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在说，你都承认了呢？！
尔朱赫云无视自己的心痛，怒颜上的五官仿佛都狰狞起来，变得是如此的可怕……
“你应该已经听到刚才的那些对话了？既然宁愿一死也不做任何解释，那你便是承认了所有的罪，对不对呢？
箫韵珊……箫韵珊是前朝公主，她为了替父报仇，所以使尽千方百计逗留在我的身边，并将你安插在我的身边，好让我对你没有防备，让你对茹儿有机可趁，甚至在我要将你拉出午门斩首还为你求情，实则是想要留下你的命在我的身边，迷惑我求得我的原谅，好让我放下所有的芥蒂，让你也顺利的铲除我，那她便可轻易夺下我的天下对不对？”
前朝公主……？
箫韵珊……？
绯卓玛听着尔朱赫云一项一项指向自己的罪名，她才茅塞顿开，原来……原来箫韵珊是前朝公主，所以……所以她才如此迫切的想要入宫——
她为了混入奎咦族不惜让自己被野禽狠命的咬伤；她为了学会奎咦族的医术，假装自己贴心的姐妹；她为了能引来尔朱赫云，先在凤满楼建立好名声，却没想为重病在床的母亲医病而下江南的尔朱赫云却看上了自己的医术，即便她跟着入了宫，却没能引起尔朱赫云的任何关心……
所以才在回到江南后，设计完颜西陵中毒好制造机会，因自己在尔朱赫云面前立功，虽然尔朱赫云没有在那时就召入自己入宫，但是那次淮南的“瘟疫”，已经无需任何人的提示，绯卓玛知道那蔓延的瘟疫的毒肯定又是箫韵珊的杰作。
许是知道自己无法引得尔朱赫云的关注，所以就全力将赌注下在了自己的身上——
“绯儿，谢谢你为姐姐做的那么多的事……尔朱赫云为了让你入宫册封我为妃，真是庆幸……你还未满十五，不然可能这次入宫成妃的人就是你了……”
那是箫韵珊在入宫前得到册封她为妃的诏书后，兴奋得忘乎所以时对自己说的话，她可能以为自己听不懂才那么一说，然而现在绯卓玛回想起来，便什么都明白了……
那句谢谢，又一次利用，她利用了尔朱赫云对茹儿姐姐的一往情深、也利用了自己所有为尔朱赫云所做的事，定是她对尔朱赫云说，自己未满十五不能被册封，所以只要册封她为妃，而自己就能当陪嫁药童入宫了……
箫韵珊，你真的是个好有野心的女子，如果我再盲目的相信你的谎言，那被连累受到伤害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所以……
如果从一开始就能如此聪明的联想到一切，如果从一开始就不这般优柔寡断，是不是无辜而亡的人就会少一些呢？
面对尔朱赫云的斥责，想得十分透彻的绯卓玛不想狡辩，不想逃避，更加不想为自己推脱，因为她找不到去解释的词句，她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冰冷的小脸上没有沾染半分的表情——
认下所有的错，只因自己真的有错，因为自己的懦弱……害死了无辜的茹儿姐姐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连累完颜西陵签下与商夏互不侵犯条约。
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要那么轻易的放弃解释？
他的臣子都为她求情，都在说她是有把柄落在了箫韵珊的手上，可她为什么却放弃为自己争取撇清罪责的权利？
尔朱赫云不知道一日间自己还可以承受多少次心痛，他不想看见她只是就这样点头认下自己的错，却偏偏……
——
你留我一命，想要我怎样做，我都会答应。
绯卓玛犹如一具尚有气息的行尸，面无表情的坐起身拉住尔朱赫云的手，在他的手掌里写着。
“你到底是谁？你的真名叫什么？”
尔朱赫云要自己狠下心，他不去看她没有血色的脸，那可怜到让人想要拥入怀里的娇弱身躯……
——
绯卓玛。
绯卓玛……？
当真，她当真就是来自那个神秘的奎咦族，就是草原上人人有口皆碑的小药仙，心地善良慈爱仁厚，救治过几乎所有族落的人们……
尔朱赫云发誓他听过她的事迹，发誓他从很久前就听过这个名字……
所以这样一个好女子为何会心如蛇蝎的箫韵珊一起？
一定另有隐情的，对不对？
可是她什么都承认了下来了啊……
分明疑点多多，但是尔朱赫云却不让自己深入的去想，已经够了，他对她的宽容已经够多了，他不要再相信她了，她的泪……她的伤……他都不要在乎了……
——
幸好，真的幸好你不是真的爱我。
指尖的触感，指尖划下所构成的那句话，让尔朱赫云顿时润湿了眼眶，她相信他爱她的告白？
她对此感到了抱歉？
——
因为不爱，所以无论怎样的惩罚，都不会心痛，真好。我欠下的错，请告诉我该如何偿还。
