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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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庶杀-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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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歌的赤瞳渐渐的黯淡下去,最终恢复了原有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会做出此刻惊人的举动,但她却明白,倾尽天下都比不得眼前的一幕。多少人坐拥天下,却从不曾体会过深爱一场的感动。

    羽睫微微垂下,她忽然想起了那个疯狂的夜晚,在他洁白的床褥上,晕开血色梅花。

    风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满目仓夷的云幽城,冲着离歌道,“保护他们。”转身随军冲入城中。

    城门被撞门柱撞碎,千军万马顷刻间涌入。大街小巷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惨烈的厮杀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

    低眉望着怀里险些身死的女子,轩辕墨忽然明白,就算拿整个天下来换,都换不走叶贞一人。嘴角是失而复得的笑,眼底的光却冷得教人心颤,“叶贞,你再敢说一句【我愿与君绝】试试。”

    她举起素白的手,腕上的红丝线依旧鲜艳如旧,“还在,没舍得扯断。”

    他怒目圆睁,“叶贞,你敢扯断试试看!”

    眉目清浅,她笑颜如花,“怎么舍得呢。”

    音落,她却看见他红了眼眶,声音有些哽咽,“那你还舍得往下跳?”

    叶贞凝了眸,盯着他微白的面色,擦拭着他脸上的尘埃。方才马上摔落,此刻的容脸,狼狈不堪,擦痕带着血迹混合泥沙,看着教人心疼。她笑了笑,“我若不跳,你如何能死心?你舍不得我,我却舍不得你的江山啊!”

    “蠢死了!”他拽着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城下僻静处。

    风阴站在城头,将戎族的旗帜拔下,换上了大彦的旗幡。那一刻,满城呐喊,胜利的欢呼响彻天地之间。

    耶律楚被风阴押在牢里,等待他的将是无可预知的黑暗。

    叶贞走向离歌,她正在掀开那群黑衣人的面纱,眸色冷得无法言语,“是东辑事的锦衣卫。”离歌看了叶贞一眼,终于掀开了那名黑衣女子的容脸。

    一瞬间,叶贞几乎叫出声音,“雀儿?!”

    血色浸染的身躯,因为做了叶贞的肉垫,全身的骨骼都碎了。血水模糊了她的容脸,但叶贞与离歌却是认得。叶贞不会忘记离别之前,雀儿跪地那一声“恭送娘娘”是如何的轻声颤抖。

    眼眶顿时红了,叶贞跪在雀儿身旁,轻轻掸落雀儿脸上的灰尘,“彼时她说,我们认识,我只当她唬我,却原来是真的。”

    离歌哽咽,“我以为她死了,却没想到她一直跟着你。更没想到,最后她还是为你死,替了你一命。”

    “锦衣卫?”轩辕墨陡然凝眉,“为何慕风华要杀你,却又有一批锦衣卫要救你?难道是……慕青?这两父子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蓦地,轩辕墨的眸光颤了颤,陡然死死盯着叶贞。呼吸略显急促,而后死死拽住叶贞的手,不由的深吸一口气,“什么都别管,先收拾了残局再说。”

    叶贞眸色稍顿,羽睫轻柔扬起。唇,张了张,始终没能问出口。

    是慕青?雀儿是东辑事的人,她的生死自然要由慕青掌控。放了自己,又一路上追随保护,次次避开慕风华的追杀。她说过,是奉命而为,那自然奉了慕青的命令。只是……何以慕青要派雀儿跟着自己,随行保护?还是这只是雀儿的一己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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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贞不会忘记,雀儿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死亦不辱命。

    诚然,她确实是受命而来。

    慕青,到底要怎样?那个心思缜密的妖孽,存的什么心思?到底是怎样的命令,让雀儿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都必须保护叶贞的性命。她素来是知道的,东辑事的暗卫,只奉命令,不问因果,不论手段。

    抬头,却见轩辕墨面色沉冷,眸光幽暗深邃,宛若来自九幽地狱般幽冷至绝。心下一怔,叶贞倒吸一口冷气。

 261。与君且奏凯旋曲

    在轩辕墨面前,当着底下的万千将士,戎族狼主耶律楚签下降书列表,而后受降被押解回大彦朝的朝廷。

    那一刻,耶律楚盯着叶贞看了良久,却只说道,“本王此生不曾服过任何人,偏生得服了你。只是本王仍然想不通,你既如此深爱皇帝,何以还要寻死?你可知这纵身一跳,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叶贞莞尔嫣然,“我若不跳,他便没有回头路。既然终归要有人先走,我愿成全他的万里江山。虽是女子,但外敌入侵,誓不相让却是本分。何况既然深爱,又何惧生死?”

