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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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非良人-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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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看着却觉这腰带有些新,为保万无一失,他拿过腰带,摸向一头三寸处,平平整整没有一丝损坏,秦质的手忽而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
      天际一道惊雷响过,那声音大得似乎连天都震动了下。
      秦质当即转身往正院跑去,完全不顾上头的落下的雨。
      褚行从未见过公子这般,不由一愣,反应过来忙起身跟去。
      秦质一路回了正院,见刚头亲自关上的门半敞着,心一下凉了大半,他顿了半晌,才上前推门进屋。
      慢慢绕过屏风看向里屋床榻上,刚头安安静静窝在床榻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只余锦被微微掀开。
      秦质静静看了半晌,拿着匣子腰带的手忽而一松,木匣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素白腰带轻轻落在地上,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下着,莫名显出几分冷清荒凉。
      白骨一身白衣腰带未系,面色淡淡出了秦府,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天际洋洋洒洒落下雨滴,周围的行人开始四下躲避,满街的热闹片刻便散了干净。
      白骨行至木桥便停了下来,桥上有檐遮雨,唯有两侧灌风,雨顺着风落进来,慢慢染湿了木桥边沿。
      雨滴落在水面上点出圈圈圆圆的涟漪,水面被砸得皱了一片又一片。
      白骨看了半晌,才伸手到衣袖中,将刚头藏好的素白腰带拿了出来。
      这条腰带与她一贯带的一模一样,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丢过一次腰带,是那一次追杀邱蝉子时,她将人用腰带绑在竹子上,后来连人和腰带一道不见了,再后来便是邱蝉子坐上了厂公……
      刚头她没来得及细看,现下却可以看得仔细,做杀手的惯来心细记性好,很多东西都记得极清楚,她记得那时自己手劲有些大,绑得太过用力便将腰带上扯开了一处口子,腰带绑着竹子和邱蝉子绕过几圈绑起,那位置应该在末端三寸左右。
      她将腰带两端扯平,沿着边缘慢慢看着,一丝一毫都不放过,终是看见了一丝裂口,那位置与她记忆中相差无二。
      她盯着那出缺口看了许久,忽而一声轻笑,眼眶却慢慢泛红,再是替他找借口也不可能了,邱蝉子那时被她折磨地无力动弹,除非有人救他,否则绝对不可能逃脱。
      除了救他的人,还有谁能得到这条腰带?
      邱蝉子消失了那么久,突然生了这般大的胆量去夺暗厂,又一改往日打打杀杀的血腥做派,雷厉风行地将暗厂整治得服服帖帖,恩威并施间让暗厂的一切照旧有条不紊,半点未生动乱,这何其难?
      便是寻常江湖门派,一朝生乱,群龙无首也不可能这般快就平息下来,何况是暗厂这般阴毒险恶的地方。
      邱蝉子若是有这般胆量城府,又懂谋划,暗厂早早便被他收入囊中,又何须等这么久?
      这般一想他背后没有一个杀伐决断的坐镇,她是不信的。
      那么这个对暗厂了若指掌,每一步都安排的妥妥帖帖,除了秦质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心绪一时杂乱无章,忽然觉得很难受,脑袋,胸口,每一处好受,纤细的手指慢慢捏紧腰带,用力的指节都微微泛白,连呼吸都有些透不上来。
      她忍不住全身发抖,手用力到了极点忽然脱了力,半点使不上劲。
      忽然一个手提酒壶走得摇摇晃晃的乞丐走来,似闻到了什么,突然上前拿过白骨手中的腰带,“就是这蛊香,就是他!”
      那乞丐老儿一手捏着酒瓶壶子,一手拿着腰带,嘴上神神叨叨,“小姑娘又碰上这坏人了?
      你可真是够倒霉的,这回儿还拿着人腰带,你莫不是害上了相思?”
      白骨浑身紧绷,一言不发,仿佛根本没将话听进耳里。
      那老儿喝了口酒,又绕到白骨另一边,醉醺醺道:“我可告诉你,好看的可不一定有心,那人虽说长得一副良善公子的面皮,可惜里头真没有心,冷血得很。
      当初悬门关用蛊屠了这么多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你说这行军打战就是拿命搏输赢,他嫌吵把两派都灭了是个什么意思,连个胜负都分不出来,叫人家怎么办……”
      白骨眼睫微微一颤,心口猛然一窒,“白玉……引蛊?”
      老儿一脸这都不懂,只大声道:“就是你身上这蛊啊,你这蛊是用白玉做引子种的。
      你是命大呀,武功至阴至邪正好牵制蛊术,否则早被他操控在手。
      那小子太阴毒,操控死人已是损阴德,现下连活人都不放过,心可真不是一般的黑!”
