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咱……咱们回去吧!别为那个人生气了……哎哟,你怎么还站着,你到底想怎么样嘛?”楚晴生气时,冬哥见得多的,都是破口大骂,此刻沉默不语,反倒令她更加担忧。
只见楚晴双手捏着拳头,仿佛火山喷发的双眼直盯着公主府的门。虽然浑身上下没什么明显的动作,但十根手指骨竟在一时间全凸了出来,老半天才吐出几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我,想,杀,人。”
就在这四个字刚出口之际,楚晴忽然感觉自己两脚腾空、身体离地,奶奶的!是冬哥那臭丫头把她像扛死猪一样扛到了肩上,什么重不重都直接忽略,撒开两腿就往家跑。她大叫着挣扎老久,这回也没能让冬哥松手。
“死丫头,你发什么神经?”坐在新家的卧室里,楚晴咬牙切齿地瞪着冬哥大吼。
冬哥一言不发,只像一座石磨一样在门口摆着个相扑的pose,不让主子出门。楚晴被她那姿势顿时雷得外焦里嫩,这丫头倒真有几分相扑的架势,如果再胖上几圈,绝对比横纲还横纲。
“冬哥,知道啥是小三不?”她忽然停止了吼叫,冲着大块头丫环翻翻眼皮。或许是她忽然发现,她怒火冲天的原因要是不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冬哥解释一下,那丫头怕是从现在开始就要宁死都不肯让她离开家半部,她绝对相信。
“不……不知道。”冬哥惊于主子的突然冷静,但即使她跟着楚晴三年,学会不少现代语言:“小三”那个词儿还从来没听过,只得浑浑噩噩地摇头。
晕菜!到了这个地步,不言传也该意会了吧?没见过这么笨的丫头……楚晴瞪了她两眼:“庄仰哲有老婆,还来勾搭姐,他把姐当啥?想耍就耍的小三啊?”
冬哥一听她这样说,豁然明了,不过,她又搔起了脑袋:“郡主,就算你觉得你成了‘小三’,可我看庄小王爷对你的心也不像假的,万一他回家就是为了这件事,想娶你做正妃,把那个降为侧妃呢?”
“妃你个屁!”
楚晴一拳头捶在墙壁上,哇靠!好痛!
“他自己家里有老婆,就不该来招惹我,understand?也罢,就当你的猜测没错,他是真心喜欢我,有意娶我进门,那么他就该离了婚再娶!姐怎么说还是一黄花大闺女吧!就算他离了婚,要姐这种极品嫁个离婚男,姐亏不亏呀?”
憋的一肚子气终于撒完,她清楚地看到冬哥伟岸的身躯震了几震。她这番新时代理论,显然把那丫头弄糊涂了,什么离婚,什么一夫一妻制,和古人说,简直是对牛弹琴。
谁料冬哥一拍胸口:“郡主,这两天你别去公主府,我知道该咋办了!”
“喂!”楚晴正喊着,却见冬哥头也不回地跑出门,自己奔到门前,冷不防被“啪”一声反锁在屋里。
好你个鬼丫头啊!居然敢软禁你的主子!她死都没想到冬哥会来这一手,等等,那丫头哪里来的锁?难不成刚回家放下她,趁她一不注意就找人候着准备锁门?
信春哥,得永生……如果信冬哥也能得永生的话,她真愿意一头朝长公主府的大门上撞过去,死了再原地复活,找庄仰哲那个骗子追魂索命!
被“软禁”的第一天——楚晴,难道你真愿意当小三吗?何必呢?你自己在这个国家已经算款姐了,到底有没有必要再傍大款呀?怎么会到现在还想着他?
被“软禁”的第二天——楚晴,放手吧!你是新时代的女性,怎么会怂到为了一棵树就放弃整片森林?人家小s的清扬洗发水广告打得多潇洒:甩了他!
正当她决定要甩了庄仰哲的时候,冬哥突然现身:“郡主,你可以出去啰!”
这是啥状况?楚晴问冬哥,冬哥死不说原因,只说自己该死,把郡主憋闷坏了,要陪她出门好好散散心。她俩于是一路往小河边走,殊不知有人早已在那里等着,一片白影立马刺激到楚晴的眼睛——庄仰哲!
一看楚晴到来,庄仰哲几乎是狂奔而至,一把牵起她的手,眼神那叫一个惊喜万分加柔情似水。“晴儿,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听冬哥说你来了京城,却在生我的气,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躲着我,不会再见我一面……”
楚晴甩开他的手,只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他这副表情,是真的还是装的呢?这会儿,她可算明白,原来冬哥去过长公主府,不知和他说过什么雷人的话。
“晴儿,其实我回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什么?只是……”庄仰哲再一次握住她的双手。
他有苦衷吗?想要对她道歉吗?楚晴暗暗咬着牙,从庄仰哲诚恳的目光和他掌心的温度里,她分明感到他有些无辜,可是?她压根儿不想轻易就听他解释,更不想轻易原谅他。
“只是不想刺激你家那位生病的小王妃嘛。”她扯着嘴角冷笑。
京城第一次约会的结果,就这样“惨淡”收场,楚晴学着小s拍广告的样子,一甩头发,把庄仰哲甩在身后,再也不说一句,直接回府。
有一种美德,叫做“死皮赖脸加勇敢”。楚晴本以为,这一套很明显不适合长公主府尊贵的小王爷庄仰哲。
然而,才过了一天,她去和父亲练剑练完回自己房间,突然发现窗台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几个清秀的字“楚晴郡主亲启”,忙叫来冬哥问信是谁送到她屋里的。
冬哥一如既往地装糊涂:“不知道哇,啊!有一次我听王妃说什么鸿雁传书,会不会是那种信呢?”