“我要你让箫韵珊在面前做戏，我要让她死得比茹儿痛苦上千倍万倍，还有……你！！”
是啊，因为不是真的爱，所以即便你死在我的眼前，我的心也不会因此而痛，不会痛……？
尔朱赫云怒吼着，看向绯卓玛的眼神却是那样的绝望，可绯卓玛却对着他笑了，笑得是如此的灿烂……
第十四章 冷宫为后 碎心相别离
第一节
——
不用很久，很快你的心就不会痛了，我答应你，我会与箫韵珊一起偿还我们犯下的错。
绯卓玛笑自己这一生亏欠的人实在太多，一命抵多命，上天已经厚爱她了啊……然……
那笑让人心碎……
那笑让人痛苦……
她以为他是因茹儿的死而心痛、她以为只要她离开他的身边，他的心就会因此不再感到痛……
她说不用很久的意思是，很快……很快，她就会如同茹儿那样离开这个人世……？
这样的感悟即便只是一瞬间闪过脑海都令尔朱赫云心如刀绞、痛苦不已，可他不得不果断地抽回自己的手，冷情地背过身站了起来，拉开自己与绯卓玛过近的距离。
他不要让自己再当傻瓜，她只是只擅用媚术的狐狸，她写下那些字只是在装可怜，想要博得他的同情，是拿剑自刎还是现在的假扮良心发现，都是假的、假的！
她曾与完颜西陵是那样的亲密，她是隶属保鄂的奎咦族人，当完颜西陵发誓一生都不再见她时，她失落的表情依旧历历在目——
也许这又是另一局，另一个与保鄂有关的局，想要害死自己的局……
“除了箫韵珊，你还有什么相瞒，你与保鄂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尔朱赫云依旧没有侧过身，然而他那冷冰冰的问题却让自己都忐忑不安甚至心虚起来，他是想逼问她什么，他是想得到怎样的答案？
尔朱赫云的心在害怕、在颤抖，他多怕她会在他的背后用指尖写下——她是那完颜西陵的女人……
保鄂？
完颜西陵……吗？
我与他无任何关系啊……
“不用答我了，你与箫韵珊一样心计重重，没有心的人又怎会说什么真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扮演好你皇后娘娘的角色，之后的事我会交待你如何去做，只要你做得好，我可以让你死得不会太痛苦……”
心虚到变得懦弱……
心痛到变得无情……
当真有那么害怕吗？
怕到不能等待她回答他的答案……
尔朱赫云背着身，始终背着身，等不及绯卓玛的“回答”，便扔下话就快步离开屋子，怕极了多呆一刻就会得到可怕的回答……
心计重重……
没有心……
不会死得太痛苦……
对不起……
对不起，尔朱赫云……
我犯下的错让你生不如死，若是我的命能换来光阴倒流，我真的愿意将我的命换回茹儿姐姐的命，还有你们的孩子……
真的……
绯卓玛对着离去的那伟岸的身影在心中高喊，即便自己的心因为他那可怕的话而痛到麻木，可是逝去的便是逝去了，不是吗？
美丽的眸子垂了下来——
很快都会结束的……很快……
“我说前面的那个，给我停下！王八蛋，混账东西，我说的就是你——赫连楚，你给我站住！！”
淮南赫连府上，偌大的后院里，玛雅好不容易逮着了赫连楚的身影，便跟在了他的身后紧追，但是越叫他他就越是走得快，然……
“砰！啊……痛痛痛……”
“你在干什么啊？哪有说停就停的？”
不知走在前面的赫连楚会在自己的责骂下突然就停下，结果害得玛雅一头撞上了他结实的后背，痛得她鼻子只差没有被撞出血。
“我有急事要出门，有什么事长话短说吧！”
“急事？你是不是知道绯姐姐的下落了？你是不是去找她啊？”
要说玛雅那么着急地找赫连楚，其实就是为了多日失踪的绯卓玛和尔朱赫云，她怎会想到当自己从厨房帮忙回来，就不见了任何人的踪影，奇怪的是全府上下除了自己，其他的侍女侍卫或是小随从都不紧张堂堂一国之君与皇后不见了，而且问谁谁都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去了哪儿——
唯一和自己一样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就只有赫连楚了，虽然玛雅多少有些惊讶，和尔朱赫云如此亲密的他竟然也不知晓他们的去向，可是能抱有希望从他身上能知道些什么的也就只有他赫连楚了啊……
“别问那么多了，皇后娘娘能和皇上平安回来就好！”
赫连楚始终背着身，语毕便又迈开了步子，然而玛雅怎会就此放过他？
说的这么不明不白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别以为背对着我，我就看不到你的表情，一定发生什么很严重的事了，我的绯姐姐会不会有事，是不是尔朱赫云又发疯将她带去哪儿折磨她了？！”
