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在青春年华的尾巴上,得到了这样的幸运。对这个小弟弟似的皇上,她很快爱的如饥似渴起来。
拓拔叡的相貌,毋庸置疑,是相当漂亮的。重要的是年轻,她刚进宫的时候,太武帝都五十多岁了。身边又有皇后,又有宠妃,什么人都有。拓拔叡却刚刚登基,后宫里,眼下还没什么人。
她给她哥哥求了个侍郎的官位。屠户家的女儿呢,却当上官了,这种滋味真不错,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
听说那个官位是那个冯贵人想要的?
冯贵人是什么玩意儿?宋美人不太明白,拓拔叡怎么会封一个还没长成的小丫头片子做贵。一没出身,二没背景,三没相貌。他还能看上一个小丫头不成?宋美人跟拓拔叡相处一些时日,已经摸透了他的口味。
他不会喜欢那种干巴巴的小丫头的。
听说冯贵人还很得宠。
当然,宫人们都说了,说她是原来金华宫伺候皇上的,跟皇上有旧谊,皇上对她很好。不过宋美人瞧着远不是那么回事,宋美人看着吧,她不是得皇上的宠,是得太后的宠。她做贵人也是太后的意思。
宋美人不太看得起常太后。
渔家女儿的出身,连个大字都不识,比自己也没高到哪里去。她在宫里还读过书,认得一些字呢。她现在得了圣宠,忽然有了点自信,感觉自己也能像常氏一样,兴许比常氏还要尊荣。
她对常太后诚然不屑,不过到底还是有点畏惧的。毕竟,一个渔家女儿,能在宫里取得这样的地位,哪怕看起来,常氏只是因为撞了大运,不关乎任何手段和能耐,她也不能掉以轻心,真就觉得那是个平庸的妇人。
不过对那个冯贵人,她则是完全不放在眼睛里了。
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能耐,简直看都不用看了。只不过是常太后摆弄的小玩意儿。
皇上都能把她想要的,给冯琅的官位给自己,能是宠爱她才怪。
拓拔叡说下了早朝过来,下了早朝却没来。宋美人也没在意,因为刚刚受封,一早便例行去向常太后请安。
常太后很冷淡。
这让她有点不舒服。
虽然她不太看得起常太后,却没有想过得罪这个人,还打算要讨好的。
但常太后很明显的,非常不喜欢她,几乎没有什么掩饰,只是保留着做太后的风度,没有说难听话罢了。宋美人不安之余,也估摸到其中原因。
另外,冯贵人也在旁边。如她所知,是个发育不全的幼女,模样诚然还是不错的,然而确实也难让人动心。
然而也没什么想法。
又过了一天,宋美人突然从太监口中得知,拓拔叡给冯贵人的哥哥封了个平州刺史!
冯贵人看上个小西瓜,宋美人好不容易哄得拓拔叡答应,抢过来了,结果拓拔叡赔了冯贵人一个大西瓜!
宋美人听到气死了!
她倒不是吃醋,就是觉得,一个小丫头片子,干什么那么要紧啊!
晚上,拓拔叡过来了,宋美人便试探地问他这件事。宋美人挽着年轻皇帝的胳膊,拓拔叡端着一杯葡萄酒,边走边饮,说:“冯琅还是不错的。”
宋美人心说:还不错是个什么意思?
拓拔叡道:“皇太后这几日召见你了?”
宋美人想起白天见常太后的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宋美人说:“早上刚见过。”
拓拔叡笑:“太后说你什么了?”
宋美人道:“太后不喜欢我呢。宋小妹没能进宫,刚好妾得着皇上宠,别人就都说这是妾捣的鬼。妾从来没有说过这话,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妾真是冤枉死了。皇上也不替妾解释解释。”
拓拔叡说:“朕怎么解释,越描越黑嘛,你就随她去吧。你想,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对不对?”
宋美人道:“也只有这样了。皇上跟太后这样亲近,妾也不想让太后讨厌,惹太后不高兴。”
拓拔叡笑道:“下个月,是皇太后的寿辰。你想好了给太后准备什么寿礼了吗?”
宋美人说:“妾也在愁这事呢,皇上有什么主意吗?替妾想想呗。”
拓拔叡道:“朕想想啊,朕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宋美人道:“皇上最近是不是在给兰延做媒?”
拓拔叡说:“怎么,你有想法?”
宋美人说:“妾有个表妹,模样好,年纪也正合适,妾觉得挺般配。”
拓拔叡说:“快算了吧。”
宋美人说:“那又怎么了。”
拓拔叡转过身,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谑笑道:“你的表妹子家里是杀猪的还是养猪的?长的有你这样貌美吗?”
宋美人黑了脸,甩了他手:“皇上!”
拓拔叡笑个不住,宋美人恼道:“皇上再拿这个开玩笑,妾就不理皇上了!”
拓拔叡笑说:“别,别。”
宋美人道:“我那表妹不是你说的那样,人家家里挺好的,她爹爹是做官的。”
拓拔叡道:“那你爹爹怎么杀猪去了?”
