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当成家人,但只要看了那种眼神,那种平静的不带一丝波动,好像神佛俯瞰众生,好像高级生命面对低级生命的眼神,任谁都得吓尿。
当然顾玙也不是有意的,他现在的视角和心态完全改变,不自觉就流露出一点意思。
还是小斋疼妹,一把搂在怀里,奇道:“你这个是彻底消失,还是转变形态?”
“后者。”
顾玙收回目光,伸手在桌案上一拂,木几带着一套茶具也瞬间不见,跟着又一拂,又重新出现。
“这个东西依旧存在,只是看不到摸不到,它不会从这个世界消失。我目前的能力,只能让实物转虚,再恢复过来,却不能虚化实物,那样是凭空造物,我可做不到。”
“哦,我又听懂了!”
龙秋举手,开心道:“就像水变成气,气变成水,形态转换,但仍然存在。”
“不太准确,大概意思是对的。”
顾玙点点头,接着道:“我们以前采食灵气,吸收的都是纯粹无属性的,只有天赋特殊之人,比如郑开心,能感应到阴气。宇宙鸿蒙,一炁化作千百种,有玄黄二气、阴阳二气、五行之气、罡气、煞气等等,而食气法、雷法、丹法、阵法、符法之类,都是对各种气的应用。
我晋升人仙后,各方面大幅提高,对这些气的感应也愈加明显,如果将它跟小搬运术结合,那就可以这样……”
说罢,他伸手一抓,掌心骤然多出一个火属性的气团,转瞬即逝。跟着再一抓,又多了个黑色气团……再一抓,又是一团木属性的气团。
“我本打算继续闭关,此次出来也是知会你们一声,我们收集的道法确实不多,体系也比较单一。所以我接下来要做的,一是研究聚气丹的丹方;二是研究现有资源,继续挖掘;三是……”
他看了看两个妹子,道:“我觉得,我可以摸索着自创一些简单的法术了。”
咝!
小秋抱着小堇,小堇抱着姐姐,眼巴巴的瞅着哥哥/姐夫,心思莫名复杂。一方面为他的强大而骄傲,一方面又觉得,似乎跟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小斋也看了他半响,道:“那等你出关,便布坛讲法?”
“可。”
“开山门,招弟子?”
“是。”
“好,这段时间就交给我了。”
咱们说,不成人仙不知道啊,真要达到这个境界,修炼还修不过来,哪有那么多狗屁功夫去撕比扯蛋。
你都人仙了,还成天到处得瑟,蹂躏先天,有个毛意思?
人仙就是核武,一出立避!
顾玙是个很有追求的修士,所以他的心思都放在搞研究,立道统,提升境界,探索未知上面。
他也非常非常庆幸,亏得自己手疾眼快,第一时间就把(bei)小斋拿下,啧啧,起码少奋斗二百年。
…………
盛天,林盛堡。
这里距市中心较远,以前是个小镇,现在划成了街道,勉强算市内十区。二十多年来,这片始终没有发展,田地被征用,工业也没有,商业也不发达,几万人口就这么赖死赖活的一年又一年。
不过从去年12月起,林盛堡忽然热闹起来,一向无人问津习惯被无视的居民们,突然有点受宠若惊,乃至沾沾自喜。
无他,从黑水省迁过来的第一批群众,就安置在堡内那几栋老旧的筒子楼里。
大概是八十年代建的,一共四个院,楼体就跟积木似的,堆的密密麻麻,满院子都透着一股脏兮兮的霉味。
筒子楼,多数中年群体都知道,一面阳台,一面住户,笔直的一条大走廊,没有厨房,厕所公用。这东西的容量极其惊人,四个院子,居然就把人装满了。
住房是单间,十几平米。大部分按户算,不管你几口人,只要你登记是一家,那就只有一间。小部分改造成宿舍,一屋八个人,给单身狗和特殊人群居住。
由于是冬天,供暖是大问题。时间紧任务重,索性没铺管道,而是安装了传统的炉子,煤管够,倒也冻不死人。
刘子铭和刘爽是一对小夫妻,没孩子,分到了一个单间。
他们之前在黑水开了家小商店,刚贷款买了房,还准备生娃,日子过的不错。结果呢,就像刘子铭最喜欢看的好莱坞大片一样,灾难突然就降临了。
他们刚好在重灾区,一切成空,怀着莫大的惶恐和迷茫来到盛天。起初浑浑噩噩,心如死灰,经过救助机构的心理辅导才慢慢好转。
“媳妇儿,我出去了啊!”
