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枝所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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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枝所依-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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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呢?”聂伯通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猛然灌入的凉风拉扯着他灰色的衬衫。
  “我吗?”成睿笑了笑,“我当然很高兴了,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舒心过。”
  至于成睿的心情,聂伯庭没兴趣再去追究,他是真开心也好,假开心也罢,对他这样一个心理极度扭曲的人来说,早已毫无差别。他放眼窗外,雨后的凉风掠过耳畔,呼呼作响,“周靖溪是你的表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因为他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成睿说得很轻巧,语气却冷冽十足,“从小到大,他分享了我的母爱,讨尽了我爸所有的欢心,一直作为我学习的榜样存在,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一直不认可我吗?都是因为他,他耀眼得像一颗钻石,而我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石头。”
  聂伯庭多少能感到他话里的愤怒,却又听成睿激动的声音继续传来:“他贫什么想抢走我的位置,成氏的继承人明明应该是我才对,成家白手起家的生意,凭什么要让给他一个旁系血亲来管?我才是成氏光明正大的继承人!”
  “所以你才把周靖溪骗到美国去的?”
  “那是他自己的主意,我不过只是成全他罢了。”顿了顿又道:“这小子口口声声为了尔清,可他的所作所为还不是为自己做打算。”
  “是么?”
  “你说呢?为了自己的学业去了首都,把尔清扔在这里七年,最后又为了自己的事业去了美国,他对尔清配说爱吗?亏尔清还对他那么念念不忘,总是靖溪长靖溪短。你知道吗?自从他走后,尔清和我聊的话题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我当时的心情,难受得恨不得把他给撕碎了。而我呢,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大学,却为了尔清选择了昆大,守了她那么多年。聂伯庭,你说,我和周靖溪,谁爱尔清多一点?”
  聂伯庭这一刻明白了,成睿胸口的怨恨和嫉妒,从青少年时期就开始慢慢堆积了,这个看似阳光开朗的男人,经历了一个极其压抑的童年,最终扭曲了心灵,化身为一个变态的复仇者,是可悲还是值得同情?
  “那你现在满意了吗?”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黑沉沉的夜,缓缓开口。
  “满意?怎么可能满意呢?现在不过只是一个开始,尽管如此,我猜你们三个都开始难受了吧?”
  “你还想怎么做?”聂伯庭沉下眼色,眼底多了几分罕见的寒光,就在此刻,他没有任何耐心再去猜测一个变态的心理。
  “尔清和靖溪是相互取暖的人,他们有着相似的背景,同样的遭遇。一个静如止水,一个温润如玉,若是在一起了,便是互依互偎,共生共存。”说完,他故意停顿了片刻,又说:“我要做什么不是很明显吗?或者这样说,我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现在身为尔清丈夫的你,不觉得你也应该做点什么么?”
  聂伯庭一听,胸口一紧,他沉了沉眼色,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成睿听着电话嘟嘟占线的声音,满意地弯了弯嘴巴,他们三个人的厮杀,应该指日可待了吧?
  ……
  聂伯庭拖着步子往回走,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走到病房门口,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病床前的两人,心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涩。她依然专注地看着周靖溪熟睡的脸,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似乎要把这个男人的面貌重新刻回脑海里,再把流逝的回忆通过这张脸慢慢找回来。
  聂伯庭握了握拳头,手背上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情,以前是为了得不到她而暗自神殇,而现在却是因为害怕失去她而忐忑不安。为什么和她的情路总是那么曲折,以为已经是平坦大道了,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转弯?
  他就站在门口,眼前的画面温馨自然,却刺得他的双眼生疼,他叹了一口气,最终拾起脚步,走到她的身后,语气不自觉就变得很生冷,“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他挪了挪唇,自不而然地吐出了这句话。
  顾尔清抬起头看他,他的脸色忽然之间像是添了几许严厉,又侧眼瞄了瞄昏睡不醒的周靖溪,这才缓慢起身,迎向聂伯庭的鹰眸,轻声说:“今晚我想在这里陪着他。”
  他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里流来的严酷让她微微发怔,她不傻,自然能感到他情绪的变化,八成是为了周靖溪,只好低声解释道:“我担心他醒来难受没人照应,万一成睿哥半夜过来,又对他不利怎么办?”
  “我已经让人在门口守着保障他的安全。”他冷冰冰地说,又见她神色为难,“你觉得你现在和他单独留在一个房间里过夜合适吗?”
