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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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者的愤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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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里面走出来,差点把我撞倒了。不知什么事使他很生气,他当时怒气冲冲。他一定是没看到我。”

“鲁本先生对那事说过什么吗?”

“他说:‘维克托是个疯子,总有一天他会杀人的’。”

“啊!”波洛说,“你能猜到他们之间为什么事争吵吗?”

“我不能说。”

波洛慢慢转过脸看着秘书,从那脱口而出的最后一句话他断定特里富西斯知道的比这要多。但波洛又一次把问题压住。

“然后呢?请继续说。”

“我和鲁本先生工作了近一个半小时。十一点钟阿斯特韦尔夫人走进来,鲁本先生便让我回去睡觉。”

“那你就走了?”

“是的。”

“你知道她和他待了多久?”

“无法知道。她的房间在一楼,而我的在二楼,因此我不可能听到她什么时候回房。”

“我明白了。”

波洛时不时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

“现在,先生,请带我去塔屋看看吧。”

他跟随秘书上了主楼梯,来到第一个楼梯口,穿过走廊,来到尽头的一个门口,这儿可通向仆人用的楼梯间,和一条木走廊。他们又穿过小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就来到了案发现场。

这间屋子的棚顶比其它房间高出一倍,面积大约是三十平方英尺,墙上挂着刀、剑、木枪之类的装饰品,几张桌子上摆着古董。在房间的另一头窗于的斜面墙边有一张巨大的写字台。波洛径直走到写字台前。

“鲁本先生的尸体是在这儿发现的吗?”

特里富西斯点点头。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他是从后面被击中的。”

秘书又点点头。

“凶器是土著人用的木棒。”他解释道,“木棒很沉,导致当场死亡。”

“这证明凶案是没有预谋的。激烈的争吵中凶器被随手抓了过来。”

“是的,可怜的莱弗森看着它不顺眼。”

“尸体被发现时是伏在桌子上的?”

“不,发现时是在地上。”

“啊!”波洛说,“这很奇怪。”

“为什么?”秘书问。

“因为这个。”

波洛用手指了指光亮的桌面上一块不规则的圆形斑迹。

“那是血斑,我的朋友。”

“可能是溅到那儿的。”特里富西斯提示说,“或者是搬尸体时弄上去的。”

“很有可能,很有可能。”瘦小精明的波洛附和道,“这间屋只有一扇门吗?”

“这儿有个楼梯间。”

特里富西斯把门边的天鹅绒窗帘拉开,只见一个小螺旋形楼梯通向楼上。

“这个地方原来是一位天文学家设计的,这个楼梯通向装有天文望远镜的塔顶。鲁本先生把这个地方改成了卧室,有时如果工作到深夜就睡在那儿。”

波洛敏捷地攀上楼梯。楼上圆形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只见一张行军床,一把椅子,还有一个梳妆台。波洛欣慰地发现这儿没有别的出口,便又走下来。特里富西斯还站在那儿等他呢。

“你当时听见莱弗森先生走进来了吗?”他问道。

特里富西斯摇了摇头。

“那时我睡得正香呢。”

波洛点点头。他慢慢打量着这间屋。

“很好!”他终于说,“我想这儿再没什么了,除非……你不介意的话再拉上窗帘。”

特里富西斯顺从地把那厚重的黑窗帘拉到房间的另一头。波洛打开灯 雪花石吊灯。

“有台灯吗?”他问。

秘书便拧亮了桌上一盏带绿罩的台灯,波洛把吊灯开了关,关了又开。

“很好!就到这儿吧。”

“七点半吃晚餐。”秘书轻声说。

“谢谢您的帮助,特里富西斯先生。”

“没什么。”

波洛若有所思地沿着走廊向特里富西斯告诉他的房间走去,出乎意料地发现乔治已在那儿摆放着主人的东西。

“天哪,是你,乔治。”他马上叫道,“我告诉你,我希望餐桌上见到让我吃惊的某位先生,一个刚刚从热带回到家中的,带着热带人的温情 像人们说的那样,仆人帕森斯提到的,莉莉·玛格雷夫没提及的人。乔治,死去的鲁本先生脾气暴躁,想想这样一个人与一个来自热带的比他脾气更暴躁的人相处……你想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一定会闹得乌烟瘴气,啊?”

“是鸡犬不宁,先生。事实也井非总是如此,先生,不总是。” 

“不是?”

“不,先生。我那伶牙俐齿的姨妈杰迈玛常欺负和她住在一起的一个可怜的妹妹。她做的事简直令人震惊。这一点几乎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但如果有人能够与她针锋相对,又是另一番景象。她不能忍受的是软弱。”

“啊!”波洛说,“这对人是很有启发的。”

乔治抱歉地咳嗽一声。

“我能做些什么吗?”他小心地问道,“帮,帮助您,先生?”

