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说了之后,心里好过了一点,想想,又不由得有点郁闷:“可现在朕还不敢动他,建虏眨眼之间就可能攻来京师,朕现在还在指望其带手下jīng锐之关宁铁骑帮朕打退建虏。”
又叹了口气,看向殿中烧着油的灯焰,喃喃的道:“就没有一个能真正帮到朕的人么?!”
虽然声音小,但周皇后还是听到了,想起了什么,细眉一扬,眼角露出一丝笑意,温柔的对崇祯皇帝道:“陛下,前几个月不是天降仙人救了陛下嘛!”
崇祯皇帝听了,没有丝毫的喜意,看着周皇后那张消瘦的脸,生个孩子就是走了一趟鬼门关,现在都还没恢复回来,皇后也辛苦了。
心底缓缓的升起一股柔情,轻轻的对周皇后说道:“爱妻,钟进卫是救了朕一命,可现在,朕收到的情况是还在昏迷。之前他有跟朕提过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还告诉朕之后会出现的情况,朕一直犹豫着该不该信他的话,时而觉得该信,时而又觉得不大可能,内心一直期望着不要出现他说的情况,因为那个情况太坏了。”崇祯皇帝说话的同时,在心里给自己说:wang国之君啊!
忽然,他想起来,钟进卫好像之前说过解决困境的方法,还说能根治大明病症。不行,朕得过去看看他,说不定就醒了呢!
“朕过去看看钟进卫。”崇祯皇帝说完,站了起来。
“陛下,夜已深了。”
“无妨,去去就来,朕不亲自过去看看,今晚睡不好。”
确实夜已深,崇祯皇帝也不想大张旗鼓的过去,只是在内侍的护卫下悄悄的前往钟进卫所在的偏殿。
刚到偏殿门口,忽然就听到偏殿里面传出来声音:“公子,奴婢再给您讲讲奴婢小时候的事吧。”
“奴婢是北直通州人氏,家里还有一个喜欢舞枪弄棒的哥哥,还有母亲在堂,家里的院子有一个秋千,公子,奴婢从小喜欢秋千。。。”
崇祯皇帝一愣,难道钟进卫醒了?今天不是禀报过他还是昏迷的,难道是刚醒过来的?
心里一喜,崇祯皇帝也不等内侍开门了,自己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第二十四章 防御
殿中比较空旷,只有一个油灯亮着,显得有点幽暗。崇祯皇帝正在适应眼睛,那边阿奇原本坐在钟进卫床前的,扭头过来看动静,发现进来的是崇祯皇帝,吓了一跳,赶紧转身跪下:“奴婢叩见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会的功夫,崇祯皇帝的眼睛适应了殿中光线,看到床前的阿奇,不过他并不在意她。床上躺着的是钟进卫吧,一动没动,难道是醒了不能动弹?
崇祯皇帝想着就走了过去。
跟进来的内侍手里的宫灯马上就照亮了整个大殿,让崇祯皇帝能看得更清楚了。
没动,还是没动。崇祯皇帝一边走向钟进卫,一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此时,整个殿中只有崇祯皇帝的脚步声。
阿奇低头瞄到崇祯皇帝走近,就向旁边膝行了两步,让开了床头的位置。
崇祯皇帝走到床前,看向钟进卫的脸。发现钟进卫的眼睛还是闭着,脸庞比起初次见到的时候,消瘦了不少,两边的颧骨都已显出来了。头发和胡子也都长了不少,但是都不凌乱,显然是有人时常打理的缘故。
“钟先生,钟先生?”崇祯皇帝轻轻的呼唤了两声。
“陛下,公子尚未苏醒。”一旁的阿奇轻轻的向崇祯皇帝介绍了下情况。
“你刚才跟何人说话?”崇祯皇帝稍微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阿奇问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因听御医说,长期昏迷不醒之人,如有亲近之人经常和他说话,有可能会苏醒过来。”
崇祯皇帝微微颌首:“如此深夜,还与他说话?”
阿奇的脸微微一红,回道:“公子喜欢秉烛夜谈。”阿奇没好意思说是两个人躺床上聊的,虽然不是同一个床,但也说不出口。
“甚好,起来吧。”
“谢陛下!”阿奇缓缓站了起来,低头站在床脚处。
“钟进卫近来情况如何?”
阿奇知道崇祯皇帝不是问醒不醒的问题,一眼就能看到的事情,自然不是要问的问题。
“公子虽rì渐消瘦,但最近脉搏却也增强不少。进食较之之前颇觉容易得多了。”
“当真?”
“奴婢不敢欺君。”其实阿奇刚才已经欺君过一回了。
“好,好!”崇祯皇帝听了,嘴角微咧,带着一丝喜意表扬了一下,然后就在床前开始来回踱步,一边低头看着脚底下,好像那里就能发现灵丹妙药能治好钟进卫一样。
过了一会,崇祯皇帝停下脚步,对着阿奇说道:“你多多与钟进卫说话,朕命太医院寻相关药材给钟先生进补,免得钟先生醒过来,发现自己如此消瘦,以为朕亏待了他。”崇祯皇帝心里高兴,不由的说起了玩笑话。
吩咐完了后,崇祯皇帝带着好心情准备回去,临到门口时,又对阿奇说:“你做的很好,等钟先生醒过来,朕重重有赏!”
