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她表现出来的爱,还必须不能给苏雷增添烦恼。得让他觉得舒适、温馨。昨日的欢爱有利有弊,最大的坏处便是破坏了苏雷对那位前辈心上人的承诺。苏雷对她很可能已经有了一分尴尬的迁怒。有利之处则是一举打破了屏障,愧疚什么的,随着时间流逝总会淡去。五年多的禁欲一旦开闸,她才不相信能就此止住。那么,从肉体入手至心,总要容易些。
说起来也是怪苏雷。要不是他突发奇想要将她嫁给白陌尘,她也不会这么兵行险招。不过……居然才刚一展隐晦的诱惑便让他破了戒,这倒是殷如行没想到的。看来苏雷的忍耐和压抑已是积压到了一个临界点,这也是对她有利的一个方面……
反反复复思索了很多,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隔间外传来房门推开的声音。
殷如行赶紧坐起穿戴。脚步的速度不快,人进来后,她已经穿戴好了中衣,半靠坐在枕头上。拉高被子盖严实了腰部以下以及床面。
走进隔间的是小茴香,她端着一盆热水,笑吟吟的道:“如姐姐,恭喜你。”
殷如行准备好的满肚子表演被‘恭喜’两个字瞬间打落。嘴角抽搐,表情微微扭曲。只能半低下头装羞涩:“茴香,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茴香放下水盆,拧了半湿得热手巾递给她,笑着掩口:“快午时了,二公子去了前院大公子处,说是有客拜访要招待。吩咐了我服侍你起身。”
殷如行羞红了脸,对她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来就好。”
小茴香瞪大了眼:“那哪儿行,公子吩咐了我的。”
殷如行恨不能泪流满面,祖宗,她下半身光溜溜的,还狼藉不堪。虽说大家都是女人,也不至于就这么给你看吧。
“茴香,真不用。”她继续害羞着细声轻语,“你,你要是没事,就帮我去伙房烧些热水好了,我想洗个澡。”
小茴香恍然大悟:“是了,是该洗个澡。”边说,边暧昧的用视线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半天,终于恋恋不舍的走了。
听见门被关上的动静。殷如行这才飞快的下床,用湿手巾蘸了热水简单擦洗一下,穿好衣服,收拾床铺。好在她的本职工作就是打理书房,换床单什么的是小菜一碟。手脚麻利的搞定,对拆换下来的脏床单就有些头疼了。
洗,避不过众人耳目,她自是不愿意。扔,则没有地方可扔。烧,动静太大……
想来想去,她翻出一把剪刀,咔嚓咔嚓的将床单剪开,剪碎。碎布么,总是容易处理些。报废一床床单,想来苏雷也不会跟她计较。
做完了这些,抱着碎布包去了伙房。小茴香正在烧热水,直接往灶台底下一送,烧的干干净净。
拜托小茴香去隔壁厨房取了些饭菜,就这么在伙房的矮桌子边吃喝完毕。这时水也烧好了,和小茴香合力分作两趟抬到她的房间,清场、关门、泡澡。
直到全身浸泡在热水中,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纷乱的状态终于又给顺正过来了。
其实,她是最讨厌意外的。尤其是那种会改变现有生活的意外。比如母亲和父亲的离婚、比如入住继父家、比如退掉宿舍和殷如言同居。每一次的环境改变都需要重新设定生活习惯来迁就配合。而每一次当她习惯了那种生活时,又总会发生意外,远离住所,让一切重头再来。
所以有一段时间,殷如行很热衷于买房子。她渴望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房子,无需太大。永远不需要担心会被人赶走。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可以把小窝营造成一个家。
她缺少一个家,一个让她心安的家。
可惜废柴的能力和居高不下的房价让她的这个梦想成了泡影。她终究还是只能在别人的地盘里借住,由着别人来安排她的人生。
殷如行缓缓沉入水底,吐出胸腔残气。
绝不可以,再不可以将自己的人生放置他人之手。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苏府前园思醒堂,苏晨和白陌尘相谈甚欢,他道:“白贤弟通晓古今,见识不凡。怎么在鄢都没有遇见伯乐吗?”
