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笑道:“若提前知晓所有问题的答案,人生未免太无趣了,未知才能激起人探索的*,我幼时就因为不知道这一点,差点因为了无生趣而选择自尽,后来总算知道了保留悬念的必要,不依赖能力强行将所有谜题揭开,而是耐下心来等答案出现,如此方才让人生多了几分乐趣。”
通天古书闻言,忍不住嘀咕:“小时候自尽成功不就好了,省去了多少麻烦,何必留下来祸害别人,其实你现在也可以履行幼时的愿望,我们并不介意帮忙出点力气。”
叶知秋哈哈笑道:“小时候是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才会生出自己是世界之主的妄想,等到长大了,发现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还有许多,无法占算清楚的事物数不胜数,自然不会再有轻生的念头,比如阁下的存在,我便算不清楚,不像是被强者遮掩,而是本身阶位远在我之上,故而看起来一片模糊,半点信息都算不出,在我一生中碰到这种情况也是非常少见的。”
他所说的阁下,自然不是指罗丰,而是指通天古书,这种称呼证明他知道通天古书并非从属于罗丰的器灵,而是独立的个体。
尽管叶知秋自称看不清楚,但他的看不清楚,某种意义上代表着至少看见了存在,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忌惮。
罗丰将剩下的茶水一口饮尽,战意微露:“从利益上看,我有非杀道友不可的理由,而道友似乎并没有一定要同我决生死的理由,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何有意要营造出眼下的局势。”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杀机已是浮现,一旦对方回答完问题,就会立即动手。
叶知秋也感觉到了征兆,但他做出了下压的动作,平和道:“不着急,还不到动手的时机,难得遇上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对象,就让我尽情说个够吧。一个人知道的事情太多,就难免会有一些不能对人言的秘密,而越是不能说出,心里就越是憋得慌,今日我终于碰到了一个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如果决战之后,叶知秋身亡,他当然不必为自己泄露秘密之事负责任,而如果是罗丰身亡,那就算说给他知道也没有关系。
“先说说关于我的根底吧,很多人都猜测我的占算之术如此出神入化,肯定证见了先天命运大道和先天因果大道。这种猜测不能说全错,因为我的确证见了这两条先天大道,只是他们将本末倒置了,我并非因为先天大道而长于占算之术,恰恰相反,我因为长于占算之术,才得以证见两条先天大道。”
说到这里,叶知秋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罗丰一眼,笑道:“你现在兴许在猜测,我是否同你一样,也是造物计划的‘成果’?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是否定的。我在占算之术上的天赋非是人为,而是来自一枚圣人所撰的道种文字,至于道种文字为何物,就得从太上教的源头开始说起……”
第715章荒神录
“中土神洲的玄门正宗,为道门鼻祖,开万教之源。但树有枯荣,花有开谢,世上无长盛不衰之物,纵使道源玄宗亦有灭门之劫,大难将临之际,为续宗门道统,不使传承断流,其分遣门中三位长老,各领一批弟子,择玄宗根本经文,前往诸天万界开枝散叶,另开支脉。
太上教的开山祖师就是当年三位长老中的一人,其延续的根本经文便是《太上道德经》与《万屠诛邪录》,后五千年,太上宗大兴,门下弟子探游诸天万界,寻找玄门正宗后人。
历经千年,终寻得昔年三支脉之一,因遭魔劫而导致人才凋零,遗失不少道统传承的无相宗,于是两宗合璧,太上宗再添一部镇教经文《无相玄功》。
逾两千年,太上宗改名太上教。”
叶知秋侃侃而谈,叙述着六道宗内找不到记载的过往历史。
“玄门都领袖,道隐玄宗的名声传扬诸天万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上教的传承跟玄宗有关,多多少少也是听闻过的,本来还以为只是奇遇下得到了传承,没想到有这么一层渊源在……不过玄宗已经隐没历史长河之中,就连中土神洲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只偶尔会冒出一两个自称玄宗门徒的家伙。”
通天古书年岁悠久,听到的消息不少,只是真真假假,连他都分不清,现在被叶知秋给出了主线,倒是厘清了不少疑云。
他忍不住问:“你所说的道种文字出自哪部经文?想来当是《太上道德经》,这部经文传闻是圣人所著,其品阶在各大宗门的镇教经文之上。”在提问后,他自己又迅速给出了答案,觉得应当如此。
然而,叶知秋却道:“你猜错了,我说的道种文字其实和玄宗的功法传承无关。”
通天古书不满的吼道:“那你还说个屁啊!拖拖拉拉说这么一大通,结果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太上教的历史谁会在意啊,我们又不是太上教的弟子。”
叶知秋道:“虽然不是源自玄宗传承,却和玄宗有关,当初吸纳无相宗时,除去那一本《无相玄功》,另外还有七页《荒神录》。”
“《荒神录》?不曾听闻的名字。”
通天古书回忆了一遍,没有任何印象。
叶知秋露出略微迷惘的表情:“不曾听闻是正常的,因为《荒神录》非常古怪,每个人看见的内容都不相同,有的人看见的是白纸一张,没有文字,有的人看见是涂鸦一片,如出自小儿手笔,有的人看见的甚至是《三字经》、乡间儿歌等内容,总之毫无规律可言。
迄今为止,太上教中只有我侥幸看懂了一页,其余便是连虚空强者,也不知道上面的内容为何,很是神秘,因为数千年来都不曾有人看懂,所以《荒神录》被束之高阁,教中弟子习惯称它为莫名天书。”
罗丰敏锐的把握到一点:“你说‘太上教只有你看懂’,如此说来,莫非其他宗门有人看懂了?”
