,医生前来查房,发现床上躺着的只有雁南,格桑安详的坐在沙发上抽烟,见医生来了,示意他们脚步轻一点儿,千万别吵醒了妻子,雁南太累了,应该让她美美地睡上三天三夜。不一会儿,送早点的秘书来了,轻声细语的说,“我来了几次了,见雁南睡着,没有进来,不如让她一个人睡会儿,我们陪你到外面透透空气吧……”
“我正有此意,走!”说着,格桑先把妻子的被子盖严实了,穿上外套,披上大衣,在秘书的搀扶下向电梯方向艰难的走去,老吴和四个保安紧随其后。
好一会儿,格桑才来到医院后院的空地上,刺眼的阳光弄得格桑睁不开眼睛了,他一边用手遮挡,一边还打趣道,“到地狱走了一遭,还受不了人间的太阳了,没想到我这一觉睡的时间可够长的啊,从春天睡到了夏天……”
“你简直就是一个神话,我服你!”老吴拿出准备好的雪茄,给格桑点上,“我知道你就想着这一口,抽吧,雁南不会知道的。”
“真是我的好兄弟,辛苦了。”格桑靠在健身器材的栏杆上,吃力的把雪茄送到嘴边。
“我们之间还用的着说这个吗?”
“哈哈哈哈……”格桑发出爽朗的笑声。
“你生病住院期间,有几个狼崽子见你病的重就想打公司的主意,在大姐的支持下,我果断的处理了,我最恨的就是忘恩负义,这些狼崽子被我赶出了公司……”
“幸亏病了,要不然这些狼崽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咬我一口呢,你做得对。”
“你出事时骑的那匹枣红马我已经拉倒山里放生了……”
“放生吧,放生好。”
“才让的老二也进去了。”
“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那匹黑马吗?”
“不记得了。”
“算了,反正就是他想害你,你之所以成了今天的样子就是拜他所赐,他已经被判了……”
“老二判了他还有老大呢,我孩子还没出生就死了……”格桑想起雁南说过的话了,他昏迷期间,他们的孩子没了。格桑多么希望有一个自己的骨肉啊,可是……
“才让就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判了。”
“你是说老大死了?”格桑记不起大青山的事了。
“死了,是刘保国杀的……”
“刘保国就是一只狼崽子,迟早会咬人,才让就是不听,这就是养虎为患,咎由自取。”
“刘保国跑了,可是刀疤脸却被抓住了,那天,就是他撞翻了雁南,害得你死了孩子……”
“你是说,是刀疤脸干的?”
“他已经招了,听尼玛州长悄悄给我说他怀疑刀疤脸是受人指使的……”
“谁?”
“还不好说,不过,马书记已经开始注意到这个人了,估计他的尾巴也快露出来了。”老吴其实早想到了这个人,而且,也就是他偷偷把自己的怀疑很策略的传递给了马书记。
“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格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舒服极了。
吃完早饭,格桑在老吴的安排下,做了一个全面检查,结果陆续出来了,然而医生的检查结果令大家吃惊——所有参数和前面的结果毫无差异,难道他在……雁南不敢往下继续想了,简直太可怕了!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好是格桑在装病啊?”雁南指着格桑前后两次的检查报告上的相同的数据不解的问道。
“这很正常。因为格桑的身体机能在很早以前就完全恢复了,只是他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