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太极拳造诣高低，只消推一推手，就能知道对方的深浅。
昊学没有拒绝，面带笑意下了场，和黄小福手臂相搭，手掌相抵，按照特定的运劲法门，互相推挽，周而复始，这在行内，俗称“打轮”。
很快，黄小福脸上就露出了压抑不住的惊讶，万没想到这个数年前还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竟然这么快就练就了一身好功夫？
第647章最俗气也最实在的东西
太极玄奥最难通，上下随合妙无穷。陷敌深入乱环内，四两能拨千斤动！
昊学在推手中把太极拳当中的“乱环诀”使将出来，很快就有一个接一个的柔力圈子，把黄小福的拳劲带得七歪八扭不成体系，胜负根本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厉害厉害！”
黄小福当然不会不知好歹地纠缠下去，虽然难以想象昊学凭什么在短短数年间居然能练到这步田地，却毫无疑问已经远胜自己，甚至连“切磋”二字都已经谈不上，得算是“指点”了。
“昊小子，你遇到了哪位高人指点？应该是国内知名的太极拳名家吧？”
昊学点点头，心想张三丰的确是国内知名，甚至享誉全球。
“这几天不急着走，可得多来我这里转转，别光顾着陪婉君这小丫头啦！你们日子还长着呢，我老头子可算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年纪了，也算练了半辈子的太极拳，却居然不如你初学乍练的水平，太伤自尊！”
呃！
昊学有些迷糊，朝闻道夕死可矣好像不是这么用的，那还分个年龄大小？够岁数了才能闻道而死？不够岁数就先……活够了再说？这解释也是够强悍够不讲理……
不过既然黄爷爷对太极拳这般上心，他当然是不遗余力。
在这小牛屯，除开有了亲近关系的何家之外，就数黄爷爷当年对自己最好，两人虽然年龄相差悬殊，却早就结成了忘年之交。
“回头我整理一些拳经心法，黄爷爷可以深入研究研究，当可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黄小福撇撇嘴，还有些不满意的样子，要是按他的想法，恨不得昊学就此不走了，留在小牛屯好好教导他一年半载才好。
可也知道那似乎不大可能，只要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要是他得知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太极宗师张三丰的再传弟子。和明教教主张无忌算是平辈，怕是直接要吓出心脏病来，还敢嫌弃昊学亲笔书写的太极拳经？
现代太极拳，大多只余下招数。散失了最为精要的心法部分，所以很多时候似是而非，表演的价值远大于实战。
然而真正的太极拳，既然能作为华夏武术的巅峰存在之一，岂是仅仅强身健体这么简单。
昊学越是修炼。越觉得奥妙无穷，练到高深处，绝不亚于至刚至猛的降龙十八掌！
指点了黄爷爷一趟拳脚，也不能在三招两式间就让他顿悟妙理，只是稍加点拨，便仿佛在黄小福面前拨开了重重帐幕，看到真正精彩的太极世界。
落座奉茶，昊学很快就从包里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放在桌上。
“这是啥？”
黄小福皱起眉头来，似乎已经从形状大小上分辨出来。不满道：“你小子毕业没几天，先学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给你说过了，要是有俩钱，去把村里小学给修修好！”
“放心吧黄爷爷，两不耽误。”
昊学拍了拍纸包，笑道：“从前吧，您不富裕，我更困难。可不管哪回我到家里来，都少不了一顿好肉吃！有几次要不是我拦着，您连家里养的那几只下蛋的鸡都要给杀喽。这份恩情。一辈子都是还不完的。”
回忆起数年前在小牛屯，父亲不知去向之后，虽然谈不上吃百家饭长大，可也没少得到左邻右舍的帮衬。大学念得灰头土脸，也没什么本事回报，这次跟何婉君一起还乡，就是要给这些可爱的小牛屯村民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黄爷爷，现在我条件好些了，也就不和您分什么彼此。我有一口吃的。也不会让您饿着，我能吃上干的，哪敢给您喝稀的？”
“钱这东西说起来俗气，可也实在！我觉得没必要说什么见外的话，这点钱也就是给你平时吃吃喝喝，养好身子的饭钱，要学好太极拳，没点好东西吃着，也不成啊。”
随意把纸包往边上推了推，昊学又从包里拿出两罐蜂蜜，一个小瓷瓶出来。
“回来得有点匆忙，我俩也没带太多东西，这蜂蜜是我在京都自己弄个养蜂场割下来的，送给您尝尝。瓶里的药是保健用的，您今晚就可以服下，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这次黄小福倒是没有什么为难的神色，一点土特产和一瓶保健品而已，算得上礼尚往来的范畴，是孩子的一片孝心，不必推辞。
