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委屈道:“我哪里知道芊雅会一下子赔进去那么多银子啊?我本想着让她练练手也好,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赔到哪里去,苏宅的开支又不是只有一个成衣铺供给,就算赔了些,其他铺子也能顶上,不至于有多大的影响。可谁知道她竟瞒着我做了那样大的决定,一下子就把那么多银票给取出去了,我也是措手不及啊。”
这话却是不假,洛宁本来只是想给苏芊雅一个小小的教训,谁知道她自己偏要去撞那大霉运,那自己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顺水推舟了。
苏老太爷此时皱眉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办吧,成衣铺的损失就从京城的宅子里扣,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说着却是又看向苏洛宁,语气明显缓和了很多,“这件事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可不许有下次了啊。”
“是,宁儿明白。”
如此一番谈话之后,洛宁方才扶了苏老太爷躺下歇息,接着便是跟苏之牧一起走了出去。
待二人走出,却发现苏夫人她们几人都是没走远,三三两两地在花架下站着说话,见他们二人出来,几人连忙迎上前去,还是琴姨娘忍不住问道:“老爷子都说什么了。”
苏之牧扫了一眼,见这里也没外人,索性直接道:“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成衣铺的事情。”
琴姨娘听闻此言,眸中禁不住有一丝幸灾乐祸,道:“这桩小事儿怎么就惊动了老爷子?竟都是急得病倒了。”
琴姨娘说这话可真是故意的了,她哪里会不知道苏芊雅这次究竟赔了多少银子,这样一笔巨款,可不是她口中的‘小事儿’而已。大房的三个女儿整日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今日她可终于尝到报复的滋味儿了。
谁知道苏之牧一听这话就火了,“小事儿?好,小事儿是吧,等你拿到下个月例银的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小事儿了。”方才在苏老太爷那里压了一肚子的火,便借此发泄出来。
琴姨娘闻言一愣,“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爷子说了,成衣铺赔的银子都要从苏宅的开销里扣,这样一大笔银子,你自己想想看吧。”
苏夫人见苏之牧如此急赤白脸的,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他如此着急,是怕不能像以前那样拿着大把的银子在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面前摆阔吧?
第83章 近墨者黑
而此时的琴姨娘哪里还注意得到苏之牧的反应,缩减例银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她娘家那边一家子还指着她周济呢,于是当即就沉了脸道:“这话是如何说的?四小姐自己擅搅生意赔了银子,为何要我们同为受罚?我们是做了什么孽?”
苏芊雅听闻这话,心中真是又恼又羞,想她堂堂正房所出的嫡女什么时候在二房的面前低过头?如今琴姨娘这般直言不讳地指责挖苦,自己偏还一句都回不得,当真是可恨、可恼!这般气恼之下,苏芊雅一张脸竟都是憋红了。
苏之牧也是不耐烦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老爷子已经发话了,这件事便成了定局,任谁也改变不了。”她以为自己愿意这样呢?自己难道不需要银子吗?可是他家老爷子的性格他还不清楚吗?说一不二,再说什么也是多余了。
“那不行,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儿,为何要替别人来受过,谁赔的银子谁自己给填上,凭什么连累我们?绝对不行!”
琴姨娘竟是当场嚷起来,颇有些撒泼的味道。而一直在旁边安静旁观的苏绮蔓此时不由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这个琴姨娘也真是的,生恐人家不知道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这般吵嚷起来像什么样子,父亲当初怎么会看上她了?简直费解。
却见这时候苏雪彤悄悄了扯了扯琴姨娘的衣袖,小声唤道:“娘……你别这样。”
谁知琴姨娘一把挣开她的手,借势训斥道:“你这个整日里养尊处优的小姐懂得什么?你娘我虽说不必操心材米油盐,但我们自己院子里的事情哪一样不用我操持?这哪一处不需要银子,你倒在这里给我充好人,你晓得你娘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苏绮蔓最是讨厌琴姨娘这副嘴脸,忍不住道:“姨娘说这话就欠妥了吧,你在苏家这么多年了,珠宝首饰、玉器摆件儿什么的也得了不少了吧,何至于说出这等哭穷的话来?倒好像是我们苏家亏待了你了似的。”
这个琴姨娘素日里最善在父亲面前讨巧卖乖,这么多年来,父亲私下里不知道给了她多少好东西呢,她如今却这样说,好像在苏家吃了多大的苦似的。
琴姨娘双眼一瞪,看着苏绮蔓道:“你们苏家?难道我们母女不是苏家的人还是怎么着?老爷……你听听大小姐这话,这分明是看不起我们母女啊……”
眼看着又是一场嘴仗,洛宁在一旁觉得无趣,正欲走开,却是被苏芊雅一把抓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你别走!这一切都是你,是你故意的!”