白陌尘谦虚的道:“惭愧,惭愧。在下在家乡确有薄名。然大丈夫者,读万卷书还需行万里路。陌尘纵有几分才名,也不敢妄自尊大。还是应四处游历见识,方有底气。”
苏晨笑道:“话是在理。只我听说,如今的鄢都之主罗氏公子映韬,礼贤下士、用人不拘一格。怎会漏掉白贤弟此等芝兰玉树。”
白陌尘同样笑道:“陌尘不才,映韬公子确有相请过。我亦是这般回他的,立业者,需有备而发。陌尘游历归来,底蕴充足,定不会拒绝映韬公子的美意。”
这便是含蓄的拒绝了招揽。苏晨也不介意。他早在知道白陌尘是绘里人时就有此估计。天元之州的几位最高执政者,除他苏晨之外,还有两个人有着‘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心胸。一位是祀城城主梁少安,另一位就是鄢都罗家目前的当家人罗映韬。以白陌尘的家境和学识,在绘里不应该籍籍无名。那么,罗映韬就一定听说过他,招揽任用也该有才是。
不为他所用也没有关系。如今天元局势平稳,哪一位城主都没有吞并天下的野心。能与他地的贤士交好,也是一桩美事。多个朋友多条路,举手之劳又何必吝啬。
苏家两兄弟便依旧客客气气的招待白陌尘,一同吃了午饭。并邀请他参加半月后苏府举办的晚宴。这是社交晚宴,一年总有个十来次。这时节*光明媚,弄了个赏花的名头,正是办宴会的好时节。
白陌尘自是接受了邀请。回到小院后和桓蹊谈起此事,赞叹道:“苏晨果真是个人物。对着我这么无权无势的白丁,也能礼仪周全,毫无勉强做作。他日祺地定会在他手上一日千里。”
桓蹊看了看他手中的请帖:“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他道,“你我最好一明一暗,你不在人前出现,便不会有人注意。我在晚宴上瞧些人物,你在私下打听。两处一汇合,真实情形怎样,也就出来了。”
“好。”桓蹊应声,没有异议。
苏府里,苏雷在思醒堂磨磨蹭蹭,问苏晨:“大哥,过完年军队也该好好操练操练了,我去瞧瞧吧。”
苏晨瞥他一眼,道:“等赏花宴过了你再去。你去前头作战,后方的人也要熟识些。这次请的人多,正好一块熟悉熟悉。”
苏雷哑口无言。来回走了几步,又问:“大哥,我帮你看公文吧。”
苏晨不动声色的回绝:“政事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熟的,我便是花上数天教你,你又能定下心处理多久?纸都没捂热人就要走了,我一腔心血都是白花,这又何必?”
苏雷又没声儿了。再度踱步,半晌后:“大哥,我近日没什么事,闷的慌。你好歹给个差事让我打发时间吧。”
苏晨奇道:“这倒也怪了,之前你不也没事,怎么没觉着闲的慌。就这么半个月,哪儿不能打发时间?”
苏雷闭上了嘴,闷气坐下。再不提帮忙的事,只是人也不走。就这么干巴巴的呆着。
苏晨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处理事务。直到华灯初上,准备去柳氏那边吃饭。苏雷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大哥,我和你一起,看看靖儿和倩儿。”
苏晨定定的看他两眼:“也好。”领着他去了眠云居。
吃完晚饭,苏雷逗着侄子侄女玩了一会儿。等他们去睡觉了,又拉着苏晨说些练兵的事。磨蹭到不能再拖了,才讪讪告辞。
回到默思居,他径直走到东院敲开门。守门的婆子一惊:“公子回来了”
苏雷瞪她一眼:“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紫苏和紫苑闻声跑了出来:“二公子,怎么这么晚?”心头俱是五味陈杂。都这个时候了,还以为他在西院书房歇下了,没想到竟然是刚回来。昨天如儿服侍了他一晚,院子里都传遍了……
苏雷没得注意她们的小心思,只同样对她的嗓门表示不满:“你们就不能小声点。”说完,不自觉的往西边的墙壁处看了一眼。
第四十三章打算
第四十三章打算
其实苏雷是多心了。殷如行虽然当天睡到了临近中午才起床。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前一天晚间入睡太迟的缘故。整体睡眠时间还是和平时差不多的。起床后忙着之后销毁床单、整理房间、洗头洗澡洗衣服,然后还要补完当天的功课。医书要背、要抄写。慧净给的草药书要偷偷的背、偷偷抄写。还有做瑜伽体位术、呼吸法,保证身体内在健康、外部关节韧带运动拉伸……总之她很忙,一直到了平常入睡时间才勉强补完。苏雷没来找她,反而让她松了口气,筋疲力尽的倒头睡了。睡的很沉。
苏雷一个人躺在富贵华丽的卧房里,翻了几个身,调息几次也入睡了。
次日早起,他没法在东院施展拳脚,只能回到西院宽大的场地演练。期间瞄了一眼东墙角边的一扇房门,房门紧闭,看似没有人出入。
绿枫赶上来伺候,接过他脱下的外衫,会心的察言观色:“如姑娘昨儿戌时末房里熄的灯,今日还未起身。”
苏雷“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却也没有不悦的喝止,挥手让他退开。架势摆开,照例演练起拳脚来。
拳脚之后是兵器,苏雷在师门学的是剑,剑乃君子之器,论修境界以它为最佳,论杀伤力则不如了。自从回家任职军中,他便改了用枪。寒光照铁,舞动森森。演练起来,周身百步难易近人,声势极为强悍。
