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里停留了这么久,是不是因为认识了一个叫江云馨的女人?”丁喜的眼中已经有痛苦的神色。
听到‘江云馨’三个字,百里长青神色一变,身体明显的震动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反复复的上下打量着丁喜好一阵子,才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你今年多大?”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
“我二十六。”丁喜说。
百里长青如遭雷击,怔怔的朝后退了几步,直到脊梁靠上后面的刻着青龙的墙壁才勉强站住,眼神里写满了意外和惊诧。
这下连邓定候也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望着丁喜,道:“你,你不会是他的儿子吧?”
丁喜回头苦笑道:“所以,请你把这个机会留给我。”
“你真的要和他动手?”邓定候颤声问。他可以杀百里长青,也可以被百里长青杀死,但是丁喜不同,无论丁喜和百里长青谁死在谁的手里,那都将是一场人伦的悲剧。
丁喜没有回答他,而是向苏阳道:“把你的剑借给我。”
苏阳想了想,却没有组织丁喜,而是抽出青钢剑递给他。这是他和他之间的战斗,其中已经不仅仅是江湖恩怨,更是两代人之间的情仇。
丁喜持剑走向百里长青,而百里长青在短暂的失态之后,此时也重新站直了身子,目光再次变得冷峻。
像他这种江湖枭雄的心,也许早已经在数十年的风雨雷电之中,被打磨的比钢铁还要硬,还要冷。
沉重的大石门缓缓的重新闭合,石壁上的一龙一虎,像是两个守门的凶兽,冷冷的注视着苏阳和邓定候,也把石门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谁也不知道石门后面将要发生什么。
而最后走出这扇石门的又将是谁?
邓定候沉默片刻,走到石壁跟前,用手敲了敲石墙,石壁发出砰砰的闷响。他皱眉道:“这扇门看起来有好几千斤重,我们又不知道打开的方法,现在想进去帮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苏阳点头,眉头却微簇,似乎有什么心事。
“丁喜的武功很不错,未必会输给百里长青。”邓定候拍了拍苏阳的肩膀安慰道。
“就算他输了,百里长青也是强弩之末,到时候绝对不是你的对手。”苏阳望了邓定候一眼。
邓定候神情萧条,道:“我还是希望他可以赢,其实我真的不想和百里长青动手,他…。”
他说着说着,忽然闭上了嘴,一把拉着苏阳就朝大厅的角落里跑过去,然后俯**子躲在一面屏风之后。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一群人忽然闯进了大厅。
邓定候指了指屏风外的人,然后用唇语对苏阳说了三个字:“饿虎岗。”
这里本来就是饿虎岗的地盘,饿虎岗的大小老虎们天亮了来到这个大厅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而这些人进入大厅之后,却一句话都不说。通过屏风的缝隙朝外看过去,这群人手里提着大斧、铁锤等等重兵器,沉默的走到那座石壁之前,对准石壁上青龙的两只角就是一通猛砸。
哐哐几声巨响,石头青龙的两只角被连根砸断,意外的是,石壁上的青龙居然就像有生命一样,发出一声痛苦的**,而整个石壁似乎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做完这些,那些人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离开了大厅。
屏气凝神侧耳倾听,直到确定饿虎岗的人已经走远了,邓定候和苏阳才从屏风后面跳出来。
邓定候大步的走到石壁前的青龙旁,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青龙的断角。青龙当然不可能是活的,可是刚才那声**又是从何而来?
看着看着,他忽然跳脚道:“这下麻烦了!”然后指着断角:“好像是开门的机关被砸坏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龙角的断口处,有一截金属管子一样的东西,管子里有几条金丝连着,一眼便知是某种制作精巧的机关。
“也就是说无论他们谁死谁活,都不可能再出来了,会饿死渴死在石壁后面。”苏阳道。
“未必。”邓定候摇头道:“石壁后面到底有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也许会有一些清水和食物,足够他们支撑一段时间,然后我们从外面用工具挖掘,最多一两天也就可以打开了,其实一两天的时间就算不吃不喝,他们也能活下来。”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找人和工具,来破开这扇门?”苏阳问。
“不,首先要做的,是围剿饿虎岗的人。”邓定候摇摇头,道:“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来破壁救人?”
