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他一下,别让他抓到自己伤口,我先去洗澡了。”
苏窈时常觉得,家里几个大人带一个孩子,稍遇到点状况都容易精疲力竭,生二胎需要慎重考虑。
其实多请几个阿姨,她完全可以一身轻松,但在孩子的问题上,她又是个不太愿意假手他人的人。
而且不像老一辈,住在偌大的豪宅里,家里成群的佣人斥候,陆东庭和她都不太喜欢家里有太多陌生人,平常打扫卫生都是请专门做打扫的钟点工,家里有个帮忙的阿姨足以。
苏窈泡了个澡,松懈下来,一会儿想工作,一会儿想乱七八糟的,不知不觉的,差点在浴室里睡着。
直到陆东庭敲了敲浴室的门,苏窈才从浴缸里出来。
陆东庭见她许久不出来,已经去独立浴室里洗过澡了。
苏窈吹完头发出来,看见他穿着浴袍,站在阳台上抽烟。
估计是怕烟味飘进卧室,将中间那扇落地窗关得严丝密缝的,抽完又等烟味散去才进来。
苏窈擦完脸,眼睛都要闭上了,深思迷迷糊糊的,站起来一个转身就靠进了宽大而温热的怀里。
☆、366。苏窈深谙有时候男人的脾气来的悄无声息
苏窈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陆东庭扣住她的腰,她便只往后仰了仰头。
“吓我一跳。”苏窈疲倦的说。
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困了,睡觉。”
她说着又想要往陆希承的小床走去看一看,陆东庭伸手拦住她,将她圈入怀中,“他已经睡着了。”
“我就再看看。”苏窈说。
“你太敏感了,”陆东庭声音低冷微哑,拉过她的身子,捧着她的脸抬起来,亲了下去。
今天自从他进门开始,见着的苏窈,完全一门心思都扑在孩子身上,甚至没正眼看他一眼,此刻好不容易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自然而然的想要做一些亲密的事。
苏窈被他亲了一下,半清半醒的,肩膀像猫一样拱起,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唔’的声音。
本来以为他只是浅尝辄止,他却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想要撬开她的唇齿。
苏窈推开他,人一到困极的时候,思维处在半清醒半糊涂之间,她视线看向婴儿床里熟睡的陆希承,“好了。”
陆东庭知道她顾及什么,浓黑深沉的眉眼微沉,看了看她,却没有停下。
重新覆盖住她的唇。
腰上被重重握了一下,她吃痛,微微张开了唇,陆东庭趁机咬着她的唇,舌尖钻进去,猝不及防的将她搅了个翻天覆地。
但苏窈一直不太配合,虽说心里情动,但始终不太专心,这方面的心思就淡了许多。
陆东庭也察觉到了她些微的抗拒和走神,停了下来,替她理了理睡衣衣襟,转身上了床,掀开被子靠坐着,拿起床头的一本专业性的财经书翻看。
苏窈见陆东庭沉默不语,兀自舔了舔唇。
刚才他上|床的之前,她看见他实际上并不是想拿书,而是拿起了烟盒又放下。
苏窈深谙有时候男人的脾气来的悄无声息,知道她不愿意,所以他不勉强,但不表示他没有意见。
她走到床边,看了眼陆希承,乖乖的睡着,才上|床去安抚那只大的。
苏窈准备以柔克刚,攥紧被窝里,往他那边靠。
苏窈想偎在他胸膛上却受到了阻碍,陆东庭手里拿着书,手臂搭在身侧,横在她面前。
苏窈抿抿唇,“陆东庭,你每天哪来的那么多精力,你都不累吗,工作一天,这都快十二点了。”
她说完,见陆东庭没反应,伸手想去拿他手里的书。
陆东庭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苏窈悻悻的缩回手。
“你先睡,我等下。”陆东庭翻了一页书。
苏窈将头搭在他肩膀上,“你翻书的声音有点吵,会睡不着,还有灯光……”
卧室里,只开了天花板上的一般的照明灯,光线是晦暗助眠的暖黄色,亮度调得也低。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陆东庭放下了书,也关掉了等。
苏窈,“……”
陆东庭淡淡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睡吧。”
苏窈循着他的温度摸索过去,声音轻轻浅浅的,“陆东庭……”
“嗯?”
