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想到陆东庭会打电话过来。
“啊,我忘了跟你说了,我在B市参加招标会。”苏窈放下扎起的长发,抿抿唇问:“你到家了?”
“没有,有事耽搁了一天。”陆东庭的声音很沉静,微微带着点沙哑,似是疲累所致。
苏窈这么想着,然后脱口问:“这几天很忙吗?”
“还好。”
陆东庭简单的一个词眼,让彼此陷入一阵沉默,苏窈觉得陆东庭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的,毕竟他们不应该是会在出差时互相打电话问‘你好吗’‘我好’‘多注意身体’的夫妻。
所以当陆东庭沉默无言的时候,苏窈不知道该怎样接话,正要说挂了的时候,陆东庭却又突然开口:“进行得怎么样?”
“还算顺利吧,投标的公司论实力差东盛一大截。”
“嗯,挂了。”
苏窈拿开耳边的手机,陆东庭是几个意思?打电话就只是纯属为了慰问家属?
————
第二天晚上,招标方办了一场宴会,无非就是制造机会给各个投标方进行交流,并且暗自评估。
苏窈穿了一身裸色连衣裙,并不抢眼,全程走在一行人身后,却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背,苏窈转头,是祁靖朗。
苏窈下意识想皱眉,到最后还是忍住了,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祁二公子,真巧。”
“是挺巧的,陆太太。”
苏窈对他这声意味深长的陆太太不置可否。
“上次是我冒犯了,没有想到你跟陆东庭……”
“不碍事。”苏窈未等他说完,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但表面功夫还是做足,即使她不喜欢这人,对他上次祁老生日宴和饭局上的做法心存芥蒂,明面上还是跟他寒暄了几句。
结束后,一行人回酒店,后面一辆车上有人跟他们同时下车。
苏窈余光瞥见并不陌生的身影,打算径直往里走,却在上台阶的时候被他叫住。
“陆太太。”
苏窈是因为这声称呼,疑惑的回头看了看他。
秦珩背后披着霓虹夜色,面容却被酒店大堂映出来的灯光照得分明。
“有事吗,秦总?”
秦珩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站在她面前抹了把脸,这才抬眼看她,浮着几分看不明朗的冷意,“这么快就适应了陆太太的身份?你已经可以不用再工作的。”
苏窈不明他话中意思,但听得出来不是什么好话,拐着弯讥讽她呢。
“不过作为陆太太是不是应该跟其他男人保持距离?”
苏窈想了想,他应该说的是祁靖朗。
苏窈装作不懂,“那秦总就要离我远一些了。”
苏窈捏着包往里走,转身的时候转得急了些,今晚站了那么久,脚酸得已经快没知觉,往外一撇就要摔倒地上,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苏窈拧眉看向他,见秦珩脸上突然浮上一抹温和的笑意,“小心点。”
苏窈眉心一紧,下意识往台阶下看去,黑色轿车前,站着的不是陆东庭是谁?
☆、104。你把我带过来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104。你把我带过来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陆东庭一身墨色衬衫,深眸中反射的灯光,泠泠有几分寒意,他站在台阶下不远处,默不作声的半眯了眼睛看着她,细看他手指间燃着火光不明的香烟,细看才能发觉那点点红光。
苏窈脸上有明显的怔愣,他不是在出差吗?
而秦珩的手还搂着她的腰,苏窈转过头盯着他有得意之色的脸,突然觉得好笑,霎时冷笑出声,“秦总,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投机取巧的恶心他人了?”
秦珩脸色有动容,眼神黯淡了些,“难不成让你摔地上?”
“比起被你抱着,我宁愿摔地上。”苏窈一边说着,一边从他臂弯中离开。
秦珩就像是没有看到阶梯上的陆东庭,抿着成直线一般的薄唇,看了苏窈一眼,转身往酒店里走。
苏窈看着站在台阶下的陆东庭,有瞬间的不知如何自处。
她定了定心神,抿着唇勾出个弯起的弧度,“你怎么来了?”
她站在那儿等陆东庭走上来,结果他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答她的话,皱着眉吸了一口烟然后捻灭,拉开车门上了车,升起半开的车窗,似乎是懒得再多看她一眼。
司机开着车从她面前疾驰而去,苏窈看着远去的车尾,脚步不自觉的抬起追了一步,脚下传来不适,也找了个理由止住了她的脚步。
苏窈静静站在酒店门前,秋夜里的风吹来,仿佛每一阵都夹带着从冰里捞出来的碎珠子,她被这寒意冷得打了个寒颤。
她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慢慢踱进酒店,手里拎着手袋,浑身都无力的感觉。
这个时候酒店大堂来往的人还算多,她进了电梯,脑子里挥不去陆东庭升上车窗时的侧脸,冷硬分明的线条跟坚冰似的,苏窈撑着电梯的扶手,心中复杂。
他昨天不还在瑞士吗?今晚怎么来了B市?