只是对桌上那显然数额不菲的一包现金，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定。
其实，光是那两罐雪龙蜂蜜，价值就不会低于桌上的10万软妹币。一颗生生造化丹更是功效神奇千金不换。
“行啦，黄爷爷，咱们说说大牛小学的事儿吧？昨天听您说起，现在越发破烂了？陆校长就没向上面多反映反映？”
大牛小学虽然坐落在小牛屯内，却不是一所村办小学，而是直属于上一级政府普兰乡管辖。附近几个普兰乡辖下的村子，有适龄儿童都要送过来就学，不然靠小牛屯那几百户人家，还不足以撑起一所建制齐全的学校。
本来应该叫小牛小学的，可是听起来有点别扭，就剩下个“小”字儿了，就商量着给起了个大牛小学的名字，听起来也大气些。
“唉！”
果然一说这个，黄小福暂时顾不上其他，叹息道：“小陆倒也尽力了，一年到头请求修缮校舍的报告就要打上三四回，每次我去找他，这些都是有留底的。”
“可乡里总是推说财政困难，甚至连几个民办教师的工资都拖拖拉拉，更别说一笔翻新学校的款子了。”
昊学微微一哂，这种事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或许真的没什么大钱，但是修学校这点小数目怎么都不至于为难。还不是看一所小学无关紧要，这才打着官腔不肯给痛快办了。
教育从娃娃抓起，这话从中央提出，然而越边远的地方，越被当成是耳旁风。
大瓦市好歹还算个沿海城市不算落后，然而其郊区的普兰乡就没那么开明，不肯修学校正常得很，不值得奇怪。
也不和那些官老爷扯皮费事了，不过一点区区之数，就算不看在黄爷爷的面子上，为了几个村子的孩子们，昊学也准备自掏腰包搞定算了。
“走吧，咱们去陆校长家一起谈谈？”
黄小福大喜，先就去拿桌上那个装钱的纸包，“把这钱带着，省着点用也够修个大概了，咱们……”
昊学哭笑不得，赶紧按住了黄爷爷的手，“这点可不够，既然要折腾一通，我看也别东拆西补的了，和陆校长谈一谈，新建一所小学，需要花费几何？”
第648章传说中的色魔校长？
“小陆在家吗？”
还没进院子，黄小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豪迈粗犷，中气十足，这是后半辈子苦练太极拳带来的好处，虽然在昊学看来不得其法，终究也不会全无作用。
很快从屋里迎出来一个女人，身穿粗布衣裳，看上去条件也就是一般般，正是大牛小学校长陆非的婆娘。
“是黄老师？快进屋坐！老陆他还在学校呢。”
女人很热情地往屋里迎人，再次证明了黄小福在这小牛屯，是各家各户都会奉为上宾的贵客。
“不啦，我们去学校找他！”
黄小福今天可是有天大的正事儿，好容易拉来一个衣锦还乡的阔少爷，让他忧心了小半辈子的大牛小学危房有了指望，那是片刻也不愿意耽搁，拉了昊学就走。
何婉君是和昊学一起拜访的黄爷爷，这会儿当然也一直跟着。她和昊学都是从大牛小学毕业的，却是多年不曾回返母校看看。
大牛小学，是坐落在小牛屯西北方向，远离集中的居住区，和田间地头也有一段距离，算是最安静的一个所在。虽然这学校已经最少存在了几十年，可后来不管有什么规划，都尽量离它稍远一些，以便于给娃娃们提供一个好点的读书环境。
“陆非老师是什么时候担任校长的？”
路上，昊学随口问道。
他从大牛小学毕业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儿，那会儿陆非可不是什么校长，只是一个教语文的老师而已。
“也有七八年了吧。”
黄小福回忆道：“后来你们上高中念大学，都不在屯子里，对学校的事儿也不关心了。陆非业务能力和工作能力都很强，提升得很快。就在你毕业后没几年就先做了副校长，很快校长也调离这个穷地方，他就转了正。”
黄小福身为大牛小学的元老。也做过数年校长，不过后来岁数大了精力跟不上。就没法再冲锋在第一线。不过虽然人退下来了，对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学校，还是感情很深，有什么大事小情也都知晓。
不多时，大牛小学已经遥遥在望。
昊学微微皱起眉头，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看到大牛小学现在的境况时，还是不禁有些吃惊。
自己毕业也不过是十几年的光景。怎么就破败至此！
从前虽然也谈不上什么宽敞明亮，好歹也算是略具体面的乡镇级小学，然而现在……
红砖搭建的三层小楼，已经出现无数令人心惊肉跳的裂纹，有些用水泥修补过，像是一块块补丁，有些小点的却像龟甲一样在整座楼上蔓延，仿佛随时都能沿着这些裂隙炸开似的。
难怪黄爷爷这么着急，这种环境，哪个家长还敢没心没肺地送孩子来上学？
一旦出点什么状况。谁负得起责任？
不过看到这危楼一样的学校，昊学倒是对这位印象不深的陆校长，有了个不错的第一印象。
