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继续恨下去吧!”我笑道,与从前一样,步履平稳,给你留下一个高贵而威严的背影……
终于,你就要离开这里了,这座城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终于,终于,终于我还是登上了城楼,狂风撕扯着七尺曳尾,裙裾在风沙呼啸中猎猎作响。
我紧了紧披风,视线所及,不过是城楼下衣服单薄,手搏枷锁的你。我命了贴身的护卫送你离开,这一路你该是不会吃多少苦头的。
“送件狐裘过去。”
我还是不忍心,再次放下皇家的威严忍不住去关心你。可是,城楼里奔出来的那个女子,她为你披上厚重温暖的狐裘,你的眸那样清澈,那样专注。
你们旁若无人地拥抱着,我输了!自你将我送上王位时,我便再也没了爱你的权力。
摆了摆手,有些多余的东西还是撤下去吧!我看着你踏着苍劲的步子,信步离开,你向她许了一个到不了的未来。你们那样相爱,而我,终于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
边疆苦寒,华息是知晓的,可他所至之地却是那般富庶,押送他的侍卫给了他十万两黄金,一张令牌,一封信。
抬眼便见他爱的女子站在不远处一座府邸下笑看着他。府上苍劲有力的笔锋“华府”明明是出自云缳之手。
他撕开手中的信,“华息,我知道在我登基的那日起便没了爱任何一个人的权力。但我爱你,自始至终都爱。
所以,我给你自由,这深深宫闱还是让我一个人承受吧!这是我爱你的方式,去吧,她在等你……”
他踏开步子迈向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却不知为何,心里好似缺了一处。怎么也补不回来了!云缳站在湖边的一棵柳树下,清风拂过柳间,柳絮纷飞,她好像又看见那抹白,那样儒雅,看着她笑,仿佛一眼万年。
十年后,云州大陆千百年来的第一位女帝云缳猝,同年,前右相华息猝。
坊间所传,女帝在世时将后宫的所有珍惜花卉都换成了柳树,每年春天,柳絮纷飞的季节,她都会一个人着一身白衣站在风中许久。
那是同前右相华息之间的一件风月往事,当年种种已经消散在满天飞絮中……
沉姜跟沉允看完了第一个故事,有些不太明白悬世镜想要告诉他们什么,可是无遗的,这是一个悲剧……莫不是在提醒他们继续下去会是个悲剧?
“沉允,悬世镜有灵,这是提醒着我们走不到最后,还是云罗有危险?”沉姜侧头,柔软的头顶蹭了蹭男人的脸颊,有点撒娇的味道,像是浑不在意,可是眼底却是覆了几丝焦虑。
“放心吧,悬世镜向来调皮,再看下去,我相信定然会有你朋友的下落,这位穆云罗我倒是很眼熟,总感觉几万年前或许见过……”沉允缓缓道,疑惑得紧。
“几万年前?那么久都够云罗转世几百几千次了,云罗那么美,许是你认识的仙子也说不定,我们继续看吧。”宋沉姜蹭着男人的颈窝,挑了个舒服的地方躺着继续看:
近日,我来醉月阁的次数越发地多了。
醉月阁是凤城最好的青楼,轻纱曼舞,珠玉在侧,是一处极好的风流去处。而这几日恩客却是极少,来的都只是寻常富商。但凡与政治扯上关系的官宦都不敢来。
因着我前几日告发了十几个朝廷政客逛窑子,他们皆被父皇处罚了。
唯独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依旧日日寻花问柳,夜夜笙箫。我每日都会去各处青楼寻他
毕竟,他是我夫君。
其实,在嫁给他之前,我便知,这不是一段好姻缘。那时,父皇逼他娶我,迫于压力,他终于还是娶了我。
新婚之夜,我犹记他掀开喜帕的那一瞬怔愣。世人皆传凤城静安公主貌如皎月,行若清风。我亦深知我的容姿是所有男人都难以拒绝的。而他却只是冰冷地吐出几个字:“我不会碰你。”
我看着他,不语。那一刹,我只想好好记住他的样子。面前这个人是我的夫君,他有好看的眉眼,他有傲然的气势,他亦有一颗冰冷的心。我起身,大红的裙裾晕开朵朵艳丽的涟漪。
风拂过大红的纱帘,掀起云雾般朦胧的喜色,行至桌案旁,我认真地为他斟酒,至少一国公主下嫁该有一杯像样的合欢酒吧!我将酒递予他。
他看着我,神色复杂?,却始终未接过酒,我抿唇一笑,将酒置于嘴边,浅酌了一口,酒很烈,烧得我的喉咙一片火辣。
终究,我饮下了那杯象征我的婚姻的合欢酒。而他那杯,冷冷的放在大红喜色的桌案上,凉凉地沁入我本凉薄的心。
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抿唇一笑。享受着离开皇宫的时光,没有新郎的新婚夜……