“唉,一个不小心,透露出没必要的情报了,在你面前真是大意不得。”
说是这么说,但叶知秋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坦然道:“三十多年前,太上教曾闹出过奸细盗经一事,始作俑者乃是天庭,他们趁着本教的掌教和几位太上长老外出之时,企图潜入道藏阁,偷取本教的经文宝典,虽是中途暴露马脚,但还是被盗取了一部分不怎么重要的经文,《荒神录》就在其中——因为这部经文谁也看不懂。
事后太上教派出了诸多强者追杀,成功将绝大部分被盗取的经文取回,只有一小部分流失,其中就有两页《荒神录》,由于谁也不清楚这部经文的真实价值,加上道藏阁中这般稀奇古怪的经文也不在少数,而对方偷走的只有两页,教中认为即便瞎猫遇上死耗子,叫他们看懂了,也只是残缺的内容,不足为虑。
事后天庭自然是矢口否认,断言此事与他们无关,并将当日偷盗经文的几人击毙,将尸体给了太上教,作为妥协的代价。考虑到被偷走的功法最高不过玄级,对不缺乏功法的天庭来说毫无价值,毕竟他们不可能堂而皇之将太上教的武学据为己有,于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罗丰笃定道:“两页经文,有一页落到了你手中。”
“真是敏锐的直觉,”叶知秋无奈的摇头,承认道,“没错,那一场混乱的追杀中,我侥幸碰到了一名重伤逃亡的天庭修士,使计将他陷杀后,把他盗取的功法经文都记在脑中,而唯一没办法记住的,就是那一页莫名天书。
改变我整个人生的奇遇就在我接触莫名天书的那一瞬间,整张纸突然散发光芒,接着就融入了我的身体中,带着无数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的大道法则冲入我的识海,它显示的内容我一点都看不懂,只记得最后凝聚成了一个字,而当我清醒过来后,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在此之前的我,体弱多病,先天亏损,修炼天赋固然不差,却也称不上天才,至少和太上教的天才标准相差甚远。十二岁那年因为遭人下毒,致使境界停滞,直到十八岁都未有半分进步,在族里被人蔑称为废物,常年受人欺负,连带家父也为之受辱,为了维持生计,家母做出了不少牺牲……最终因为落下病根而早早去世。
这一切都在我得到《荒神录》的一页纸后彻底改变!”
仿佛回忆起了当时的心情,叶知秋的情绪变得高昂起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之情:“当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发现能看见的东西多出了一件,常人眼中的世界只有空间,而我眼中的世界却还有时间!
没错,我能看到时间的线,过去的时间是一条直线,现在的时间是一个不停闪烁的点,未来的时间是模糊的分支线,当现在的时间点进入未来的分支点,就必须选择其中一条线前进,选择的未来线将会和过去线平行,被放弃的分支线则会消失——这就是我眼中的世界!
