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爷子身体都不大好,明天要真出了什么岔子,她百死难赎。
算了,就忍明天一天而已。
晚上算是个大型家宴,亲友们欢聚一趟,别提多热闹。
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共同话题自然不少。一时间火热朝天,欢声笑语不断。
纵然不是正日子,艾笙也得打扮一番。
在董艺和梁嫣的一致意见下,艾笙穿上那件粉色露肩礼裙。
璀璨的华灯下,她清丽的身影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人移不开眼。
梁嫣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最后找到了症结:“是不是粉上得太多,怎么脸这么白?”
旁边的化妆师立马解释:“只画了裸妆,按说不会这样。是……是苏太太的皮肤原本就这样”。
董艺只好让他再上一层腮红。
梁嫣站在艾笙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嗔道:“这孩子,高兴傻了不成,怎么连笑都不会了”。
可不是,艾笙脸上一点儿喜气也没有,眼神空得厉害。
艾笙扯起嘴角,心想,她天生不是当演员的料。
到了宴会厅,她的表演才正式开始。
和长辈们打完招呼,不可避免地,就要坐到苏应衡身边去。
往昔习以为常的事情,今天却格外艰难。
现在多靠近他一厘米,艾笙都觉得难受。
温序仗着长辈们高兴,开始释放本性,咧着嘴对苏应衡说:“都这时候了,你们夫妻俩是不是该喝个交杯酒啊?”
413。我们来接新娘子
“别忘了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苏应衡含笑瞥温序一眼。
温序是伴郎,明天喝酒有他受的。
这会儿被噎得直瞪眼,“早知道就不上你这艘贼船”。
温序知道苏应衡不好说话,只好扭脸去闹艾笙:“新娘子,交杯酒不过分吧?”
艾笙拿起旁边的红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酒嘛,的确可以喝”。
说着她连醒酒这一步骤都忘了,对着瓶口一气喝了小半瓶。
直到苏应衡把瓶子抢过来,“再喝就醉了!”
现在只是听见他的声音,艾笙的心弦都在发颤。
爱恨交织在一起,就会起化学反应,酝酿成毒。
红酒的度数可观,艾笙坐下时,她脑袋已经半晕。
这样也好,醉过去,就什么都不用想。
迷迷糊糊地渡过宴会,艾笙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
全身被裹紧熟悉的怀抱,让她有种暖烘烘的恶心。
等到了卧室,她才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男人背着光,正用热毛巾给她擦手擦脸。
艾笙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
男人低声哄道:“马上就让你睡,啊?”
艾笙推开他再次伸过来的手,抽了抽鼻子:“你走,我不要你了!”
“你看清楚我是谁,就舍不得说这种话了”。
就是因为她爱他,他才这么有恃无恐!
艾笙两只手攥成拳,突然拔高音量喊道:“你是苏应衡!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我不要!”
苏应衡怔住,拧眉站起身:“你怎么了?”
整晚都怪怪的。
艾笙侧脸埋进枕头里,怕忍不住会哭出来。
声音沙哑地说:“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苏应衡抿唇:“这也是我的房间”。
让他回哪儿去?
艾笙抹了一把脸,撑着身体爬起来,“那我出去好了”。
苏应衡终于被她挑起怒火,将她压倒在床上。
手被他压在身体两侧,艾笙扭动着挣扎起来。
“不开心就说出来,无缘无故发脾气是什么意思?”,他沉声说道。
她当然不开心!何止不开心!
心里堆积的怨恨,怒火,还有委屈就像核聚变一样可怕。
但现在不是时候,如果一切都坦白,明天的婚礼就会提前作废。
她也想任性地不辞而别,但说起来可叹,哪个人能只为自己而活!
艾笙红着眼睛看他:“我说过,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苏应衡以为她又吃哪个女人的醋,“明天就是婚礼,我哪儿有时间鬼混。你不能平白无故就让我当窦娥”。
艾笙闭了闭眼,他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会发现那件事。
缓缓吐出一口气,艾笙说:“明天就是婚礼,有什么事,忙过了再说”。
苏应衡的眉头拧得更深,从她身上起来,坐在床边。
看她侧了个身,背对他,苏应衡喉结滚了滚,最后默默退出房间。
第二天早上六点,化妆师就敲开艾笙的卧室。
董艺紧跟着也进来了,看着艾笙的脸色大吃一惊:“你昨晚没睡觉吗?”
