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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去探视祈修齐。
其实祈修齐身为中国警员,他的处境早已受到了国内的特别关注。在两国警方的斡旋之下,他的真实情况已经为两国警方高层所知晓。
所以只要祈修齐愿意,他现在随时可以解除审查,恢复自由身。
可是他自己却拒绝了。他亲自跟国内警方上级汇报,申请暂时以近似于卧底的身份留下来,协助M国警方破案;同时以便揭开当年时浩然之死的真相。
时浩然作为国内犯罪心理领域的先驱者,当年的殉职让警界同仁都十分震惊和惋惜。虽然后来找到了顾勇,可是祈修齐向上级汇报了当年的许多异常之处,恳请上级给他时间,还老师一个真相。
最后在汤明翔的亲自斡旋之下,两国警方达成了默契,让祈修齐留了下来。
会面的时候,祈修齐将此事悄悄告诉了时年。时年听完,眼睛也湿了。
原来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念念不忘,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寻找真相;原来爸从前的战友和上级并没有忘了爸,没有只因为抓住了一个顾勇就这样简单地给了爸交待;他们也一直都在心里憋着一口气,也都想给爸一个最终的答案。
看她眼中涌起的泪花,祈修齐忍不住伸手过去,攥住她的手腕。
“当年局里将顾勇定为案犯,一方面他的确是案犯,应该伏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麻痹对手,让对手以为我们中国警方会那么结案,不会继续追踪他了。可是其实局里所有人都没有忘记过时老师,我们从未真正放弃过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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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370始终躲在迷雾里的人(2更1)
“太好了。”时年抽回手来,两掌摊开,捂住了脸。
祈修齐垂眸望着自己空了的手,忍不住一刻怅惘。
他忍不住问:“当年老师将你托付给向远,让他带你和师母到M国来,想来就是老师心里明白,那天警方抓获的人里没有真凶。老师是怕那个人会继续伤害你和师母,而他身边那个时候只有向远一个外国人,所以他才会那么临时将你们托付给了他。”
“可是后来证明,你跟向远的婚姻却是一个错误。而你和师母来M国,也只是为了逃开那个真凶……那师妹我可不可以问你:如果咱们两国警方联手,这回能将真凶抓获的话,师妹你会不会考虑带着师母,我们一起回中国去?”
时年一怔囡。
祈修齐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搓了搓手:“我是想说,咱们毕竟都是中国人嘛,都喜欢自己的根。你们在M国这五年也依旧还有许多的不适应,更何况老师还葬在中国……”
时年微笑起来鲺。
这个问题虽然她自己还未曾想起来过,可是此时听祈修齐一说,她的心登时就跳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是有这个向往的。
虽然现在越来越适应了M国的生活,这边也认识了许多的好朋友,可是祈修齐说得对,她的根还是在中国。祈修齐这不经意的说起,倏然就扯动了她的思乡之情。
来M国五年了,她还没回去看看过。
她好想家,好想……爸。
她抽抽鼻子,点头:“我也想回去。尤其是国内的环境,也许会对我妈康复更好。”
这边终究是人生地不熟,就是深谷里能陪妈说说话的华人也少。而回国的话,曾经的那些朋友、街坊,便是楼下早市夜市的叫卖,也都会让妈找回根吧。
祈修齐喜出望外:“那太好了!”
祈修齐的快乐太明显,倒叫时年心下有些不忍。
她说想回国,只以为想家,也是为了妈,却不意味着还能给他希望啊。
时年笑笑:“倒不知国内的政策,对于在M国当过警员的,如果在国内居住的话,有没有什么审查和限制。”
祈修齐自然听懂了。她说她会考虑回国,可是也不意味着会跟汤燕卿分手,而是会带着汤燕卿一起回去。
祈修齐尴尬笑了笑:“毕竟两国的关系……我想,相应的程序也还是得走的。”
年少时的心动,却因为青涩莽撞,最后尽数失了可能。此时想来,如何能不遗憾。
为了她而当了警察,为了她而到了她父亲的身边……却终究还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他便越发忍不住计较当年的事:“其实我一直都想问问你,当年为什么就对我一点都没接受过?我知道我当年有点傻,在你面前莽撞得手忙脚乱……可是好歹我当年相貌也还不错,班里、学校里也很有一些女生喜欢我的。”
时年笑起来,正色凝望面前的男子。
祈修齐是好看的,尤其穿上一身警服之后,端正英俊;当年的他也是如此。
“难道因为你觉得我胆小?被师父堵了之后,我就不敢再纠缠你,所以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男子汉?”