我不能改变真实的时间,但我可以改变眼睛看到的时间点,当我将代表现在的光点移动到过去的时间线时,就会重现出那个时间点发生的场景,这种效果类似‘时空回溯’,只是细节上更为精确,能由我随心所欲的调整时间点,于是前人留下的遗迹,暗中交谈的秘密,甚至长辈对弟子的独门传授,在我眼中都没有*可言,除非是特意用大神通遮掩了,而且必须是天人以上的实力。
当我将现在的光点移动到未来的分支线时,就能看见对应分支线上的未来场景,这就是你们认知中,我擅长占算之术的原因了。之后我通过修行发现,配合占算之术,可以让未来的时间线变得清晰,也能够分辨哪一条分支线被选择的可能性更大,于是就在占算一道上更加用心了。”
罗丰默默听着,心中则是感慨,叶知秋奇遇收获的最大好处,并不是常人眼中的占算天赋,而是对过去场景的重现,借助这一异能,可以收获的好处数不胜数,比如可以偷学他人的秘传功法,只要潜入相应的练功房间,又比如闯遗迹时,轻松就能破解设计者留下的机关,还能找到前人藏宝的位置。
这才是其异能的最大好处,相比之下,对未来占算的助益只能算是添头。
至于相同效果的“时空回溯”是天人层次的术法不说,而且还有着诸多限制,不是想看见什么就能看见什么,远远比不得叶知秋的能力。
“其实,用道种文字来形容《荒神录》并不准确,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描述,这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荒神录》的玄妙之处在于,它并不是传授你某种修炼的神通或功法,和正常认知中的经文功法毫无关联,不涉及三千大道,也无法以品阶来评价它,只是它会在更本源的层次予以改变,就像改变了天赋一样。”
说到这里,叶知秋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另一页被盗走的《荒神录》在曾经的天庭弟子司空玄的身上,想必他也有某种超乎常人的天赋。”
第716章执着的理由
罗丰察觉到语气中的异样,问道:“你对司空玄不感兴趣?”
否则不会连对方拥有什么样的天赋都不知道,凭他的异能神通,探听情报的水平是无人能及的,想查的话轻易就能查清楚。
司空玄摇头叹息:“要说兴趣,多少还是有的,只是他的修为固然不差,但距离你我仍差了不止一筹,跟他决斗,悬念太少,再多的天赋异能,再聪明的头脑,若没有相应的武力作为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名好棋手,至少他手中棋子比你我少得太多,无法激起我太高的兴致。
最为关键的是,我曾经替他占算过一回,毕竟同为《荒神录》的传人,彼此存在着因果联系,可以作为媒介,占算起来不难,但得出的结论却是英年早夭,他的葬身之处就是地皇陵,因自身先天缺陷,寿元短暂,他的大限已至,若所料不差,现在他应该已经魂归九泉——太虚幻境的护命法则若在,或许他还能吊命一段时间,可现在……这就是命数啊!
我原先多少也有点怀疑,毕竟此处有各派的极道强者坐镇,哪怕司空玄命中当绝,前辈们为了自家颜面,也要强行为他延命,谁料竟会发生这等意外,连极道强者都无暇分心,外界的变故必然超出我等想象,这就是命运的强制力,哪怕你不想走,也要强行推着你前行。”
罗丰闻言,心中升起疑问的同时,一些思路倏然畅通,便道:“叶道友现在可以试试看,占算司空玄的状况。”
叶知秋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罗丰不可能无的放矢,只怕真有了某种自己不知道的变数。
他以指尖蘸了些微茶水,在石桌上画了一道符印,随后掐诀占算,水痕自然而然的产生变化,构成某种玄妙的图案。
“怪哉!司空玄的命数竟而发生变化,无中生有,否极泰来!他取得了地皇传承,以丹药暂时延长了寿元,而在未来一年内,他会依着地皇的医经炼制出一枚丹药,弥补自身缺陷。”
叶知秋连呼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我之前替他占算时,根本不存在这种未来支线,他的命运虽然有许多变化,可终究逃不了一个死字,差别只在于身亡时间的不同,但现在的情况分明是无中生有,强行衍生出一条崭新的未来线!”
叶知秋眉头一跳,似乎算到了什么,视线看向罗丰:“这里面,有你插手的痕迹?”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罗丰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能够动摇对方信心的机会,说不定能对接下来的战斗起到意外的帮助,于是道:“此事非是源自我的本意,而是与公孙龙的交易。”
“公孙龙?”叶知秋仔细回想了一番,很是艰难地将名字跟人对应起来,“天庭的那名弟子?毫不起眼,未见任何特异之处,在太虚幻境也不曾做过什么事情的人?”
他又以指尖蘸茶水,配合法诀细细占算。
然而半刻之后,叶知秋的眉头紧皱,似乎碰上了非常棘手的阻碍,于是他拿出一枚印有太极八卦图的玉佩,散发着缥缈无常的气息,在法宝辅助下重新占算。
“真是古怪的时间线……有种被人夺舍的痕迹,但又有所区别,难不成是反夺舍?”叶知秋喃喃自语,“如果仅仅使用命运占算之术,怕是瞧不出端倪,顶多是认为他有了一番改变命运的奇遇,可配合时间线的视角,就能看出此人的异样,控制身躯的依旧是原来的公孙龙,但他的命运却产生了极大的改变……看不透啊,这世上的让人弄不明白的秘密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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