说完,他拉开了来时地道的入口,道:“我们先悄悄的原路返回,然后去召集人手,全力攻击饿虎岗,吸引饿虎岗上人的注意力,同时派人沿着地道返回,暗中悄悄破壁救人。”
地道里黑漆漆的,顺着地道走上二十里,就可以回到大宝塔,到时候只要召集联营镖局的一众镖师趟子手,再凭着邓定候多年来的江湖关系,聚集起一票好手不是难事。
“可是大战一开,只怕要死不少人吧。”苏阳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混江湖哪有不死人的,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丁喜死?”邓定候指着地穴入口:“我们赶快走,万一饿虎岗的人再回来,我们就未必走的掉了,到时候都要死在这里。”
苏阳望了望漆黑的地道,想了想,还是不情不愿的摇摇头,犹豫道:“不行,地道太黑,我有点怕。”
“你怕什么,难道你是个娘们,怕鬼?”邓定候冷笑道。
“这里面阴森森的,说不定真有鬼。”苏阳道。
“你再不走,我们只怕要走不掉了。”邓定候有些恼火道。
“好吧,你跟紧我,我实在有种不好的预感。”苏阳说完,转身就跳下了地道。
邓定候看了看苏阳的背影,也跟着跳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求乱,图治
地道中依旧是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的原因,好像有阴风不停的从耳边刮过。
苏阳全神贯注的走在前面,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每一步迈出,浑身上下的肌肉都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好像随时准备着发出全力一击。
跟在后面的邓定候大概也发现了苏阳的状态有些异常,小声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真的怕鬼?”
“是警惕,不是紧张。”苏阳回头咧嘴一笑,纠正道:“警惕的人,往往活的比较长。”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好警惕的,快走快走,早一刻出去,早一刻救丁喜。”邓定候白了他一眼,催促道。
一路走去,终于快要到了,一丝亮光从头顶上透了下来,已经到了入口处,苏阳手一扬,揭开了头顶翻盖,顿时眼前一亮。
原来一路走来,已然到了天亮。
人在精神状态长时间的紧绷之下,终于到了目的地,终于摆脱了黑暗,这时候难免会有一丝的放松,也是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走在后面的邓定候嘴角浮上一丝奇怪的笑意,忽然重重的一拳直奔苏阳的后心。
少林神拳。
正如百里长青位列七大剑客之一,如果江湖中排出七个拳法的高手,邓定候也一定在其中,而且名次绝不会太低。
这一拳,已经酝酿许久,开碑裂石只是等闲,便是铁人也足以打出一个大洞。
而苏阳却用自己的背对着他,正是最放松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邓定候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拳头从苏阳的后心穿过,然后把他的心脏打的四分五裂,其实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他可以清晰的回忆起拳头和柔软的心脏触碰时的那种感觉。
即便是苏阳朝上跃起,这一拳也足以打断他的腰。
呼的一声,拳头已经直直的打了出去,可拳头上却并没有传来任何感觉,空荡荡的一片。
苏阳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揭开翻板的一刹那,整个人同时猛然原地蹲下,身后的拳头贴着他的头皮而过。
不等邓定候出第二拳,苏阳弯曲的双腿猛然发力,借着脚下传来的反震之力,嗖的一下已经跃出了地道,重新回到地面之上。
大宝塔,第一层。
第一道影子是苏阳,第二道就是邓定候,苏阳落下之后,邓定候也从后面跟了出来。他倒是不慌不忙,饶有闲暇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好像刚才根本没有打那一拳,笑嘻嘻的说:“看起来,警惕的人的确能活的比较长。”
“那当然,被少林神拳打中的味道可不太好。”苏阳点点头,也笑的很灿烂。
有时候,笑也是一种武器,只不过这两个人似乎都已经很好的掌握了这种武器的用法。
“我现在如果告诉你,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一定不会相信吧。”邓定候一点也不紧张,更没有发怒,反而一脸的无辜。
苏阳扬了扬手掌,很诚恳的说:“你让我照脸打一巴掌我就相信。”
手中掌纹纠缠,千头万绪,如同流年,若是陷入流年之中,只怕此生不得脱。
“那可不行。”邓定候找了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椅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居然坐了下来,然后摇头笑笑:“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
“我不得不说,你实在是个很敬业的人,一路上你的演技几乎都已经要征服了我,我三番几次觉得奇怪,却始终不确定是你,因此我只是有些怀疑。”
苏阳无奈的耸耸肩:“所以我只能卖一个后背给你,至少我可以肯定,如果真的是你,你必然会抓住这个最好的机会动手,只要你真的动手了,那么这些疑点就肯定是真的,不需要我去费脑子证实,这不是最简单的求证办法嘛。。”
邓定候鼓掌笑道:“看起来你发现了一个很好的解密方法,可惜这个方法很危险。”
苏阳道:“幸好我运气不错,也很可惜这次你没有把握住机会。”
看起来邓定候对于错失杀掉苏阳最好机会一点也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趣的问:“只是我不太明白,我到底露出了哪些破绽惹得你疑心?”