时年细想想:“其实也不是吧。只是我那时候情窦没开,就算换成另外一个人,我也一样不会喜欢。”
祈修齐不满了:“师妹你敷衍我。那时候那个年纪,你们女生还能谁没情窦初开啊?”
时年叹了口气:“好吧,也不是我情窦不开,可能我总是下意识以我爸作为标准,也想找一个能如同他那样思考的人。所以相貌什么的倒是其次,我希望能有个人能在思想上跟我如同我爸那样交谈。我们可以一起谈论案情,可以一起做推理游戏……”她摊摊手:“所以你懂的,我最初对爱情的憧憬,不是咱们学校里那种的。”
祈修齐点头:“是少年福尔摩斯那种的。”
时年笑起来:“算是吧。不过要是只知道破案,却无趣的,也不行。”
此时的祈修齐已经是优秀的警探,思维方式远非当年可比。他观察着时年的神色,不由得说:“……难道当年你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人,所以你才会心无旁骛,对我半点注意力都分不出来?”
时年愣了一下,随即避开他的目光,脸红起来。
“什么呀,才没有呢。那时候咱们是一个班的同学,我有没有男朋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祈修齐有些不服气:“我虽然没看见过,可是说不定你也还是有呢?”
时年无奈地摇头:“好啦师兄!说正经事呢,你怎么又拐到这些花边事儿上去啦?”
是啊,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现在还提起来已经没了意义。总归她身边已经有了汤燕卿,之外至少还有个皇甫华章虎视眈眈着呢。
祈修齐只得收回心神:“好了,我不说了。或者说等将来破了师父的案子,等咱们闲下来再说。”
时年含笑
点点头。等到将来尘埃落定,将心上的那块大石彻底粉碎了,再回头追忆年少时光,捧一杯茶,凑一包热乎乎刚出炉的糖炒栗子,那该是多美的时光。
可是在那之前,得忍耐过最艰难的这段旅程。
她垂下眼帘,望着自己交握的手指:“师兄帮我想想,当年那件事发生前后,可有过什么征兆?”
“不就是之前那一串莫名其妙的案子么?张随安失踪案、顾逊私人博物馆失窃案、光明小学集体中毒案……每一件都发生得叫人措手不及,案情追踪起来迷雾重重。而且那些案子分明都有老师当年曾经侦破过的案子的影子,摆明了冲着老师来的。”
时年点头。正因为如此,爸才认定是有他当年缉拿归案过的罪犯来报仇了。只是爸却也一时无法断定究竟是哪个人干的,所以那一两年间爸的神经时刻紧绷着,从不敢松懈。也造成了爸在长时间高强度的紧张之后,等当年那件事真正爆发开的时候,爸无论体力还是脑力都崩盘了。
“可是那时候我刚上大学,不在家,我爸很少跟我讲那些案子。师兄你是怎么看那些案子的,这几年过去,有没有想起那些案子的线索?”
祈修齐凝住时年:“其实那些案子,老师都陆续破了。只是就算破了案子,老师却也并不开心。”
“为什么?”时年忍不住问。
“因为那些案子最终解开,都十分简单。就像一个谜语,明明谜面设置得百转千回,迷雾重重,可是最终解开的时候却发现谜底简单到令人发指。甚至好像谜底跟谜面本来并不相关似的。”
“比如张随安的失踪,开始我们得到的相关线索,都显示张随安有可能是被人绑架、谋杀了,就连弃尸的地点,老师都侧写到了……可是我们却都一切扑空,最后张随安自己回来了,原来他是跟着几个驴友去了四川山区登山,手机没有信号,因此失联了几天罢了。”
“而顾逊私人博物馆丢的那个国家一级文物的红山龙,后来找到的时候竟然就在它原来位置的下方。好像就是掉到下头去,没人注意罢了,还以为是失窃了。”
时年也愣住:“怎么会这样?”
祈修齐摊手:“不止这样,当老师刚解开一个案子,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下一个案子又跟着来了。依旧还是老师处理过的案子的犯罪手法,依旧还是似曾相识,案情眨一看上去依旧迷雾重重。”
“那时候老师还好,可是我们这些人都快疯了。感觉我们自己就是一个一群被耍得团团转的猴子,只能跟着那个人扔下的饵去四处乱跑,却完全不知道那个人是个什么样子。”
时年的心忽地跳得有些急。
“那是不是可以说,那些案子其实从头到尾就没有发生过切实的伤害:没有死过人,也没有真的找不回来什么贵重的东西?”