洛宁手臂上吃痛,微一皱眉,然后抬眸看向一脸恼意的苏芊雅,缓缓开口道:“放手。”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眼神很冷,冻人彻骨的那种冷,原本还恼怒不已的苏芊雅撞上苏洛宁这般阴冷的目光,竟下意识地心中一颤,不由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
却见洛宁不紧不慢地抚平袖上的褶皱,同时缓缓出声道:“苏芊雅,为何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知反省,还要怪在别人头上?当初是你自己求着父亲来王府找我,让我安排你进铺子里的,我有说过一个‘不’字吗?我可是当即就给你安排妥当了。而你呢,买进那么一大批布却一个字都不跟我说,现下赔了却又怪在我的头上,这却是个什么道理?赚了算你的,赔了都算我的吗?”
苏洛宁这一番话说罢,其余人等没有一个吭声的。
只见洛宁微微摇头,接着道:“各位还是收敛一下吧,毕竟铺子并不总是赚的,偶尔也有赔的时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各位好自为之。”
这个‘好自为之’可是颇有些意味深长。
苏洛宁离了这边,却是举步于庭院中寻司空澈的身影,不多时挪步到西厢月门处,正看到司空澈和太子司空景立于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便也没有继续上前,只站在那里等着。
她方站了没多久,就看到司空景转身走开了,她脚下一动,正想走过去,却见司空澈已然朝她的方向走来,心中不由暗道:索性吓他一吓。
如此一想,却见苏洛宁嘴角浮现一丝狡黠的笑意,悄悄将身往后藏了藏。
门后的苏洛宁屏息静气,暗暗听着司空澈的脚步,待那脚步近在咫尺,洛宁正欲跳将出去,却只见面前猛地一暗,接着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洛宁顿时气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是我?万一是别人呢,你就这样抱上来?”
“我可是你的夫君,怎么会辨不出你来?你躲在这里想吓我呢,殊不知我早就看见你了。”说着便是放开洛宁,抬手为她理了一下头发,问道:“怎么样?祖父都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说起我?”
“当然说起你了,他说你……风流好色、纨绔子弟,十分痛惜自己的孙女嫁给你哩。”虽说洛宁是用玩笑的话说出这些,但到底也都是苏老太爷的心中实想。
“那他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待你如何,你最是知晓不过。”司空澈含笑轻捏了一下苏洛宁的琼鼻,“宁儿可曾替我解释?”
“解释也无用,你以为祖父他看你不顺眼的是一点两点吗?你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他能看得上的。”其实说到底症结无非就是司空澈打乱了祖父所有的计划呗,祖父当然是看他百般不顺眼了。
司空澈失笑道:“我也没那么差吧?好歹这张脸总还看得过去的。”
苏洛宁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然后煞有介事地道:“嗯,是不错,够厚。”
“宁儿最近似乎变坏了。”
“近墨者黑嘛。”
“……”
“司空澈,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司空澈想了一下,摇头拒绝,“你身子还没好,不宜受凉。”
“可是雨都停了,没关系的。而且……我跟你保证,出去闲逛绝对要比呆在这宅子里舒服多了,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里将会上演一场不见刀剑的腥风血雨,我们还是规避为好,免得溅一身血。”
第84章 玉佩成双
司空澈闻言挑眉,感兴趣地道:“这话是何意?”
洛宁便把方才在苏老太爷房中所言跟司空澈一一说了,司空澈闻言不由笑道:“你那妹妹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竟也敢去惹你。”
“这话如何说的?倒好像我很可怕似的。”
“别人怕不怕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怕的。”
苏洛宁失笑摇头,“想来又是油嘴滑舌之言了,你且别说了,我先去换了衣裳来。”
司空澈疑惑,“怎么突然要换衣裳?”
苏洛宁却是不答他,径直转身回房间去了。
再不多时,但见从那高阔的朱漆大门中走出两位公子来,一位风流倜傥、清贵逼人,正是司空澈也。而这另一位亦是玉人之姿、俊逸非凡,却是着了男装的苏洛宁。
司空澈打量着身边的洛宁,故意轻叹一口气道:“大概我也是有断袖之癖的。”
苏洛宁微微一笑,越发俊朗明亮了几分,开口道:“那就恭祝殿下早日摆脱世俗枷锁,觅得心上之人,双宿双飞去也。到那时,我这个王妃定会退位让贤,成全你们真爱无双。”
话音刚落,司空澈的手就伸将过来一把扶住苏洛宁的后腰,痞笑道:“那这位公子可愿随本王去也?”