“哎,这个给你。”
狭小逼仄的屋子里,刘子铭裹着棉袄,拉开那扇看不出原色的破门。刘爽急忙过来,递过一个饭盒和一缸子热水,道:“我烙了几张饼,你拿着,中午别饿着。”
“……”
刘子铭看着妻子憔悴的面孔,忍不住鼻子一酸,道:“没事,我今天肯定能找着活干,什么活都行!”
“你好好的就行,晚上等你吃饭。”
刘爽伸出胳膊,尽自己最大的温柔和坚强,给了丈夫一个拥抱,目送他下楼。
今天依旧很冷,盛天不像黑水那样疯狂下雪,但频率也很高。积雪堆聚,鞋子踩着地面,嘎吱嘎吱的又干又硬。
刘子铭拎着东西,到了街道办事处,门前已经站了好些人,见他来,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又紧紧盯着大门。
之前说过,移民最大的问题是住房和吃饭,在勉强保证这两点的基础上,第三重要的便是就业。
纵然政府会发放救济金,但有工作跟没工作,完全是两码事。有工作就有收入,有生活,有奔头,有安慰,而不是在家里等死。
这么多人同时涌入,根本找不到足够的岗位安置,有点技能的早被挑走了,剩下都是没技能的。
政府也是竭尽全力,每联系到一家企业,就放出若干岗位指标,由街道传达,具体到每户。
但这帮人等不及,早来就能早知道,就多几分机会,通常一蹲就是一天。
“呼……”
刘子铭蹲在背风处,眼巴巴瞅着手机上的时间。当指向七点钟的时候,他嗖地站起身,混在一股人群中,挤到了大门口。
不多时,就听里面脚步声响,轮班的工作人员打开大门。
自从接收移民以来,基层人员已经没有上下班的概念了,分作几组,每天近二十个小时,留宿单位是常有的事儿。
出来的是位中年女人,看着黑压压的人头一脸无奈,道:“早跟你们说了,我们拿到指标,第一时间就发到群里,你们也都加群了……唉,这大冷天的,还非得跑过来!”
“王主任,那不一样啊!群里还得报名,多费事,这不就直接定了么?”一人道。
“对对,还是看见人踏实。”
“王主任,您就快说吧,都等半天了!”
他们的精神状态虽然糟糕,情绪还是挺平稳的——不平稳的已经被杀鸡儆猴了。女人的业务很熟练,张口就来:“今天的指标比较多,你们别急。第一个,胜达运输招装卸工,要求年轻力壮,服从命令,能吃苦。每天工作十小时,每月休两天。”
嗡嗡嗡!
嗡嗡嗡!
刹时间,吵杂骤起,男女老少,大的小的,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即便招工待遇苛刻,也都抢着想要。
“我行!我行!我以前干过,我以前干过!”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后排拼命叫喊,可惜分分钟被淹没,急的满脸通红,使劲跺脚。
刘子铭刚好站在前面,他认识这个人,同一楼的,有老父老母有妻儿,压力极大。
他犹豫再三,还是回手一拽,把对方拎到前面。那人愈发大叫,终于惹得王主任关注,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工作机会,然后连谢都没谢,欢天喜地的跑进楼登记。
“第二个,新丰袜厂招叠袜、包装工人,还有厨房杂工,只招女性。”
“我我我!”
“我是女的!我是女的!”
夹在里面的少数几个女人,一听就疯了,奋力举着双手让对方看见。
“你,你,你,还有你,嗯,够了!”
如此这般,三份工作已经派了下去。刘子铭越来越急,他要么性别不符,要么看旁人可怜,主动退让,一份都没抢到。
“第四个,呃,白城招建筑工人,有经验最好,没经验但有把力气的也行。”
“……”
场面忽然安静,过了片刻,才有人问:“白城在哪儿?”
“在东面的山区,二百公里吧,你们去了就得长期干,短时间不能回家,薪酬等同平均水平。”
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时无人吭声。
一是太远,二是得离家。刚搬到异地,就得离开家人,独自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干活,不是谁都能下定决心的。
“王主任!”
刘子铭抿着嘴,在心里挣扎几番,终道:“我有把力气,我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刀阔斧
“轰隆隆!”
“嘎吱!”