崇祯二年十一月初七,燕山山脉,早已脱下了青衣,却还没换上银装,光秃秃的,傍晚时分,隐去的阳光下,开始显得幽暗起来,山下不远是一条还乡河,在北风的呼啸声中,倔强的奔流而去,想让我停下来休息,还得再冷点吧。
沿河的官道,不知是因为天sè将晚还是气温太冷,又或者是别的原因,行人稀少。其实从辽东战事糜烂以来,这条道的人流就减少很多了。
就在天sè将要暗下去之际,隐隐的有声音传了过来,越来越响,就像奔腾的河水砸着所遇到的礁石发出“隆隆”的声音。
如果天sè亮一些,就能发现有一片极低的乌云飘过来。
近了才发现是一支骑军,就像一条极长的巨蟒,向前游来,在蛇头之处,是一杆红sè大旗,上面绣着一个“袁”字,边上的小字已经看不清楚了。
唯一的几个行人看清来的是支大军,就“嗖”的就串到路边不远凹进去的地方,一动不敢动,躲了起来。
这支部队正是前往蓟州的关宁铁骑,蓟辽督师袁崇焕就处在队伍的前列。没有人说话,都在默默的赶路。
过了一段时间,辽东总兵祖大寿抬头看看天sè,然后驱马尽量接近袁崇焕,控制着马速,大声对着袁崇焕喊道:“督师,前面就是玉田了。是否停下驻营,赶了一天的路,怕是都累了。”
袁崇焕看看天sè,然后又转头看看祖大寿,依稀能看到那满脸期待的神sè,心里知道也确实该休息下了。
看到袁崇焕点点头,祖大寿大喜,就想传达将令了,却又听到袁崇焕大声喊道:“休息一个时辰,连夜赶路。”
祖大寿刚露出笑意的脸立马冻了下来,但没法子,领导发话,目前不能不听啊。
到达玉田城外,大军马上停下休整,但其带来的尘土却越过他们,继续向前覆盖。
大军驻地的前面是片林子,里面的鸟儿刚叽叽喳喳的讨论完一天的收获,正准备睡觉,就被马蹄声惊醒,搞清楚没有危险后,才落回林子。没想满天尘土覆盖过来,没有来及躲避,逃无可逃,纷纷掉到了地上,一只鸟儿掉下来的时候心里在骂:娘的,这古时候的PM2。5也超标这么严重啊,早知道来的时候该带个口罩过来。
大军在休息,但袁崇焕没有休息,正在临时搭建的帅帐内议事:“前方夜不收可有回报。”
参将何可纲出列答道:“一刻钟前有传回音讯,尚未发现建虏踪迹。”
“此地离蓟州还有多远?”
“尚有两rì行程。”
袁崇焕琢磨琢磨,皱着眉头道:“太慢,建虏从遵化出发前往蓟州,比我军路程短三倍有余,建虏主力尽出,十万大军不止,蓟州,三屯营近年无战事,防御必定松懈,恐不能久。我军务必尽快赶往蓟州堵住建虏,否则京师再无屏障。”
“此外,派夜不收直达蓟州,如若蓟州已陷建虏手中,则快速回报,以便大军早做应对。”袁崇焕想了想,补充道。
祖大寿知道袁崇焕说的在理,但还是出列:“督师,将士们已连赶三天有余,怕是要吃不消了。”
袁崇焕眉毛一耸:“战时行军,当遵从将令,如有闹事者斩。传令众将士,如若初九能至蓟州,每人赏银二两,绝不克扣!”
祖大寿还想再说,何可纲在一边给他连使眼sè,好吧,只能这样了。传令下去。关宁军虽已疲惫,但听说只要跑到蓟州,就有实打实的一个多月的饷银发,也就不在乎身体了,谁让咱们的命贱呢。
越临近蓟州的时候,袁崇焕就越紧张,就怕传回说蓟州易帜,被建虏占了,是啊,谁都怕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十一月九rì午后,关宁军终于到了蓟州。
万幸这种情况没有出现。两万余骑到达蓟州,给风声鹤唳的蓟州又增加了一剂定心剂。蓟辽督师袁崇焕到达之时,已有多处勤王军到达了。计有山海中部总兵尤世威,宣府总兵侯世禄,保定总兵曹鸣雷等人。
到达蓟州之后,袁崇焕也顾不上休息,召集所有将领开会,先给各总兵出示圣旨,宣示总领职权。而后开始询问情况。
总兵们也刚来没多久,本地情况不甚知晓,也无建虏消息,只知道遵化已在十一月初三失陷,建虏约有十万余人。这下把袁崇焕给难倒了,这建虏到底跑哪里去了呢,本督师远在山海关,都跑到这里了,遵化一线的建虏却还没有踪迹。于是,就和各总兵商议。
辽东总兵祖大寿率先出列,朝袁崇焕拱手道:“督师,末将估计建虏是抢够了,自行出关而去,因此不得见建虏踪迹。”
这个好像也是有可能xìng的,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
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刘策持有不同意见:“会否建虏知我等大军云集蓟州,防其攻击京师,故再次绕道往西了呢?”
