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其他的了?”汤燕卿问。
汤燕衣转身面对大家:“乔治是一个自视甚高、平素又社交甚少的人。多前年的失败,15年近乎流放的生涯,造就了他的敏。感,多疑,再加上他骨子里原本的自视甚高,所以他身边尽管环绕的人也不少,可是事实上没有几个能真正被他看进眼里,所以有机会、也有能力对他产生影响的利益关联人,也就是这三位而已。”
以汤燕衣的亲身经历,便是在上海时身为乔治私人助理的李乐文,事实上都并未有机会真正入了乔治的眼,那么其他人就更没有机会了。
老乔的手下举手示意,汤燕衣点头:“你说。”
那警员指着白板:“詹姆士和林奇有可能会造成乔治的失踪,他们的动机还是出于对佛德集团控制权的争夺,担心乔治还不肯认输,将来总会想办法重夺佛德集团。可是皇甫华章未免就动机不足了。”
“皇甫华章与乔治的矛盾也主要是对于佛德集团的掌控权,可是现在显然两个人都已经是失败者,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也转移了,他们之间不再有直接的对立。更何况现在皇甫华章还在保释期间,他不会蠢到再给自己造下一桩罪名。”
在座的警员都纷纷点头。
汤燕卿的目光在时年面上微微滑过,简洁点了下头:“说的没错,现在看起来的确是詹姆士和林奇的嫌疑更大一些。”
老乔盯了白板一会儿,自行其身到白板上做了几个序号:“其实现在嫌疑最大的,还是乔治自己。所以我们现在首先应该考虑的还是乔治自己已经窥破了你们的意图,所以自行逃匿。”
“接下来才有必要去考虑这三个人。”
“咱们现在精力有限,嫌疑人名单列得太大没意思,反倒会分散精力。我建议还是从乔治自身继续追查下去,如果这条路走不通再回来查这三个人好了。”
汤燕衣忍不住冷笑:“按照乔sir的传统排查法,查一个人按着平均两个月的时间来算,四个人就要八个月。八个月啊,八个月过完了,就什么都晚了!”
老乔也毫不客气:“你们那一套我曾经相信过,可是我相信的结果却是明明在手里的嫌犯跑得没了踪影!所以我现在不能再信你们那一套了。我得用回我自己的法子,八个月就算长,但是只要能结结实实抓住嫌犯破案就行,我不玩儿你们那些花活!”
老乔说完,带着自己的组员就鱼贯离开了会议室。
大家的情绪还都有点激动,汤燕卿扬起下颌目送老乔他们离开,然后转回头来对大家说:“有什么好激动的?咱们本来就是两个组,他们查他们的,咱们查咱们的。他们从乔治查起,咱们就从那三个人开始查起,两相配合,说不定反倒事半功倍。”
关椋悄然问了一声:“汤sir的意思,就是并不认为乔治是自己跑了的。”
汤燕卿抬眸望住汤燕衣:“没错,我相信小衣,她已经完全取得了乔治的信任,让乔治以为自己能轻松凌驾于她之上。大家要明白,乔治那一句要成为小衣‘灵魂导师’的口气有多自信,多狂妄。所以乔治不会自行早就窥破了我们的意图,他不是自己跑的,这件事里有旁人的影子。”
汤燕衣有些激动,指尖死死攥住衣袖,才平复住情绪。
原本以为一路走来,因为她始终夹在他和时年中间,也说了做了不少不利于时年的言行,却没想到小哥原来一直都相信她,支持她。
她面朝大家:“乔治是我一手放走的,那我就跟大家保证,我一定亲手将他抓回来!——只要他还活着!”
汤燕卿点头,给组员分配任务:
关椋继续负责搜索乔治、詹姆士、林奇、皇甫华章所有的现实和虚拟的通讯工具,寻找与乔治下落有关的蛛丝马迹。
高城带领手下警员继续密切关注乔治的住所,以及从前经常出入的场所;以及另外三个嫌疑人的住处、工作地点和出入场所,监控与他们来往密切的人。
汤燕衣主动请缨:“让我来负责盯詹姆士。”
贾天子便也点了点头:“那剩下的林奇,就交给我了。”
大家各自出去,分头开始自己的工作。
会议室里静下来,汤燕卿歪头望向始终静静悄悄坐在角落椅子上的时年:“怎么这么安静,在想什么呢?”
时年尽量笑了笑:“回想当初第一次见Q先生的情景。”
汤燕卿走过来坐下,伸手勾住她的肩:“对今天的会,有什么看法?”
时年抬起头来望着他,却没说话。
他便无奈地笑起来:“难道跟我意见不一致?”