祈修齐便也点头:“事后证明的确是这样。可是案情刚发生的时候,却看似十分严重。”
时年攥紧手指:“或者可以说这一连串的案子,实则都是虚拟案情。它们本身不是一个真实的案子,而只是一种推理游戏?!”
祈修齐眯起眼来,思忖良久,便也点了头:“之前那一连串的案子的确是那样的。可是在一连串的最后,却是切切实实发生了那件事……就算前面没死过人,可是后来还是让老师付出了性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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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早晨第二更~~~大家都问为什么汤sir不说出当年实情——他不是磨叽的人,始终不说,就是最简单的原因:不敢说、没法说呗~】
☆、371。371那些年,曾经有过一个人(2更2)
这种感觉,时年明白。
就像一把枪,子弹夹里先放一串空包弹,最后才是一颗实弹。于是那个躲在迷雾里的人,就是手执枪的人,将枪口抵在了爸的额头上。
坐在枪口之下,那个人每勾动扳机一次,虽然前面的都是空包弹,但是同样会让爸感受到死亡的恐惧。而当连续的空包弹终于放完,当爸的神经在紧张中已经麻木了的时候,他再猛然扣动扳机射出那颗实弹……
爸那时候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思维的灵敏度,便等于是无力抵抗。
这是一种近似于心理游戏一般的挑战,像是猫捉老鼠,那个人享受的都不是最终了结了爸的性命,他喜欢的是过程中控制住爸,看着爸一点一点丧失了自信和推理能力……爸是国内犯罪心理领域的先行者,于是那罪犯也用同样心理游戏的方式来将爸彻底击倒。
这种挑衅,比直接要了爸的命,更可恶一百倍鲺!
反过来说,也正因为这种犯罪的手法和模式正好符合心理游戏的套路,于是想当然国内警方都认定了她被绑架之前的一连串案子都是同一人所为,都是在布置成上述那种典型的心理犯罪模式。
可是时年不知怎地,忽地忍不住提出另外一种可能性:“可是如果前面的那一串案子,跟后面的案子,实则是彼此独立、互不相关的呢?”
祈修齐一愣,随即摇头:“怎么可能!”
然后他不由得细细打量她:“你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怪想法?”
时年也愣了愣,随即摇摇头:“说不上来,也许只是个直觉吧。”
这种感觉有一点像现在皇甫华章的案子。此前她和汤燕卿都觉得康川大学案、燕舞坊童妻案应该都是皇甫华章所为。可是现在她反倒觉得也许康川大学案和燕舞坊童妻案是相互独立的,未必都是皇甫华章的所为。
此前一直那么认为,不过是因为罗莎当年的小丑案所致。毕竟罗莎可以被认为是这一串案子中的第一个“童妻”,既然那个案子都是皇甫华章做的,那么燕舞坊的案子就也有可能是他做的。
此时的祈修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时年的神色落在他眼底,让他立即开动推理模式,回想造成时年这样想的前因后果。
然后他就想起了之前两人对话中的一段话。
她说,她当年想要的男生是那种可以如时老师一样地思考,能在思想层面与她对话的人。她说就是那种能一起谈论案情,也能一起做推理游戏的……
他便忍不住问:“你之所以说那串案情都是虚拟案情,也许与最后的绑架案无关,难道是因为你想起了之前你曾与之一起谈论过案情,做过推理游戏的男生?”
祈修齐轻轻一砸桌子:“我抓到你把柄了!你之前还敢说你那时候没有男朋友?!”
时年当真被吓着了。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保证自己的一言一行从无破绽,即便是研究推理和逻辑的人也做不到。
这不,她是当真被祈修齐抓住了。
她脸红,却忍不住皱眉:“是有一个,只不过是个网友。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不知道他年纪大小,所以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男朋友。”
“那时候我们课业也忙,而仅剩下的一点闲暇时间,我也都用在上网跟他聊天。那时候他抛出的一个又一个推理游戏盘旋在我脑海里,我分不出心来去跟其他女孩儿一样去谈恋爱。”
“果然有这么一个人。”祈修齐心下又酸又涩:“后来知道他是谁了么?”
时年黯然摇头:“不知道。也没机会知道。其实我说是网友,也不是一对一的那种。而就是在推理爱好者的一个开放式的BBS上,一大帮人一起发帖回帖的那种聊天罢了。”
时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