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入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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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入凡记-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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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凤楼的伙计们手脚利索,杯盘碗盏一收拾,挑着担子就都带走了,只剩下些桌椅板凳,说好了明儿一早再来搬抬。
  晚上哄娃儿睡觉时候,方伯丰才给灵素说起遇仙湖里头西月楼炼鲜石生出些黑烟黑水的事情来。灵素听了都觉着奇怪,心说要说炼,我哥才是行家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炼个东西还能有黑烟黑水的。
  想着想着心里一动,就往自己那个湖底的空间里瞧去。不瞧不知道,一瞧鼻子差点给气歪了。好好收破烂的地方,这会儿四散堆着好些黑渣块子,大的有鹅卵石大小,小的不过指尖。且瞧着还黏黏腻腻的。这地方向来只收些湖里化不了的东西,金银铜铁还算了,这些破玩意算怎么回事儿!
  都不用问,她也知道这肯定就是西月楼那岛上扔出来的东西。可是听方伯丰说那岛边上的湖水颜色还不大对头,这渣滓都已经叫护阵收了,怎么还不成呢?话说回来了,这倒进水里的还算好办,飘到天上去的怎么说?!
  虽然灵素不晓得这遇仙湖到底多要紧,可既然有大能前辈选了这个地方布护阵,想必是极关键的,容不得出岔子。她心里想着,打算哪天得空跑去细瞧瞧。
  转天等方伯丰睡了,她把许久没穿过的斗篷又拿了出来,往身上一裹。试了一回,又伸手把两个娃儿也收到了里头。这斗篷一撑开就是个单独的空间,娃儿在里头也没有掉出去这个说法。可万一自己不小心断了下神识呢?这么想着,她又从灵境里取出一个极宽大的摇篮来,把两个睡着的娃儿往垫了软垫的摇篮里一放,又给盖上一块薄薄的纱巾。把那摇篮往自己腰上一系,撑开斗篷,一点靴子,就御风而去。临走前还记得把那个禁阵摆房门口了,却是怕方伯丰忽然起来探看。
  转瞬间已经到了地方。若是从前,她还得踩着水找个依凭,如今的神识足可撑着那神行靴御风停空。真不晓得当时自家大哥是用了什么材料给炼的这靴子,糟践了好东西啊……
  收了心神,看底下。这时候已经歇工了,倒是没见什么黑烟,只是岛周围一圈,确实都是墨绿近黑的颜色,同边上的清澈湖水泾渭分明。神识往下探,这底下并没有什么渣滓。也是,若是真的有,恐怕也早就让那护阵捡走扔破烂堆里头了。她停了一会儿,一边看着底下湖水,一边看着湖底空间。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湖底空间里头又慢慢凝出了一小块黑渣。灵素这下瞧明白了,想必是护阵把这黑水里头的东西给凝出来收走的。因为这个凝结提炼不易,所以赶不及那么快都收走,导致这一圈湖水还是这样颜色,但是也没扩到太远的地方去。若不是有这个护阵在,只怕要不了多久,这整个湖水都该这样了。
  灵素晓得这里的人,只要事情还没有落到鼻子尖上,多半是懒得去想的,能拖就拖能不管就不管,只求个安耽。虽然到最后很可能为时已晚,想要挽救也难了,只落个万劫不复的了局。可没到那一步,他们还是宁可半闭着眼睛过日子。
  她动了动念头,从灵境里取了些拌过糟的香米来,撒在了那小岛的周围,又把一篮子收在灵境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杂鱼也都倒这边上的湖水里了。
  没过两天,德源城里都传遍了鲜石作坊药死遇仙湖里头湖鱼的事情。


第193章 子非鱼
  传说遇仙湖底下一头连着另一处仙湖,一头连着汪洋大海,且这满德源县的水,都同这个湖连着的。更别说这落水不溺、逢旱不干、遇涝不溢的神异之处。光只看这几样,说这湖是守护一方的神湖也不算过分了。可如今,这样一处湖水,里头飘起死鱼来了,叫德源县的百姓还怎么坐得住?!
  岳二急匆匆跑去岛上作坊看了一回,骂那几个管事道:“为何不早些来报?!如今事情都捅出去了,还怎么压得下?!”
  几个管事也很是委屈:“咱们这也做了十几天了,废渣水从来都是直接倒里头的,除了颜色难看了点,并没有什么坏处。之前有好事的人跑去衙门告过,衙门也来了人,都细看过了也没说有毒。谁想到忽然间就多了这许多死鱼……东家,您看会不会是谁故意阴我们呢?”
  岳二眯了眯眼睛:“难说,如今我们一日挣多少他们挣多少?瞧不惯我们的人多了去了!也好,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少鬼蜮伎俩。凡敢伸手的,小爷我都非得剁了他的爪子不可!”