时年咬了咬唇:“我也觉得好像应该对乔治自身线索更多留意才好。一旦分散成关注四个人,是真的比不上只关注一个人来得集中和有效。”
汤燕卿便笑了:“难道你也认为是乔治窥破了我们的意图,然后自行逃匿了?在你眼里,我原来变得这么笨了么?设定的计策被人家窥破,反倒让人家抓住机会大摇大摆走出去了?”
时年知道,这个时候最可怕的就是警探会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就如同爸曾经那样。
所以她只能忍住自己的怀疑,举手投降:“好吧,是我错了。我拥护汤sir的决定。”
。
皇甫华章被控谋害老佛爷的案子终于上庭审理。
因近来佛德家族因为此案,以及公司易主、乔治失踪等一连串的事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且因此案涉及到罗莎和詹姆士两个人在未成年时期所受到的侵害,而且还关系到受害人老佛爷自身在这方面的特殊癖好等私隐,所以在受害人家属佛德家族的极力争取之下,该案采取不公开审理。
可是即便如此,控辩双方的交手依旧十分激烈。
安澄最近连胜几场,可是今天依旧不敢有半点的掉以轻心,因为今天她在庭上面对的辩方律师是她世叔辈的刘清田。
实则从双方提交的呈堂证供方面,控方明显占优,因为证据当中包含了被告皇甫华章的亲口供述,而且他自行签字认罪了。而辩方提供的证据,则主要是老佛爷当年的诊疗记录,以及亲友故交等提供的对老佛健康状况的描述等,相对而言是比较常规的证据。
可是从一进法院,安澄就看见了刘清田面上挂着的淡淡的微笑。多年世交,她当初上学的时候也看过了太多场刘清田打过的官司的录像,所以她知道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代表着刘清田对此案的必胜信心。
安澄便使了个小心眼儿,走上去握手的时候含笑道:“我记得当年我刚拿到律师执照,接的第一个案子就被人骂,说我是黑心律师,为了钱给被告辩护。我当时被骂哭了,还是刘叔您安慰我。我从那时候就相信,刘叔一定是个不会只为了钱就替人辩护的好律师。”
刘清田听了便是挑眉微笑:“小丫头,你果然是长大了。我还教过你,律师的战场不仅是在法庭上,而是在庭外就已经开始了。你现在已经在实践了。”
。
☆、391。391补上的甜(2更1)
她的脸就还是红了。
自然在意,怎么能不在意。
而且拼命藏住在意,不想叫他看出来。更不想叫他看出来,她实则很有些紧张。
她深深吸气,拼命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怎么反应的?”
心下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是他家人都不赞成,然后他是跟家里人吵了架什么的才出来的鲺。
大不了,等将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再亲自登门,去向人家的长辈端茶致歉好了。
他眯眼打量着她的神色,将她的心绪早就了然于心。他于是笑了,伸手攥住她的指尖儿,十指交握:“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又怎么会跟我的审美观差得太远?囡”
“所以他们听说我要跟你出来住,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惊讶。不说别人,就说我爷爷,他老人家听说了之后只是慢慢悠悠白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儿,说‘怎么才出去住啊,都这么久了。我汤东升的孙子什么时候变得都这么没用了?”
时年心下果然放下了一块大石。汤老爷子都亲口这么说了,下头的小辈自然不会有二话。怪不得燕翦和燕衣分明也都有点如鲠在喉的模样,却除了略微打趣之外,没敢多说别的。
时年虽然跟汤老爷子直接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是她却也早就知道老爷子是一个心下特别明白的人,今晚听见汤燕卿这么说,就无疑更是印证了自己的信心。
她不由得垂首微笑,心里泛起悄然的甜。
汤老爷子都这么发话了,那么将来她和汤燕卿……就也应该不会再遇见来自汤家的阻力。
她恬然微笑的模样,自然都印入了汤燕卿的眼底,他便忍不住伸手刮了她鼻尖儿一记:“美什么呢?”
时年面颊轰地红了起来,抬起头来强辩:“就想你家老爷子的话呗。感觉信息量好大啊。什么叫他的孙子都变得这么没用了,这不是典型的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么?”
