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么悠哉地喝着热水。
“阿公,你应该记得卓阿姨有一个老朋友,叫作庄忠凌吧?”我没有坐下,而是又站在了窗边,想看看老树下还有人没有,可是这一次老树下已“人去树空”了。
“当然记得了,我听卓妹子说过的,我记得你说那个庄忠凌死了吧,被野猪咬死的?”爷爷放下杯子,回忆道。
我叹了口气,肯定了爷爷问的事情,卓母死前首先说的是她姐妹。因为进了大黑山,卓母与外界没了联系,所以一直很苦闷。卓母毕竟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从未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可是已经过了几十年,卓母没有勇气马上卓海,她担心卓海对她有恨意。卓母和庄忠凌是好朋友,庄忠凌陪卓母进山生下卓海,她是知道老妇人的事情的,但因为卓母又后半生做为交换,庄忠凌才能和卓海一起在山下平安地生活了几十年。庄忠凌喜爱养猪,有一天她进山打猪草,卓母憔悴地跑了出来,找到了庄忠凌,说明了她想见卓海的愿望,并希望庄忠凌能帮忙解释这些年消失的原因。
这两个女人躲在枯树萎草中私语,但好景不长,她们话还没说完,庄忠凌脸色一变,双手牢牢地抓住了卓母的肩膀,轻语道:“别回头!”
“怎么了?”卓母这些年已经神经衰弱,给庄忠凌这么一吓,几乎晕死过去。
庄忠凌吓得脸变了色,但一直不敢作声,卓母也不该发声,两个女人就蹲在草里半天,冻得浑身发紫。卓母只觉得身后发凉,但庄忠凌一直不让她回头,所以她也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庄忠凌才松了口气,卓母很不解地问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她回头望了望,并没有任何异常。
“是他,是那个人回来了!”庄忠凌恐惧道。
“谁?”卓母被庄忠凌的反应感染,逐渐也觉得心惊肉跳,似有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那晚……那晚我们进山找你,碰见了一个人,他是……”庄忠凌说到这里赶紧捂住了嘴巴,但卓母却立刻想起了那晚看见的神秘人,那一晚神秘人背对着她,但村民的反应都极为古怪,野猪也吃掉了那几个年轻人,难道是那个神秘人回来了?
庄忠凌似乎很惧怕这个神秘人,她还没等卓母开口就落荒而逃,卓母也不敢大叫,只得让庄忠凌逃去。可是就在当晚,庄忠凌就被家里养的野猪咬死,卓母把这事情告诉我时,她已经知道了庄忠凌死了野猪的口下。我一直以为野猪咬死庄老人是一个意外,但是从进山以后碰上的各种事情来看,野猪极有可能是被控制了,所以才发狂地咬死了庄老人,可是为什么要咬死庄老人呢?难道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卓母觉得愧对老朋友,于是想让我查清楚庄老人的死,是不是因为那个神秘人的原因,又或者是老妇人下的毒手。卓母一直嘱咐我,让我替她给庄老人上几柱香,说对不起她,是她害了庄老人。我当时听得心里一阵酸楚,都要死了还想着老朋友,人生得一这样的朋友就足够了。我以为这就是卓母的秘密了,可是谁知道,卓母在这之后说了一个更大的秘密,一个关于老妇人的秘密,一个最关键的秘密。
卓母说,这个秘密是在这一年的春天里发现的,那晚老妇人要沐浴,卓母按往常一样,烧好取来的淡水以后就倒进了一个大木桶里。老妇人洗澡不许卓母在旁,卓母从未觉得古怪,因为洗澡要脱光了衣服,人多少会觉得不好意思,何况她也不稀罕看一个老女人的裸体。卓母出了洗澡间以后,却忘记把水桶提了出来,她也是一个女人,所以她觉得进去拿桶没什么,她不是要偷窥,悄悄拿了桶就出来,只要老妇人没发现就不打紧。
卓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里面水气浓厚,但不足以模糊视野。她提了水桶就想出去,但她却觉得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于是睁大眼睛一瞧,眼前的景象让卓母惊慌失措,幸亏由于过度惊慌,她没能叫出声来,否则卓母很可能活不到我们到来的时候。卓母停在水雾里几秒钟,她确定没看走眼才退了出来,但仍觉得是在做梦一般。
提着水桶出来以后,卓母如被迷了神志一般,她来回地走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伺候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人。在洗澡房里,虽然热水的雾气弥漫,但是她在角落里看得一清二楚,裸体洗澡的老妇人根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老妇人的私处竟是男人的特征,虽然卓母是一个村妇,但是分辨男女她还是知道如何识别的。
