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四月,荼蘼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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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四月,荼蘼成殇-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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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下起了雨,我抱着腿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听着淅沥的雨声,背对着没有灯光的房间,鬓边的发丝时而被微风吹起。
  可能是看到被我吃光的饭菜,阿姨也稍微安了点心,只给坐在阳台的我披了件薄外套,便什么都没说,端着托盘出去了。
  院子里的矢车菊已经落完了。
  “瑛予,你在……干什么啊?”早晨来到我的房间,看到有些凌乱的衣柜和跪在衣柜前叠衣服的我,阿姨有些惊讶地问。
  “叠衣服啊。”我端起叠好的一沓衬衫,站起来,走到床尾凳前,将其与之前叠好的几沓衣服并排放好。
  床上还横七竖八地铺满了外套,
  “哦,对了,阿姨,给我重新订去英国的机票吧。离开学没几天了吧,得尽快订航班了。”我捋了捋耳边滑落的头发,边走回衣柜边说。
  “去英国?你真的想好了吗?”阿姨有些犹疑地确认到。
  “是啊?尹煜哥不想让我待在他身边。”
  “哦,对了,阿姨,你能让人帮我去小菡家取一下行李吗?出来的时候太急了,忘了拿了。”
  我有板有眼地叠着衣服,哪个地方折到了,哪边叠得多一点或者少一点都精细地调整过来。
  “行李……小菡昨天已经给送过来了。”
  听到阿姨的话,我忙着叠衣服的手骤然停住了,但是很快又重新忙碌起来。
  “哦,那正好。”我笑着说。“阿姨,帮我准备点吃的吧。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了,有点饿了。”这次,我拿着手里刚叠好的一件衣服,往床尾凳走去。
  “哦,好。我现在去给你做,一会儿好了叫你。”
  “嗯,好。”
  虽然有些疑虑,阿姨也没再说什么,下楼煮东西去了。
  阿姨走后,我看着自己刚叠好的那件针织衫,总觉得右边折得太多了,于是又重新铺开重折了一遍。折好又觉得左边好像多了,于是又重新展开,直到折得感觉对称了才作罢。
  放好那件针织衫,我重新回到衣柜前折其他的衣服。
  过了大概半小时,桂妈上来告诉我饭菜已经好了。于是我微笑着应到,放下手中正在折的大衣,下楼吃早餐。
  “阿姨,你上次说英国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吧?那房子离学校远吗?出了机场我要怎么过去啊?是我自己过去还是会有人来接我?”吃饭的时候,我问。
  听到我正常得有些不正常的话,阿姨看了我一眼。
  虽然心里觉得我有些奇怪,但是看我安然无恙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于是阿姨笑笑说,“嗯,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房子离学校虽然有点远,但是每天会有人接送的。出了机场会有人接机,然后送你去公寓。饮食起居那些也都不用担心,保姆都会打点好的。”
  我点点头,接着吃饭。
  阿姨思量再三,终于忍不住停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问:“瑛予……你还好吧?”
  “还好啊。怎么了?”我也停下筷子,不解地看着阿姨。
  “没事……”阿姨摇摇头,慢慢地笑着说,“好就好。来,你不是很喜欢吃红豆糕吗,我特地多放了点红豆,多吃点。”阿姨边说边往我的碟子里夹了块红豆糕。
  我愉快地夹起红豆糕一口放进嘴里,高兴地说:“我已经吃了好多了,不过我还想吃。”说完,我又往自己面前夹几块红豆糕。
  看我似乎真的心情挺好的样子,阿姨也稍微放心了一点。
  吃完饭,我重新回到房间,将剩下的几件大衣折好。阿姨也一直陪着我收拾东西。
  上午,阿姨打电话让人把机票订好了,是明天下午三点半的飞机。
  我只整理了一些衣物和书籍,其他的都没带。
  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后,阿姨让桂妈帮我去拿行李箱,准备把收拾好的东西装箱。
  “谁让你拿那个箱子的!”
