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巩县的村学中,安排孝章继续读书,并承诺将来,若孝章还想继续求学。他会设法,送孝章入县学。土包子想进县学。可不是容易的事。不过对于郑言庆来说,并不算难。以他在士林中的声名,保荐一人入学,简直是易如反掌。
说不定,县学还要求着他来保荐”
不过,这都不重要。
当窦孝武看见那元从虎卫,一身戎装,盔甲鲜明的威武模样,顿时大为羡慕。
郑言庆听了他的恳求。不免有些犹豫。思忖许久后。决定让孝武先随着虎卫练,日后若能通过考验,才能正式加入。在郑府,元从虎卫地位颇高。不仅仅是郑言庆的亲随扈从,而且又是随郑言庆一同在高句丽出生入死过的袍泽。待遇自然不一样。郑言庆一时间,还不准备扩充虎卫人数,所以寞孝武只能以编外人员,参与其中。可即便如此。寰孝武也格外开心。
这至少证明,郑言庆是一个极其念旧的人!
安顿好窦孝文一家之后,郑言庆又密令沈光,设法召集人手。暗中监视郑家。
郑家失势。但对于言庆来说,依旧是一头庞然大物。不能掉以轻心。沈光江湖出身。三教九流皆有门路,从目前而言,最为合察天下,沈光没那个本事,郑言庆也没有那个想法。
可想要监控住郑家。却不是难事。
郑家人口众多。七房直系多达数百人。从者逾千人。可谓鱼龙混
。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和郑世安一样忠心耿耿。郑言庆也无需探知什么机密,只要了解一个大概足矣。
在和郑世安商议过后。郑世安说出了几个郑家的软肋。
若说对郑家的了解,也许在没有人能比郑世安更加清楚。六代服侍郑家,他更是从小为郑家操劳六郑”尔起服侍讨二代郑伟到郑大仕,从郑大偻引州仁基,虽仅止于安远堂一房,可是对整个郑家,却了然于胸。
“要想了拜郑家举措,单凭那些外围的家人,可能性不大。”
郑世安靠在被褥上,语气颇有些黯然。
为郑家服务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了。却要小心提防。这心里面,却不是一个滋味,可又不得不做。
“大公子那边,虽说与我们亲近,却也不能不防。
安远堂内堂管事郑世方,比我小十五岁,也算是一个元老。只是这个人嗜赌如命,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他又不敢告诉别人,所以时常会从家里拿出些物品周转”你可着人与他联络,只要是不牵扯安远堂存亡之事。他一定会向你低头。当然了。你要给他些周转才
。
著经堂那边,我记得郑大老爷在和风坊有一个相好。
你也知道,那著经堂的大奶奶是个什么秉性,郑大老爷一直瞒着,不敢让人知晓。不过他对那相好却是极好。还有个小儿子,名叫郑安同”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著经堂外门管事。
他可以自由出入郑大老爷的书房,偏偏又是个好色如命的主儿。可让老沈,由此入手。”
郑世安把郑家七房大大小小的破绽,说的是一清二楚。
郑言庆也不禁暗自咋舌,没想到祖父手中。竟掌握这许多的秘密。如果把这些秘密告诉那些对郑家居心叵测的人,郑家凶多吉少。
和郑世安商议过后,郑言庆立刻命沈光下去安排。
眼见惊蛰将至。隋焰帝杨广再次下诏。要二征高句丽。
不过这一次,和郑言庆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各大世胄也保持了沉默,不再派遣宗团参战”,
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各路兵马,纷纷开始行动。
但在洛水河畔,却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郑言庆带着毛小念和沈光,牵着四眼和细腰,施施然,出门而去。
由于被杨广下诏幽居巩县,言庆的活动范围并不广,只能在巩县治下周遭。然则巩县周遭,却有无数好去处。东面有霍山,北面是洛水,更有北魏石窟,和无数处风景如画的景致。
正逢管城县令房玄龄前往偃师,途径巩县。
郑言庆当然要好生招待一番,与房玄龄相约,在嵩阴相聚。
嵩阴。位于中岳嵩山北麓,少室山峻极峰西侧。北魏孝文帝时,京兆王元太兴就埋葬于这里,故而俗称墓坡(今名卧龙坡)。受嵩山大断层的影响。峰南壁立千仞,峰北坡度舒缓。
南侧是峰峦突兀峻峭,象形奇石栩栩如生。
而北坡则是林木交枝接叶,松拍共翠遮天蔽日。
整个嵩阴地区。皆是山高奇峻景致。飞瀑池潭四布。林茂草密,花美水秀。云缭雾绕,气象万千。
