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燕卿绕着房间走了两圈,“希望如此。”
暂时放下骆弦声的话题,时年坐回椅子,将之前找到的音乐酒吧的照片拿出来给汤燕卿看。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串风灵有点奇怪。”时年指着前后几个时间段的照片:“你看案发之前几天,门口都没有那风铃。风铃
是案发前才挂上的,甚至可能就是案发当晚才挂的;可是案发之后风铃就消失不见了。”
汤燕卿仔细看过网友发过来的图片,便是扬眉一笑。
“同样的风铃,我也见过。”说着取出手机调出图片给时年看。
是香港,兰桂坊,一间酒吧的门口。
时年仔细看了,惊喜:“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汤燕卿道:“那晚孟初雁失踪,我就是在这间夜店找到她的。”
时年心下轰然一声:“孟初雁出现的夜店门口都挂着这串风铃……这不会只是个简单的巧合!”
汤燕卿点头:“你看这间店的门脸完全是纯西式的风格,门口却挂着这种传统中式的风铃,是不是有些不伦不类?”
时年便重重点头:“所以你发现了不对劲,才格外留意了这串风铃。”
汤燕卿收起手机,坐下,伸开长腿:“知道这样的风铃该叫什么吧?”
时年细想一下,点头:“它不该叫风铃,该叫‘铁马’。”
多赖外祖教书于南开,曾与多位国学大师私交甚厚,所以耳濡目染之间,时年也得过不少滋养。
汤燕卿满意微笑:“铁马做什么用?”
时年接道:“一是警示,二是调整风水,三是佛教上的意义。”她自己说到这里也忽地一拍腿:“可是那都是说挂在檐角之下的。民俗学上来说,铁马挂在门前,却是招魂之用!”
汤燕卿点头:“所以我想,当日在香港如果我不是早一步找到了孟初雁,她那晚也已经死在了香港。”
。
时年的心狠狠地沉下去。
那风铃也许就是有人在标明孟初雁的所在位置,暗示召唤同伙来动手。
或者说那是一个信号,就像谍战电影里,间谍们接头的时候会在窗边摆一盆花,用此来通知同伙“此地安全”。
“如此说来,音乐酒吧的老板或者员工里,一定有他们的人;还有香港兰桂坊的那件夜店,也要详查!”
汤燕卿扬眉,终于隐约露出一点笑意:“已经在做了。”
两人独处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时年便深吸口气,收拾本子和笔,准备离开。
汤燕卿凝视着她,她收拾本子的小动作都用足了力气……她的不舍,全都写在她那些动作之间。
他悄然轻叹:“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当身披金甲的大英雄,我就应该尽早破案,不该让你也夹在里面,一起左右为难。”
她倒笑了,抬眼瞪他一眼:“我乐在其中。凭什么福尔摩斯、波洛、柯南、金田一,不论东西长幼,都是你们男的啊。”
她收拾好了,站起身来,眸光晶亮:“再说追寻真相,从来都是我们身为记者的职责。我是记者,我责无旁贷。”
他点头微笑,清泉样的眸子里是熏然的微光。
走到门口,她捉住门把手:“汤sir在新加坡虽然不能参与执法,但是相信你心里也有了一份嫌疑人名单。”
他也伸过手来扶住门把手,掌心盖在她手背上,深深凝注她。
“嗯。排名第一的嫌疑人,就是我自己喽。”
门打开,时年抽回手,扬手便甩在汤燕卿脸上:“汤sir请自重!”说罢绝然地,转身就走。
外祖讲过,“契经”有云,供“铃驿”于塔庙,可生生世世得好音声。于是她脑海中不断想到那两个名字里有“声”的人。
生生世世,音声不息。
☆、第306章 排名第一的嫌疑人(2更1)
翌日,时年采访孟初雁命案的第一篇稿子便见了报。文中分析了案情、命案现场,最后将疑点矛头直指汤燕卿。
汤燕衣看了报道就炸了,将报纸恨恨摔在桌面上:“她有病啊?!”