  当桂妈拿出上次的那个行李箱时,我大发雷霆地呵斥道。
  我出乎意料的勃然大怒,把桂妈吓得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阿姨也大惊失色地停下手中的事,在身后看着我,甚至忘记了责备我的无礼。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动这么大的怒,突然像失去了理性一样。
  “对不起……”虽然心里还是很聒噪,心情也有些郁闷,但事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分了,我道歉到。
  “没关系,是我笨手笨脚的。你看,昨天下雨,我也忘了把庭院的兰花搬进来了。幸好淋得时间不长。”桂妈笑着说,为了让我释怀还特意找了个理由。
  桂妈将箱子重新推回纳物柜,继而跟阿姨说,“太太,家里其它的大行李箱好像都放在楼下的什物间了,我下去拿上来。”
  其实我知道,家里哪还有什么大箱子,是桂妈不想让我为难。
  明明家里就只有一个行李箱,我让桂妈帮我拿行李箱,竟然还莫名其妙地责备桂妈为什么要拿那个箱子。
  但阿姨也应和道:“嗯,好。”
  桂妈出去后,我心里愈发难受,于是跟阿姨说想出去运动会儿,便换了套运动服出去跑步。
  绕着小区外的公园跑了好几圈,跑到精疲力竭才感觉心情舒畅一点。我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跑回家。
  回家后,桂妈从“楼下什物间找的箱子”已经放到了我的房间,硬壳行李箱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层亮丽的光泽。
  我拔掉耳机,将口袋中的手机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直接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我将上午收拾好的东西都装进箱子里,然后把箱子立起来,拉到房间的角落放好。
  吃过晚餐我便早早地睡下了。
  因为前天没睡,昨天也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今天运动了一下,才找回失眠的疲惫感。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早晨八点我就起来了,在家里吃完早餐,阿姨便送我去机场。
  坐在开在机场高速上的车内,我的手心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不知道阿姨是看出我的慌张还是因为舍不得,一路上一直牢牢地握着我的手。
  来到机场的时候,离十二点还有一刻钟。我全神贯注地走进机场,已经有人在提前开始登机了。阿姨陪我在机场餐厅潦草地吃了点午餐,看着我进了安检才离开。
  过了海关,来到登机口的等候区,我看着玻璃墙外来来往往的班机,用手指不耐烦地摩挲着指甲盖。
  终于等到登机的那一刻,我跨上包,头也不回地走上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  





☆、最是造化弄人(上)

  “嘀……嗒……嘀……嗒……”整个世界万籁俱静,我听见时间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在远处行走着。
  我慢慢握拢右手,手心里像抓着浮在水里的塑料膜一样,感觉到一点点粘滞感、一点点鼓胀感在慢慢消失。
  我缓缓睁开眼睛,周围的世界是黑夜的颜色,一望无垠,空无一物。只有我,只是静静地躺在这里。
  我尝试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漂浮在什么里面。
  于是我试着划动手臂,周围粘稠的液体却像海藻一样缠住了我。我前后左右地游转着身体,想看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可是却徒劳无功。
  不管我看向哪个方向,都是无穷无尽、望不到头的透明液体,包裹在黑色里,空明而冷寂。
  我以一种虚无的状态漂浮在这个奇怪陌生的空间,不管我怎么动,既不上浮又不下沉,既不向前亦不退后,我无助地被困在了原地。
  我六神无主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空间,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如何来到了这个地方。
  我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被液体包围着,却不解为什么自己仍旧能呼吸。
  我开始想用尽全力逃离这个地方。但是渐渐地,呼吸道感觉到越来越重的压迫感,疼痛像是从外部渗进来的液体,逼我不能呼吸。
  头痛愈来愈强烈起来,极度缺氧的状态让我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忽然之间,原本能呼吸自如的屏障仿佛消失了,我开始不停地呛水,气管鼻道被刺得生疼。
  痛苦和恐惧紧紧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从身后抱紧我,狰狞地笑着。周围的液体漆黑而冰冷。
  我拼命地挣扎,拼命地想喊,却什么都喊不出,什么也抓不住,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我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在努力补回刚才缺失的氧气。
  我摸了摸冰凉的额头,有些湿湿的,不知是额头上冒出的汗沾到了手心上,还是手心里渗出来的汗蹭到了额头上。
  我看了一眼寂静的房间,书桌就在床尾触手可及的地方,沙发后上方挂在墙上的钟还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原来是做梦。
  我掀开被子,从床走下来。
  今天是2015年12月9日,我来英国的第三年。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现在是早上五点半,窗外的天还睡着。因为到了冬天的关系,天亮得都特别晚。
  我站在窗边看着清冷的凌晨街道,路上行人无几,只剩路灯孤苦伶仃地在路边站着。