郑言庆抵达嵩阴时,房玄龄已等候多时。
随同房玄龄一同前来的,还有徐世绩。只不过徐世绩现在已不再是管城兵曹的职务,经房乔提拔,荣升县尉之职,执掌管城兵马。比之一年前与郑言庆在巩县相会时,徐世绩增添了几分沉稳老辣之气。他扶剑而立,周身散发出淡淡杀气,颇有几分后世军神的威严气度。
当郑言庆带着人,在高句丽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时候,徐世绩也没有消停。
随着隋军连番溃败,河洛地区的盗匪更加猖狂。
首先。是瓦岗贼开始向豪阳方向袭扰,而管城周遭,也时常出现小股山贼。徐世绩在过往一年中,剿灭十余股山贼盗匪,同时是功劳显赫。以至于连荣阳郡留守也开始关注徐世绩。但因为徐世绩的年纪不够,担当一县县尉已经是破格提拔,再想升迁。就变得有些困难。
乱世之时,十岁将军不足为怪。
可是在治世,想要升迁,就要一步一个脚印。
如今大隋江山,虽则出现混乱局面,但总体而言。还是治世。
至少隋室的国力尚存,盗匪虽多,气候未成,所以徐世绩也只能,默默等待。好在徐世绩的年纪并不大。今年堪堪十九。以十九岁之龄。而担当一县县尉,在大隋治下,可谓不多。
毕竟似宇文成都二十四岁即为杂号将军;裴行俨十八岁出任虎贲郎的情况。只是极个别现象。宇文成都也好。裴行俨也罢,都有极深厚的背景;加之是在军中,升迁本来就比在地方来的快。好似军中,一场大战就可能会提升一级。但在地方,也许要几年,才能获得机会。
对此。徐世绩已心满意足。
“言庆,一载不见,你这名头可是越发响亮。
原以为你文采出众,不成想却是文武双全。高句丽一战,声名鹊起,连管城都晓得你郑无敌的名头。”
房玄龄拉着郑言庆的手臂,又比划了一下两人的个头。
不由的发出感叹:“当年我与你初次相见。你只到我胸前。一晃数载光阴。昔日鹅公子业已长大成*人,竟和我一般高低。看到你与世绩,我才知自己已老,当真是老了,老了啊”
房玄龄不过三十多岁,竟发出这等感慨。
不过郑言庆倒不觉得奇怪,这做官的辛苦,他又怎能不知?
当下笑道:“房大哥也敢自言老迈?尝听人说,伯父尚不言老,如若被他听见。岂不是又要感慨万千?莫言老。莫言老,房大哥你正是好年华。日后鹏程万里,岂
是啊,的房玄龄的辉煌,还没有开始呢!
徐世绩一旁闻听,也笑着连连点头。
房玄龄笑骂道:“你这小子,总是生了一张好嘴。我爹每次写信给我,总是要夸赞你一番。
对了,这次怎么如此冲动,搞出好大事情,连那功劳也不要了?
此番前来,崔老爷子还嘱托我路过巩县时,要探望你一下。他说,若有什么为难处,但与他说。”
房玄龄口中的“崔老爷子”自然是指管城崔氏族长,崔至仁。
崔至仁与长孙昆有过命交情,郑言庆在高句丽,还救下了他的孙。子,崔善福。故而他才会有此言论。只是郑言庆身在郑家,他也着实不好随便插手。对于这一点,郑言庆心知肚明。
“还请房大哥见崔老爷子。代为问好。”
言庆笑呵呵寒暄,几人坐下来后。他好奇问道:“不过。这“郑无敌。之名。又是从何而来?”
徐世绩笑道:”言庆。看起来你这些日子,确是闭门思过啊。
你“郑无敌。的名头。如今在洛阳可是响亮的很。你在高句丽行奇兵东征西讨,打得高句丽人狼狈不堪。梁水一战,你单人独骑,突入高句丽军中,斩将夺旗。更生擒高建武”“无敌,二字,确是当
郑言庆突然反应过来。杨玄感为何会来找他。
这其中,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文名”更多的是因为他在高句丽,创下的偌大名声吧。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以后,怕是再也没有“郑无敌。之
房玄龄愕然问道:“这是为何?”
“我和郑家,已决裂了!”
他轻声道:“过些时日。我可能要恢复祖姓。郑家意欲将我和祖父开革出郑家,我祖父的祖上。原本姓李,但后来从母姓。而改为郑姓。既然郑家要开革我们。我自然要重归李姓。”
房玄龄和徐世绩闻听,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郑言庆迫杨广杀死郑醒。他们倒也估计到了,言庆和郑氏之间。会有一番激烈冲突。可他们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结果。郑家要用这种激烈的手段,来惩罚言庆祖孙,似乎有些过了。
莫非,郑醒不该死吗?
欺君之罪,那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若非郑醒出自于郑家,如今郑家老老少少,都难逃一刀。
徐世绩眉头一蹙,“安远堂,为何没有求情?”