  顾尔清被他的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垂下眼角,是不合适…“可是…”
  “随你。”他看着她纠结的小脸,一股烦躁汹涌而出。没等到她开口,就转身离去。
  顾尔清无措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委屈难耐。又看看周靖溪惨白的睡颜,咬了咬唇,还是决定留下来。
  聂伯庭没走出门口几步就忍不住停下脚步,蓦地转身,却看不到她的身影,苦涩地笑了笑。别傻了,她要守着周靖溪,怎么可能追出来跟你回家呢?痛苦地闭上双眼,耳边却突然掠过成睿的那句话:他们是互相取暖的人,若是在一起了,便是互依互偎,共生共存…
  ……
  “那顾美人留在医院照顾周靖溪了?”萧肃看着满脸愁容的聂伯庭,再次确认了一遍。
  聂伯庭垂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我说,成睿的那点小心机那么明显,你不会明知道是个坑,还故意往里跳吧?”
  “当然不会。”聂伯庭这才抬起眼,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才张嘴:“我知道成睿的用心,他之所以跟我说这些话只是想利用我拆散尔清和周靖溪,他正好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尔清自然会恨我,我们三个人就会照他所说的那样,以痛苦收场。”
  萧肃笑出声来,“还以为你被那些负面情绪冲昏头脑了,精明得很嘛,那你在愁什么?”
  聂伯庭没有立刻回答,他接连着吸了几口烟,然后吐出一团厚厚的白雾,任自己轮廓分明的脸沉浸在朦胧的雾色里,过了良久,他低醇的声音穿透了缭绕的烟雾,在萧肃的耳旁响起:“尔清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她的世界非白即黑。她的爱恨是两个极端,除此以外,她还有一个灰色地带,专门用来安放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她对周靖溪,是白是爱。对成家是黑是恨。而我…”萧肃抬起目光锁着他萧瑟的脸,竟然流露出一种很不常见的孤独和落寞,只听他的声音继续传来:“恐怕就是被她放逐到那个灰色地带,一个她觉得可有可无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怒火中烧

  即使昨晚跟萧肃诉了苦,聂伯庭睡得也并不踏实,总有些微妙的情绪在心底作祟。清晨的微光将他带离了不安的梦境,他习惯性地伸出手臂捞了捞,却是空空如也,这才回想起昨晚的事,睁开酸涩的眼睛看着泛白的天花板,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接近中午的时候顾尔清才从医院回来,聂伯庭听到响动从书房下来,她正在厨房里和李嫂说话。
  “熬点蔬菜瘦肉粥就行,唔…他不喜欢吃青菜,换成小白菜可以吗?…鸡汤的话盐少放点,他口味比较淡…对了…不要太油腻。”
  “家里正好有些水果,就不要去买了。”
  “哦,好吧。”
  “昨天华庄园刚送过来的,种类还挺多,放客厅里了,去看看吧。”
  顾尔清点点头,转过身去,视线不期然和站在厨房门口的高大身影相碰,不由得身形一顿。
  “你没去公司?”她迟疑了片刻,才拾起脚步朝他缓缓走去。
  “今天周六。”他看着她疲惫的脸,声音里多出了几分严酷。
  顾尔清这才恍然大悟,暗自在心底责怪自己的健忘。
  她眼底的青色印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很突兀,他沉了沉眸子,又问:“他醒了没有?”
  “你走了快半个小时就醒了。”
  “他昨晚还好吗?”见她已经站在自己跟前,只好侧身给她让路。
  “吃了些药,睡得还算安稳。”她边走边答,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昨晚我…”
  他却转开话题,“今早萧肃过去看了吗?”
  顾尔清点点头,“给他做了些检查,但检查结果要再过两天才能出来。”
  “嗯。”
  顾尔清见他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只攥紧了刚才李嫂给的袋子,走到茶几上摆放着的果盘上挑起水果来。靖溪比较喜欢吃甜味的水果,所以她挑了柑橘、无花果和梨,聂伯庭站在一旁,看着她细心挑选的样子,微微蹙眉。
  顾尔清挑选完,抬眼正好看见聂伯庭若有所思的模样,问:“发什么呆呢?”
  聂伯庭被她软糯的声音拉回现实,低头一看,她瞪着亮晶晶的大眼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拗了拗嘴,“这些都是他喜欢的?”
  顾尔清看着袋子里的水果,茫然地点点头,“嗯,怎么了?”