  昨晚又下雪了。
  今年伦敦的雪似乎来得特别早,这已经是今年入冬的第二场雪了。
  我拉开玻璃窗,一阵刺骨的寒风从缝隙窜入,像个冻坏了的孩子,急于找个庇护之处。
  路上偶尔有只流浪猫从灌木丛里跳出来,抖落一层积雪,然后形单影只地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傲慢的脚印。
  我关上窗户,转身走到书桌旁,将左手手腕上的表取下,放在书桌一角,未做停留,直接往浴室走去。
  “哗……”伴着浴缸水龙头的水倾卸而下的声音,等待水热的同时,我将头发在脑后扎成髻,脱下有些汗湿的睡衣,走进浴缸,然后拉下莲蓬头的旋钮。
  氤氲的水雾中,我左手手腕上那道约3厘米长的疤痕清晰可见。
  洗完澡,我推开被热气蕴湿的镜子,从后面的药架上取出一个白色的圆柱形小塑料药盒,拧开盖子,倒出一粒药到手心,放进嘴里。
  吃过早餐,我收拾东西去学校。
  虽然周围大楼环绕,大雪中的Queen’s Tower却显得格外的孤单。素日里还有绿树花香相伴,如今这四周的草地也都被皑皑的白雪覆盖了,只剩她只身一人伫立在白茫茫里。
  “Good Morning。 How’s your weekend”一进教学楼便迎面碰到了Daisy。 Daisy是我Managing Innovation课的同学。
  “Fair enough, I think。 “我拍了拍肩上残留的积雪,回答道。
  “Morning Jane, morning Daisy。 “Jesse抱了一沓文件夹从侧面走来,匆忙地道着早安。
  “Morning。”
  ‘How’s your Software Engineering’s final projection going Is it due at this Friday?”
  “No, that’s for Computing, Software Engineering is next Monday。”
  “Oh, thank god, I missed it up。 Thank you。 Uh……Are you free this afternoon, there’re some questions I want to discuss with you about that final report。”
  “This afternoon may be a little difficult, is Wednesday morning okay”
  “Cool, then see you at Wednesday。 See you guys later。“ 和来时的行色匆匆一样,说完Jesse便同样行色匆匆地走了。
  “Always in a hurry,huh。” Jesse走后,Daisy笑着说。
  “Have you got any plan for Charismas” Daisy转向我问。
  “No。 I think just my aunty and uncle coming to see me, like every Charismas before。”
  “There’s a Charismas party at Charismas Eve, do you want to come”
  “I don’t know。 But I think I may not。 Thank you for the invitation。”
  “No problem。 Anyway, if you changed your mind, let me know。 We can go together。”
  “Of course。”
  我们说完后便分道扬镳了,因为各自上午的课不一样。
  阿姨和江叔叔每年圣诞都会来英国看我。阿姨现在不再涉足JK公司的事了,只接管原来由慕黎汐母亲打理的沈家珠宝行的生意。江叔叔仍是JK公司亚太地区的行政总裁。
  上完所有的课,我在图书馆待了一会儿。看表已经到下午三点,我开始收拾东西,去那个我每周一下午都要去的地方。
  “咚咚……”我先在门上敲了两下,在一串清脆的风铃声中,我推门进去。
  “Good afternoon,Dr。 Estelle。”
  “Good afternoon, Jane, how are you doing”
  “Doing pretty well。”
  “嗒”的一声,我将门轻轻关住。
  Dr。 Estelle是我的心理医生。
  在我来英国的下半年,我曾尝试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正是我左手腕上那道疤的来由。自此,我便一直戴着一块白色的手表,除了洗澡的时候,从不取下,就连睡觉也不。
  自从两年前接二连三地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从昏迷中醒来后,我的病便正式被确诊为双相障碍Ⅱ型。
  双相障碍属于心境障碍的一种,指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心理疾病。而双相Ⅱ型则专门指有轻躁狂及重性抑郁发作或无躁狂发作的双相障碍。而我属于前者。
  当保姆惊恐万分地发现坐在浴缸边的我,以及满满一浴缸被我的血染得鲜红的热水,她的第一反应是直接吓得坐到了地上。
  当时的我还朦胧残留有一些意识,在她惊慌失措地在身上一顿乱搜之后,我隐隐约约听到她莽莽撞撞跑去客厅的时候一路上碰撞到花瓶或其他家具的框当声,以及因为手抖得厉害而在抓电话的时候指甲磕碰到座机的呲啦声。
  然后在我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我听到她颤颤巍巍地说,“There …… there’s someone committed a suicide, the …… the address is ……”
  当时的我正处高三。因为情绪的不稳定,我休学了半年。
  阿姨始终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更为了未曾留意到我的异常而深深地自责着。但是,错并不在她。
  在生理上的伤好之后,我仍留在医院留院观察了一段时间,主要是接受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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