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并不太了解正经过年是怎么过的。
这些都是她从网上查来的过年必需品,从窗帘到果盘,从中国结到饺子馅,从糖果到果铺……零零碎碎,样种繁杂。
司度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按照三代同堂的标准的定的,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跟着兴致勃勃的木鱼,从超市这头走到那头。
她今天似是特别开心,往常比较安静的她,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
“糖果,咱们要奶糖,还是要水果糖?”
“这窗花有不少花色,司度,你喜欢哪张?”
……
从超市出来,又去了家居城和花鸟市场,买了新的盆栽和地毯。
两人踏着朝阳而出,踩着星辉而归。
木鱼除了表现出有些亢奋之外,司度掌眼了几次,没有发现出什么不同来。
晚上做饭,一向不怎么爱动弹的木鱼,从客厅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里,替司度择菜。
注意力原先还在菜上,慢慢的就移到了旁边人身上。
司度穿着件薄薄的衬衫,系着格子围裙,带着往日少有的烟火味。他侧着身对着木鱼,侧脸的绷出好看的弧度。
见司度侧过头看来,她不躲不避,露出一个笑来。
第九十章
年底的最后几天, 外面下起了大雪。
木鱼和司度都宅在家里,每天翻翻档案,看看电影, 看看书,日子过的惬意安稳。
木鱼洗完澡出来,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往日这时候, 她应该自己走到卫生间, 把头发吹感觉,然后换一身常服,坐在地板上看电视。
而这次,她抱着吹风机来到客厅,直接坐到了司度身侧,头顶着一块毛巾,将吹风机递给了司度。
司度:“?”
木鱼理所应当的等着司度给她吹头发,见司度没有动, 反而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司度垂下眼帘, 将插头插上, 打开吹风机, “来, 低头。”
木鱼顺从的低着头, 自己乱七八糟的擦了一通,司度看不过眼,连着她的毛巾一同接了过去。
她的头发很温顺, 软软的躺在掌心,司度小心翼翼的吹着她的头发,见气氛有些沉默,找了个话题:“总司大人说,除夕夜,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大家都来么?”木鱼猛地一抬头,差点撞到吹风机,被司度一手又按了下去。
“节气还在西藏,大概赶不上了,其他人应该都会到。”
“我们很久没有见到轮回了吧,上次她们回来的时候,我们还在外面。”
“嗯,很多年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头发一会儿就吹完了,司度抓了抓木鱼的头发,确保吹干了,关掉了吹风机。
“好了。”
他正打算继续自己刚看的书,木鱼踩着拖鞋去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抱出一床毛毯来。
然后坐在司度的身侧,抱膝坐在沙发上,半床盖在自己身上半床盖在了司度身上。
手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八点档的偶像剧,木鱼看的哈欠连天,最后挨着司度,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将脑袋靠在了司度的肩膀之上。
到了夜里十二点,木鱼窸窸窣窣的从毯子里钻出来:“我困了,先睡了。”
“晚安。”僵直了几个小时的司度。
木鱼起身,冲着司度一笑,然后俯身将唇印在了司度的额头。
偷了个吻,她自得其乐。
“晚安。”
这夜,司度在客厅里坐到了天亮。
**
除夕夜。
太衡的大厅早早就被空了出来,摆了一张大圆桌。
不远处的角落里摆着一整套厨具,星晴掌厨,木生和吴越两人在一旁打杂。
星晴炒好一个四季青豆,递给一旁的木生,用围裙擦了擦手:“天都要黑了,怎么一个人没来?”