警局的同事也忍不住面面相觑,都想起汤燕卿曾经就在警局走廊上冷笑着跟时年闹分手。
她是记者,也是一个因爱生恨的女人,果然找到机会开始反击了。
时年的稿子刊发出来,《黑幕》立即开会褴。
《深喉》和《黑幕》的关系,就像是麦当劳和肯德基、可口可乐跟百事可乐,虐恋情深了这么多年,《深喉》出了稿子,《黑幕》自然要赶紧跟上。
熊洁死后借机上位的小鲵自然还想让自己更上层楼,便主动请缨。艾利点头,却问小鲵打算从哪个角度切入鲎。
艾利说:“这次《深喉》抢了先机,先派时年去了新加坡,咱们现在派人去也已经晚了,一手的资源已经没了。现在必须要切出新角度来,才有希望夺回一杯羹来。”
小鲵盯着时年的稿子,“时年做的是常规方向,案情分析、现场报道、圈定嫌疑人。太平了。我会挖人物关系,让人成为刑事案件的主角。”
艾利鼓励地道:“说说看。”
“自然是三角大戏。”小鲵心有成竹:“1、孟初雁曾经跟骆弦声也传过绯闻,紧接着汤燕卿介入。二男争一女,男方都是世家公子,还曾是发小,难免争风吃醋,因爱生恨;”
“2、骆弦声和汤燕卿原本也都还有自己的前女友:比方说坊间传闻骆弦声跟汤家两位姐妹花都有暧昧,那二位汤小姐对孟初雁都多恨,不难想象;而汤燕卿呢,据说汤家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小姐对这个小哥情有独钟,那位二小姐可是女警里的佼佼者,她要想动手杀了孟初雁,一点都不难。”
“3、怎么都不能忽略掉我们可爱的时年小姐。她跟汤燕卿曾经那么亲密,如今竟然跳出来写稿子直指汤燕卿,这恨该有多深啊。更何况时小姐一向桃花不断,前有向远,后有威廉·佛德,这就又构成了几个三角……”
前两个艾利都听得微微含笑,最后一条却挑了挑眉。
“媒体做报道有自己的警戒线,除非是有了切实的证据,否则不要在臆测的层面招惹太多大人物。你写汤家,可以写汤燕卿,还有汤家那几位小姐,可是注意不要直接提到汤家长辈,尤其是正在选战中的汤明羿;同样的道理,你提到时年,却别提到威廉·佛德。”
小鲵便点头:“明白。”
小鲵做事也是飒爽,虽然赶不上早报,却也赶上了在网络平台的发布。《黑幕》对小鲵的稿子重磅力推,给了网站首页的大横幅位,稿子发出来便引发了网络的热议。
这一天之内,汤家的孙子辈:汤燕卿、汤燕声、汤燕翦、汤燕衣,霍然都成了新闻里的主角。本就声名煊赫的汤家,这一下子就更是被高高推到了风口浪尖。
汤明羿的竞选办公室一个下午就收到了数十家媒体的采访邀请,请汤明羿回应此事。
工作人员将这些媒体邀请汇总到竞选经理顾峻这里,清瘦严谨的男子忍不住一声冷笑:“战火果然烧到家人身上了,贴身肉搏开始了!”
工作人员急问:“现在我们如何应对?”
顾峻扬了扬眉:“去放料吧。汤家人身上有新闻,华莱士身上难道就没有么?以眼还眼罢了。”
华莱士是对方阵营共和党的州长候选人,是餐饮工业大亨,如今涉足多个领域,身家雄厚。
当晚社交网站上便出现了一条网贴,发布人是一位不起眼的高中生,谈及自己所在的高中又到了每年“掠夺师妹”的时候。帖子里说这是该校的传统,所有即将毕业的高年级男生都要在毕业离校之前尽可能多地夺走低年级师妹的第一次。如果有男生一个都没有斩获的话,就会被同学嘲笑;而那些“厉害”的男生则会展开竞赛,看谁能收获更多师妹的第一次。
这网帖看似与选战,与汤家毫无关联,可是在网络间迅速发酵了起来。更有网友直接点出了那间高中的名字,并且说最近那间高中还有女生家长报警,警方带走了几个男生。
其中……有一个男孩子说巧不巧正是姓华莱士的。
此时此刻,《深喉》和《黑幕》都在围绕孟初雁命案火力全开,其他中小媒体正在愁该写什么主题与两家巨头抗衡,这条新闻线索的曝出令那些媒体欣喜若狂。几乎网贴发布热度升起来的同时,许多媒体便已蜂拥到了“瀑泉”镇高中和当地警局去。于是猜测被很快证明,那个被逮捕的正是共和党州长候选人华莱士的儿子。
。
以选战为背景,汤家和华莱士两大家族携手为传媒界奉上了一场狂欢大餐,普通百姓自然照单全收,买报纸的时候索性将所有媒体的报纸都买上一份,凑成一叠,一道一道“菜”来享用。
皇甫华章的早餐桌上,也这样地垒起了厚厚一叠。
这是
仆人们的尽职和敏锐,可是皇甫华章却没那么多兴趣,他依旧每天只看《深喉》,只看时年的稿子。
时年也是个极有专注心的记者,纵然这一时之间热闹纷呈,可是她却依旧守着自己的初衷,只盯准汤燕卿一个人的嫌疑来写:她写孟初雁曾经对夜店的那些朋友抱怨过,说讨厌汤燕卿的死缠烂打,说她最讨厌这些世家公子;还说孟初雁曾经撞见过汤燕卿的母亲沈宛,可是沈宛在酒店大堂里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分明是嫌弃。
还有路人曾经目睹过,汤燕卿和孟初雁在巷子里厮打,孟初雁哭着低喊:“你强抱我……”
皇甫华章静静地看着,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没有太多的神情。
夏佐忍不住上前躬身道:“没想到小姐这次这样犀利。”
皇甫华章点点头:“碰触到她底限的事情,她一向都很犀利。”
夏佐便眯了眯眼睛:“那么这次是什么碰触到了她的底限?”