老妇人老得不一般,她的花白头发很长,装扮完全女性化,声音和身材也因为苍老而没有特别注意,所以根本没人怀疑她是一个男人,如果卓母不把这事情说出来,打死我都不敢想象老妇人会是一个男人。卓母说,老妇人一直以女性自居,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妇人的身体会是一个男人,但她觉得老妇人和庄忠凌的死有关,所以在临死前她一定要说出来。卓母看见过神秘人控制野猪吃掉了村里的小伙子,如今庄老人也有一样的遭遇,卓母不禁地怀疑她的未婚夫被野猪吃掉也和老妇人有关系。如果她的未婚夫没死,她根本不用躲进大黑山里生下卓海,也不用受那么多年的苦。卓母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于是在死前统统告诉了我,希望我能帮她揭开这个谜团,她要知道为什么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枉走此一生。
“你不要吓阿公,那老妇人当真是一个男人!?”爷爷正想喝水,却喷了满地都是水。
“千真万确,我也觉得奇怪,但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变态啊,或者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我想不透,所以就往精神疾病方面去推测。
“你别吵,让我想想,你说这事……我倒想起一件事来。”爷爷想了想,放下了茶杯。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爷爷的房门,三更半夜敲门肯定不是好事,我们说的事情都是极为诡异的,所以听到敲门声都吓了一跳。我狐疑地把门打了一个缝隙,门外站在一个小孩子,他歪着脑袋,脖子上挂着一个黄色的长生牌。小孩子的皮肤白里透青,眼珠灰白,面无表情,但却翘了翘嘴巴,似乎在对我发笑。
小孩子猛地双手抓住我的大腿,我失声大叫,却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天已经大亮,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昨晚爷爷听了老妇人的秘密以后,他说想起了一件事情,但说我太吵了,他要一个人想清楚,所以就让我先回自己的房间里。我等得疲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最近的梦里频繁地出现小孩子,我总觉得很熟悉,似乎要想起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经过一晚上的风吹雨打,天空已经放晴,清风吹到人的脸上有一种很柔软的感觉,极为舒服。小光跑来敲我的门,我以为又是小孩子,吓得一身冷汗。小光一心挂念另一颗夜明珠的下落,爷爷已经交代了,他说回去以后会让奶奶把夜明珠交给我,小光听到这里就放心了。这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爷爷却还没起床,我去敲爷爷的门,里面无人应答。我担心爷爷出了事情,谁知用力一推门竟是虚掩着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白色的被子上放着一张写满黑字的纸。
我心里一凉,知道爷爷肯定不辞而别,虽然早料到会这样,但是还是很失落。我拿起爷爷留下的纸,但没心情细看,仍侥幸地以为爷爷没走远,所以握起纸张就往外走。许少德刚起床,不停地打着哈欠,看见我焦急地走过就好奇地问:“在练习竞走吗?老金你是不是也想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
“争你个头,有没有看见我爷爷?”我问道。
“没有,我倒是在梦里看见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许少德一脸坏笑地答道。
我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这时范里刚从楼下走上来,他看见我就马上问道:“找你爷爷?他五点时就走了。”
“你看见了?那你怎么不叫醒我?”我一听就气得跳起来。
“他不让我说。”范里不理会我的气急败坏,依旧无所谓的样子。
“算了算了,人走了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嘛,快看看你爷爷写了什么。”小光一听我爷爷走了,立刻有些紧张,生怕夜明珠的下落也给带走了。
爷爷故意悄无声息的离去,自有他的道理,但听范里这么一说,他应该给范里撞见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范里口风很紧,我和爷爷都看在心里,所以不是很担心他说出去。因为要说的事情比较秘密,所以我就让大家跟我进房间,打算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我可不习惯把秘密憋在心里,这些事情和大家都有关系,我总不能一个人霸占了这些秘密。
范里和小光听了老妇人的秘密后,全都怔住了,我第一次看到他们有这样的反应。老妇人应该是认识小光和范里的,因为她的房间悬挂了他们的画像,只不过穿着却是古代的。照云南的刘老头的说法,他祖宗成宇逃出太监府时也看见过小光的画像,只不过是不是同一个老妇人还不得而知。大家都静而不语,许少德东张西望,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出不了半点主意。我说完以后就把爷爷留下的纸条拿了起来,上面这样说道:
“孩子,保重,我走了,夜明珠的事情我会先你一步告诉你***,放心好了。昨晚你说到了那老女人的事情以后,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事情和一部古书有关,那部古书就是《越绝书》。你快些回到老家,一定要快一些,我有一样东西是关于那部古书的,我把它和夜明珠一起交给了你奶奶,她接到我的信息以后会把东西准备好,并全部交给你的。记住,不要相信你父亲,金家没有传家宝,这个谎言的背后定无善心。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你要小心,切记。”
第五部 药泉眼 第五部 药泉眼 06。搜救队
( 本章字数:5090 更新时间:2009…7…16 7:19:11)
我看后心里直纳闷,《越绝书》不是早就被发现了吗,古到今来,这部书就一直流传着,到了如今这个时代还能有什么神秘的地方?不过话书回来,这部书的作者一直没个定论,旧说《越绝书》作者为子贡或伍子胥,明代学者从书末的《篇叙外传记》隐语中读出“袁康”、“吴平”二名,又根据书中有“建武二十八年”的文字,认定作者为东汉会稽人袁康、吴平,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的理论都不能完全说服对方,也就是说各自的说法都是有漏洞的。
在这里要简略地提一下《越绝书》,因为会对以后的情节有推助的作用,不提不行。《越绝书》之“绝”,旧有“断灭”的意思,但实际上是上古越语“记录”的译音,是越国史记的专名,并不是现在的字意。
《越绝书》是记载吴越历史的典籍,它所记载的内容,上溯夏禹,下迄两汉,旁及诸侯列国,对这一历史时期吴越地区的政治、经济、军事、天文、地理、历法、语言等都有所涉及。有些记述不见于现存其他典籍文献,而为此书所独详,但有些记述与其他典籍文献互为发明,彼此印证,所以一向为学者所重视。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大家和我知道的也一样,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说这书和老妇人有关系?爷爷已离去,大连的事情处理完以后,我们就都下了南方,往广西赶去。我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一同前往,范里只说自己要去,问他原因他又不说;小光说要找夜明珠,我只能当真;许少德说暂时没去处,又不想回家,所以就想和我去广西见识一下什么是十万大山。
在中国,墨绿色一般代表了慢速度,墨绿皮的火车开了几天几夜,因为我太困了,一直都是睡着的,所以究竟开了几天我竟然没个概念。我老家在桂林的一个小县城,全名恭城瑶族自治县,但我父亲并不住这里。他住在广西偏西北的一个县城里,这个县城叫罗城仫佬族自治县,很巧合,两个县都是少数民族的自治县。
我很久没回老家,觉得有愧奶奶,但是想了一想,却发现是父亲没带我回来,而且也一直没让我回老家。老家的房子在一条河边,水里清澈明亮,鱼虾可见。街道上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走进来就犹如回到小时候一般。我的样子虽变化,但还是一眼被邻里认了出来,刚走近房子就有人叫起来:“小金回来了啊!”
“李婶,你还认得我啊?”我堆起笑脸迎上去,问道,“我奶奶在家吗?她怎么关着门啊?”
李婶在***隔壁开了家杂货店,和***关系很好,平日里都很照顾奶奶,她愣了愣,说道:“我怎么会不认得你,你李婶还抱过吃奶的你呢,你奶奶她不是去爸那里了吗?。”
小光、范里和许少德听罢,你望我,我望你,我也听得一头雾水,我问:“去我爸那里?什么时候去的?”
“就是昨天晚上去的,难道你不知道,你爸那里出大事了!”李婶煞有介事地告诉我们。
在继续讲述这个事情之前,我必须跟大家说说我父亲为什么会住在罗城仫佬族自治县,而不和奶奶住在一起。广西分为几个地区,罗城仫佬族自治县在河池地区,那是一个山水相伴的地区,当地的仫佬族为中国仅存。罗城县地理位置稍微偏僻,所以在那时候还有些落后,但那里有很丰富的煤矿资源,早在新中国建成前就已经有出现了几个煤矿,那里的铁路也是最先出现的。
在年轻时,父亲插队结束后就到那里给煤矿做事情,后来又有几座监狱建在了深山之中,下到煤矿井里的就都是由犯人来做,一些有文化的人就负责看管犯人,不许他们逃跑,父亲也因此从煤矿工人的行列里退了出来。这么多年他一直住在那里,只是当我去新疆当兵时离开过一阵子,也是唯一一次。
我在这几年已经习惯了这种意外的刺激,听着李婶说话,我一点惊讶地感觉都没有,但是听完她说的事情,心里却涌起了无限的焦急。在我们赶到桂林地区的当晚,父亲附近的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整个矿井都被炸得七零八落。大家组成了一个搜救队,全都进去了,但是出来的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