苏洛宁抬手就是打在司空澈的手背上,压低了声音道:“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你愿意被人当做断袖,本公子还不愿意呢。”
“那你干什么穿成这样?我们两个大男人这样走在一起才更引人注意吧?”害得自己连她的手都不能牵。
“穿成这样当然是为了方便啊。”在祈灵国女子毕竟比男子局限多了。
但他们二人容貌、气度到底与寻常人不同,一路上倒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有大胆的女子竟是当街送起秋波来。
到此时,司空澈倒有些庆幸苏洛宁换了男装出来,否则那些个男人还不死命地盯着她看?
但那些女子到底大都羞怯胆小,只看一两眼便也罢了,司空澈和苏洛宁是早已习以为常的了。
二人行至一处,却见前方人头攒动,洛宁不由好奇,寻了路边一小贩来询问。
那小贩道:“那前面是鸣瑶阁阁主在设擂台哩。”
“设擂台做什么?”鸣瑶阁?听起来倒是挺文雅的一个所在。
却见那小贩嘿嘿一笑,“这公子就有所不知了,那鸣瑶阁的阁主乃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这擂主的头彩便是能跟鸣瑶阁阁主同处一室喝茶聊天,说不行还能……嘿嘿……”
这一声‘嘿嘿’已经不言而喻了,洛宁心道:这‘鸣瑶阁’听起来挺文雅的,原来是这样一个所在。
洛宁不由笑着转头看向旁边的司空澈,“听起来这位鸣瑶阁的阁主倒是个难得一见的人物,不如兄长你也去试试,说不定还真的能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呢。”
苏洛宁话音刚落下,还没等司空澈开腔呢,就听得那小贩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看二位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说不定真的能拔得头筹与那鸣瑶阁阁主共处一夜呢。”
司空澈却是摇头,对着那小贩道:“你这人真是个没眼力的。”绝色倾城的女子正站在他面前呢,他也认不出。
在小贩一脸的莫名之中,苏洛宁赶紧拉着司空澈离开了,却果真是往那人山人海的地方去。
“你真要去啊?”司空澈无奈道。
“难道你不想看看那位鸣瑶阁的阁主究竟长什么样子?”她的好奇心可是完全被刚刚小贩的那一番话给调动了。
“她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位什么阁主必定是居心不良。”
“嗯?为何这么说?”
“这位什么阁主平白无故弄出什么擂台来让人互相比拼,难道不是很可疑吗?拔得头筹的人可以跟她共叙一夜,那她想要的是什么呢?总不至于无欲无求,单纯想……那个吧?”
苏洛宁点头,说的也是,这位鸣瑶阁的阁主是出于什么目的呢?经过司空澈这么一说,苏洛宁就更加想过去看看了。怎奈前面那簇簇拥拥、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连那位阁主的一片衣角都窥不到。
司空澈见她这样子,只得无奈道:“果真想过去看?”
洛宁听他如此说,便知他有门路,立即双眼明亮地点头应了。
却见司空澈把她拦腰抱起,不忘叮嘱道:“抱紧了,若是掉下去,我可不管。”
话音落下,他运起内力,足尖一点,以前方之人肩膀借力,抱着苏洛宁就这般于众人的视线之下径自飞掠至擂台前方。
这突如其来的二人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但见这二位公子,一位青衫修竹,一位白衣翩翩,气韵风度皆是与众不同,相比之下擂台上正在打斗的二人实在是黯然失色,底下的观众哪里还注意得他们?
但是……这二位公子的举止好像有些别扭,这两个男人,抱着……
苏洛宁的脚一落地,就对台上的两人道:“别在意,你们继续。”
可那两个人被这么一打岔,哪里还有先前的气势,草草对了几招便是分出胜负来,接着又是一人上台迎战,这才重新打得火热。
苏洛宁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打斗上,她的目光全在那红纱之后,朦胧可见的身影上,光从轮廓来看,的确是玲珑有致,只是一张脸却是隐在纱帘之后叫人窥探不得。
洛宁顿时有些泄气,这等打法要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来啊,自己可没必要为了看那阁主一眼在这里浪费时间,这厢正欲离开,却转眼看到擂台之侧,一绯衣侍女手中捧着一红木盒子,盒子里放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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