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肉身强横，又有天尊古血，早就死掉了，根本不可能持续三年之久。不过即便如此，他仍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虽然实力没什么变化，反而是有所精进，但这双腿，却永远残废了。
之所以说永远，是因为双腿经脉彻底坏死，连天尊古血都无法流通，自然也就没办法治愈。
故而，凌仙这次是真的被打击到了，饶是以他的坚韧心性，也有种心若死灰之感。
如此一来，他自然也就放弃了尝试，正巧那日开门遇上此女，便心血来潮，动了开店的念头。
之后，这少女便被他以三百灵石一月的代价雇佣了。
“小叶，你下去吧。”
凌仙淡淡开口，双手光芒一闪，伏龙古琴浮现而出。随即，苍凉之曲缓缓响起，听之即哀。
第1070章 不让你死
夕阳西下，洒落淡红余晖，照耀在桃花树下。
晚风轻拂，花瓣簌簌坠落，漫天纷飞。
凌仙面色苍白，双目无神，仿佛已是心如死灰，失魂落魄。
他素手扶琴，诉悲哀，叹凄苦。
琴音悠悠，暗藏悲凉，如寒冬腊月，若肃杀深秋，让人为之哀恸。
这是他第一次被打击成这副模样，可以说是完全丧失了斗志，也丧失了信心。
出道至今，他遭遇过无数强敌，甚至有很多时候，他都是以卵击石，但却从没有一次让他如此绝望。
一来，是他信念坚定，二来，是他心性坚韧。
尤其是在经历过匆匆百年幻境后，他的心性越发坚韧，即便是再大的起落，也动摇不了他的信念。
可是这一次，他动摇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便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而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越来越怀疑，到了最后，整个人的信念都动摇了。
不单单是怀疑这个想法是否准确，他甚至怀疑自己能否踏上巅峰。
凌仙苦修至今，不肯有丝毫懈怠靠的是什么？
不是九仙图中的几位仙人，也不是掌握力量的安全感，而是信念！
问鼎巅峰的信念！
没有这个，他大可以逍遥天下，肆意享乐。反正，他如今是修仙界的巅峰强者，九州何处不可去？
何物不可得？
只要他一声令下，美人、珍宝、权势等一切一切，都可尽纳怀中！
但是，他要的不是这些，而是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天上地下唯己独尊！
唯有如此，他才能够真正的大自在，大逍遥！
故而，凌仙苦修至今，不肯有丝毫懈怠。可是眼下，他的信念动摇了，甚至可以说是几近崩溃。
这种打击不疼，但却近乎于毁灭，从精神层面直接将他打垮！
凌仙现在，便是处于信念动摇，濒临崩溃之时。
这也就是他，若是换了别人，此刻早就疯魔了，他能够保持理智，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受困其中，难以自拔。
可以说，这是凌仙出道以来遭遇的最大挫折，也是最难的挑战。
没有人能帮助他，即便是九仙图中的仙人也帮不了，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若是能重塑信念，便能东山再起，绝处逢生。
若是任由信念崩溃，那么他这个人，也就废了。
可是信念已经动摇，且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又怎能重塑？
“前路茫茫，死境当头，我的路……在何方？”
“究竟在何方？！”
一声低吟，一声高喝，凌仙黑发怒张，十指乱拨，琴曲顿时变得杂乱无章。
“锵！”
琴音响彻，凌乱急促，如翻涌大海，怒卷九天十地。
尤其是随着时间流逝，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猛，到了最后，竟是产生音爆，崩碎了空间。
与此同时，琴弦崩断，凌仙白衣现殷红。
那双深邃黑眸，也随之黯淡。
这让隔壁的苏子，俏脸大变。
她原本是在打坐修炼，忽闻琴音响起，不由得侧耳倾听。之后，便被其中的悲凉之意所感染，不忍离去。
而当琴曲变得杂乱无章之时，她便意识到了不妙，眼下琴音消失，她更是察觉到了弹琴之人的虚弱。
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是命悬一线，若是无人施救，必死无疑！
“算你走运，遇上了我这个无死宗的唯一传人。”
苏子轻声一叹，而后再不犹豫，自袖中取出一根碧绿玉笛。
霎时，夜空闪绿芒，庭院现生机。
苏子玉手抚笛，吐气如兰，奏响一曲绝世仙音。
笛音悠悠，轻柔缓慢，如春风拂过，万物自显生机。
凌仙也不例外。
他因生命即天地这一想法而烦躁，因烦躁而让伤势加剧，陷入了昏迷状态。
