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存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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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生存日记-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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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拓拔泓庆幸这个时候,还有太后在一旁,否则他独自一人,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了。他紧挨在太后身边,心中充满了焦虑。
  
  诚如太后所料,乙浑此时的确未生病。他正在家中,和他的亲信,兼下属及表兄的杨涟说话。杨涟一身官服,冠带严整,做的是探病的姿态,乙浑则光着脚倚在榻上,穿着睡觉时穿的白色单衣,随时准备宫里的人来,好立刻钻进被窝里装病。
  睡房的门从内反锁,府外有家人在暗中盯着,看到有宫里太监模样的人来了,便随时向他禀报。因为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人来,实在无聊,乙浑遂让奴婢送了酒食进来,招待杨涟饮酒。
  
  肉是煮熟切片的牛肉,酒是陈年的葡萄酒。两人一人持一双筷,对案喝酒吃肉,杨涟道:“你这装病,待会宫里来了人,闻到这酒味,都不像啊。”
  乙浑道:“算了吧,装的像,太后就会不知道我是装的了吗?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如何呢,兴许待会来家里的不是传旨的太监,而是大队的御林军呢?你别说,我这心里现在也跳的很慌啊。得喝一点酒才能压压惊。”
  说着斟酒。
  
  杨涟说:“咱们杀了陆丽,这一步会不会走错了?你说说,咱们这是把太后皇上彻底得罪了啊。”
  乙浑道:“不,决不。如果不杀了这老东西,等他进了宫,见了太后,他们联起手来,我只有死路一条了。太后心里恨我的牙痒,她不会放过我的。”
  杨涟道:“你估摸估摸,宫里那两位现在是怎么想的?”
  乙浑道:“皇上想杀我,太后不想杀我。”
  杨涟道:“此话何解?”
  乙浑道:“这个女人可不蠢。陆丽已死,她没有别的选择。留着我,既可以牵制朝臣,又可以牵制皇上。小皇帝跟她也不和呢,又不是她亲生的。留着我这个敌人,小皇帝需要她,就会把她当自己人了。杀了我她会更头痛。”
  
  杨涟说:“可是这安得了一时,安不了一世啊。她就算暂时不动,也不过是情势所需,利用咱们,她早晚会向咱们开刀的。咱们现在这样做,已经等同于是乱臣贼子了,何不干干脆脆做到底,斩草除根了,免留后患呢。”
  乙浑说:“这恐怕不好办啊,皇上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皇上,太后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咱们能有什么理由……”
  杨涟说:“你听说过太子身世的传闻吗?”
  乙浑说:“太子身世?”
  杨涟说:“当年李夫人,入宫不到一个月,就传出有身孕。入宫不足八个月就生下了太子。那李夫人先前还是嫁过人的,太子兴许根本就不是皇上的骨血,太后么,自己无子,所以才利用他帮他打掩护。说不定这根本就是他们的计谋。咱们只要证实他不是先帝的骨血,就可以顺理成章废了他,连那冯氏一起,谁也挑不出半句不是。然后再扶持新君,如此才可了却后患啊。”
  乙浑惊讶说:“当年常太后不是已经证实了他却是先帝的骨肉吗?先帝不能这么糊涂,立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做太子吧。”
  杨涟说:“谁知道呢?说不定连先帝也都是被蒙蔽的。说不定先帝根本就不能生育,否则皇后怎么会这么多年一直无子。”
  皇后虽然无子,但先帝可是有好几个孩子的。乙浑见他胡扯太远,给他打住了:“你说的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杨涟却仍说:“这种事,需要合情理吗?谁有权,谁说的就合情理。他无权,任他再有理,他也是没理。”
  
  乙浑有点动摇,但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废帝这种事不是能轻易做的,他真敢那样做,恐怕要成为众矢之的了。乙浑认为,当年宗爱做的最错的,就是废了太孙,立了南安王,只这一步,就将自己推上绝路了。他万不敢接受杨涟的建议。
  杨涟说:“如不这样做,太后皇上早晚会针对咱们的啊。”
  乙浑说:“这不见得。只要咱们不出大错,她不敢轻举妄动的。”
  
  两人正当议论间,家人连忙来传报,说宫里来人了。杨涟吓的连忙收拾了案上酒肉,乙浑一股脑钻回被里,呻。吟着装病。杨信在家人的引导下进入主卧,青色的袍子带起风,笑道:“大人别来无恙,听说大人近来忙于朝务,忧劳成疾了?太后特意命我来探望。大人可还记得我这个故交吗?”
  乙浑病歪歪道:“杨君而今受太后的宠信,我这身份已经高攀不起了。我身体有病,不能下床远迎,还请恕我无礼。”
  杨信道:“乙浑大人要是知道我带来了什么,肯定立刻就能百病全消,下地跳跃了。”
  乙浑歪了头看他,这人模样倒是一点没变,白面修容,玉树临风,风采更甚当年。乙浑对这杨信为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只是而今立场不同,十分戒备。
  乙浑假装病的糊里糊涂,眼睛半睁半闭道:“带来什么啊?”
  杨信笑,将袖中的诏书,丢到他床头。
  