    轩辕墨握紧她的手,不论生死,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耶律楚点了点头,“可叹此生不能逢着你这样倔强的女子。”

    闻言,叶贞笑而不语,只是与轩辕墨对视一眼,彼此笑意清浅,多少话语自在不言中。

    收复了云幽城,降住耶律楚,戎族朝堂震惊,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听闻大彦朝皇帝御驾亲征,更是不敢擅动。顷刻间轩辕墨的圣君之名广布天下,无人不敬,无人不晓。年纪轻轻一代皇朝圣君,上得了朝堂下得了沙场,不可不畏年少英才。

    丹阳城城门打开,大军浩浩荡荡的胜利归来。这一战,不可不谓惊心动魄。所有人都传颂着贞嫔忠烈,不肯屈服敌军纵身跳下城楼,不惜以身殉国的传奇事件。故而一场战役,不但成全了轩辕墨,也成全了叶贞。

    双双博得万众归心,青史美名。

    离歌只恨没能杀了洛云中,元烈已死,可谓死无对证,就算轩辕墨也委实拿洛云中没办法。最多治洛云中一个擅杀将领之罪,但当时元烈带走闯营的离歌,洛云中却可以用不听军令来为自己开脱。

    是而,元烈算是枉死一场。虽落得忠烈之名,皇帝也赐了金顶玉葬,但……就像一根毒刺,在离歌的心里不断的生长。

    雀儿的尸体留在了丹阳城外的山坡上,叶贞是想带回去,可惜长途跋涉就怕坏了。终归,雀儿该自由自在,像真正的雀儿一般飞翔在天空,飞翔在原野上。那个宫闱,那个东辑事困禁了雀儿一生,既然出来了,就莫再回去,却也是再也回不去了。

    大军凯旋归朝,声势浩大,唯有一人越发的惶惶不可终日,那便是洛云中。就算兵符现下还在他的手里,国公爷的威望尚存,奈何皇帝已然是人心所向。叶贞巧计退敌,忠烈跳城;轩辕墨重情重义,挥军夺城。

    杀敌军,降戎族狼主,已然声名远播,这样的形势早已非人力可以逆转。

    马车徐徐而行,总算不必马不停蹄的奔波,可以安安稳稳的回去。

    叶贞挑开车窗帘子,只看见离歌沉冷阴暗的面庞,骑于马上不言不语,“离歌,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离歌凝了眉,“就是觉得元烈将军死得冤,心里不痛快。”

    “皇上赐了金顶玉葬,便是朝中重臣也未必能享其殊荣……虽说是因我而死,但你我现在确实没有办法还其公道。”叶贞暗了眸色。

    离歌颔首,“我自然是知道的,左不过还是不甘心。”

    叶贞顿了顿,仿若看穿了离歌的心思,只能轻叹一声,“那你自己小心点,莫要过了。”

    “好。”离歌羽睫微扬,眸色锐利如刃。

    欠的债就该还,若然一味的逍遥法外,如何对得起冤死的亡魂?午夜梦回,无常索命,难道就不觉害怕惊惧?血债无法血偿,那就拿良心来偿。

    洛云中不再策马,而后入了马车。自从毒烟事件后,洛云中的身子虽说稍有好转,但不知为何这一路上却又开始恶化。起初只是疑神疑鬼,如今到了夜里总是噩梦连连,梦呓不断。日不成眠,夜不成寐,整个人瞬时苍老不少,连带着原先不怒自威的眉目,也是黯淡失色。

    汤药不曾断,军医也是束手无策,只道是心病。

    毕竟元烈之死……

    杀了自己的过命部下,许是会心生愧疚的。

    安营扎寨,轩辕墨与风阴开始处置回朝事宜,叶贞便与离歌远远的走开。两人一左一右的走在临近军营的小树林里,沿着小溪边坐下。士兵们远远的守着,不敢靠太近,也不敢走远,生怕上次劫人的事情再次发生。

    皇帝下令,寸步不离。

    “即将回朝,收了把戏,免教人看出来!”叶贞坐在小河边,笑着看她。

    离歌凝眉,“如今正是药效甚好的时候,我不甘心。元烈死不瞑目,我岂能放过他!”

    叶贞颔首,“我知道,何况这元烈是为我而死的,但你别忘了,只要他还是盈国公,就不能死在你我手上。这满门的殊荣一旦闹起来,可不是你我能担当的。”

    “我自有分寸,药量不重,就是让他成日无法安然入睡,夜夜受良心的谴责罢了。”离歌轻叹一声,“叶贞,我……”

    “你想说什么?”叶贞凝眉,看着离歌欲言又止的模样,“你素来不会说谎,我也不会瞒你,你只管说便是。能做的,我一定为你做。”

    离歌点了点头,“我当然晓得你的心思,左不过……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留他一命。”