本来平静的夜晚,被陆东庭出现的那一眼打碎,她闭着眼揉了揉额头两侧,她实在猜不懂陆东庭的心思。
————
陆东庭坐在后座,从前置后视镜里看着那抹单薄的身影越来越远,风将她披着的头发吹得乱舞,她愣愣的伸手勾住,然后转身进了酒店。
坐在前面副驾驶的姚现苦不堪言,为什么不在刚才的酒店下榻?不都已经订好了吗?又是时差,又是连续飞了十几个小时,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陆总,丢下您太太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姚现看见后视镜里,陆东庭抬起眼睛冷冷看着他,“换一家酒店,”说完又沉着声补充:“谁让你找这家的?”
姚现立刻噤声,心里却不甘愿的想,不是你之前让我问东盛来招标的人员住在哪家酒店吗?
谁知道会看到那一幕……
估计是膈应到了,姚现也不再多想,立刻找了另外一家陆东庭出差时常住的酒店办了入住。
顶层的总统套房,姚现刚把行李搬进去,见陆东庭又往外走。
“陆总,你去哪儿?”
砰的一声门关上。
————
苏窈回到房间洗了头洗了澡,吹干了头发出来,明明累极,沾床却越发精神,她拿过床头的手机滑开,鬼使神差的点开了短信,往下滑,找到陆东庭出差那天给她发的短信。
看着这条短信,心思越飘越远,她想她是不是应该针对刚才门口发生的事做个解释?至少显得她清白又坦荡,而陆东庭真的很不分青红皂白就甩脸色。
最后索性算了,锁屏准备睡觉。
刚要放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人正是陆东庭,她被手机震动吓了一跳,手指一颤就点了接听。
事已至此,她只好把手机放在耳边,嗓音还算清澈,“喂。”
“下来。”
陆东庭很沉很稳的声音透过长长的电波传来,带着一贯的清冷。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来。”陆东庭耐着性子重复了一边,顿了顿又补充,“把东西收拾好下来。”
苏窈更是不明所以,她沉默了有两秒钟,“我已经睡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陆东庭稍作停顿后,只听得低沉磁实的声音说:“很重要。”
说完又恢复了那股不耐烦,“行李收拾好,快点。”
“收拾行李干什么?我明天还有工作。”苏窈本能的以为是陆东庭要她现在一起回上城。
“要我上来帮你收拾?”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冷硬。
苏窈抿了抿唇,低低应了一声。想着她过生日那个凌晨,陆东庭虽然方式比较特别,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生日快乐,不过还算少有的温柔。
还有昨晚那个电话。
对陆东庭这样的男人来说,什么铁血柔情,也就是天降红雨的时候偶尔出来放放风,刚才酒店门前和方才电话里的那个他,或许来的更加真实。
苏窈收拾完东西,换了身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外面套了件薄线衫后拖着箱子下楼。
刚走出酒店便看见了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有门童将她的行李放在后备箱,苏窈走到后座想拉开车门,发现是锁死的,苏窈还以为看错了这并不是陆东庭的车,结果下一秒车门就从里面解锁,然后被人推开一道缝隙。
苏窈拉开车门坐进去,陆东庭坐在另一侧,车厢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半天没说话,苏窈率先打破沉默,“我们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陆东庭所谓的到了就知道了,不过是另外一家酒店。苏窈越发觉得陆东庭简直令人费解,大半夜的将她从一家酒店挖到另一间酒店来。
到了顶层的总统套房,偌大的套件,事业开阔,的确比她住的那边舒服太多。
陆东庭洗了澡出来,苏窈已经换了自己的睡衣坐在床头看手机,听见他走进房间,她抬头看了一眼。
“你从瑞士回来?”
“嗯。”
“那你怎么不直接回上城?”她是因为看到了陆东庭立在旁边的拉杆箱,才知道他不是从上城过来。
陆东庭擦着潮湿的发,腰间只围有着一张浴巾,沉沉的嗓音漫不经心的说:“航空管制,临时改签。”
苏窈放下手机坐起来,“吃饭了吗?要不要叫客房服务?”