所谓狗急还会跳墙，人急了真是什么都不会顾忌了，玛雅的大声喊叫令到赫连楚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立刻转过身捂住了嘴——
当那双妩媚的丹凤眼对上玛雅清醇的大眼，两人顿感尴尬的又分了开来……
尔朱赫云与绯卓玛失踪的那么多天，只怕除却玛雅，赫连楚便是唯一一个急得三魂丢了七魄的人，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从生擒魏仲廷之后，尔朱赫云似乎就对他很是冷淡，即便他亲自审问了魏仲廷，他都没有对他说过任何审问中的细节，偶尔的四目相视更是让他心虚的感到，尔朱赫云对自己产生了芥蒂。
预感往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当他发觉在万州暗中随行的侍卫侍女皆是商夏族人，当他亲眼目睹应该留守在草原商夏部落的大臣出现在了自己的府上，赫连楚便猜想到了，尔朱赫云对自己肯定有所隐瞒。
他带着绯儿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府上，是去了哪儿？
他更换了所有的侍从侍女是为什么？
这一切就在赫连楚凭借直觉昨夜想要离开府上，去往华州时得到答案——
北宫薄奚与端木达步两位商夏族深得王族信任与厚爱的大臣就在自己踏出赫连楚的时候，带着一个神色慌张的黑衣人来到了这里。
原来、原来那黑衣人便是箫韵珊一路派来跟踪他们一行人的探子，而尔朱赫云早就从魏仲廷的口中套出了一切，那箫韵珊竟然就是前朝公主，而绯儿便是她的帮凶，她不是什么汉人而是隶属保鄂族的奎咦族。
尔朱赫云知道了下毒的事，知道了他赫连楚暗中调了包帮了绯儿的事，所以这次的行动没有让他知道，甚至是故意向他隐瞒。
“赫连大人，其实比起我们，身为皇上亲如手足的你更得皇上的信任，只是这次你让皇上失望了，皇上才让将我们从疏勒城调配而来，对你却只字不提，可……”
“可我们觉得还是让你知道好一些，因为我们虽然也是初识皇后娘娘，但是我们都觉得她并非十恶不赦，也能明白你为何会暗中帮她的缘由……”
北宫薄奚与端木达步甚是惋惜的说着，便没有保留的将这几日发生在华州的事与尔朱赫云布下的天罗地网都告诉了赫连楚，并希望他能与尔朱赫云化解隔阂，更是能继续暗中保护皇后娘娘……
当真只是因为自己庇护了绯儿就失去了尔朱赫云的信任吗？
赫连楚猜得到，尔朱赫云定是察觉了，察觉了他对他的女人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会问，你那么喜欢绯姐姐，你对她的紧张一定不亚于我，所以你一定知道绯姐姐去了哪儿，她究竟……”
玛雅对着思绪飘远的赫连楚不该的大声斥责，然最后的那句话却是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赫连楚的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是几时、是几时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第二节
朝向令玛雅露出惊恐表情的方向看去——
“皇……”
赫连楚不敢相信映入眼瞳的身影竟会是……
为何如此堂皇？
难道玛雅说的都是真的？
他紧张……他喜欢……我？！
“皇后娘娘……”
赫连楚无法镇静下来，只因心心念念的绯卓玛竟然就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尔朱赫云已经将她带了回来吗？！
好似什么也听不到了，好似什么也看不见了……
绯卓玛听闻赫连楚的话生生落泪、泪怎么也停不下，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落于地上——
不要，不要有人与她再有关联，她不要再残害无辜的人收到牵连了啊……
现在什么都能解释得通了，对不对？
初到赫连府上，赫连楚种种察觉了自己的异样与“提醒”自己的眼神顿时闪现在绯卓玛的眼前，他一定是在那时开始他就为了保护自己而选择了沉默，就连是对有着兄弟之情的尔朱赫云也隐瞒了起来……
给予自己如同贺楼哥哥感觉的赫连楚原来一直都在暗中帮助了自己，那日让她给出最毒的毒药的的确就是魏仲廷吧……所以知晓一切的他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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