眼睛里带着血丝,眼袋又倾又肿。
董艺回想了一会儿,自己在失恋的时候才达到过这种境界。
“这……”,化妆师为难地看向董艺。
董艺也一个头两个大,今天可不能出一丝纰漏。
否则她这个婚礼总策划一准儿完蛋。
“赶紧化妆吧,好好遮暇”,董艺对化妆师说。
一直折腾到八点,才大功告成。
艾笙看着镜子里的人,一身洁白的婚纱,面容妍丽,身姿窈窕。
内里有多少苦涩,大概只有自己知道。
房间里不少人等着新郎来接亲。
苏应悦也跑进来,兴奋地说:“新娘的鞋呢,赶紧藏起来!”
坐床是老习俗,艾笙在床上,耳朵里嗡嗡地想。
面前火红的喜悦像是别人的,与她无关。
卧室门被关上,没一会儿传来温序的吆喝:“我们来接新娘子!赶紧开门!”
414。糟蹋了
“哪儿有这么容易就开门的,别以为新娘子这么好娶!”,苏应悦第一个叛变,冲门外的人喊道。
她话音刚落,从房间延伸出去的露天阳台就一阵啪啪声。
众人一看,外面下起了红包雨,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
红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一拥而上,只见头上盘旋着一架直升飞机,不间断地往下面扔红包。
财大气粗地,让人不服不行。
苏应衡不紧不慢地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带着人进了房间。
温序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这招声东击西,实在高!”
苏应衡笑了一下,直直走向艾笙。
确认她真的在自己面前,苏应衡才松了口气。
对于艾笙失常,让苏应衡失眠好一阵。
照她失控的情绪来看,不像是空穴来风。
从早上开始,他眼皮就突突直跳。
现在一颗心总算踏实了。
苏应衡大步走到床边,把艾笙抱起来。
苏应悦从阳台冲过来,怒瞪他:“你们作弊!”
苏应衡嗤道:“你到底跟谁一个姓?”
苏应悦语塞:“可……可说好了不能轻易让你过这关!”
苏应衡好脾气地冲温序抬了抬下巴。
温序赶紧把一个大红包往苏应悦手里一塞:“喏,给你家里两个小家伙买糖吃”。
苏应衡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艾笙一路上都垂着眼,一声不吭。
“不高兴?”,她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苏应衡飞扬的心情霎时也压了下来。
艾笙怔忪片刻,摇头:“没有”。
可事实上,怎么让她高兴得起来。
她恨不得一把推开他,离他天涯海角那么远!
苏应衡:“哪有新娘子沉着张脸的,不乐意嫁给我?”
他的语气已经不是在开玩笑。
艾笙伸手揉了揉脸,扬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他说的对,哪有新娘子不笑的。
做戏就要做全套。
见她脸色放缓,苏应衡心情这才好了点儿。
把她往上掂了掂,带艾笙上了车。
没一会儿,温序追上来把婚鞋拿过来了。
刚才他怕那群人反应过来又有一对幺蛾子,走得太急,把这茬儿给忘了。
艾笙坐在车内,两只脚露在车门外。
苏应衡蹲下身,帮她把鞋穿好。
这一刻真好啊,艾笙想。
如果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无知的话,会觉得现在现在多么幸福。
她眼皮眨得很慢,怕把眼泪给眨出来。
苏应衡一抬头,艾笙赶紧把头扭到一边。
新人在车内坐定,婚车朝婚宴场地开去。
苏应衡握住艾笙的手,问她:“紧张吗?”