  “没事。”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笑笑。
  “我先上楼冲个澡,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
  “嗯。”
  顾尔清觉得他今天实在有些奇怪,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正想问他为何如此反常时,他却更快一步,已经转身上楼。
  顾尔清洗完澡,赶走了身上的疲惫,才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许多,边擦着头发边从浴室里出来,意外地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身影,不禁顿住了脚步。正想责怪他的神出鬼没,却又被他一副思考者的神态夺走了视线。此时的他,任由自己的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修长的双腿自然地交叠,一副慵懒优雅的姿态。右手撑着下巴,目光炯炯而深邃,专注的模样竟让她不忍心去打扰。
  在想什么呢?顾尔清纳闷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他仍毫不知觉,也不好打扰,自顾自地走到衣橱前挑起衣服来。正踌躇着忽冷忽热的天该穿什么时,后背却抵上一个温热的胸膛,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两条有力的手背从身后伸过来,紧紧地环住了自己腰。
  “怎么了?”她侧目看着他,语气很轻柔,像棉花糖般那样柔软。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在她温暖的颈窝里,“让我靠会儿,昨天没怎么睡好。”说完,又啄了啄她颈子上细腻的肌肤。
  “怎么会没睡好呢?”他的睡眠质量向来比自己要好,每天早晨几乎都是她叫他好几遍他才懒洋洋地起床的。
  “你不在,我不习惯了。”
  “别闹了,吃完午饭我还得去医院呢。”她眼里含着甜蜜的笑,拍了拍圈在腰上的手臂。
  他没有放开她,反而俯身抬起手转过她的脸,把小巧的红唇凑到自己的嘴边,整个含住。他吸允的力道让顾尔清诧异地睁大眼,他的嘴唇滚烫炽烈,吻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发麻,他炙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迅速烧灼了自己脸上薄薄的皮肤。顾尔清不明白他为什么突如其来地吻她,正欲张嘴让他停下时,却被他捷足先登,入侵了自己的唇舌,抗议的话语瞬间变成几声闷哼和喘息。
  然而聂伯庭却并不满足这样单纯的触碰,空闲的另一只大手袭上她的胸口,把那浑圆的形状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搓揉,爱不释手。臀部顶着的硬物让顾尔清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里迸发出来的情*欲,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不料却被他一个转身,后背传来一阵疼痛,还来不及睁眼,就被他捧住脸颊热烈地吻住。
  聂伯庭把她禁锢在衣柜和自己的怀中,这样的姿势更有利于他的掠夺,他勾住她的小舌翻搅吸允,待她呼吸渐乱时,才放开她的嘴唇,一把扯开她的浴袍。胸口袭来的冰凉顿时让顾尔清意识回笼,她急忙握住他继续作祟的大手,瞪着水莹莹的眸子,然后朝他摇了摇头。
  聂伯庭被她的推拒激怒,又俯身下去准备吻她,却被她用力推开。她快速逃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又慌忙拉好浴袍,挡住胸前泄露的春光,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她摆出一副受惊的表情,该死的委屈!聂伯庭定定地看着她,皱着浓眉不说话,英俊的脸上乌云密布。顾尔清看出他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咬了咬唇,目光微垂,“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该吃午饭了…”
  他悻悻地笑了笑,声音仍旧沙哑,“吃完午饭就能立刻去医院看周靖溪,是不是?”
  “你怎么了?”顾尔清看他眉宇间堆积气了怒意,忡怔地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而是一步一步走近她,锁着她迷茫的大眼,问:“你了解我吗?”
  “什么?”
  “你对我了解多少,顾尔清?”
  见她咬着红唇不说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又追问道:“我平时有什么喜好,我喜欢什么颜色,我喜欢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你都知道吗?”
  “干嘛突然问这些?”
  “回答我。”他的眼神里带着无法忽视的坚决。
  顾尔清这才恍然大悟,抿抿干涩的嘴唇,认真地答道:“如果是因为靖溪,我希望你可以理解,他现在的处境你也很清楚,我怎么可能放下他不管呢?”
  “那我呢,你准备把我放到什么位置?”见她明显地愣神了一下,他的胸口一抽痛,“我知道他现在处境很糟糕,可是你忘了你的身份了么?你是我太太,而你昨晚却守着一个和你扯不清的男人,这样算什么?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说完,又抽出手握住她单薄的肩,“你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就连他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这么细微的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可是我呢?你知道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硬生生地说道,秀眉微拧,露出一副倔强冷漠的表情,仿佛是他一个人在无理取闹,“靖溪落到这个地步,现在又无依无靠,由我来照顾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况且我和他什么也没做啊。”
  “我的想法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吗?” 
  “不是…”她避开他灼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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