      白骨浑身僵硬,浑身禁不住微微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乞丐老儿以为她不相信,拿着腰带往她鼻尖一甩,“你不信呀,你闻闻看,这腰带上是不是带着一丝香,他炼得蛊都带着这种蛊香,没人能学去。”
      白骨被腰带拂过鼻尖,那一抹熟悉的淡淡药香萦绕而来,很快散去,她肩膀都塌了些许,不住退后一步,面色苍白地可怕。
      那乞丐老儿由自叹息道:“这般用蛊损阴德呀,以蛊医人才是蛊家大道,他若是心思正派些,说不准也能炼出帝王蛊那般医蛊,得个流芳百世的名声,可惜呀,不是什么好人……”

第79章

      那老儿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见白骨矗在面前面色苍白很是可怜, 便也没了趣, 转了话头道:“他那蛊邪门得很, 老朽还真拿不准, 今日既然……既然遇到了倒也算你运道好,正巧瞧瞧你那蛊克化了不曾……”却不料这手才刚伸出去, 便被眼前人打偏了去, 乞丐老儿本就喝多了酒, 站不太稳, 现下更是身子一歪倒在桥栏旁, 手中的酒壶掉到了水里。
      白骨眼神极为警惕, 浑身紧绷,如同一只刺猬,身上下都竖着刺保护着自己。
      “哎!我的酒哟~”乞丐老儿见酒壶掉到水中,急得不行,“你这个小姑娘真是,你看看你……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酒……”
      话还未说完, 白骨才似听懂了老者的话, 她有些站不稳, 不由一步步往后退来维持平衡,忽而胸口闷疼一片,忙转身跃出桥外, 足尖轻踏水面飞身而去。
      那乞丐老儿见状连连叹气, 苦着脸, “哎,世道不行咯,小姑娘都急着寻情郎,连壶酒都不赔哟……”
      屋檐下三面敞门,落雨打得门外芭蕉东摇西晃,点点滴滴声声入韵。
      屋里一女子身着华服,面容温婉,举止极为端庄淡雅,“公子,我真的没有办法,如今王爷这副模样,已经无法再庇护我,王妃她现下明里暗里都想着我死……”
      洛卿跪在地上花带雨苦苦地哭诉一番,却见座上之人似在走神,她不由一顿,半晌轻唤道:“公子?”
      秦质闻言才微微垂眼看来,温和笑起,缓声轻道:“你去王府本就不是为了肃王,好好保着自己的孩子,多亲近王妃,她自然会记得你的好的。”
      洛卿闻言一愣,聪明人说话自然是一点就通,王妃早与戈将军有染,戈将军手握兵权,表面上忠心不二,深得皇上信重。
      可背地里却不是这样的,她偷偷跟踪王妃,瞧见的戈将军可不是表面那般五大三粗,是个很是狡猾且野心勃勃的人,说他没有夺皇权的心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而肃王妃的家族根深枝茂,实力也不容小觑,这二人联合在一起,便是两个家族联合在一起。
      她神情惊愕看向秦质,手不自觉抚上肚子,猜不透秦质的心思如何,却又觉得他很是可怕,她根本这个人究竟在谋多大的局……
      秦质伸手解下腰际挂着的铃铛,随手扔到洛卿面前,“铃铛里的东西遇水即溶,你下在水里,王妃会喜欢你的。”他微微一笑,神情温和,“回去安心养胎,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洛卿得了这般温柔承诺,心头一喜,伸手拿过落在裙边的铃铛,却觉一丝寒风荡进屋里。
      她抬眼一看便见一身白衣的人无声无息站在屋里,那眼神冷得可怕,直盯着她手中的铃铛。
      身后的窗子大开,风带着雨水荡了进来,沾湿窗旁高几上的水墨林溪瓷瓶,里头竖着一枝红梅被风吹得歪斜,差点打湿了去。
      窗边的人仿佛是一尊石像,立了许久才语气淡淡开口,“秦公子的铃铛真好看,只不知这里头又是什么蛊?”
      褚行楚复相视一眼,眉头紧锁。
      洛卿闻言不解,抬头看向秦质,却见他垂着眼不发一言,许久才慢慢抬眼看向窗旁站着的人。
      白骨见他这般坦然自若,忍耐彻底失去了控制,身子一移袭向秦质。
      众人只见白影一晃而过,还未看清动作,便看见白骨擒住秦质的衣领将他按在榻上,动作粗鲁蛮横,一旁的小几被推倒一旁,桌上酒盏盘碟“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洛卿一声惊声,下意识护着肚子起身后退。
      楚复上前一步,肃然道:“白公子,有话好好说!”
      白骨的脸色很是难看,那周身的戾厉之气都漫了出来,似乎愤怒到了极点,气氛像冷的像一记冰刀悬于头顶,一旦落下便如死字落地。
      秦质却半点不在意,轻轻一笑,温和道:“你来啦。”他神情有些漫不经心,谈吐一如既往地优雅温和,神情散慢闲适且还笑得出来,仿佛做地那些事半点没错。
      褚行楚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手中的剑欲出不出。
      白骨眼睫轻轻一眨,“你帮邱蝉子夺了暗厂……是不是?”