“那么晚了,不用麻烦。”陆东庭将擦短发的毛巾扔在一旁沙发上。
苏窈拉开被子起来,“要不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飞机餐不能应付,苏窈想着这种酒店的VIP套房通常带有小厨房什么的,应该有食材。
她走到厨房给他做了碗面,本来想着有之间那件做面敷衍他的事,他应该会不高兴,可她这时候已经将面下锅。
陆东庭在客厅打开电脑处理事情,苏窈做好面后给他端到茶几上,陆东庭什么也没说,沉默着吃完。
他吃的时候,苏窈也没睡,靠在一旁沙发上玩手机,等他吃完,见他继续处理公事,苏窈有些意外。
她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他把她带到这边来说是什么意思了,可他到现在还没什么作为,难道是她多想了?
坐了会儿,陆东庭去刷牙了,她才将碗放进厨房。
刚回到房间的时候他也后脚进来了,苏窈正在整理他换下来的衣物,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刚巧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深刻的五官被暖晕的光笼罩着,他站在那儿看她整理东西,眉头紧皱着。
苏窈转过头,动了动喉咙,主动走到他跟前,他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清冽的气息蹿入鼻尖,他深刻的五官上隐约可见倦容,连带着狭长的一双眼看起来深了许多。
苏窈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手心拂过他颈后硬硬的发茬,他身形高大,挡住了大部分的光,只有细碎的光晕绕在苏窈脸上,她黝黑的眸子藏着湿漉漉的水光,她逆光看着他,嘴角晕起一个要弯不弯的弧度,“还有力气吗?”
陆东庭爬上她后腰的手一顿,皱了皱眉,唇角上已经多了一抹温热。
苏窈先是主动吮着他的唇瓣,不时便被他夺取了主动权,他按着气息不稳的她倒进被褥里,微微松开一点距离,喑哑着问她:“这么主动?”
苏窈勾着唇角,毫不在意的看着他,“你把我带过来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她还不至于不懂,如果没那个意思,他何必去而复返,毕竟他一开始从酒店离开的时候,他看起来很生气,作为妻子,她偶尔还是要主动给他顺顺毛。
☆、105。懂事难道不是陆太太的必备技能吗?
105。懂事难道不是陆太太的必备技能吗?
苏窈感觉话一出口,便感觉到落在腰上的力道重了些。
陆东庭目光擒住她,低冷的哼了一声,“自以为是。”
苏窈被压着难受,下意识拱了拱身子,抱着他脖子的手漫不经心的勾刮着他的后颈,抿着唇若有所思的一笑,“想要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也不会拒绝你。”
在陆东庭眼里,苏窈一直是个有本事的女人,这种本事通常只体现在两个地方,气死他和勾引他。
于后面一种来说,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她眼角眉梢萦绕出来的娇媚风情,足以以假乱真,嘴角半真半假的笑意,想找出一点瑕疵,却发现那是恰到好处。
陆东庭拂开贴在她脸上的几缕发丝,完整的露出一张干净白皙的小脸,饱满的额头,他紧绷无表情的脸色有些松动,拇指滑过她的嘴唇,“这么懂事了?”
“懂事难道不是陆太太的必备技能吗?”她嘴角抿起半弯的弧度,刻意迎合的意味很浓,却仍旧是漫不经心的神态。
移到下巴上的手,突然顿了顿,陆东庭抬起深黑眸子看她,多了丝寒意。
“必备技能?”
说穿了,那不就是义务和责任的代名词吗?
陆东庭也不恼,沉眸看着她,长指捏着她的下巴,湿重的呼吸洒在她脸上,嗓音低而平静,“怎么就不能有点小别胜新婚的自觉?非要这么扫兴。”
苏窈抿紧唇,乌黑的眸子凝视着他,没说话。
“苏窈,你做事有想过后果吗?即便有,应该也是你脑海中自己设定的结果。”
苏窈一阵沉默,手从他颈后松开,缓缓垂下,嗓子里如同哽着点什么。
秋日里,入夜冰凉,没了他的温度传热,她的指尖也隐隐有些凉意。
陆东庭一半说对,一半说错,苏窈做事从来都有想过后果,但那的确是她自己脑海中推断出来的结果,她忘了这世间还有很多不可控因素,比如自己的情感,比如他人的心。
若说自己的绮念肖想,藏藏吧也就藏起来了,可她却摸不透陆东庭的想法,本以为这样做应该是让他开心的,从一开始就是她向他索取,她能给他的也不多,只有尽可能的满足他,却不想……挺伤他自尊的。
她还不至于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那般稚嫩无知,有些东西还是能感觉到的,比如陆东庭对她是有些感觉的,否则没有哪个男人会在意你和他的进行肉体关系的时候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认知让苏窈感到些许的无措和慌张。
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在陆东庭懒得再看她一眼要从她身上起开的时候,她突然用腿勾住他的腰,陆东庭眉头一皱。
苏窈被自己下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