    “墨轩已经下旨,以谋逆叛国罪缉捕慕风华,想来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旁的我倒没有主意,但是他的命……为了你,我愿意搏一搏。”叶贞摇了摇头,“其实你与他也算般配,一个心高气傲,一个阴冷幽暗,却都是死心眼的人。偏生得一副面冷心热,哪日你们若真的在一起,生个孩子还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

    离歌嘴角微微抽动,“谁要跟他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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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昨儿个找军医讨要红花又是为何?”叶贞一句话,便让离歌的面色骤然凝在当场。羽睫微微垂下,离歌不说话,却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略略失神。

    叶贞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离歌……”喊了她的名字,叶贞只觉得眼眶滚烫了一下,声音都开始哽咽,“其实你比我幸福,我连身为女子最基本的生儿育女都不可能。怕是要抱憾终身,却又无能为力。你考虑清楚,不要任意妄为。我不会拦你,我只是要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离歌深吸一口气,眼眶湿润,“我明白。让我静一静。”

    点了点头,叶贞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返回军营。

 262。我怀了你的孩子

    坐在小溪边,离歌远远的看着天上的飞鸟,夜色愈发暗沉,林子里的风就越发冷冽,以至于到了最后,连骨头都冷的颤抖。她的身子缩了缩,而后缓缓垂下头去。

    良久,她才起身,转而朝着大营走去。

    终于走了几步,离歌还是站住了脚步,“你站在那里一个下午,现如今还打算站多久?”

    偌大的树干后头,缓步走出一个人影,青衣依旧,眉目无温。一步一顿走到她跟前,顶上的月光清凌凌的落下,让他飞扬的眼线愈发的妖异至绝。

    “你的计划失败了,叶贞没死,我也还活着。甚至于连皇帝都凯旋而归,你反倒成了乱臣贼子。从司乐监的掌事成了亡命天涯之徒,滋味如何?”离歌冷冷的说着,眉目微挑。

    慕风华冷笑两声,“那又如何,就凭他们,能奈我何?”

    “你的功力早已不似当初,现如今还要做困兽之斗么?”离歌长长吐出一口气。

    闻言,慕风华稍稍一愣,却听得离歌继续道,“我终于明白,为何师傅会死在慕青的手里,到底你如今也跟师傅一样,落得这般下场。”

    “哼!”慕风华嗤冷,“不需你怜悯,你与叶贞方才的对话我悉数听见,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离歌斜睨他一眼,却用一种极为冷蔑的颜色,“感激?你当我会稀罕你的感激?慕风华,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模样?说好听了那是苟延残喘,说难听那就是丧家之犬。我何曾想过要你的感激,别以为我爱上你,左不过是……”

    她顿了顿,好似有些话不该出口,继而缓了口吻,“左不过看在你还算是个男人的份上,留你一条命,免得教你断子绝孙。”

    青衣拂袖,慕风华邪冷至绝,“你当如今便是赢了?殊不知鹿死谁手,结局未定。”

    “你为何还要跟着我们?”离歌不愿再多说什么。

    “不看到你们的下场为何,我岂能甘心?何况……没听过吗?最黑暗的地方,是蜡烛底下。彼时如此,以后更会如此。皇帝、贞嫔还有你们,迟早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谁都逃不过。这便是所谓的宫闱厮杀,远比战场还要惨烈。”慕风华吞吐着低狠的话语。

    离歌凝眉看他,他今日所言似乎话外有音,偏生得她脑子不够用,浑然听不懂他的意思。定定的看着他良久,冷冷的月光散发着银色的光泽,为他镀上一层迷离之色。今夜的月色很好,像极了那个晚上,那个……被风烟迷了心智的夜里。

    “慕风华,你怎样才肯罢休?”离歌的声音忽然便得暗沉,有种有气无力的奈何。

    “我要所有人都死。”慕风华冷笑。

    离歌深吸一口气,“只怕你做不到。”

    “我是做不到,可是有人会做到。”他嗤笑着。

    眸色一紧,离歌眉色微挑,“你意蕴何人?洛云中?还是东辑事?”

    慕风华素白纤细的手轻轻撩拨着鬓间散发,嘴角一丝邪冷的谩笑,“你说呢?”语罢,他望了望军营的方向,仿若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大军回朝。

    离歌沉默了良久,终于转过身去,“慕风华,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背后的他幽冷的开口。

    扳直身子,离歌背对着他,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颀长无比。她捏紧了掌心,而后仿若做了某个决定,长长的换了一口气,“我怀了你的孩子,但是我不准备留下他,所以……恭喜你,就算来日要诛你满门,死的还是只有你一个。”

    音落,离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身形陡然移动,慕风华赫然拦住她的去路,“你说什么?”

    离歌冷眼看他几欲吃人的血色赤瞳,嘴角微扬,“诚然如你所闻,我不会说第二遍,这样的错误我也不会犯第二次。我说过,对你有好感,但是仅限于你是个男人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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