“哦。徐大哥你莫要误会。大公子曾说项过,可是”,你也知道。著经堂四老在郑家的地位,远非大公子可比。即便大公子为我求情,也没有用拜不过你们别担心。我倒是无所谓。
过两天,我就准备请巩县府衙更名改姓,这件事,你们莫要插手。”
房玄龄心里咯噔一下,“言庆,那你可是和郑家,再无寰转余地
。
“难道现在就有吗?”
郑言庆轻轻叹了口气。“郑家不以我为郑家子,即便是我做再多事情,终究还是一个外人。这样也好,从今以后再无关联。我走我的独木桥。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大家互不干涉。”
房玄龄还是觉得可惜。
毕竟,豪阳郑氏的名头够响亮,是一把可以遮风避雨的遮阳伞。
“言庆,要不”找找人,和郑家说合一番?”
郑言庆突然把杯中水酒泼在地上,看着房玄龄说:“我想把这泼出去的水,收回来,可以吗?”
“这个”
“覆水难收,房大哥不必再为此而费心。”
郑言庆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房玄龄自然也不好再劝说。
只是总觉得可惜,同时又有一丝愤慨:这郑家,可真是不知好歹。为了一个郑醒,就要舍弃言庆?
他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徐世绩。可是郑家的女婿。
只能摇头叹息,郑家放弃言庆,犹如放弃了他们,重振门据的大好机会。
郑言庆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和房玄龄徐世绩讨论下去。
几人不知不觉,谈到了杨广二征高丽的事情上。
提起二征高丽,房玄龄就一肚子火,“陛下去年征伐高句丽失败。可谓元气大伤。如今匆忙再征高句丽。全然不顾百姓死活。我管城去年几乎把整个库府都交出去了。今年又要如此。
如今,山东盗匪横行,河南河北更是灾情严重。
陛下不思休养生息,反而一味用兵,实犯了大忌。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这天下会变得更加混乱。”
“河洛匪患,很严重吗?”
“何止严重啊”徐世绩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河洛士马又蠢蠢欲动,不知是何原因。
本来去年撤兵之后,这情况有所好转。可这一开春又要征兵,,仅管城一县,就流失了近两千多户人口。你也知道,管城加起来不过一万两千户,如此大规模的百姓流失,定然会造成巨大危害。房大哥就是担心出事,故而截留了一部分粮草,希望能从偃师,借调一些。”
郑言庆想了想。突然道:“徐大哥,你要多留意瓦岗贼。”
“翟让吗?”
徐世绩笑道:“此人倒是有些本事,我听说他聚集了不少狠角色,,不过此前和他们交锋几次。却不足为惧。他们若是不来也就罢了,若敢犯我管城之境,我就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言语中,流露出强烈的信心。
可郑言
无他,这历史上,徐世绩耳就是瓦岗大将。可现在,却信誓旦旦。要消灭瓦岗贼。总觉得有些不习惯,不过在脸上,却流露出赞赏笑意。徐世绩,也已经成长,正暂露名将之风。
历史是否已经发生改变?
郑言庆拿捏不住。也许,日后他可掌控的资本,会越来越少吧”
“徐大哥,话虽如此说,但你还是要多加小心。瓦岗贼中,颇有能人。此前他们犯境,或许走出于试探。不过若此次征伐高句丽失败。这情况会随之恶化,到时候难免会对管城,大举进犯。”
“失败?”
房玄龄一惊,“言庆,你刚才说。此次征伐高句丽,会失败吗?”
徐世绩也不太相信,“去年虽然战败,但对高句丽的状况已经清楚。高句丽虽获得大胜。但同样元气大伤。此次在知己知彼状况下;陛下还会战败吗?言庆,你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
郑言庆,苦笑摇头。
“知彼倒是真的,可知己,却未必。”
“言庆,你这话是何意?。房玄龄。脸色徒然凝重。
郑言庆说:“我只是胡思乱想。没有任何意思。不过,有备无患。总是好事,房大哥,徐大哥,历朝历代,因轻敌而落得惨败者不计其数。去年于仲文大将军,来护儿大将军,是前车之鉴。而今胜负未分时,我们还是谨慎些好。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不对?”
他不可能告诉房玄龄:杨玄感会起兵作乱。
这种没凭没据的话,如果说出去,非但不会产生作用,弄不好他先丢了性命。
房玄龄和徐世绩相视一眼,轻轻点头。
“言庆所言极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房玄龄立刻吩咐:“世绩,你不必随我赴偃师了,留在管城,整备兵马,加强管城守备。
我自去偃师,多则半月,少则三五日,等会返回。
不管能否借到粮草;这管城防务。切不可掉以轻心。”
房玄龄和徐世绩,各怀心事。和郑言庆拱手告别。
在回去的路上,毛小念忍不住问道:“少爷,难不成又要打仗?那咱们巩县,可会受到波及?”
“我不知道。”
郑言庆看着毛小念说:“小念,害怕了?”
“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