这也是建虏的一个选择。袁崇焕看看其他诸将,看是否还有其他意见。何可纲见没人再答,还是说了自己心中的忧虑:“督师,建虏会否沿赵大帅增援之路前往山海关呢?”
这。。。,好像每种可能xìng都是存在的。怎么办?
袁崇焕眉头紧皱,苦苦的思索那种才会是建虏的选择:现在建虏主事的是皇太极,此人胆识过人,却又谨慎,非有大利不会动之。几种可能xìng中唯有攻蓟州,只取京师才是收益最高之处,但为什么等大军云集了还不见其动静呢。
现在离遵化失陷已有多rì,时间不等人,不能等到探查到建虏主力后再进行部署了,于是,袁崇焕决定:传令参将杨chūn守永平,游击满库守迁安,都司刘振华守建昌,参将邵忠武守丰润,游击蔡裕守玉田、昌平;总兵尤世威仍还镇护诸陵;宣府总兵侯世禄守三河,扼其西下;保定总兵曹鸣雷、辽东总兵祖大寿驻蓟州遏敌,刘策还驻密云。这样,每面都兼顾到了。
为万一计,各将须得连夜动身,不得有误。
有总兵不乐意了,说俺们刚赶来勤王,气都没喘一口,你督师就又让咱开拔,是不是该给点开拔费啊,另外路上撞见建虏的话怎么办,是不是再加点保险费啊。
袁督师啊,遇到这种兵痞咋解决啊!
第二十五章 拖拖拖
袁崇焕也不解释,也不抱怨,嘴角一努,旁边抱着尚方宝剑的亲卫就往前一站,把剑一举。
没事,没事,只是跟督师开个玩笑而已,咱马上出发。总兵们不闹了,笑话,再闹,这个袁督师是有前科的,自己还要不要脑袋。
会议散了后,袁崇焕稍作洗漱,马上就开始巡查城防,这个是防住建虏的关键啊,也是他的老本行,拿手。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蓟州城墙高大巍峨,城墙上耸立着高大的箭楼,城外环绕着护城河。这些都没问题,可关键是没炮,或者说是没有有用的炮。
整个蓟州城只有六门仿制的红夷大炮,其中只有一门红夷大炮可用,其他的因为维护不善,都废了。
咱袁大督师依仗的是什么,坚城,嗯,这个有了,可还要利炮啊,这个怎么能没有!
怎么办,建虏不知道啥时候就来了。现在造炮是笑话,从后方运,时间怕是也来不及了,而且后方给不给还是一回事。
思来想去终于给他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人,把全城的木匠和油漆匠给本督师找来。”
建虏到底去哪里了么?
遵化巡抚衙门,已成为大金大汗皇太极驻地,衙门后堂,四角都有暖炉烘着,房子里感觉不到窗外那凛冽的北风,暖烘烘的,也没必要穿着厚厚的衣服,让人感到轻松舒适。
可此时的皇太极心里却并不高兴,离军事会议结束已经两天了,遵化城的人员物资都已经开始押解回沈阳了,可攻打三屯营的阿敏所部却还没有赶回来,按道理该回来了啊,但没有任何消息,就算没有打下来,或者遇到强援,也该派人回来报信。
范文程的表现让皇太极刮目相看,所以这些天还一直带在身边,此时看出皇太极心里的担忧,于是,上前一拜道:“主子,要不让奴才过去瞧瞧?”
看看恭谦的范文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其他贝勒不待见你们汉人。朕还是派其他人过去看看。”
范文程的脸一红,不像是羞愧,反而像是受到了侮辱,回皇太极道:“主子,奴才是汉人的骨,大金的肉。”
“哦,哈哈,是朕不是,朕忘了,这次你的功劳很大,回去后,朕给你抬旗,进朕的镶黄旗。”
范文程一听大喜,赶紧跪下叩谢:“主子对奴才恩宠备至,恩同再造,此生定不负主子。”在原来的位面上,皇太极突然暴毙,范文程也没表示,多尔衮向皇太极之子夺权,范文程也没表示,就这么个人。
又隔了一天,三屯营有消息传回来了,说是三屯营在攻城当天就打下来了,劫掠了两rì后才发现城门都堵死了,进去的人都出不来,大伙儿都忙着放纵了。又费了半天才打通城门。现在正押送人员物资过来,估计一天后到达遵化。
皇太极很无语,抢的真是忘我啊,jīng神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