  乙浑一看那帛书颜色,就知道是宫里的诏命,忙翻跟头捡起来,一看,大喜过望。
  病也不装了,他直接下床来,喜出望外道:“你这不是来诈我的吧?”
  杨信看他反应,笑道:“我哪有必要诈你呢。这是太后亲命我来,好好跟你聊一聊。太后很担心大人你啊,让我务必要客客气气的,说说笑笑的,表明诚心诚意,绝不可能惊吓了大人你。”
  
  乙浑连忙让杨涟先出去,他赤脚下地去关上门,回头见杨信已经在那案前坐定了,自己笑模笑样提了藏在案底下的酒壶,拿了酒被斟酒,还把那盘吃了一半的牛肉端了出来,拿了筷子夹了一块开吃。
  乙浑藏不住笑,手拿着诏书,伸了食指点他,一边朝他走去,高兴的神采都飞了起来:“你啊你,你还是这么不见外啊。一点都不客气,我晓得太后她老人家为何总是派你来对付我了。换了旁人气氛不合,说着说着打起来,或闹个什么误会就不好了。你我是不会有误会的,什么都能敞开了说。”
  他坐到席上,笑道:“怎么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太后派你来做什么的?她现在恐怕在生气吧。”
  杨信道:“岂止生气,太后气的脸都变形了。你这件事真的做的太过了啊。陆丽是三朝的老臣了,曾为先帝立下大功,而今他年事已高,只说安享晚年,你却把人杀了。太后能不生气?”
  乙浑摊手道:“我不杀他,他就杀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先下手为强啊。我对皇上是忠心不二,一心一意要辅佐朝廷。可太后一定要逼我,死到临头,那我也不能俯首就戮吧?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能晚死就不敢早啊。”
  他无奈叹道:“陆丽杀便杀了,太后若执意要追究我,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只能鱼死网破啦。”
  他饮了一口酒。
  杨信听的笑,意味深长道:“你这是在威胁皇上和太后啊。”
  乙浑叹道:“不是威胁,只是一点心里话呀。我虽然忠心,可太后若一定要逼得忠臣无路可走,那忠臣也只能别无选择,保命要紧啦。要我说,那世上的奸臣,都是被君王给逼的啊。你要是不肯做奸臣,就只能像屈子、贾生,或商君,落得凄惨不堪的下场啊。我想向太后、皇上表明我的忠心,又怕太后皇上不肯听啊,只能采取非常之道。”
  杨信道:“太后自然相信乙浑大人的忠心。皇上得知陆丽死了,气的要杀你,还是太后拦住了呢。太后说你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
  乙浑诧异说:“太后真的这么说吗?”
  杨信说:“自然。”
  乙浑忙说:“那请收回我方才的话去。”
  杨信笑:“我也相信乙浑大人的忠心。乙浑大人若是真有那意图,就不会将这话告诉我了,对吧?乙浑大人是问心无愧,所以才能如此畅意直言。大人放心吧,我会在太后面前替大人美言的。”
  乙浑假装感动感叹说:“还是你了解我啊,那我就先谢谢你啦。”
  
  杨信道:“其实乙浑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惶恐。当今皇上年纪尚幼,太后又是弱质女流,总要依靠人来执掌朝政的。就算不依靠陆丽,不依靠大人,也要依靠别的人。旁的人还不见得有大人这样的胆识和忠心,既然如此,太后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太后暂时生气,然长久看来,她还是要倚重大人你的。再者说了,当年皇上和太后,又不是亲生的母子,两宫的龃龉不轻啊,有大人你在,太后对皇上才能拿捏的住。这不是正好平衡了吗?大人若试想,一旦废了帝,朝中还有谁堪扶持,谁又能如此合大人的心意呢?陆丽死了,太后既然肯重用大人你,这便是眼下最好的出路了。于你,于她,都有好处。大人若真听信那杨涟的撺掇,那才要大祸临头了。”
  乙浑心说:“他怎么知道杨涟对自己说了什么……”心惊了一惊,即忘了反驳。
  杨信道:“先帝刚刚驾崩,眼下正是需要大人辅助皇上,为国尽忠的时候,那些人别有用心,想将大人往火坑里推,借刀杀人,替自己谋好处,哪会是真心替大人考虑呢。大人万万不可被其利用,当年宗爱的例子还在眼前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戳戳戳收藏
把这段政治戏写完以后劳资再也不写政治啦哈哈哈。还是感情戏暧昧戏写着爽,下部狗血玛丽苏走起来。

