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吞噬半神之血,决计不会是他们的对手。”那男子冰冷着脸色,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老者的看法。
老者闻言脸色一变,他不解道:“那你此行何苦如此?他们本就是我们难以抗衡的东西,你太上之境,吞噬半神之血,其境界也不过堪堪到达伪仙之境,何以对抗天人?何况这数千年来,你又怎知他们没有继续变强?”
“……”男子闻言一阵沉默,待到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振翅之音忽的从天际传来。
老者心头一震,此地乃是世界尽头,莫说鸟雀,寻常星殒踏之都是必死,却何故响起这鸟雀之音。
但男子却在这时摆了摆说说道:“无碍。”
老者心头疑惑,但出于对男子的信任,他还是收起了即将奔涌而出的灵力双眸却一直紧紧的盯着,那振翅之音传来的方向,眉头皱起。
“咕咕!”一道长鸣响起,一直白色的鸽子便在那时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帘。
这白鸽看似极其寻常,但速度却快得骇人,老者根本还未反应过来,那只鸟雀便轻轻的落在了男子的肩上。
此刻这白鸽好似用尽了气力,他眸子里的神光不复,有的只是浓郁的疲惫。
男子若有所悟,他伸手便从白鸽的脚踝处拿出一张信纸,那白鸽似乎有些着急,在男子难走那信纸之后,翅膀一震便要离去。
但这一路的奔波,全力的施展,已经让他变得极为虚弱,他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半空中挣扎了一小会,便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样的情形自然被男子看在了眼中,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异常冷漠,没有半点去查看那白鸽伤势的意思。
老者见状,心中长叹,太上忘情,人不如禽。
这时,男子将那信纸张开,将上面的内容一一看罢。
“怎么了?”老者问道。在他看来这白鸽如此着急的送来消息,想必应当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但谁知那男仔在看完信上的内容时,脸上却露出了嫌恶的神情。他指尖灵力一动,那张信纸便尽数化作了粉粒,消散不见。
“枯守苍生之人,死不足惜。”他这般说道。
老者闻言一阵沉默,半晌之后,方才说道:“开阳,当年天璇的死……”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何颜泉下以见亡妻。”开阳冷言回应道。
“可若是天璇知道你变成如此模样,恐怕也不会好过。她毕生奉行苍生大道……”老者自然听出了男子话中的决意,但他还是忍不住继续说道。
“连至亲之人都不能保护,如何护得了苍生!”老者话像是戳到了开阳的痛楚,他的声音陡然大了几分。
他冷眸看了老者一言,接着说道:“我天岚一脉,世代奉行天旨,守护苍生,可到头来谁得善终?”
“这天下劫难,皆因天人而起,我杀了天人,断了苍生业果,苍生便不受劫难,这便是最好的守护!”
“既然半神之血帮不了我,那我便吞噬这真神之血。”
说罢,他周身的灵力奔涌而出,一道道龙凤虚影如脱笼困兽奔涌而出。
他的身子在那时缓缓上升,转眼便已至半空。
一道造型古朴的铜牌,便在那时自他体内飞出,悬于他的头顶。
那些包裹在冰棺之中的血滴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契机,他们开始暴躁起来,他们不停的朝着冰棺撞击,而模样也在那时随着他们的躁动渐渐化为一只只造型奇怪的血色恶兽。
“吾乃天岚院第八代传人,开阳星君!”