  因心里疑着是谁故意给自己下的套儿,岳二火急火燎地往县里去了。
  刚到家换好衣裳,外头就说知县大人有请,岳二心说这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他也正想找这位呢。
  到了后衙,知县大人一身家常衣裳正在书房里批公文,后头小案边还坐着两个幕僚。岳二上前见礼,知县大人也没有客套话,开口第一句就是:“怎么又出乱子了?!你当日可是口口声声保证了那鲜石粉是好东西,这如今……才几日,一起一起的多少事儿了!听我一声劝,这银子虽好,没那个能耐,倒不如不挣它也罢!”
  岳二赶紧道:“小民刚从作坊回来,正想要来拜见大人,就是要说这件事。我特地去作坊那边细问了一回,这渣水倒湖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只作坊周围一圈湖水的颜色有点异样,旁的都好好的。这半个多月过去都没事,怎么一夜之间就飘了这许多死鱼起来?实在不合道理……”
  知县大人听了这话动了动眉毛没说话,岳二接着道:“要说那鲜石粉,大人也是尝过的,小人家里更是顿顿菜饭离不了它,又怎么会有什么坏处?且这往京城丽川灵都等地都卖了这年多时光了,只见越来越多的人赶来采买的,哪里听到过半句不合适的话?
  “唉,不过大人这话也对,想是这买卖碍了什么人的眼了。从前就有过几起请了生面孔到闹市里唱双簧说鲜石粉有毒的事情,都叫我们当地的老大夫和乡邻们给识破了。这回却更恶毒了,连这样的法子也使出来,偏偏老百姓又向来听风就是雨的。不瞒您说,我倒有心索性停了这买卖,只是咽不得这口气!”
  知县大人看了他一眼,顾自往跟前的文书上批了几笔,才搁下笔道:“你也不要说气话,若是果然没有的事,查清楚,本官自会给你做主。只是本官可不光是你们这些商家的父母官,也是整县百姓的父母官,若是百姓们的声音太大,那本官难道会听不见、会不管?那也不是为官的道理了……”
  岳二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赶紧道:“小人这就去彻查此事,瞧瞧到底是什么人这般阴毒,看不得乡亲多点进项公账上能宽裕两分。更不能叫不知真相的百姓们被他们轻易蒙蔽了去!”
  知县大人点点头:“好,好,到时候本官自会给你做主。”
  等岳二又保证了一番离开,知县大人叫了人来道:“你去后厨上说一声,往后那鲜石粉就都别用了。”
  仆役答应了一声去了。另一边一直坐着的一个幕僚起身道:“大人,那这鲜石粉的买卖……”
  知县大人捻须想了想道:“那个还不急。到底有没有什么妨害也说不明白,我这也不过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那俩人对视一眼一齐点头道:“还是大人虑得周全。”
  知县大人笑笑道:“不止如此,毕竟……如今还有多少人指着这行当吃饭呐!作坊里招的工,搬抬材料的劳力,包括那些行商,连着行商贩卖过去那头的商家,这么些人,难道能为几条死鱼就都撒手了?何况、毕竟没出过什么大事……”
  两位幕僚频频点头称是,“确实如此,毕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乡民们自己吓自己罢了。”“偏是爱多想……”只是等回去之后,转头就叫家里人把之前得的鲜石粉都收了起来,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吧。
  ——说怎么说,做怎么做,这都是有讲究的。
  等遇仙湖边上的一群居民结群告到衙门,岳二早带了人等在那里,真一个气定神闲。
  居民里有经见得多的,一瞧他身边站着的那人,心里便又多警惕了两分。
  着几个说话简洁明白的把遇仙湖里如今飘起死鱼的事情说了,又把几条捞来当证物的死鱼呈了上去。知县大人也认真看了一回,问过两句诸如“何时发现的,主要集中在何处”等话,都有人按例记下,看上去不偏不倚。
  等这边说完了,同岳二站在一起的一个一身酱色袍子的青年男子上前一步,先朝知县大人行了礼,得了准许才转身朝着众原告道:“众位乡亲,众位乡亲!各位的心情,在下及东家都明白理解得很。毕竟这遇仙湖是我们德源县的神湖,这可是天下独一份的地方!谁要是敢亵渎了神湖,别说诸位,便是在下,也头一个不肯轻饶的!
  “如今是诸位见着遇仙湖忽然飘起了死鱼,又见西月楼的作坊附近湖水颜色有异,将这两个连在一处想了,便认定是因这鲜石作坊的缘故,才导致这湖里死鱼。又由这死鱼想到了毒害,生怕这湖水叫鲜石作坊给污了,才有此举。皆是人之常情,我们东家也不会怪罪各位。
  “可各位是否想过,这事情表面上虽看来是如此,实际的关联是不是果然如此呢?各位亲想,这鲜石作坊可不是才开的,那湖水的颜色也不是才变的。怎么这之前个把月都好好的,忽然之间就飘起死鱼来了?众位是否想过,这死鱼虽飘在遇仙湖里,却不一定就是湖里的鱼呢……”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那群原告中一个汉子站出来道:“钱讼师,你这名头我们又不是不晓得,你的话我们敢信?晓得你们就会这么说,喏!这是我们从你们岛边上盛来的水,这里现有几尾活鱼,这就放进去瞧瞧。你要是说我这水有毛病,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你自己派了人去重新取来。只是要请衙门里派人跟着你去,你看如何?”