此刻在笛音的滋润下，他缓缓睁开双眸，却是一片沉寂，毫无光彩。一来是伤势太重，二来，是心若死灰。
“呵，无望之人，为何要救？”
一声嗤笑，凌仙满眼悲哀，满心苦涩。
这让隔壁的苏子蹙起秀眉，俏脸隐含愠怒。
自己好心救人，难不成，还救错了？
“罢了，未至绝路，不可言死。”
凌仙轻轻叹了口气，朝着隔壁遥遥拱手，算是谢过。之后，他便推椅入屋，不再多言。
以他的性格，救命大恩肯定是要当面感谢一番才是，可他此刻信念濒临崩溃，哪还有这个心情？
甚至，他有几分责怪之意。
责怪苏子多事，救他性命，反正都已经没了希望，苟活于世又有何意？
……
“还真是一个怪人，看来，他并未成功，而是选择了放弃。”
苏子轻摇螓首，将玉笛收回袖中，俏脸上有几分怨怼，也有几分担忧。
她并没有听出凌仙的声音，毕竟相识之时，凌仙只有十五六岁，声音尚且稚嫩。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不曾听出，也属正常。
不过，苏子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几分绝望。
究竟是遭遇了什么，能够让一个人为之绝望，甚至是心存死志？
苏子不知道，但她知道，若是凌仙继续保持这个状态，那即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的命。
而她，不想他死。
这是由于她的善良天性，也由于三年来的比邻而居。虽然不曾见面，甚至连一次交谈都不曾有过，但她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说我也是无死宗的唯一传人，遇上我，你怕是死不了了。”
苏子嘴角扬起，俏脸上流露出些许得意，倒是有几分当年的影子了。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
月色下，晚风中，顽皮之语轻轻回荡，定了凌仙的生死。
……
翌日清晨，医馆照常打开，苏子照常治病救人，仿佛昨夜之事不曾发生。
问道店铺准时打开，人流依旧火爆，可有所得者，却无一人。
凌仙也依旧是那般清清冷冷，忧忧郁郁，仰望桃花簌簌坠落，黑沉星眸无一丝波澜。
这让小叶看得一阵揪心，恨不得将凌仙抱在怀中好好怜惜，可惜，她也只敢在脑中幻想一下罢了。
若是真这么做了，她毫不怀疑，凌仙会一掌劈碎了自己。
“果然啊，自己对高冷男，一向没什么抵御力。”
小叶哀叹一声，将注意力放回到店铺之上，而后，那颗心揪得更厉害了。
放着灵石不赚，偏偏弄什么答题取宝，这可恶的败家子！
第1071章 欺人太甚
太阳照常升起，桃花镇依旧如昨。
唯一不同的，是镇上多了一家问道店铺。
对于这家店，桃花镇每个人都恨得直咬牙，明明有那么多的精品法宝，偏偏拿不着，自然是很可气的一件事。
小叶亦是如此。
自从她被凌仙雇佣后，她的生活便是痛并快乐着。
快乐是因为可以看到高冷美男，痛，便是心疼那些只需答题便可得到的法宝。
一想到这些法宝有可能被人白白拿走，她的心便在滴血，不过无人拿走，她又隐隐有几分失落。
这种矛盾的日子，让小叶十分揪心，尤其是看到凌仙越来越消沉后，那颗心啊，都快拧成麻花了。
“高冷男的世界，果然不懂。”
小叶撇撇嘴，回身看着呈四五十角仰望桃花簌簌坠落，一脸我的悲伤逆流成河的凌仙，不由得哀叹一声。
高冷加上败家，这货没救了！
她在哀叹，凌仙也在哀叹。
这次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是他修道至今遭遇的最大挫折，足矣彻底摧毁一个人的信念。
因此，凌仙心如死灰，信念几欲崩塌。
他只觉得前路茫茫，毫无希望，真真正正陷入了无尽深渊，入眼一片绝望。
故而，他想到了死，唯有如此，才能彻底解脱，不为绝望所扰。
可是，有人不让他死。
连日来，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首神奇笛曲总会传入他的耳朵，温养着他的身体。
虽说片刻之后便会停歇，但却周而复始，从不间断。
而这笛曲又神异非常，蕴有磅礴的生命力，让他因不断失败受的重伤，逐渐好转。
可惜，重伤可愈，心伤难好。
凌仙对这夜半笛曲烦不胜烦，可总归是人家一片好意，他也就懒得理会，不阻止也不道谢。
当然说到底，是他心中尚存不甘，不想死。
可是不死，便是折磨。
被绝望所折磨，被找不到出路所折磨。
“生命是什么？”
“宇宙是什么？”
“天道又是什么？”
凌仙仰望天空，一个个听起来玄奥，实际上就是白痴的问题自他口中传出。
这让小叶继高冷、败家之后，又给了他一个新的定义。
神经病！
“呵，无解的问题。”
一声嗤笑，凌仙将目光移向小叶，清清冷冷道：“带我出去转转。”
“啥？”
小叶一呆，这还是两个月以来，第一次听到凌仙要出去转转，自然是感到讶然。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甜甜笑道：“好勒。”