☆、367。反言之,不在乎了,诓哄你的心思也没有
陆东庭平躺着,听见她的声音,动了动,手臂枕在脑后,声音沉沉的夹杂着一丝慵懒。
“你……跟我聊聊天呗。”
“不是累了困了么?”陆东庭仍旧不咸不淡。
“是又累又困,但是好像不太睡得着。”苏窈头就枕在他身边,也平躺着,头发洒在枕头上,一半搭在了他的肩上。
陆东庭睡觉之前脱了浴袍,裸着上身。
苏窈穿着轻薄的丝质睡衣,衬衫样式的裙子,袖子被她挽在小臂上,隔着一层单薄衣料,她又紧挨着他,两人身上的体温融合,分不清是谁的。
“今天,苏西溪说起了苏淮生以后退下了,会让谁接替他的问题。”苏窈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睡意,她的声线本来就属于十分女性的柔和温婉,在静谧的夜晚,听起来尤其的缱绻温柔。
陆东庭静静听着,但是没搭话。
苏窈又说:“我听着苏西溪的语气,她好像觉得苏淮生以后会将他的东西都给我似的,但是又掩盖不住自己的渴求,隐隐约约有那么点想问我要个确定的答案的意思,想确定我以后不会跟她争什么。”
“可她这个人吧,以前她做过什么,我还依旧记恨在心。真让她在苏氏有了最高说话权了,会不会存心报复?就冲着这一点,我觉得我在苏氏还是留那么一点股份好些。”
不管苏淮生将来怎么分配他自己股份,她无论如何也会将现有的股份留在那儿,不管作用大小,总归还是能让苏西溪有所忌惮。
苏窈说到这儿,停了下,“你说我是不是太阴暗太记仇了?”
“确实有点记仇,”陆东庭轻描淡写道,有时候他希望她健忘一点,只记得他和她之间那些好的,有时候有希望她记仇一点,毕竟原则摆在那里,她就不会让自己受丝毫委屈。
倒不是说记仇,苏窈心里有本账,只要你犯着她了,她就在小本本上记你一笔,以后跟她几乎就很难再好说话了。
“你若是能再阴暗一点,也就没她的今天了。”
苏窈略微叹息了一声,“可不是嘛,我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因为侵犯了别人的利益,就成了他人的眼中钉。”
“以前,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成你的眼中钉了?”
陆东庭不咸不淡反问:“以前是多久?”
“就是刚遇见我那段时间。”那段时间陆东庭动不动的冷言冷语,那句带着威胁的‘人蠢胆肥’她还记忆犹新。
陆东庭泰然道:“什么时候,不记得了。”
苏窈在黑夜中闭着眼睛,听见他的回答,露齿一笑,他是怕她翻旧账?
陆东庭说完就翻了个身,将手臂伸在她脑后,将她圈在胸前。
苏窈迷迷茫茫间压低声音,“不生气了?”
“你是不是不想睡?”
陆东庭带着哼声,不徐不疾道:“一套又一套的,你就诓哄我吧。”
苏窈昏昏欲睡建从善如流回答:“在乎你才诓哄你。”
反言之,不在乎了,诓哄你的心思也没有。
陆东庭的睡意,顿时一扫而光。
☆、368。现在,那些个情绪仿佛都被磨成了死灰
晚上,从外面跟人吃了饭回来的祁致安,微醺的靠在轿车后座闭目养神。
车停靠在公司跟前的马路旁边。
开车的助理提醒道:“祁总,时间不早了,要回去了吗?”
祁致安让他把车开到这儿,就这样坐在里面,又不说有什么事。
祁靖朗眼也不睁道:“等会让。”
没过多久,大堂的旋转门光影微闪,一道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祁致安捏了捏眉心,扭头看去,那人刚走下阶梯,好像接了个电话,便不走了,站在门口没动静。
似乎是在等人。
助理刚想按喇叭,被祁致安制止了。
不过几分钟光景,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
她站着没动,看着驾驶室里的人,面色犹疑了好一会儿,车里的人摇下车窗跟她说了什么,她才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开车的人,就连助理也看出是谁了。
他搭着方向盘的手指点了点,调侃道:“一个员工而已,也就脸蛋身材不错,小祁总既然都派到总部来了,竟然还要深夜相约。”
言外之意,不用多说。
这两人的行为,确实很让人多想,毕竟在公司里,上司和下属之间那点事儿,也是层出不穷,不足为奇。
助理嘴角含笑,并未注意到后座的祁致安,脸色变了变。
看着那辆车走远,祁致安吩咐助理,“走吧。”
路上祁致安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白翘看见祁靖凌时,刻意躲避的眼神。
刚遇见她那时,她眼底充满恐惧,又有种随时准备跟人同归于尽的毅然。
现在,那些个情绪仿佛都被磨成了死灰,时而让人觉得她在畏畏缩缩求生存,却又时而让人感觉她在破罐子破摔。
她这人,很矛盾。
当祁致安意识到他在无意识的分析着这个人的时候,不悦的皱了皱眉,转而想起了今天在病房里祁向钟对他说的话。
“我现在精力有限,没时间管你们的事情,老二说他想留在上城,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打什么歪主意。你们三个里面,就你行事最稳重最顾全大局,你管束管束着老二,他要是惹了祸,还是念着兄弟情谊,帮扶他一把。”
祁致安手搭在车窗上,手指搭在嘴唇上,不觉溢出一声冷笑。
扶不起的阿斗,要怎么扶?