汤燕卿闻言也是大笑:“可不,不光我这样儿,我哥跟安澄那情况就更是难办。此外我们大哥汤燕尊的情路也在坎坷中。”
“除了我们三兄弟之外,你瞧我们汤家的四个女孩儿,又有哪一个的情路好走了?我爷爷这是心里早就急得火上房了,却不能催我们,只能借着我这厚脸皮的往外说说,叫我往外传传罢了。”
时年听得微微眯起眼:“其实会有一点觉得难以想象,像你们汤家这样的家世,孩子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却竟然也卡在个人的婚嫁上。”
他哼了一声,又挠了时年脚心一记:“还不是因为我们汤家的孩子都眼光高?要是俺世俗的理论,我们尽可以早早就定了家里世交的孩子,跟所有世家的孩子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只可惜我们都不是甘于这样被决定了命运的人,总希望能够邂逅自己爱的人,然后握紧了她的手,一起到老。”
时年不知怎地,竟然听得有些湿了眼眶。急忙抬手去擦,不想叫他看见。
可是他自然还是看见了,不由得追过来,低头去找她的眼睛:“今晚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嗯?”
她慌忙掩饰:“是被你们家的故事感动了呗,不行么?”
他无奈地笑:“我刚才说的那些也没煽情啊,你个小冬瓜,怎么那么容易被感动了?”
时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仔细想来也许就是听到那一句“一起到老”,蓦地就仿佛心被击中,潸然泪下了。
一起到老,是这世间做珍重的承诺。可是承诺容易,又有多少人能有机缘真的能一起到老?
越是这样想着,泪珠子却是奇怪地扑簌簌掉个不停。惹得他心疼不已,按着她的颈子便爱惜地轻吻下来。本来是要一颗一颗吻去她颊边的泪,可是最后还是覆上了她微微颤抖的、微凉的唇。
嘴唇相贴的刹那,他在她的唇上吻到了咸涩的滋味。
他忍不住情动,抵着她的耳珠与她呢喃:“……当年第一次吻你,你也在哭。你是害怕了,我知道。”
“再后来……”他的嗓音越发沙哑:“我吻你‘那里’,也是这样的味道。”
这样羞羞的话,叫时年脚趾都绷紧,想要尖叫。
脑海中有陌生的翻涌,她闭上眼,仿佛置身在一片无边无垠的黑暗里。那时候视觉全数退位,可是身子的触觉却尖锐得叫她嗓子眼儿微痒,一个劲儿想要尖叫。
她知道他顺着她的膝头跪了下去,分开了她……他在吻她,温柔,爱惜,却让她觉得羞得快要死掉。
可是他不让她闪开,捉着她的手,轻柔地回到她耳边,坏坏地笑,然后用指尖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味道,跟我第一次吻你的嘴唇,是一样的。一点咸,一点甜,那么美,那么好。”
实则在黑暗里她本。能地很想甩他一个巴掌来着,可是……他那样的情话却冲开了她的防备,叫她一个劲儿地落泪,却寻不回了原本的怒火。
昔日重来,他
关了灯,又沿着她的膝头滑下去。
宛如最初那次一般地,吻住她。
她在黑暗里蜷起脚尖儿,十根手指攥紧他的发丝,忍住喉咙里甜痒的尖叫。
那是当年的记忆,是不是?他只是在黑暗里碰巧出现在了她身边,他只是淘气地对她做出那些事,是不是?
他温柔地覆盖上来,盖住她的眼睛,捉紧她的手,在她耳边沙哑呢喃:“什么也别想了,乖。”
“只准想我。”
“只准享受现在。”
她含泪点头。在“现在”,他与她在一起,这样完美,便连什么“过去”和“未来”就都不要紧了,是不是?
。
连续多日,乔治都没有消息。
大家的情绪都有些急躁,实在想不通这个乔治能到哪儿去。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了不成?
老乔也是将医院的监控录像翻过来倒过去看过许多遍了,却只能看见乔治走出病房,然后沿着医院的长廊一直走向大门去,之后便再没有了影踪。
而这段录像能证明的是两件事:
其一:乔治的确是自行离开了医院,有主动逃匿的嫌疑;
其二:从乔治自行走出的步态和身姿来看,他根本没有所谓的急症,所以他昏倒急救什么的也许是早就故意设计好的金蝉脱壳罢了。
越是这么看,老乔对汤燕卿的气就越大。
“什么犯罪心理,什么欲擒故纵,还以为人家没看明白你们的企图?看看,看看,人家是根本早就看穿了你们的打算,所以才故意将计就计,就这么逃了的!”
汤燕衣听不下去了,砰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乔治不见了,其实她才是最难受的一个。小哥的话不断在她耳边萦绕“他是你的猎物”,所以对付乔治的整个策略都是她来制定和执行的。这是小哥对她的莫大信任,她难道真的让乔治窥破了她之前的意图了么?那她如何对得起小哥,如何对得起全组人,更如何对得起那些受害的女孩儿们!
汤燕卿却伸手拦住了她,扯着她手腕拉回来坐下,面色淡然地点头:“老乔没说错。至少从这段录像上,从现在我们能得到的线索上看起来,就是我们错了。”
汤燕衣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