  第173章 终章
                        
  次日; 乙浑入宫见太后来了。
  那时是清晨,距早朝还有一个多时辰。乙浑穿着他的三公袍服,冒着初春的寒露; 到了殿上; 本欲会见太后,却没料拓拔泓也在。他在前殿里; 被宫人伺候着洗脸,身穿着亵衣; 墨缎般的长发披在肩上。
  皇帝年幼; 身材尚纤秀; 雪白的单衣下,少年腰细腿长,仿佛迎风的嫩柳一般。面如敷粉; 唇如涂朱,比那豆蔻初开的少女还要精致娇嫩几分。
  
  他足上套着素色锦袜,光脚踩在华丽的红锦地衣上,手刚从盆里捞出; 面上还带着湿润的水意,眉毛和两鬓都是湿的。他见到乙浑,表情倒挺亲切; 也看不出有不高兴,道:“你是来见太后的吧?还是来见朕的?”
  乙浑忙跪下,磕头行礼:“臣是来拜见太后,没想皇上也在此。”
  拓拔泓接过宫人递上的巾帕; 擦了擦手上的水:“朕昨夜一夜都在同太后议事,这会正准备梳洗上朝呢。”
  
  他将落到胸前的头发捞起,甩到肩后去,盘腿坐到镜台前。两个宫女上前去给他梳头发,拓拔泓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面容,向身后乙浑道:“太后身体不太舒服,不能出来,你去内殿见她吧。”
  乙浑小心应了命,宦官将他引到内殿去。见太后坐在榻上,穿的倒比拓拔泓正式的多,赤豆色半身襦裙,外穿了件豆沙粉的半臂,素色披帛。脸上则不施粉黛,眉毛唇色很淡,皮肤颜色有些苍白。美还是美的,寒花照水,只是缺少了一点精气神。头发短的程度有点不适眼。
  
  上朝前这段时间里,乙浑同太后进行了一场对彼此来说,都至关重要,又意味深长的谈话。太后口气哀惋,言语极让人生怜,看不出一点昨夜曾有的焦急和愤怒来。乙浑则颇又说了一堆重复的套话,末了太后嘉奖他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他出殿去,拓拔泓看到了,道:“朕马上就要上朝去,你在外面稍后,等着同朕一道吧。”
  乙浑应了,到殿外去等候。
  
  冯凭掀开帘,看到拓拔泓坐在镜子前,被宫女伺候着梳头。
  那宫女手有点重,梳齿不小心将他头发扯住了。拓拔泓皱起眉来,训斥宫女道:“轻一点,怎么下手这么重。”
  他要上朝去了。
  
  她莫名想起了一些往事。突然想起拓拔叡刚刚登基时,那天的情景仿佛跟今天有些相似,也是兵荒马乱的一夜过去,他坐在镜前,梳头,更衣,换上龙袍,准备前往朝堂升朝。就是那一天的心情,她记得非常深,他登基之后每每上朝反倒没什么记忆。
  她看到眼前这少年背影,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了一下。那或许是人性深处的怜悯,又或许是想起了某种往去已久的情绪,她走上去,接过宫女手中的梳子,像记忆中的那天,常氏对拓拔叡那样,替他梳理头发,挽起发髻。 
  
  拓拔泓道:“太后要一同上朝去吗?”
  冯凭道:“我不去了,皇上去吧。”
  拓拔泓说:“朕有点害怕。”
  冯凭说:“皇上这些日子不都是一个人去上朝的吗?不用害怕。他们不敢质问皇上的。皇上只管坐在那听他们说便是的,能拿主意的便拿,拿不定主意的先搁置着,回宫中来告诉太后。千万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凡事不要擅做主张,不可冲动。”
  拓拔泓郑重道:“太后的话,朕会时刻记住的。朕拿不定主意,就说先询问太后。”
  冯凭道:“皇上做得对。”
  
  拓拔泓说:“太后待会要休息吗?下了朝,朕来陪太后用早膳吧。”
  冯凭道:“皇上要吃什么,我让人准备。”
  拓拔泓说:“朕要吃那个红糟的鹅脯鹅掌,要吃桂花蒸,豆沙包子,奶黄包子,蟹黄包子,甜皮鸭子,要吃面片儿汤。”
  冯凭道:“那便都准备几样。”
  
  拓拔泓站起来。
  他身材还是个孩子。
  冯凭替他穿上龙袍,系上带,带上冕旒头冠。拓跋泓向他告辞:“朕上朝去了。”
  冯凭道:“去吧。”
  拓拔泓出了殿,乙浑同宦官一众早已等候在外。众人簇拥皇帝升朝,往永安殿去。
  
  拓拔泓坐在朝堂上,初登皇位的他感受到了万人之上的尊荣,心中期待的同时,又隐隐怀着恐惧和不安。
  这一日早朝,他不知为何心不在焉,一直记挂着他嘱咐在太后宫中的豆沙包子蟹黄包子,导致大臣们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龙椅下,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讲着熟悉又陌生的话,说不出的招人厌烦。远不如那包子有吸引力。
  
  大臣们心中各自忐忑。乙浑杀了陆丽,这朝中恐怕不能安定了,太后自从赴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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