“当然。”波洛马上答道,“你帮我查一下那天晚上莉莉·玛格雷夫小姐穿的晚礼服是什么颜色的,哪个女佣帮她穿的,好吗?”

乔治像平常一样呆头呆脑地接受了命令。

“好的,先生。明天早晨我报告给您!”

波洛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在那儿盯着壁炉里的火苗发呆。

“你的帮助很大,乔治。”他咕哝道,“你知道吗?我不会忘记你那位姨妈杰迈玛的。”

 

那晚波洛没有看到维克托·阿斯特韦尔,他从伦敦来电话说他有事不回来了。

“他现在照看你丈夫的生意,是吗?”波洛问阿斯特韦尔夫人。

“维克托是合伙人。”她解释说,“他一直在非洲为公司管理一个矿场。正在开采,是吧,莉莉?”

“是的,阿斯特韦尔夫人。”

“我想是金矿,或者铜矿,锡矿?你应该知道,莉莉,在这方面你总是喜欢向鲁本刨根问底。噢,小心,亲爱的,你会把那花瓶弄倒的!”

“这儿真热,火烧得大旺了。”这个姑娘说,“我可以……可以稍微开下窗户吗?”

“如果你愿意,亲爱的。”阿斯特韦尔夫人温和地说。

姑娘走到窗前把窗打开,而波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她倚窗而立,呼吸着夜晚清爽的空气。过了一会儿她转身走过来坐下,波洛礼貌地说:

“这么说小姐一定对矿物很感兴趣?”

“噢,不是的。”她淡淡地说,“我听鲁本先生时常谈起,但我对此一窍不通。”

“可你当时却装得很内行啊。”阿斯特韦尔夫人说,“可怜的鲁本以为你问这些问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波洛的目光并没从火堆移开,还在定定地看着,但他的眼角却没丢掉莉莉·玛格雷夫脸上一阵愠怒的表情。他不露痕迹地换了话题。到道晚安的时间了,波洛对女主人说:

“我能和您聊两句吗,夫人?”

莉莉·玛格雷夫知趣地走开了。阿斯特韦尔夫人疑惑地看着波洛。

“那晚你是最后一个看到鲁本先生的人吗?”

她点点头,顿时泪水涌上眼眶,她急忙拿出块花边手帕擦拭着。

“啊,不要太悲伤,请您保重身体。”

“没什么,波洛先生,但我控制不了。”

“我太愚蠢,以至于让您为难了。”

“不,不。说吧,你想问什么?”

“我想大约在十一点钟,当你走进塔屋时,鲁本先生已把特里富西斯先生打发走了,是这样的吗?”

“一定是那时候出的事。”

“你和他待了多久?”

“我出来回到我的房间时是差一刻十二点,我记得当时还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阿斯特韦尔夫人,能告诉我你和丈夫谈了些什么吗?”

阿斯特韦尔夫人缩进沙发里失声痛哭起来,她剧烈地抽泣着。

“我们……吵……吵……吵架了!”她呜咽着。

“为什么争吵?”波洛近乎温柔地哄劝着她。

“很……很……很多事情。事情是由莉莉引起的。鲁本无缘无故就不喜欢她……说他发现她翻过他的文件,他想把她打发走。我说她是个可爱的姑娘,我不同意让她走。然后他就……就……就怒吼着让我下去。我不听,还把他大骂了一通。

“我说的都是气话,波洛先生。他说他把我从贫民窟中拯救出来井娶了我。我说……唉!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呢?我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您也能明白,波洛先生,我这人快人快语。我怎么会知道那晚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活生生的人了呢,可怜的鲁本。”

波洛同情地听着阿斯特韦尔夫人痛苦的倾泻。

“很遗憾,我勾起了您的伤心事。”他说,“现在我们公事公办……实际些,确切些。你还坚持怀疑特里富西斯杀了你的丈夫吗?”

阿斯特韦尔夫人止住了哭泣。

“一个女人的直觉,波洛先生!”她严肃地说,“决不是谎言。”

“是的,的确如此!”波洛说,“但他的作案时间呢?”

“时间?当然是在我走后。”

“你在差一刻十二点离开鲁本先生,差五分十二点莱弗森走进来,你是说他在这十分钟内从卧室走来下了毒手。”

“这非常有可能。”

“很多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波洛说,“十分钟内作案,哦,是的,但有可能吗?”

“当然他说他躺在床上已进入了梦乡。”阿斯特韦尔夫人说,“但谁知道他是睡了还是醒着呢?”

“没人看到过他吗?”波洛提醒她。

“大家都睡了。”阿斯特韦尔夫人理直气壮地说,“所以没人看到他。”

“我想知道……”波洛自语道。

“很好,阿斯特韦尔夫人,晚安。”

 

乔治把一盘早餐端到床头桌上。

“先生,玛格雷夫小姐在案发当晚穿一件淡绿色的雪纺绸裙。”

“谢谢你,乔治,你是最可靠的。”

“服侍玛格雷夫小姐的女佣叫格拉迪斯,先生。”

“谢谢你,乔治。你提供的信息对我很有价值!”