殷如行趴在窗台上,窗户开了一条缝,正在悄悄的偷窥。
虽然只是日常演练,枪刃舞动间依旧杀气凛凛,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随着不同角度的伸展拉开。对人体肌肉骨骼已有初步了解的殷如行越看越入神。暗自计算着每一个动作需要动用的肌肉走势和力道发动,以及力道是如何转向迂回,变换角度的。只可惜她肚里的经验太少,知识了解也不熟。眼跟不上脑、脑跟不上心。看了一会儿就头晕眼花泛恶心,这是心力接续不上产生的警告。
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再次睁开时便不敢这么耗神了。只改为纯粹的观赏。看了一会儿,她又琢磨开了。
苏雷的习武走势,走的是大开大合、阳刚威武的的路子。这样的武功路数,身体素质一流的年轻男子来练,可谓是两强结合,互为增长。《内经论》看了一半的她也知道,男人与女人在先天构造上便是不一样,后天生活中表现出来的优势也就不一样。
西医对此有什么解释她不了解,但中医体系中很明显的指出了:男子为阳、女子为阴。阳为刚猛、阴为柔韧。以单纯的杀伤力来论,只有阳刚才是主势、阴柔之术只为辅助。武力,天生就是男子修习为最佳。
同样的招数,男子使出来的威力要远超女子。即便是有些女子能胜过男子,也是她本身的内力或招式运用领会上远超那个男子的缘故。换句话说,如果不另辟蹊径,即便是学了苏雷的绝学,她也练不出苏雷那般的杀伤力。除非是和低她一等级的人比试,若是碰上差不多的男人,她就是一个‘死’字。
而且,习了武的女子还和一般女子不一样。你只要习了武在外行走,别人便会自动将你归为江湖人,他们便可将江湖规矩强加于你头上。再者,就算一时被擒,知道你会武,对你的防范也就更深。一个搞不好,敲碎琵琶骨、废掉经脉都是有可能的。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推论。结合慧净家破人亡的经历来看,她一个女子,背后没有门派势力,又长的有几分姿色。那么,她至少要练出江湖一流的身手才可以理直气壮的在天元独立生存。
真是,任重道远。
知道了自身的危险,便只有在尚为和平的时期加倍努力。苏雷今年二十三,只要他一松口,苏晨就会给他娶亲。而照现在的情形看,苏雷松口也不会拖多久了。(某瞳画外音:可怜的闺女不知道还有个十年之约)
一旦苏雷娶亲,她就不能在默思居继续住着了。按照规矩,得搬去姬妾的院子。这么一来,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地处偏僻,可以清清静静的习武准备。坏处是没了和苏雷近距离接触,指导老师也就没了。
那么,她显阶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尽量多的从苏雷手中榨出本事。囫囵吞枣的先记着,留待以后再慢慢整理。再过个几年,等她身手练好了,也就可以要求苏雷履行之前的诺言,放她个平民身份出府。
这还是情况最好的打算。糟糕的情形是,苏雷娶了个悍妇,要发卖掉她,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苏晨和柳氏绝不会保下她,那时候,她真就只有铤而走险的逃跑了。
无论是最好,还是最坏。里面都有最重要的一条,她不能有孩子。
在她还没有能力保住自己的时候,一定不能有孩子。她不要她的孩子和她童年、少年时一样,以战战兢兢的讨好和乖巧博得安定富足的生活。外婆说错了,女儿家生的好没用、嫁得好也没用,最有用的是自己有本事。当自己有本事时,生的好就是锦上添花。嫁的,也不可能不好,因为不好就不会去嫁。若是自己没本事,嫁的好只是虚浮水面的浮萍,心生忧患,日日防备。生的好更是双刃利剑,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她才不要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委屈。她要有给孩子优厚生活、安定环境的个人力量。她殷如行的孩子,必得以自己的母亲为崇拜、为骄傲。
既然有了紫珈果这样大的机缘,她怎能辜负再一次的青春。她要打造一个家,她要在自己的家中富足的养大她的孩子。所以,在条件尚未成熟之时,她绝不可以和苏雷有孩子。
既然现在在学医,就着紧的先找到避孕良方吧。
苏雷的晨练早已结束,去东院换了一身衣服,早饭也是在那边吃的。见他走了,殷如行这才出门,履行书房大丫鬟的一天工作。在西院书房扫扫抹抹,整理书架、书案。
苏雷则是直接去了思醒堂,什么话也不说,板板直直的坐在正堂下首,端了杯茶慢慢喝。大有喝到天荒地老之势。
苏晨哭笑不得。事情他也有几分了解。不就是和丫鬟春风一度么,至于这么落荒而逃吗?自家奴婢,买回来的下人。喜欢,就提了名分。不喜欢,就继续这么放着。多简单的事。偏偏他这弟弟弄出这么一番架势,好像强抢了良家民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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