宋美人气的想打他,两道眉毛竖起来,粉拳捶他肩膀:“皇上!”
拓拔叡笑道:“你介绍给兰延,还不如介绍给朕呢,朕不嫌她爹是杀猪的,你看,朕就不嫌你对不对?”
宋美人道:“妾不想跟皇上说话了!”
拓拔叡笑道:“兰延他娶妻,要求高的很呢,要门当户对,贵族人家出身的,要知书达理的,朕打算嫁给他一位小公主,或者小郡主。就这,朕都精挑细选,怕挑了个不好的,辱没了他,你说,你那小表妹,能合适吗?”
宋美人道:“皇上就是看不起人!”
拓拔叡扶着她肩膀笑道:“朕哪里看不起人了?兰延他挑,朕不挑,杀猪的女儿朕也爱。你看,朕就爱你。换了兰延,他就看不上你。喜好不同嘛。”
宋美人嘲道:“杀猪的女儿,你又不会立她做皇后。”
拓拔叡道:“你看,你这就没意思了。你说兰延的夫人,和朕的美人,哪个更大?他的夫人能有朕的美人大吗?你不能老往上看,要往下看。”
宋美人噗嗤笑:“哪有你当皇上这样说话的!”
拓拔叡搂了她,搂在怀里,左右轻轻晃着,妇人的身躯芬芳又柔软。拓拔叡轻轻叹道:“还是你好啊。朕一天到晚忙的头痛,只有在你这最舒服。”
宋美人笑道:“皇上坐到床上去,妾给皇上揉揉肩膀,活动活动筋骨。”
拓拔叡笑道:“只揉肩膀吗?不揉揉别的地方?”
宋美人羞恼道:“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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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生辰
送什么礼物呢?
冯凭靠在几上,手撑着脸颊寻思着。再过几日就是太后寿辰了,她还没有想好要送什么。
太后什么都不缺。珍珠宝贝之类的,都是太后赏赐她,她就是手上有,也没有拿的出手的。
自己准备吧。她最近在学写字,花了半个月时间,帮太后抄了一卷经书。
可她感觉还是太寒酸了。
几张纸头,没什么分量。尽管她用的是上好的金粟纸,用朱砂混合着金粉做墨书写,但这东西确实不太贵重。
晚上,拓拔叡过来,问道:“你想好寿辰给太后送什么寿礼了吗?”
冯凭说:“还没太想好了,我只给太后手抄了一卷金刚经。”
“还裱过了?”
冯凭说:“嗯。”
拓拔叡拿起案上的经书本,边翻看边说道:“朕的库房里有些东西,你若是想要,可以去挑一挑,看有什么合适的。左右不过是个心意,太后也晓得的。”
冯凭道:“我也想过,只是那是皇上的,不是我的,也没什么意思。”
拓拔叡道:“借花献佛嘛。”
他往胡床上坐下,懒洋洋伸长了身体:“朕还怕你拿不出来,过来给你出出主意呢。”
冯凭站在远处看他,笑说:“皇上不用担心我,我自己能准备的。”
拓拔叡倒不担心她的。冯凭性子,其实不太爱依赖人,也不喜欢撒娇讨要东西,这么久了,也就跟他要过哥哥的官职。还真的不太像一般的女孩儿。
一般的女孩儿,衣裳儿也要,钗子首饰也要,什么珍珠玛瑙,南石耳珰,金啊玉啊的,欢喜这些东西。
其实拓拔叡觉得这样的女孩儿挺好的。
为什么呢,好哄嘛,喜欢这个喜欢那个,随便赏赐她一点好玩意儿,就高兴的不得了,对你笑口常开,百依百顺。那些东西,在拓拔叡眼里,又是毫不值钱,随便拿出去撒也不当回事。
他让宋美人在库房里挑了一个好大的夜明珠,宋美人便欢喜的不行,皇上长皇上短。
拓拔叡就喜欢这样好单纯好可爱好不做作的女孩儿~
比如冯凭,什么珍珠宝贝儿讨不了她欢喜。只有给她哥哥升个大官她能高兴。官位这东西可是不能随便送的,拓拔叡总不能每天给她送个官印吧?
女孩子,不好哄,那就不好玩了。
拓拔叡想给宋美人提一提。
美人这个封号太低了,提一提,就比贵人高了。压到冯凭头上去,常太后估计又要不高兴。给冯凭提一提吧,他又不想,她年纪太小了,要那么大个头衔干什么。拓拔叡想想还是算了。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冯贵人的肩膀,建议道:“你也打扮打扮嘛,别整天,就那样,你看看人家,哪像你,你说,是不是?”
冯凭不解道:“皇上是什么意思?她以为拓拔叡嫌她不会打扮。
其实她每天是很用心打扮的,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再说,这种事,身边专门有宫女伺候。常太后也经常会建议她怎么梳头穿戴,换个什么发式。
拓拔叡道:“就是那个意思嘛,这你都听不懂,怎么一下子笨起来了。”
冯凭道:“真的听不懂。”
拓拔叡道:“算啦!”