也许在他看来,杀苏阳根本没有什么最好机会和最坏的机会之分,只要他再次动手,苏阳就必定要死于拳下。
实际上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早就已经证明,能在他拳头下留住命的人本来就是凤毛麟角。
苏阳道:“我把解药给你的时候,你看也没看就装进口袋里。西门胜为了解药能和归东景玩命,但是你好像对于中毒这件事一点也不担心,于是我很自然的就联想到,那天喝酒的时候,你似乎没有当场服下假的‘解药’,也就是说,你可能没有中毒,这是其一。”
“哦?还有其二其三?”邓定候更感兴趣了,道:“反正丁喜和百里长青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你不妨慢慢的说,说的尽兴了,才好安心上路。”
苏阳无所谓的笑了笑,指了指头顶的大宝塔,道:“这其二嘛,就是归东景和西门胜的尸体。”
“他们尸体怎么了?”邓定候奇道。
“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至少已经死了七八天,尸体发臭,连内脏都开始化了。”苏阳道:“可是大晚上的,楼顶却有一盏点亮的灯,既然附近的村名不会到这里来,大宝塔又荒废了多年,那盏灯难道是鬼点的?”
“也许是百里长青呢?”邓定候道。
“也许,但是你更有嫌疑,因为百里长青没有必要去布置现场,把这两个人摆出一副自相残杀的状态,又把解药放在地上。”苏阳道。
“难道他们不是相互火并而死?”
“如果你真的没有中毒,你当然可以骗西门胜你已经有解毒的方法,从而让西门胜转而投靠你。”苏阳道:“那天我看到你倒在路边,我就奇怪,你的武功虽然高,但联营镖局中第一高手可是西门胜,你怎么可能同时击退他和归东景的联手,还重伤了归东景,而且你受伤之后,他们居然没有杀你,好像是故意把你留给我和丁喜,然后带着我们一步步去发现百里长青的秘密。”
“看起来这次的事,我自觉的做的天衣无缝,想不到却有这么多的破绽。”邓定候很真挚的说道:“感谢你你给我上了一课,我待会送你上路的时候,一定会让你少受些苦的。”
“多谢。”苏阳抱拳致意,笑道:“既然你这么客气,我当然也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对得起你的好意。”
“还有破绽?”邓定候睁大了眼睛奇道。
“当然。”
“那你快请说!”邓定候虚心道。
“还有那七封信。”
“七封信?”
苏阳道:“不错,我是故意让丁喜当着归东景的面说漏嘴的,但是看起来,归东景明显并不知道第七封信,也就是那封透露百里长青入关路线的信存在,他好像只知道有六封透露镖局行镖路线的信。如此说来,归东景的目的,实际上只是为了求财,他并不想毁了联营镖局和百里长青。”
“归东景这些年来花钱大手大脚,早就落下了很大的亏空,却没有什么生财之道,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公帐上,这种人早就该死了。”邓定候嗤笑道:“这次他知道要查账查内歼,就已经乱了手脚,居然想出下毒这种招数,妄图控制我和西门胜,既然他主动出手,我就不妨借力打力,让他来做一个替死鬼。”
“你最初给我灌输了一个理念,那就是**百里长青的人,和**镖局的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尤其是我们发现七封信的笔迹都是一样的时候,在潜意识里就更加相信了。归东景能模仿你的笔迹,你当然可以把自己写的字也赖在归东景的头上,让我们认为第七封信也是他写的。只要归东景一死,西门胜再跟着死了,这件事看起来就已经结束,死无对证。”苏阳道。
“当然,西门胜和我联手杀了归东景,我再借着在小镇中出门找人的机会杀了西门胜,事情本来就应该到此结束的。”邓定候道。
“还有你最后说要召集人手,来攻击饿虎岗,这也是不对的。”
“这又怎么了?”邓定候实在难以理解。
“这是个动机的问题。”苏阳再次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邓定候之间的距离,确保他的少林神拳无法偷袭到自己,才缓缓的道:“饿虎岗和联营镖局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