几辆客车停在了凤凰山山门的广场上,车门一开,刘子铭跟着众多工友跳了下来。他们在广场站好队,然后往上抬眼,身子齐刷刷的一抖。
明明是寒冬腊月,眼前却是连绵青山,层层叠叠,草木青翠,透着一股浓烈生机与舒服的奇妙气息。
这帮人都是刚转到盛天的移民,家乡已是白雪皑皑,苍茫死寂,见了这情景不禁目瞪口呆,语不能言。
约等了一会,从远处又开来几辆大车,装着工人、建筑材料以及运输器材。等他们加入队伍,终于有个貌似领导的家伙露了面,却是老水。
他自从到了凤凰山,就一直服用灵茶灵米,近来又习得赤阳剑法,身体素质更是惊人。此刻往哪一戳,竟也散发出一股骇人气势。
“好了,我叫水尧,是这次工程的负责人。”
他没有刻意大声,但话音清清楚楚的传播开去,道:“一般来讲,北方冬天是不动工的,不过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不同别处。你们能在这工作,算是福分。
我们的工程就在山上,包吃包住,预期1个月。规划都已完成,你们就是卖力气,搬搬扛扛,机灵点的多跟着师傅学学,亏不了你的。如果表现出色,接着还有一项工程,会继续考虑你们。
好了,下面分队,念到名字自动站成一队……”
说着,他就开始划分,然后就进行第一天的工作。由几个老师傅在旁指点,教着如何往上搬运等等。
不多时,大部队全体进山,颇有几分浩浩荡荡的意思。
不同队有不同的工作,刘子铭这组一直往上,看着鸟语花香,一路惊叹的到了半山腰。队长道:“你们主要负责这里,下面分派任务,刘子铭!”
“有!”
他马上举手。
“你先看看,这里有几张标牌,然后把那些牌子拆下来,再去找老郑,把新牌子换上。”
“明白了,我这就去!”
刘子铭好容易找到活干,积极性特高,麻溜溜的开始检查。
他发现此处是山腰的一条岔道,通往一座宫观,叫紫阳观,观内空无一人。周遭面积颇大,路口加上景点,一共有十二个标牌。
他逐一记录,便去找看管材料的老郑,得到两个新牌子和一张简要地图。也不算难,拔掉,挖坑,重新插牢即可。
刘子铭是土生土长的黑水人,没来过盛天,啥都不了解。但他不是傻子,看这架势就有所猜测,这山头与众不同,怕是传说中的修道者居住的。
一有念头,心中就更加激动,也更珍惜此次机会。
他小心翼翼的更换标牌,以前的称呼全部作废,像登天台、放生池、三生石此类狗屁倒灶的直接抹杀,最后只剩两个地方有标记。
一个是宫观后院,似乎要新建一座建筑,写着:仓储房。
一个是岔路口,标着宫观的新名字:勤务殿。
……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时分,工地放饭。
刘子铭拿着一次性餐盒排队打饭,四个油光裎亮的大桶,喷香扑鼻。他还没等细看,手腕就沉甸甸的一压,却是一大勺红烧肉扣在了餐盒里,跟着又是一素一荤加一汤,米饭管够。
他略微惊讶,找块石头一坐,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老实说,他的家乡虽然毁了,但存款还有。可两口子不敢花啊,根本看不到未来,这些钱就是最后的依托和支撑,花掉一点就像丢了一丝魂儿。
而他咬了几块肉,忽地一顿,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喂,媳妇儿,你看着了吧……嗯嗯,这边条件不错,今天没干什么重活……哎媳妇儿,我现在有工作了,你也别舍不得花钱,该买就买……没事,花没了我再挣,你听话,给自己做点好吃的,我过阵子就回去了……”
他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抹了抹眼角,又埋头大吃。
晚饭后有少许的休息时间,一帮人自然聚在一处,聊天扯皮。刘子铭蹲在角落,工友则围着一个本地的老师傅,都是一脸八卦。
“师傅,您给讲讲呗,这山到底什么来头?”
“对对,您是本地人,给我们讲讲!”
“呵呵……”
老头习惯性的摸出烟盒,忽记起山中禁烟,尴尬的又塞回去,道:“其实没啥说的,这凤凰山多少年了,一直养活着白城人,没灾没祸。大概在四年前吧,山里不知怎么地,就冒出一条青蛇,咬伤了不少人。当时闹的挺大,政府还派人去抓,结果警察也死了。”
“哎对对,我在微博上看过,我还评论来着!”一个后生忙道。
“不过后来更出奇,这蛇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然后转过年,哎哟,凤凰山就不一样了。”
老头砸吧砸吧嘴,道:“先是北山那边,莫名其妙的盖了座园子,那叫个气派。山里总是雾气泱泱的,还隔了铁网,平白无故多了好些豪车,都是几百万的,有事没事就往北山跑。当时没感觉啥,现在一想,人家可能就在那会住进去的……”
“然后呢?然后呢?”
“老爷子,您别砸吧了,快点讲!”
一票人听的火烧火燎,连连催促。
“然后,这山就开始变样了,不旱不涝,不冷不热。去年夏天还记着吧,多高的温度,诶,山里就跟开空调似的,多少人专门跑来避暑。还有现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