艾笙把手收回来。
这个动作像是扫到了苏应衡的敏感神经,他扭头,深深地看她。
艾笙咬住嘴唇,“不紧张”。
苏应衡收回视线,表情也淡了,“这就好”。
这个时候,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连碰她一下,她的身体都会明显地瑟缩。
这个婚礼不像是他们两情相悦,倒像他强取豪夺似的。
苏应衡压抑着心里的怒火,拼命告诫自己,大喜的日子,发脾气不吉利。
到了地方,婚车停了下来。
苏应衡率先下车,没等他替艾笙开车门,将她牵下车,那道洁白身影已经钻出车外。
他嘴角一抹冷笑,呵,真是长本事了。
婚礼现场是艾笙第一次见到。
听说都是苏应衡亲自设计监工完成的。
只见四周搭着花架,一条条花穗从上面垂坠下来,随着微风摆动,十分飘逸好看。
一条洒满花瓣的甬道通向精心搭建的圆形舞台。
舞台旁边,是忙碌的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
这景象,绝对能满足一个女人对婚礼最为完美的想象。
不过为了他们这种烂在根子上的婚姻,糟蹋了。
415。没用正眼看他
看见新人进场,相熟的不熟的都上前来祝福。
别人真心实意,艾笙心里再怎么难受也得笑脸回应。
被扔在后面的几个伴娘也也到了。
现场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艾笙目光不经意间一扫,看见了坐在人群中的荀智渊。
他穿着西装礼服,显得很精神。
不过在她大喜的日子,作为父亲的他,却不能上前来嘱咐叮咛。
无非是怕给她丢脸。
艾笙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如果他不是因为太过愤怒,失手将母亲推下楼,就不会有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今天要和她交换戒指的男人。
排山倒海的愧疚感奔袭心头,在荀智渊看过来之前,艾笙慌忙偏过头。
很快就到了正点,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刻。
艾笙嘴角终于露出笑容来。
她挽着苏应衡的手臂,到了证婚人面前。
证婚人的身份显赫,这个国家的一号人物。
今天却笑得和蔼可亲,放佛只是个世交叔辈。
新人在他面前站定。
众目睽睽下,只听证婚人对证婚词信手拈来。
最后问道:“苏应衡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荀艾笙小姐为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直死亡”。
苏应衡语气坚定:“我愿意”。
相同的话,证婚人又问了艾笙一遍。
艾笙怔怔地,嘴唇动了动,明明想好了要把这场戏演完。
可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母亲双死不瞑目的惨状。
她停顿的时间太长,底下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苏应衡本来笃定艾笙的答案会和自己一样。
但现在,他心脏怦怦跳起来,不安的感觉在身体各处游移。
他握紧了拳头,直到艾笙轻声说:“我愿意”,苏应衡才暗地里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他后背竟然出了一阵冷汗。
这场婚礼是他精心打理布置的,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失控。
苏应衡调整了一下呼吸,但愿是他有些紧张,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岛上自在的氛围让大家丢开平时的束缚。
紧接着,就是新人向长辈敬茶的环节。
长辈们自然又是一长串嘱咐教导的话,又给了沉甸甸的红包才算完。
苏应衡一带着艾笙下台,就被他那群发小围困。
他舍不得艾笙喝酒,自然一一挡了。
艾笙今天的反常模样,被苏应衡压制在心底。
可心里那股莫名的焦躁,却越燃越旺。
谁敬酒,他都来者不拒,连温序这个挡酒的伴郎都没能派上用场。
到最后,即使事前吃了醒酒药,苏应衡还是喝醉了。
喝得这么猛,连敬酒的人都怕了。
顾士诚都不想和他喝了,苏应衡还在倒酒:“今天可不准扫兴啊!”
顾士诚都快哭了,他怕苏应衡明早醒了找自己算账。
还是艾笙看不下去,跟众人道恼,扶着他回房修整。
苏应衡拉着她的手一直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高兴?你知不知道我忙活了这么久,等到这一天,就是想让你高兴”。
艾笙坐在旁边,试图把手给抽回来。
他却执拗地不让:“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趁他张嘴说话的艺术,艾笙另一只手将醒酒药填进他嘴里。
苏应衡喉咙滑了一下,把药咽了下去。
药效来得很快,他立刻就跑到卫生间吐了酒。
洗了一把冷水脸出来,就看见艾笙木然坐在沙发上的侧影。
苏应衡陡然升起一股慌乱的感觉,就像她的身体还在这儿,魂却不知道到了哪儿。
听见脚步声,艾笙抬起头:“好点儿了吗?”
苏应衡点头:“嗯”。
见她余光又回到地板反射的光晕,他猛然意识到,从头到尾,她都没用正眼看过自己。
416。灰飞烟灭,不得好死
苏应衡阔步走过去,艾笙像是被人扎了一下似的,迅速从沙发上弹起来,“长辈们都在外面,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先过去”。
然后忙不迭就离开了。
婚礼第二天,客人陆陆续续就离开。
苏应衡定好了蜜月行程,说要带艾笙在外面转转,就没跟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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