今天可是周末。不正常休息而是来学校办公，还是这样一个糟烂的环境。学校年久失修不算是校长的责任，这份工作的热情的确很值得肯定的。
进入校园，黄小福就跟回了家似的，哪用跟人打听什么，径直就上了三楼，那是校长室的所在。
刚看到那个晃晃荡荡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的牌子，却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女孩，脸色似乎很难看的样子。看了昊学等三人一眼，急匆匆夺路而走。
女孩约莫十二三岁。虽然身形瘦弱，模样却很是清秀。隐约有点美人胚子的模样。
昊学有些奇怪，今天又不是上课的日子，这会儿在校长室做啥，讨论学习应该找任课教师吧！
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传说中的……色魔校长？
昊学心里咯噔一下，大牛小学是他的母校，校长的位置不算有什么实权，可对于校内几百名学生而言，也算是位高权重的存在。
若是此人有什么问题……遭殃的可就是无数甚至还没到花季的稚龄少女。
想起刚才从校长室离开那女孩的难看脸色，昊学遍体泛起一股寒意。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啪啪啪！
黄小福虽然是老资格，却也不好直接硬闯，站在门口拍了拍，里面很快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请进。”
推门而入，待看清来人，坐在一张破旧办公桌后的陆非一下子站起身来，迎上前道：“黄老师！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儿找我，随便喊个娃娃来叫就是了，哪能让老师跑一趟……”
昊学打量这陆非，显然和十几年前的印象大不相同了。这会儿脸上多了一副眼镜，平添几分儒雅气息，从对待黄小福的亲热劲来看，却是把尊师重道摆在极重要的位置上。
可是昊学心里横着一根刺，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有大招在手，自然不必转弯抹角，昊学突然插口道：“陆校长，刚才那个女孩儿是咱们学校的学生？今天周末放假呀，来到学校做什么？”
不曾寒暄问候，昊学说话间直接动用了移魂大法，紧紧盯住陆非的眼睛。
若是有什么龌龊之事，那他不介意立刻给大牛小学换一个校长。
“哦，你说小雪？”
陆非脸上浮现出一个有些痛心的神色：“小雪是学习很不错的优等生，今年五年级。本来很有希望继续上初中，甚至考上大学的。可是她家里……有点不太宽裕，再加上学校这边的情况确实也让孩子家长不放心。今天她特地来找我商量退学的事情，我劝了几句也不听，就有点发了脾气。孩子脸皮薄转身跑了，我正打算去她家里看看，再做做工作呢！”
“唉！黄老师您也知道，咱们这学校的房子真是……让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人家家长开口。”
呼……
昊学长松了一口气，收了移魂大法的神通，毕竟当着不知情的黄爷爷的面，总不能搞得跟审讯一样气氛。
既然问过这句，陆非在移魂大法的威能下不可能说谎，刚才那个叫小雪的女孩儿，应该的确只是因为退学的事情而有些不快。
这样看来，这个陆校长真是心系学生的教育界典范那。
至于学校的事儿……
昊学笑道：“陆校长，您还记得我吗，2004届毕业生，昊学。”
第649章大财神菩萨
2004年？
陆非哑然失笑，不必仔细回忆，摇头道：“老师可不是神，哪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儿！”
十多年前他可还不是学校的领导层，只不过是普通的一名任课教师罢了。除非是学习成绩极为逆天，或者说调皮捣蛋到了令人发指程度的存在，否则是不可能还留有什么特别印象的。
昊学？这个名字虽然还算略有特色，不过陆非显然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昊学也不生气，对这位陆校长的印象很不错，笑道：“当年你教我语文呢，班里的……郝大力，你还记得吧？”
“啊！是那个班啊！”
陆非这才勾起了一点回忆，不过还是不认识昊学。
郝大力可是风头一时无两的风云人物，小学没毕业就进了少管所，在大牛小学也引发过一阵轰动，陆非勉强还能记得一点。
“我去给你们倒茶。”
虽然自始至终不认得昊学，连同他身边那个漂亮得令人惊艳的女孩子也都没什么深刻印象，不过陆非还是麻利地准备好几只茶杯，沏茶待客。
就算不给这两个年轻人面子，可他们毕竟是和黄老师一起来的，说不定有什么亲戚关系，是要安排在学校里做个民办教师之类，这种事司空见惯，只不过黄老师轻易不开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