总司大人是大爷,不参与任何打杂活动。
他坐在沙发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麒麟:“不急不急。”
“您当然不急,你也不看看,谁在做饭。”星晴冷笑一声,鄙视完光吃饭不干活的一干人等,她视线落在窗外,“别人我也不指望,就希望司礼和司度,两人有一个人先到。”
她喜欢拿手术刀没错,不代表她喜欢拿菜刀,平常炒个小菜,煮个汤什么的还能凑合,一席菜要是靠她一个人,联欢晚会完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星晴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推开了,穿着一红一蓝大衣的两人裹挟着寒风,走了进来。
司乐围着大红色围巾,笑眯眯道:“好香。”
星晴拿着菜刀,直接忽略中看不中用的司乐,冲着司礼招了招:“司礼,过来帮忙。”
“来了。”司礼好脾气的应了一声。
他接过司乐的外套,连着自己脱下的外套一起挂在了衣架上:“司乐,你过去和总司大人他们玩会儿。”
司乐找了一圈,有些失望:“小木鱼还没来——”
“我出门的时候打过电话,说马上要出门了,估计也快到了。”
安抚完司乐,司礼撸起袖子走向灶台帮忙:“晴姐,你看什么方便交给我的。”
星晴自然知道司礼的厨艺,将几道主菜直接下放,顿时觉得轻松了大半。
等到司礼超过预期,全盘接过厨房的时候,星晴也有时间东张西望了。
所以春秋来的时候,星晴是第一个看见的。
首先踏进门的是一个少年,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件黄色的棉衣,整个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她看着包的圆乎乎的司秋贴着墙根走,眼看就要绕过她了,往旁边侧了一步,刚好挡住了他的去路,调侃:“小秋啊,你这体重见长啊。”
他原本就是婴儿肥,冬天管不住嘴,每年都会发福一小圈,加上脸皮薄,星晴每年都想逗他。
果然,司秋脸一红,咳嗽了一声:“我夏天瘦了。”
所以冬天胖回来,也只是一胖一瘦,应该看不怎么出来。
星晴伸手就要去捏他的脸:“是么,我捏捏看看。”
“噗——星晴,你就别逗他了。”司秋身后,一名穿着灰色呢子连衣裙的女子笑道,她长发盘起,踩着黑色皮靴,一踏入大厅,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他刚刚就在门口犹豫了半天,你这次再逗他,下次他估计都不敢来了。”
星晴一脸无辜,对着司秋笑的纯良:“小秋啊,我很可怕么。”
“不——不是——”司秋憋着张红脸,看了看一旁的司春,又看了一旁纯属看戏的司乐,低着头跟牛犊子似的,往旁边冲。
一头扎在总司大人身后,躲的远远了。
吃瓜群众司乐喷笑:“秋小秋,你什么时候能有点骨气?”
司秋冲着司乐龇了龇牙。
第三个到的,是轮回。
轮回从外表看,简直是一对璧人,就是装扮反差有些大。
姑娘看着约莫二十七八岁,大冬天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薄薄的围巾披肩更像是装饰,而男子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同色的围巾几乎包住了小半长脸,就这样他的眉毛还是凝上了一层霜。
一个在赤道一个在南极。
司轮对屋里的暖气似乎毫无察觉,连外套都没有脱掉,衣服上凝着的霜,在二十几度室内温度下,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
他将篮子放在餐桌上:“这是我们俩路过绍兴的时候,顺手挖来的陈酿花雕。”
而一旁司回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箱:“这是从杭州打包来的糕点,说是百年老字号,味道还不错,到时候上去尝尝。”
这两位每次来,必然自带一堆。
沙发上的麒麟鼻子耸了耸,眼睛刷的一声亮了,它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旁的吴越眼疾手快,还是没能够拦住麒麟。
“别——”
眼看桌上一篮子酒就要被撞飞,不料麒麟一个急转弯,避开餐桌,朝着对面跑去。
吴越吐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幸好,幸好。”
总司大人抬起头看着门的方向,未卜先知。
“小木鱼来了。”
***
除夕夜,木鱼穿的很喜庆。
内穿着红色旗袍,外面罩着红色的大衣,头发用簪子盘起,两缕不长不短的头发垂在脸颊,刚好衬着耳垂上红色的耳钉。
她脸嫩,却比司秋落落大方,一进门就咧嘴笑:“新年快乐!”
连麒麟扑个满怀差点摔倒也浑不在意,笑着跟麒麟寒暄,十分讨喜。
司乐最喜欢逗她,从兜里掏出一叠红包,递过去一个说:“小木鱼,说句吉祥话。”
模样跟逗自家喵星人一样。
木鱼双手合十:“恭喜发财。”
司乐又递过去一个:“叫哥哥。”
“哥哥。”
递过去第三个:“说你最喜欢司乐哥哥。”
木鱼顿了顿,没有接红包。
司乐将一打红包都递了上去,诱之以利:“乖,说——”
木鱼眼神恍惚了一下,再抬起脸,还是笑着的:“你忘了,我最喜欢的是司度呀。”
司乐拿着红包的手抖了一下。
太衡的人,听力何其出色。
大厅里寒暄声,逗笑声,谈话声……戛然而止,只有司礼手中的锅中翻腾着油还滋滋响着。
一时间,各人反应各异。
司秋:“哇——”
司礼:“咳——”
司回:“咦——”
总司大人:“啧——”
……
司乐第一时间觉察出不对劲来,他的视线下意识落在木鱼的发间,木簪尾部带着焦痕——正是杨杏送他的那支。
他突然笑了起来。
也不枉他把木鱼扎头发的发圈剪了扔垃圾桶里,没想到,木鱼这么快就用上了。
这根簪子经过他后期加工,保证连总司大人掌眼,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司度这个专业不对口的,就更看不出什么了。
这下他倒是很好奇司度什么反应了,司乐用看好戏的表情看向司度,不仅是司乐,太衡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投在司度身上,期望能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可惜司度那张脸,万年不变,就是这种情况,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也不知道是觉得木鱼说的是孩子气的话,完全不在意。
还是,听进去了,不知道怎么反应。
“你先去坐,我去帮司礼他们。”司度对木鱼说完,提着自己从家里拿来的半成品菜色,走到厨具前,洗了个手,准备进行后半部分的加工。
木鱼点点头,仿佛刚刚扔下的炸弹只是在说着今晚的天气,神色如常的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喜气洋洋。
总司大人侧过头对着司轮小声说:“这丫头,今天看起来,怎么有点傻了?”