“她的黑白观。”皇甫华章放下报纸,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并未抬头:“她是警察的女儿,她理所当然将警员当做正义和光明的代名词,可是她这回却发现了汤燕卿的黑暗面,她对他的信任开始动摇,乃至瓦解。不管汤燕卿这个人有多好,只要他披着警服却做黑暗之事,她就再也无法接受他。”
夏佐点头,回想起先生彼时指尖划过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的情景。
那张名单上,只剩下汤燕卿一个人了啊。
夏佐忍不住说:“只是,汤燕卿这个人没那么好对付。”
皇甫华章将修长苍白的手指盖在报纸上,缓缓抬眼来望住夏佐:“你以为我要对付他么?何必呢?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便跟他一点交集都不会有。他好不好对付对我而言都没有半点意义,我想要的不过是她心里对他幻灭罢了。”
“只要她放下了他,对于我来说,他就已经死了。”
。
华堂律师事务所。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如每日一样,员工们下班先走一步了,偌大的写字楼里还剩下三位老板:向远、路昭、罗莎。
罗莎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喝了一大杯酒,然后走进洗漱间将化妆镜掰过来,颓然看向自己的面容。
那么苍白。
她便用力拍了拍自己两颊,让脸颊上露出些红晕来。
看看时间,她只得将凌乱了的头发重新拢拢,然后走出自己办公室。
走廊里已经调成了夜晚的暗光,她走向路昭办公室的方向。可是……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还是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她偷偷去看向远。
她缩在墙角,看了他长长的几分钟,可是玻璃门内的向远却全然不知,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她心下涌起黯然,只得转身走回了路昭那边的方向。
她再放不下,他却已经全都放下了,还能怎样?
走进路昭的办公室,路昭早已等着,她进门来他便关了灯。这一次是将她抵在窗上,将她的身子全都无情地挤压在玻璃上,对着下面那流光溢彩的街道。
待他闷哼着释放,她却半点感觉都没有。
路昭在她耳边呢喃着问:“宝贝儿,好么?”
她闭上眼睛,用力说:“很棒。”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
☆、第307章 情敌(2更2)
“很棒?”
路昭突然笑了,恋人般地昵语:“既然很棒,你怎么没高朝,嗯?”
罗莎心下一跳,想要回头去看他,却被他伸手又按回窗上去。
罗莎吃痛,只好辩解:“谁说的?我到了。”
女人是可以伪装出来的鲎。
这之前跟路昭之间的每一次,她也都是这么装过来的,他不是也都没有发现过?
“你到了?”路昭笑得依旧温煦:“你再说一遍。褴”
罗莎有些不耐,用力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开路昭,“我说我到了,到了!”
男人在这方面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真是烦人!
路昭终于松开了她,向后退开一步。罗莎趁机站稳,收拾衣裙。却冷不防路昭一个耳光甩过来,狠狠摔在了罗莎脸上!
罗莎被打懵了,捂住脸高叫:“路昭,你竟然敢打我?”
一向温儒的男子,一直在律所里承担和事佬的角色,不仅帮向远摆平与其他合伙人和雇员之间的关系,更是在向远和罗莎吵架的时候居中调停,罗莎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路昭一双总是含笑的眸子里凶光毕露:“你真当我不知道么?从你第一晚跟我在一起,你就从来都没高朝过!是我不够棒么,还是你心里始终都只有向远,啊?”
罗莎不想跟他吵,深水推他,想要离开。路昭却狠狠攥住她手腕:“想走?行,咱们两个干脆一起去见向远,告诉他这些夜晚你留在我办公室里都跟我干了什么!”
路昭说着当真扯住罗莎的手,将她向外扯去。罗莎怕了,手撑住办公桌,死活也不肯向外去:“路昭你这样有意思么?你我都是成年人,跟阿远有什么关系!”
路昭冷笑着捏住罗莎的下颌:“是么?可是听听啊,你现在还在‘阿远’长‘阿远’短。”
罗莎闭上眼:“如果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委屈,那你就不要跟啊。”
路昭大怒,死死捏住罗莎下颌:“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跟我一起没办法高朝,可是跟向远在一起却可以?是不是你就喜欢他虐你,你就是一只犯J的母狗!”
“路昭你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