男子的声音在那时响起,似乎是感受到了男子体内所爆发出的磅礴力量,这方天地间的气流开始涌动,昏暗的天际之中似有电蟒雷蛇开始游走。
“我守护天下苍生百载,却不得善终。”
“今日起,天下苍生再与我无半点瓜葛。”
穹顶之上,似乎被这男子的声音所震怒,一时间这方天地。雷蛇奔涌,电蟒呼啸,几乎将这枯萎的神冢照得恍如白昼。
男子面对此番某日之景脸色却浑然不变,他继续说道。
“带我吞噬神血之日,便是我杀上天宫,取尔等性命之日。”
“陆离尘!洗干净你的脖子,等我开阳来屠。”
第一百五十章 再见穆归云
四月初夏,艳阳高照。
苏长安与花非昨三人终于回到了西凉,过了西岭关,离永宁不过两千里,以三人的脚程,两日不到便可至永宁关。
一路上他们也听人提及过永宁关外越聚越多的蛮军,但好在这些蛮军暂时没有攻城的意思。他们依旧在等待某些苏长安不知道的契机,但同时,苏长安也隐隐感觉到,这样的日子并不会太远了。
所以,三人并没有因为入了西凉而有半分懈怠,他们依旧在全力奔走。
相比于花非昨与罗玉儿,苏长安此刻更是显得心事重重。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回想当日左玉城与他说过的那些话。
司马诩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他固然不会完全相信左玉城的言论,可他还是忍不住与花非昨罗玉儿询问当年天玑师叔祖的行踪。
天权天枢,死于蛮王之手。
天璇死于摘星楼陆离尘之手。
摇光死于梧桐或者自己之手。
玉衡开阳自不用提,可天玑……却是真正的不知所踪。
直到被苏长安问起,这二人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意识到,自己的师尊们当年对于天玑师叔的行踪模棱两可,但那时又正值天岚风雨摇曳之时,二人年幼,根本未做多想。
因此再所难免,在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苏长安的心沉了下去,对于司马诩的身份愈发迷惑。
可这样的事情毕竟没有根据,只是他的猜测,他也未有声张,只是独自一人瞎琢磨着。
带着这样的疑惑,三人终于在两日之后如期抵达了永宁关。
关内的情况与苏长安三人之前说预料的相差无几,士卒调动频繁,人员往来皆带着焦急的神色,想来西凉与蛮族这一战已是箭在弦上,在所难免。
一想到此战之后,包括他们在内这数万人所存着不过寥寥,苏长安的心便沉了下去。
战争,永远都是用血肉堆积的博弈,而目的,却只是为了满足少数人心底难以填满的欲望。
所以他讨厌圣皇,讨厌蛮王,亦讨厌那些虎视眈眈的神族。
而想要阻止这样的战争,唯一的方法也是战争。
这是一个让人苦恼的悖论。
苏长安这么想着,终于来到北通玄的府邸。
没有犹豫,三人第一次时间敲响了府邸的大门。
因为几乎所有的可用之兵都被调往了关头布防,作为神将的北通玄府邸,竟然也没有半个护卫。
三人敲了半晌也未有得到回应,他们心底疑惑,暗道莫不是北通玄去了关头?毕竟如今占据紧张,他临阵督导,倒也是情理之中。
三人不疑有他,也不曾有半点客气,没人应门,便自己推门而入。
待走进府邸之中,三人这才听清从大厅之中隐隐传来争吵之声。
三人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的眸子中看到了疑惑之色,他们赶忙朝着大厅走去。
大厅的门并没有关,有三人对立,似乎在争吵着些什么。
这三人,其二便是北通玄与司马长雪。
唯独剩下一人,因为背对着诸人,故而看不清容貌,只是他背上那柄血色的长枪,却让苏长安感到格外熟悉。
这是?
苏长安心头一动,脸露惊喜之色,只见他快步上前,来到大厅之内。
“穆归云?”他这般问道,语气中有些疑惑。毕竟此刻的穆归云在他看来应当是守在长安,如何忽然到了西凉。
那道身影闻言转头,看向苏长安,那熟悉的容颜,确是穆归云无疑。
“长安?”穆归云也是一愣,冰冷的脸色上终是浮出一抹笑意。
“你怎么到西凉来了?”苏长安似乎还有些恍惚,显然还没有从穆归云突然出现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你的信都寄到我的手上了,怎么说也是你的大哥,怎么能袖手旁观?”穆归云笑道。
虽然对于穆归云这个自封的大哥苏长安不以为意,但是如今西凉是何局势,明眼人都看得真切,穆归云这时前来,说白了,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这让苏长安如何能不感动?