第九十一章
太衡的除夕, 过的意外的热闹。
尤其是没有回去过年的吴越,不知道从哪折腾来了一台电视,连上了笔记本后, 同步了春节联欢晚会。
联欢晚会前欢快喜庆的背景音乐一起来,似乎连空气里的年味, 也浓郁了几分。
有了司礼司度两人掌勺,星晴当副手, 吴越和木生俩打杂, 一桌年夜饭很快的上了桌。
花雕酒刚刚热好,酒瓮还冒着热气。
总司大人坐在为首的位置,木生坐在他的左侧,星晴在右侧,吴越靠着星晴坐着,剩下的人,跟着自己的搭档,两两坐在一块。
木鱼替大家摆好碗筷, 捧着酒顺着圆桌替大家满了一轮, 回到自己的位子, 弯着眼睛一直笑。
过年乐呵一点大家都能理解, 但是吃饭吃了一半, 看着司度的侧脸都能看几次看乐, 这不是花痴——这是傻了吧?
大家两两相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就连有些迟钝的司秋, 也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酒过三轮,见她还是傻乎乎的瞎乐呵,忍不住开口:“小木鱼,你今天——很开心?”
木鱼似是觉得司秋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今天是过年啊。”
过年不都是应该快快乐乐的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不是,你平时也没有——”这么二啊,司秋下半句话没说我,就被一旁的司春拽住后腰的肉,狠狠的扭了一把。
轮回虽然没明白具体怎么回事儿,也知道木鱼现在这个状态,的确是万年难见,遂高高挂起,吃瓜看戏。
而礼乐正在用眼神打官司。
——司礼:你干的?
——司乐:你猜?
——司礼:回去再说。
司礼露出那种礼貌完美的笑容,让司乐鸡皮疙瘩起了一地,正想收收自己的得瑟,转念一想突然想开了。
反正该干的已经干了。
事后算账,一笔是算,两笔也是算。
司乐眼神一转司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这时阻止已经来不及,司乐已经替木鱼倒满了酒,将自己的杯子靠了过去:“小木鱼,祝贺你又长大了一岁。”
“谢谢。”木鱼用自己酒杯靠了上去,一饮而尽。
司乐第二杯已经靠了上去:“小木鱼,祝贺你一年比一年漂亮。”
第三杯:“希望你越来越聪明。”
第四杯:“希望世界和平。”
第五杯——
司乐刚凑上去,酒杯另外一只手挡了下来,司度拦了司乐的酒杯,一手扶住有些晕乎乎的木鱼,将木鱼手中的酒杯拿下:“这杯我代喝了。”
轮回从绍兴带的酒,最少有几十年了,喝着不觉得,其实度数和后劲都很有力。
木鱼年纪最小,之前敬酒喝了一圈,这时又被司乐故意灌了几杯,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司度扶着她坐下,她眼中的焦距已经有些散了,脸晕红成一片。
她酒品意料中的好,除了冲谁都傻乐之外,并没有出现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司乐有些失望。
加上司礼警告的实在太明显,司乐只能意兴阑珊的停止灌酒,一只手在桌底捏诀,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笑成傻姑的木鱼:“小木鱼。”
“嗯?”
“你不会怪我的吧。”
木鱼似是分辨出了声音是谁,犹豫了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继续傻笑。
司乐乐了,用手指弹了弹木鱼的额头:“你这个傻妞。”
***
太衡没有守夜的习惯。
夜里十点左右,几组人在楼下寒暄分手。
轮回住在附近,是走路过来的,司回伸手摸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