  知县大人看看底下,那个端盆的衙役上前道:“这是方才属下同刘顺看着他们取的。”知县大人点点头。
  那边的汉子又叫钱讼师验鱼,说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是方才特叫西月楼的人买的。钱讼师见这几人耍闹他,面上不愉,冷哼一声在边上站了不说话了。
  那大大小小一盆鱼倒进浓绿发黑的水里,没多会儿就翻了白。几人都看着岳二他们道:“怎么样?这回还要说是哪里漂来的死鱼诬陷你们的么?”
  钱讼师却出来道:“这草木中,对鱼有害的东西就甚多。山边孩子,常会用栲树树枝扎成把,用石头砸烂叶子,扔水里捕鱼。那树叶的汁液进了水里,水中的鱼儿就会晕迷乃至身死。可这栲树汁液对人并没有什么害处,是以这样捉来的鱼都是要上桌入了人腹的。还有鱼迷草亦是如此,人可用来泡水当茶喝,又可以用来迷鱼。因此,就算这炼鲜石的渣水果然对鱼有些妨害,也不能说对人有什么坏处吧!你们难道是来替鱼鸣冤的?
  “旁的不说,咱们县里每年入夏,都会有几处造纸作坊开闸放络麻水,那水一下来,沟渠里的鱼非晕即死,附近乡民争相捞捕,还有贩来县里的。这大半个县里年年吃着,难道都受了害处了?连鲜腊铺里许多鱼干,用的也是这时候吃了络麻水的鱼……连掌柜,我说得可对?”
  那一群原告中的一位中年男子面上微红,冷哼了一声道:“那络麻水是一年就一回的,你们这可是天天月月年年的事情,这能一样?”
  钱讼师摇头浅笑道:“一年一回的鱼可吃得,这一年到头的鱼就成有毒的了?这话在下就不明白了,还请连老板细说说才对。”这下就把原告里的人绑上了,你说我谋财害命,那咱们就一起吧,阿大不要说阿二。
  这时候知县老爷咳嗽一声,慢条斯理道:“这鲜石渣水果然对鱼有些害处,此已可定论。只是这东西究竟对人如何,可有什么证据证物,尽可一并呈上来!”
  我们要有这个证据还拿鱼做什么!众人皆愤愤又无可奈何。
  钱讼师稍等了一会儿,见无人说话,便笑道:“这鱼吃了会晕的,就能说对人有毒?你们要这么说,人连老板的买卖还做不做了……”
  原告中有年轻后生吃不了这样的话,愤愤道:“你要这么说,你怎么不把这水喝了呢?你们要敢喝这一盆水,我也多信你这话两分,且也教我们看看这东西到底对人有没有什么毒害!”
  钱讼师笑了:“你这么说,难道还要连老板喝络麻水来证明鱼干可以吃?那水的滋味可不怎么样啊……”
  于是两边一个要另一个喝了来证明没毒,另一边哪里会接这个话,掐着话头把那里头的人拖下水。你来我往间渐渐就失了法度,也忘了是在公堂上了,几乎要骂起街来。
  县官大人等到火候差不多了,一拍惊堂木道:“荒唐!说的是水域民生大事,你们这样形如儿戏,成何体统?!”待众人一静,才道,“如今已可断明,这鲜石渣水对水中鱼虾确有害处,那遇仙湖中水族众多,且又通着河浦沟渠,着令西月楼严加控制,必不可令此害扩散!至于……这渣水对人如何,眼前并无可依之实据,待有明证了,开堂再审不迟!”
  这话是各打五十大板,两边的人出衙门口的时候,都是垂头丧气的。只岳二转头就又从角门拐进了后衙,不晓得做什么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情节一章走不完,中午会加更一章,请稍等


第194章 敢怒不敢那啥
  这日燕先生来县城,顺便过来瞧瞧小岭儿。听苗十八说,如今口水越发多了,眼前还没到三个月都是横着抱着,这要是等立起来一抱,一天都不知道该换多少块手巾了!苗十八觉着小丫头就是馋的,叫燕先生说了几句“无稽之谈”,俩人便搭伴过来了。
  刚好黄源朗同七娘也在这里,谷大夫正在给小岭儿看诊,想必也是听说这口水的事情。只怕是脾胃上有什么不妥,这小时候是打地基的时候,这会儿脾胃不好,往后要再补回来可就费劲了。是以都有些担心,便过来瞧瞧。
  两位大夫都给细瞧了一回,样样都挺好,连抬头抬脖子这样的都比寻常娃儿还能干些,就是个口水管不住。小湖儿就挺好的,在灵素怀里一待,显得那么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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