      秦质闻言笑意渐淡,“我帮的是你,是你自己说的,不想呆在暗厂……
      我都帮你做到了,你为什么要生气,难道你说得那些话是骗我的?”
      白骨闻言语塞,眼眶莫名红了一圈,心口压抑地透不过气来,半晌才开口,连语气都微微发颤起来,“为什么给我下蛊?”
      秦质闻言神情很淡,继而又轻轻笑起,“就是想让你听话一些,替我办些事,你武功这么高总不该浪费的。”
      白骨闻言似没听进去,眼眶慢慢聚起雾气,固执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看。”
      秦质面色极冷,闻言似隐含怒气,言辞轻缓刺人,“谁要当你哥哥?”
      白骨面色一下苍白得近乎透明,只觉这话太过伤人,一时怒意涌上心头,失去理智一把拽起秦质往一旁撞去。
      到底是不通武功的世家公子,如何抵得过自小习武的。
      秦质猛地撞上门旁的高几,上头花瓶掉落在地,碎了一地,还站稳便被冲上来的白骨抵在门上,掐住了脖颈。
      洛卿惊呼一声,被白骨这般玉面含煞的模样吓得不轻。
      楚复褚行立即拔剑冲上前来,却被秦质伸手挥退。
      “公子!”楚复急道,却见秦质面容冷然,不敢违意,一时只得领着屋里的人退出屋,却不敢离得太远。
      白骨手上慢慢使劲,眼里一片通红,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要将他咬碎了一般,话一出口却带上哭腔,“你骗我!”
      那声音的愤怒难过绝望种种交织在一起,听在耳里都要让人心碎了去,往日连表情都麻木几许的人,今日却难过成了这样,可见有多委屈伤心。
      秦质半靠在门上,微微屈膝,垂眼看着白骨,眉眼精致如素笔轻描淡写,眉间轻折,眼眸中含着水光,有些泪眼婆娑的美态,眉间一点朱砂痣,与他梦里一样,素白纱裙每每拂过他的手,叫他流连梦中。
      只是可惜,他在这头心心念念,他却和小情人终日厮混……!
      秦质讽笑一声,“骗你?
      我当日写得诗就已经明白告诉你了,我就是对你居心不良,我接二连三的示意,你却还是装傻充愣……!”他语气越重,到处却忽然一顿,半晌又轻轻笑起,神情似含几许难堪,“你有时候还真是会装傻,你是不是表面上和我亲近,背地里却笑我是个傻子,是不是还和你的小情人说你,有一个傻子一样的哥哥,每天跟着你身后转……”
      白骨闻言难受至极,这就是她认的哥哥,说来说去她才是那个傻子,认个世家出身的公子做哥哥,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心!
      白骨越想越怒不可遏,猛地使了内劲一拳打在秦质腹部,秦质后背重重撞在门上,震得门险些塌了去。
      白骨又一掌挥向秦质的脖间,临到关头却改了方向,打在他肩膀上。
      秦质身子一斜往一旁跄踉几步扑倒在靠榻上,白骨上前拽他,体内却一阵相冲,疼得骤起一身冷汗,一时脱力扑向榻边。
      正巧碰到一旁的翻倒的实木小几,随手拿起就砸向了秦质,力道大的小几都裂成了两半。
      秦质身子猛地往前一倾,勉力用手撑着身子才没倒下。
      门外洛卿看到吓得一声惊呼,伺玉不知何时来了,像是吓得不轻,一张小脸煞白一片。
      楚复褚行不敢进,却也不敢离开。
      褚行大怒,“白骨,你欺人太甚,我们公子待你这般好,你竟然这样没有良心!”
      楚复冷脸厉声道:“我们公子已然打不还手,生受了白公子这几下,对您已是仁之义尽,还请白公子现下离开秦府!”
      秦质闻言嘴角缓缓溢出了血,他抬手以手背微微一抹却又轻轻一笑,神情散漫,仿佛半点不疼。
      洛卿连忙进来,挡在秦质面前,一脸温婉恳切,“白公子,你先冷静一下,我相信秦大哥对你绝对没有坏心。”
      白骨闻言冷笑出声,看着秦质言辞鄙夷,“你为秦质做事,他能记你几分?”
      洛卿微微垂眸,神情显出几分落寞,“你们兄弟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晓,只求你不要再打他,他没有武功,如何受得你这般狠力。”
      白骨闻言终是平静了下来,缓缓支起身,看着秦质慢慢笑起,苍白的笑里略带几分苦涩,“你们人多道理也多,一个个能说会道,我一个粗人自然说不过,可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你做的那些事,秦质……你就是骗了我,你就是帮着别人害我……”
      秦质垂首不语,长睫垂下,面容皙白,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就是觉出几分感伤忧郁,衬得侧面如画越发好看。
      白骨忍着体内相冲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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