说着，她小跑着绕到凌仙身后，推着轮椅，走出了店铺。
此时正是春季，桃花镇不负盛名，当真是十里桃花争相开放，美不胜收。
过往行人总要对那满眼桃花行注目礼，不过当凌仙出来之后，瞬间便盖住十里桃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来，是问道店铺不合常理的规矩，给他塑造了很多神秘感。二来，便是他的气质过于出众。
即便是此刻死气沉沉，也是天地间的一抹亮色，让人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他就是问道店铺的主人？难怪总也不出来，原来是个残废。”
“还以为是什么前辈大能呢，只是个残废啊。”
“原本我还比较期待，没想到……太失望了。”
路人纷纷开口，颇为惋惜，而且有不少人双眼放光，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这让小叶气不过，当下便欲开口，怒斥众人。不过，却被凌仙拦下了。
“算了。”
凌仙神情漠然，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以身为道，哪有闲心理会别人的指指点点？
“哼！”
小叶狠狠瞪了一眼众人，推着凌仙，朝着前方走去。
一路上，时不时有人发出嗤笑，对凌仙不再有所期待，而是将他定义为残废。
对此，他视若不见。
他望着漫天飘零的花瓣，嘴唇微动，吐出一个个玄奥的问题。
“我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不能化为天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可以的！”
凌仙喃喃自语，越说越急促，越来越烦躁，到了最后，他头痛欲裂，几欲疯狂。
这让小叶目露疼惜，两个月以来，她不止一次见过凌仙这般模样了，偏偏她无能为力。
而路上行人见这一幕，则是纷纷发出嗤笑，对他的定义又多了一个。
疯子。
瞧瞧说的都是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能化为天地？
开什么玩笑！
人怎么可能化为天地？当心老天爷把你劈死！
众人嗤笑，懒得理会凌仙这个疯子。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凌仙黑发怒张，仰天狂吼，那般疯狂且无助的模样，让小叶一阵揪心。
足足过了半晌，他才平静下来，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笑。
“此路不通，此生……无望。”
喃喃了一句，凌仙痛苦的闭上双眸，道：“回去吧。”
“是。”
小叶双眸通红，强忍住心酸，推着轮椅回到后院。
之后，凌仙挥手示意他退下，一个人望着漫天花瓣，黯然发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转眼之间，天色便从日出，来到了月生。
悠扬笛曲照常响起，轻柔缓慢，醉人心田。
凌仙静静听着，不阻止，也不道谢，任由那磅礴生命力，滋养着自己的身体。
忽然，他眉头微微皱起，感应到了两道气息。
他虽双腿残废，心若死灰，但实力犹在，自然是察觉出了不速之客的到来。
深更半夜前来，很明显是为了那些价值不菲的法宝。
对此，凌仙没有阻拦，拿就拿吧，他都心存死志了，又岂会在意一些身外之物？
因此，他视若无睹，任由贼人拿走了两件法宝。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一次纵容，竟然让整个桃花镇都沸腾了。
所有人都以为凌仙是胆小怕事，不敢声张，因此，继残废与疯子之后，他又多了一个定义。
废物！
这让小叶火冒三丈，可凌仙却无动于衷。
废物就废物吧，自己，本便是个废物。
凌仙惨笑，依旧时而发呆，时而疯狂，明显就是个废人了。
这让桃花镇上的人越来越放肆，竟然在青天白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动手来抢！
“一群无耻的强盗，我跟你们拼了！”
小叶肺都快气炸了，不顾巨大的实力差距，冲上去与其搏命，结果被打成了重伤。
这让那些强盗越发嚣张，也越发认定就是一个废物。
都被欺负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连吭一声都不敢，不是废物是什么？
而当众人将所有法宝洗劫一空后，凌仙，终于愤怒了。
第1072章 爆
“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哈哈，不错，欺负到这份上了，连吭一声都不敢，懦夫！”
“残废、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