“没什么,先生。”

“阳光明媚的早晨!”波洛向窗外看了看说道,“没人愿意一大清早就被吵醒。我想,乔治,我们应该亲自到塔屋去探查探查。”

“你需要我去,先生?”

“探查,”波洛道,“并不是苦差事。”

当他们到达塔屋时,窗帘还拉着。乔治正要拉开,这时波洛制止了他。

“不要动它,就像不曾有人来过一样。把台灯拧开。”

仆人依言而行。

“现在,亲爱的乔治,坐在那把椅子上,摆出在写字的样子。很好。我呢,我抓起一根木棍从后面偷偷地,就这样击中了你的后脑。”

“是的,先生。”乔治说。

“啊!”波洛说,“但当我击中你时,不要继续写。你明白我不能现场示范。像杀鲁本先生那样使那么大的劲儿,但我们尽量做得逼真些,我击中了你的头。你倒了下去就这样。胳膊松懈着,身体是软弱元力的。请等一下允许我给你摆一下姿势,四肢不要弯曲。”

他叹了口气。

“乔治,你怕压坏了你的裤子。”他说,“但假定你没穿它。你起来,我来表演一下。”

波洛在写字台边坐下。

“我在写,”他说,“我在忙着写东西,你从我后面偷袭,用木棍打在我头上,我立刻趴下!钢笔从手中滑落,我向前倒去,但不是很远,因为椅子低,桌子高,还有我的两臂也支撑着我。天哪,乔治,快回到门口,站在那儿,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上帝!”

“嗯,乔治?”催促道。

“先生,我看见您,坐在桌子边。”

“坐在桌边?”

“很难看清楚,先生,灯罩很低。我去把这灯打开,先生?”

他把手伸向开关。

“千万别。”波洛急忙阻止道,“这样就可以。我在这儿趴在桌上,你在那儿站在门边。现在向前走。乔治,走,撞一下我的肩。”

乔治照做。

“轻轻靠着我,乔治,但脚站稳,就是这样,啊!太妙了。”

赫尔克里·波洛软塌塌的身体示范性地向旁边倒去。

“我倒下去……这样!”他观察道,“是的,这假设很有道理。现在我们要做件至关重要的事。”

“真的吗,先生?”仆人说。

“是的,我必须美餐一顿。”

他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的幽默开怀大笑。

“我的胃,乔治,它被冷落了。”

乔治不赞同地缄默着。波洛笑着下了楼。他为刚才的一幕感到欣喜异常。早餐后,他找到了格拉迪斯,那个女佣,不一会儿就混熟了。她兴致勃勃地讲着她对案件的看法,她很同情查尔斯,尽管她也毫不怀疑他的罪行。

“可怜的人儿,先生。很残酷,他当时肯定失去了理智。”

“他和玛格雷夫小姐本应该相处得很好的,”波洛提了一句,“因为家里只有他俩是年轻人。”

格拉迪斯摇了摇头。

“莉莉小姐对他很冷淡。她不一定就没有轻率的行为,她深藏不露。”

“他很喜欢她,是吗?”

“哦,只是点头之交。没什么,先生。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先生和莉莉小姐倒是性情相投。”

她格格地笑了。

“真的!”

格拉迪斯又格格地笑笑。

“他非常喜欢她。莉莉小姐就像朵百合,不是吗?先生,高挑的身材,一头惹人喜爱的金发。”

“她应再穿件绿色的上衣。”波洛笑道,“她有一件绿色的……”

“是的,先生,她有一件。”格拉迪斯说,“当然她现在不能穿,现在是丧期。但鲁本先生死去的那晚她还穿来着。”

“应该是浅绿色,而不是深绿色的吧?”波洛说道。

“是浅绿色的,先生。如果您能等一会儿,我就拿来给您看。莉莉小姐出去溜狗去了。”

波洛点点头,他对此也很清楚。因为他是亲眼看到莉莉小姐出去后才来找女佣的。格拉迪斯急忙去取衣服,几分钟后她把那件绿色晚礼服和衣架一起拿了来。

“Exquis(法语:很精致。 译注)!”波洛咕哝着,

用手小心地摸了摸,“请允许我拿到亮处看一看。”

他从格拉迪斯手中把衣服接过来,背对着她。快步走到窗前。俯下身看了看,然后又抖开看了看。

“制作精美!”他最后说道,“很迷人。非常非常感谢您。”

“您太客气了,先生。”格拉迪斯说,“我们都知道法国男人对女士服装很感兴趣。”

“你心肠真好。”波洛轻声道。

他看她匆忙拿着衣服走了,便低头看了看他的一双手,他禁不住笑了。右手中是一把剪指甲的小刀,左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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