“谢谢……”千言万语萦绕心间,但苏长安终究是说不出什么太过煽情的话,唯有这二字而已。
“兄弟之间,何必说这些,况且,只需你在这边关做英雄,我却只能躲在长安用我这长枪绣花,我也不会答应。”穆归云飒然一笑,伸手握拳轻轻锤了苏长安的胸口一下。
“呵呵……”苏长安闻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了起来。
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当年在长安,他举目无亲,唯有穆归云与殷千殇二位愿意帮他,他是真心的喜欢这二位。
如今西凉之局,与当日天岚院何其相似。
举目皆敌。
能再与穆归云并肩,苏长安由衷的感到欣慰。
穆归云这时似乎还要说些什么,苏长安眼角的余光却忽的瞥见,一旁的北通玄面色阴沉,司马长雪脸颊之上更是有些泪痕。
“这是……”他指着二人问道,但话一出口便暗觉不对,北通玄、司马长雪、穆归云三人之间的关系,自然是极为复杂。苏长安大抵也猜到了三人之前的某些争吵。但这毕竟是他们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好参与,可话已问出,自然也收不回来。
而出人预料的是,穆归云对于他们三人的谈话似乎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他将他们争吵的内容完全告知了苏长安。
其实说到底还是关于司马长雪的去留问题。
穆归云再来到永宁关之后便找打北通玄让他放司马长雪回长安,至少在穆归云看来,司马长雪来到永宁都是被北通玄所挟持。而现在,西凉已是如此局势,留下司马长雪对于战局并没有任何帮助,穆归云自然不愿意让司马长雪身处险地。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司马长雪的态度却异常坚决。
她说她要留下来。
而之前,一直同样劝说司马长雪离开的北通玄,这一次却选择了沉默,这一点在苏长安看来尤为怪异。
但这些日子的相处,让苏长安知道北通玄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他见三人之间的气氛如此尴尬,索性便上前一步。
“穆兄我们多日不见,不如找个地方畅饮一番。”苏长安说道,他自然不喜饮酒,此言也只是随口一说,想要拉走穆归云。
穆归云闻言脸色一怔,他的目光在司马长雪与北通玄的身上一阵来回打量,最后也知这样下去也谈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摇了摇头,答应了苏长安的话。有些忿忿不平的随着苏长安离开。
……
“长雪她变了。”穆归云与苏长安走在永宁关已经行人寥寥的官道上,这般说道,声音低沉,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苏长安大抵能明白穆归云此刻心底的苦闷,不远万里来到边关,自己心爱的女孩却为了别的男人不愿意离开,而这个男人曾经还一度在穆归云的心中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苏长安有些老气横秋的拍了拍穆归云的肩膀,在微微思索之后,还是将北通玄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穆归云。
这自然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并非一时能够说完。
二人倒是想要找个酒楼坐下慢慢一叙,只是如今的永宁关下百姓几乎人去城空,而北通玄又向来治兵严厉,早已下了禁酒令,这偌大的永宁关城头却是再也找不到半个酒馆的影子,二人无奈,便随意去到一处茶楼,坐下细细聊谈。
待到苏长安将北通玄的事情讲尽,穆归云也沉默了下来。
这些事情,尤其是北通玄实际上是天岚院玉衡弟子的事实,让穆归云极为惊讶。
“但即使如此也没必要让长雪留下吧!”穆归云还是有些不满。
“此事确实有些蹊跷,其实在早前,北师叔就不止一次的劝过长雪姐姐,但是都因为长雪姐姐执意要留下方才作了罢,但今次不知为何,北师叔却转了性子,你也不要着急,待我回头细细问过北师叔,想来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长安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穆归云自然不好再喋喋不休下去,他皱着眉头喝下一杯茶水,点了点头。
接下来二人又聊了些彼此的境近况,说到最后,穆归云一拍脑门道:“你瞧我这记性,还有一事,我忘了告诉你。”
“嗯?”苏长安闻言疑惑的看向穆归云。
“我来西凉之前去了趟江东与你带来了一份大礼。”穆归云道。
“哦?”苏长安先是一愣,璇即便猜到了一些。
“我将你给我的信交到了楚元白的手中,他见信之后立马应允,带着楚家三千刀客与我共同来此,现在正被红玉神将领到营帐中安顿,吃过晚饭,我们可一同去见见。”
苏长安闻言也是神情一震。
楚家虽为江东之主,但圣皇忌惮这些刀客,这江东之主已是名存实亡,不若其他王侯,可以圈养私兵,这三千之数,想来已是尽出楚家精锐。
江东刀客向来重义轻命,如今看来此言不假。
苏长安这正要颔首,应下穆归云的要求。毕竟楚惜风将江东之主的位置传给了他,无论他愿不愿意接受,这三千刀客定然是冲着他才来这西凉的。他于情于理都要当面感谢一番,而却在这时,茶馆外忽的走来一道人影,他浑身裹着黑袍,在这士卒遍布的永宁关中显得颇为扎眼。
要知道如今的永宁关已是出于戒严状态,这般打扮之人想要入关,少不得一番盘缠,哪能此人这般,大摇大摆的走来。
这疑惑间,那人竟然来到苏长安的跟前,他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旋即看向苏长安问道。
“这位便是苏公子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生而无憾
另一边,苏长安带着穆归云离开后,再次见面的北通玄与花非昨、罗玉儿,虽然心头都有些同门再次相聚的激动,但经历了方才的争吵,显然北通玄并没有叙旧的兴致,而花非昨与罗玉儿一路奔走,也多少有些疲惫。
在简单的寒暄之后,北通玄让司马长雪给二人分别安排好了住所,而自己则回到了房间。
但回到房间之后,北通玄却正襟危坐于房中,没有歇息的意思。
他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然后轻轻将之放在唇边,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像是在为等待某人而打发无聊的时间。
不出一炷香的光景,北通玄的房门便被敲响。
北通玄似乎早已料到此事,他缓缓放下了茶杯,但还不待他回应,那屋外之人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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