拓拔叡觉得她某方面很聪明,有时候真的挺迟钝的。换做乌洛兰延,他随便开个玩笑,对方就能立刻会意,接上。跟冯凭讲,就跟对牛弹琴似的。
当然,这方面,宋美人也挺蠢,时常体会不到他的幽默,让他一腔打趣的心思,最后只讲了个无聊的冷笑话。
真是无聊的女人。
拓拔叡打了个转就走了。
冯凭知道他最近都在宋美人那睡,也没有意外,缓步送他到宫殿门外。
这天,冯凭对着镜子坐着,珍珠帮她梳头,她忽然又想起了拓拔叡那句话,突然又愣了一下。“你看看人家,哪像你……”她心里茫茫然的。他要她看看谁,学学谁呢?
正出神,韩林儿进来了,站在席前,微微低着腰,笑说道:“小贵人,宁远侯刚派人送来了太后的寿礼,已经运进宫来了。还有给小贵人的礼物和书信,一大车呢。”他递上来一个金帖儿:“这是物品的单子,贵人过目一下。”
冯凭大喜道:“哥哥送东西来了?”
“哥哥送的什么?”她快速扫了一眼帖子,笑道:“有这么多东西。”
她起身,提着裙子往殿外去,太监正忙着将几个大箱子抬进殿里来。冯凭走上去查看。
“寿礼是一尊造像?”
韩林儿笑道:“很早前宁远侯不是跟贵人要了一幅太后的小像吗?”
“这我记得,那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跟那个有关吗?”那会冯凭刚到拓拔叡身边,拓拔叡刚被封为太孙,哥哥的意思,想跟常夫人亲近亲近,送个什么礼物。
常夫人那会还没当太后,算不得特别有地位。不过,烧冷灶么。对于可能会发迹的人,巴结要趁早,等那灶已经热起来了,人人都去加火,那时候你再去烧,你就挤不进门,早晚了。冯凭在宫里呆这么久,还是懂这个人情的。
冯凭看到一个箱子最大,最精致,宫人抬的小心翼翼的,好像挺沉,应该就是这次给太后的寿礼了。冯凭命人将箱子打开来,只见里面垫着层层的绸缎,寿礼也是绸缎裹着的,怕磕碰着,包裹的很严实。看形状确实是造像。
珍珠儿喜道:“看着很贵重啊。”
韩林儿上前去拆封。
这玩意儿相当沉,几个太监,用了好大的力气,联手才将其从箱子里取出来,立在石方上。
这是一尊白玉造像,半人高,玉质细腻莹润,人物造型简约生动,线条流畅,有古朴之感,让人觉得高贵慈和,又可亲可近。能造出这种人像的,必定是有相当的艺术造诣和功力。众人都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造像,惊叹不已,冯凭一看,喜不自胜,这可比她抄什么经书像样多了!
冯凭看了一下哥哥写的信,又详看了一下礼单。哥哥还给她送了很多礼物,什么貂皮狐狸皮几大箱子,都是上好的料,还有什么人参,鹿茸,灵芝,松茸。有鹿肉,野猪肉,熊掌,甚至还送来两石辽河一带特产的碧粳米。
除此之外,还有两箱钱!
黄的白的锞子,金银叶子,铜钱串子,好几大箱子。宫女太监看的眼睛都挪不开了,笑的合不拢嘴。都晓得这些东西用途,宫里娘娘又花不着钱,多半是拿来打赏下人们的。众人欢喜连连地跟小贵人讨赏。
冯凭一人赏了他们几片叶子,铜钱,命人将东西收入库房。
哥哥这些年都在北边,跟那些柔然,高车人混,没有回魏地,也就近一两年遇了赦才回的辽东。她好些年没见着哥哥了,没想到哥哥这么有钱,送这么多东西来。
当然,不排除这里面有大部分东西是有人赞助的。有钱的人多的是,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将继续送进宫的。
她细看了一下礼单,果然,这些东西,她那哥哥没出几个钱,全是朋友相赠。冯凭笑也不是,羞也不是。金银财富,旁人是不会无缘无故相赠的,是指望能获得好处呢。也不知道哥哥跟人许了什么诺。
冯凭知道自家哥哥这些年过得辛苦。诛了罪的人家,逃难跑出去了,哪能混的如意。不过到底是封过侯赐过爵的人,还有个皇室后裔的名头,偶尔能唬那么一两个傻蛋养着他,给他出钱。
而今她进了宫,封了贵人,哥哥升任平州刺史,估计是翻身了,才能送这么大的礼过来。
哥哥信里也说了,这些东西可以自己留着吃用,也可以拿去做人情。一个人在宫里,什么自己的都没有,吃一个用一个都只能跟别人要也可怜。宫里么,又是个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