我的脸毁在那一场大火中。
传说中已容貌倾国而著称的静安公主,终于不再貌美。
魔鬼般高蹿的火苗,狠狠地舔舐着院子的每一寸角落,本以为会死的,奈何,他来了,即便是毁容,还是活下来了,这就是静安。
“公主这样娇好的容颜,怕是就这样毁了。”他们还是叫我公主,从无人将我当过他的王妃?,入府三年,我只见过萧楚一面,即是新婚那夜。
不管外面怎么传闻,我依旧不悲不喜。
父皇多次打压也没有结果,也便放弃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公主。不能与他的社稷江山相比拟。
我一直不知,他们在讲这句话时,他就站在一旁冷笑,终归是重重叠叠的纱幕阻隔了我的视线。
“毁了便毁了罢,皮囊而已!”我轻笑,心中如是想。
他们告退后,?留下些婢女为我上药,背上的疤怎样我不知道,右脸上的伤永远不会消除了,我知道。
从此,我便躲在层层叠叠的黑纱后。无人能见,父皇来过几次,亦被我拒之门外。他心中只有皇权,曾经依靠母妃的身份得到皇城大半的军权,坐稳了皇位又后将母妃弃之敝屐。
我恨他,从前恨,现在恨,今后也会恨。他逼死了母妃。他的爱妃逼死了母妃,他还为了巩固皇权而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强嫁他人,他送了我一场什么都没有的空壳婚姻。
三年没有出过这方院子,今日不知怎么就想出去走走。厚厚的黑纱遮住了脸颊。只留了一双已算不上潋滟的眸子四处顾楚。
一只五彩的蝴蝶飞过她的视线消失在斑驳的花墙中。我忍不住迈开步子去追,为什么会追我也不清楚。大抵是想抓住一点点残存在我视线中的美好吧。
我……还是见着她了,妖艳美好,嘴角嗜着幸福的笑。四周彩蝶翩飞,她提着一个精致的篮子采摘着艳丽的玫瑰花瓣。
这方院子远比主苑精美,我从不知她早已践踏着我主母的地位荣宠万千。
突然好嫉妒,嫉妒她虽为青楼女子却有一个爱她的王爷,虽不是正妃却与她同一日入门。
他在不远处的凉亭里自己下棋。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见到他。大家都道主苑走水是他救了我,而我醒来却从未见着他。
那女子挎着篮子步入凉亭很自然地坐在他的腿上,而他亦自然地搂住她的腰。当他的手覆上小肚上,我才大彻大悟。
什么主苑走水是意外,其实每个人都懂,王爷的长子不可能为庶,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们之间的阻碍。
“现在可明白了?”身后传来熟悉的调笑声,我没有回头,早该知道萧楚不会救自己的吧!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她记得五岁那年,那时母妃刚刚去世,她一个人跑了好远好远,来到了一方碧潭,她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抛弃她了,母妃那样美,那样温婉的女子都逃不过命运,她又怎么可能逃过。
碧潭中开着许多婀娜多姿的莲花。她喜欢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她喜欢水,上善若水。五岁的小女孩不该这样成熟,但那时她便看清了自己在宫中的局势。
要么死,要么依附着父皇的疼爱活下去。
那时的她选择了死,水慢慢地漫过她的脚踝,她突然听见有人慌张地叫她:“妹妹,妹妹?,不要?……????”她回首,他就站在不远处的岸上慌慌张张地跳入水中。
她得救了,准确地说,她根本就没开始寻死。
“你为什么要寻死?活着不好吗?”他看着她,眸子那样黑那样亮。仿佛要照亮她的整个世界。
我是个哑巴,自然没有应答。他却不依不饶,我无奈用石子在地上划出了我的名字“静安”。
浑身湿漉漉地离开时,他就在她的身后大喊:“妹妹,妹妹,我叫萧楚,萧楚的萧,萧楚的楚。”她侧头看他,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样刚硬的弧度,转身,淡蓝色的宫装消失在石子路尽头……
女孩叫静安,男孩叫萧楚。
身后的男子叫莫绍之,是我的师兄。“师父研制出了新药,要你试试。我本来没兴趣救你的,但若你死了,谁来帮那老头子试药啊!”他总是那样口是心非,我却不怪他。
我伸出手,师兄深深看了我一眼,将新药放在我手上。我知道,他是关心我的,这三年,他偶尔也会带一些新药过来,顺便也是来看自己的吧!