后来他骂白翘虚伪的时候,白翘反讥他:“这么多年,你在你爸面前装作跟你的兄弟兄友弟恭,岂不是更虚伪?”
他回答,“在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不与他们反目成仇,叫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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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翘坐在车里,从后视镜里看着公司大门越来越远。
上车有一会儿了,祁靖凌却一语未发,她问:“你大费周章的来公司,不会就是为了送我回家吧?”
“为什么不可以?”
白翘勾了勾唇角,“无利可图的事,你不会做。”
“你这么了解我了?”
白翘无声勾了勾唇角,低声说:“你们兄弟三个,不都一样么?”
“看来你现在对我们姓祁的很有意见,”祁靖凌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祁致安那里……”
白翘打断他,“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
☆、369。真的当事情落到她头上的时候,方知困难
祁靖凌挑了挑眉梢,看了看她,眯缝着眼说:“我不是说这个。”
白翘心中烦闷,语气也就有些不耐烦了,“那你说的是哪个?”
“如果最后是我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你在他那儿的下场,肯定不会比我好,你不会后悔?”
白翘心中跳了跳,放在腿上的手,顿时将包捏得紧了些,笑了笑说:“你又没给我选择的机会。”
祁靖凌意有所指的说:“机会是你自己选择,比如,你可以现在就投靠祁致安。”
白翘手心冒汗,“他,他压根就没正眼看过我,看不起起我,你让我如何投靠他?”
祁靖凌:“也是,他暗中对你肯定也有提防。”
白翘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祁靖朗眉宇微凝,顾自说:“虽然我猜测着这个大哥暗地里并不如表面这般,但还不知他深浅,若他实则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事情的确就还挺难办,你也要当心点。”
“嗯。”白翘淡淡答道。
到了小区楼下,白翘下车后头也不回的径直上楼。
祁靖朗手搭着方向盘,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路上接到了一通电话后,回到他在商城的公寓,立刻打开电脑接收一份文件。
看完之后,稍事沉吟,接电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势在必得的味道,“继续,把之后的证据给我收集齐了,记住,别让老爷子发现了,他疼祁靖朗得很,保不准会从中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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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春雨绵绵,距离叶棠茵的公寓装修完成有了一小段时间,最近正在挑选家具做软装。
因要按她的喜好来,不仅选家具亲力亲为,还会和室内设计师一起去察看进度。
苏窈也因为上城这边Walrad的分店开建找建筑公司的事情跑来跑去,孩子是她和叶棠茵一人带一天。
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就让张婶独自带着,因为叶棠茵的公寓离家近,出门大多不会超过三四个小时。
Walrad的创始人之一Wall,一直负责的是北美地区,景案最近又在香港那边,上城新酒店的事情自然而然全数落在了苏窈头上。
因为跟建筑公司始终洽谈不好,苏窈每次洗头都觉得头发掉得更多了,熬夜看合同和建筑设计方案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陆东庭公司的事情比她更多,每天回家,两个人各自占据一个书房,一直到深夜,几乎是倒头就睡。
有时候做完睡前运动,苏窈能累到直接昏睡过去。
这天晚上,苏窈打电话的时候,因为刚要谈好的合作方蓄意抬价的事几乎跟人吵起来。
本来就因为这事一直搞不定,长时间使她心火旺盛,结果眼看就要谈妥了,对方突然不厚道的抬价。
上次在香港,景案也去应付过这样的事,看起来十分得心应手,因为当时也未经她手,所以她对此无感。
可真的当事情落到她头上,需要她去解决的时候,方知困难。
☆、370。苏窈一下子清醒过来,脸上腾地烧了起来
有时候,陆太太这个身份,也不是那么好用,总有人觉得她财大气粗,人傻钱多,不会因为这一点价格上的变动而锱铢必较。
但是新建酒店,是关乎所有股东的利益,她投入的钱也全是将在苏氏的股份套现而来,在经济上和东盛的利益并未丝毫相干。
陆东庭走在她的书房外听见声音,推开门进来,“怎么了?”
苏窈刚挂了电话,熬夜熬到双眼起了红血丝,她捏了捏眉心说,“这次恐怕又要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