“活下去,静安。”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酸涩。师兄到底还是记挂着她的,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是有人在乎静安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一天还是来了,即便不是我做的又怎样。所有人都认定是我。我在他的眼里只是尘埃。
我慢条斯理地铺开宣纸,沾墨:“不是我。”复又填上一句:“信也好,不信也罢!”萧楚,你明知道父皇不会甘心让你冷落我,还要这样独宠她,是你将她送入火海。一尸两命……
那女子死了,你终日寻花问柳。每次我都小心翼翼地出入各处烟花之地寻你。寻到醉如烂泥的你然后带回家。我不会说话,却将你的痛苦看在眼里。苦涩,在心底漫开,我以为你会记得静安的。我并不是不会玩弄朝政的女子,相反,为了搞垮他的帝国,我暗地里培养了很大的势力。终于,城门破开,一切好似都不重要了。你是我的父皇,是我一生最恨的人。利剑入心,抽出时带出漫天的血滴。我看见你解脱的微笑,好想问你,爱过母妃吗?却终是开不了口。
我不可能成为女帝,你理所当然地继承皇位。皇后吗?萧楚,你值得拥有最好的新娘,而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静安。
护城河中是谁发白的尸体,皇位上是谁颓靡的身子……
“萧楚,你记得静安吗?”只是,天注定,她永远也说不出话……
——
“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倒是听说云罗从小跟穆迟很熟,难道这预示着穆迟会出轨喜欢一个”鸡“?然后抛弃我们家云罗?”宋沉姜冷漠道,一张脸都拉了下来。
这时候他们的身后翻涌气一波黑色漩涡,一个黑影蓦然出现跪在地上:“回禀主子,地魔这几天都在监视穆迟这个人,而今发现他去了”心醉酒吧“……”
“那不是鸡窝吗?他去那里干嘛?我家云罗才离开一个月他就按捺不住了?悬世镜果然有用,沉允,跟我去抓奸去……”
“……”沉允:孕妇的脾气果然说来就来。
无赖,非要骗走别人家的宠物(云罗)
“那不是鸡窝吗?他去那里干嘛?我家云罗才离开一个月他就按捺不住了?悬世镜果然有用,沉允,跟我去抓奸去……”
“……”沉允:孕妇的脾气果然说来就来。
没办法,自己的媳妇儿自然是要宠着的,他让地魔监视穆迟也是有原因的,是沉姜授意的,这个男人自己的未婚妻不见了也不见着急,居然调集着军队回了帝都,好像是要去出什么紧急任务,自己未婚妻都顾不上了吗?
那个时候他们都不在,云家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沉姜也着手查了,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穆迟的表现他还是很欣慰的,毕竟为了云家做到这种份上定然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可是在云罗失踪以后他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这一点就很迷了。
当初抵死纠缠的是他,追云罗那会儿还跟她怼,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再去怀疑他的身份了,那天云罗给她送来了晨染明明说他身上有什么邪祟。
可是她看过了什么都没有,反而是穆迟这个人,仿佛整个人都恢复了当初她在国外见过时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军官,且还是一身正气缉毒特战的那种。
“心醉酒吧?那地方不是云家的地盘,算得上有些三教九流,那么穆迟去那里干嘛?”沉姜狐疑,但是直接跟着沉允裹挟着黑雾就来到了心醉酒吧,这里把守森严,但是跟云家比起来的确就是个三教九流之地。
“沉姜,你何必管那么多?肚子里的宝宝要紧,这件事儿你放心交给我,我就不相信穆迟一个人类还能有怎么个变法。”沉允担心沉姜的身子,他从来没有过女人为他怀孕,自然都不懂要怎么照顾一个怀孕的孕妇,只知道护着她定然是没错的。
穆迟的确变了很多,他只见过那个男人一两次,他可记得在郊外的小别墅外面,那个男人明明一副莫测模样,眼底居然还隐隐有红光闪烁,一看就不是正常人,是妖还是魔?尚无定论。
“人类?我早就怀疑他的身份了,从前有云罗护着我不便查他的底细,可是现在……对于穆迟的底细,我倒是好奇得紧。”
宋沉姜道,肚子没有显怀但是她已经换下了高跟鞋,穿着一双舒适的平底鞋走在嘈杂的酒吧里,男人大手一挥,这里等我烟酒味一并散去留下的是淡淡清新的花香。
“沉姜,悬世镜……亮了……”沉姜跟沉允正好走到穆迟所在的包厢外时,悬世镜蓦然闪起灯火,她赶紧把悬世镜举起,只见一道强光把这里的人都直接催眠了,一副巨大的画面蓦然闪现,而他们身后的门也正好打开,里面的男人穿着正经的军官服,眉眼间尽是浩然正气。
他抬手,蓦然看到了那副巨大画面里的女人,女人穿着烈焰一般的大红色裙裾,那人不是别人就是对外出国旅游实则已经失踪一个月的穆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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