鸿雁传书个毛?楚晴哼哼着赶走她,大夏天的要是有大雁迁徙,那么北极熊都要入侵海南岛了。她拆开信一看,落款处是庄仰哲的名字。
乖乖,看不来他还真能死缠烂打……楚晴分明看见信上写着“我就在门口等你”的字样,却仍不想就这样出去见他,男人向女人道歉,不通过严峻考验就不合格,她决定就让庄小王爷拉下一回面子,在外面等到天黑,她再出去瞧瞧。
纵然心里仍有疑惑,纵然矛盾还在挣扎,楚晴终究狠下心肠,果真在屋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天色已近黄昏,她才起身走到王府门前,朝外望去。遗憾的是,她并没有看见庄仰哲站在外面,心中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全混在一块儿,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没诚意,真没诚意!明明是要来给人家道歉的,偏偏等不到天黑就闪人,算了,这种经不起考验的男人,就算他是小王爷又怎么样?不要也罢!
她愤愤地想要走回去,谁想转眼之间,目光正对的一条街巷口,她竟看见了一袭飘起的雪白衣袂。
她并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庄仰哲,可她的双脚却似不听使唤,原地站住无法挪动一步。
庄仰哲,他朝长公主府的方向走着,走得很快,但脚步有些蹒跚,很明显是站了一整个白天给折磨的。想想超市里的营业员,每天站足八个小时都常常在私下里叫苦,何况庄仰哲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小王爷?楚晴心中不禁一酸,糟糕,她这样考验他,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郡主,庄小王爷……他没有等你吗?”冬哥从王府里出来,凑到她耳后低声问。
“他等了我一整天,刚刚走了……”楚晴眼巴巴地望着那条街巷,庄仰哲的身影早已不见,只剩她独自把泪水咽下肚,且不想被任何人察觉到她此刻深深的失落。
是啊!既然他们之间有了新的裂痕,加上旧伤,或许已经不再有抚平的必要。
恩泰长公主府的凉亭里,庄仰哲端着茶杯,呆呆地望着夜空里的半个月亮。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只当是丫环前来换茶具,没有回头,将双唇凑到杯沿,轻轻呷了一口已经变凉的茶水。
那天,他在京城新建的穆亲王府门前等了楚晴整整一个白天,却终究等不到楚晴现身。他本以为她会被他的诚意打动,却全然没猜中那个女孩的心思。
“小王爷,一个人坐在这里喝冷茶,会伤身体的。”丫环小榆的手从后伸来,几乎是壮着胆子夺下他的茶杯,放到一旁。
“小榆?你不是在抒音身边吗?怎么会……”庄仰哲惊讶地回过头,这个名叫小榆的丫环,本是贴身服侍他妻子沈抒音的。
小榆双唇微启,却欲言又止,两只圆圆的黑眼睛,静静凝视着他,像怜悯地看着一个孱弱的病患。
庄仰哲不由微微发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自从妻子患病之后,这丫头的神情总是有些怪怪的,偏偏一直不肯说明。直到前天,她才懵懵地问了他一句话:“小王爷,是不是小王妃比起小时候变了很多,你不再喜欢她了?”
当时,他愣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才回答道:“没有,她没变,大概真正变的人是我。”
“小王妃说……她的病让您太过担心,怕您也不舒服,您还是早些休息吧。如今您不仅是小王爷,还新任工部尚书,公主殿下和驸马爷也有心吩咐奴婢们劝劝您,须得有……”
“须得有小王爷和朝廷命官的样子,不要老是成天魂不守舍的,不要受那些无聊琐事的影响,对吧?你说话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从小到大,我何时责骂过王府里的一个下人?”
庄仰哲起身,唇边泛起苦涩的笑容。
“行了,你先退下,我想去看看抒音。”
时已至深夜,庄仰哲掀起妻子卧房门前的珠帘,目光正对着躺在榻上的妻子。
沈抒音早已病得面黄肌瘦、形容憔悴,只有眉眼间仍存俏丽,活脱脱一个病美人。一见丈夫进来,她似突然有了些精神,低声又激动地唤着他的名字,伸出几乎看不见半点血色的手,渴望着丈夫去握住。“仰哲……我以为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再来看我了……”
庄仰哲一手握住妻子的纤手,一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送到沈抒音嘴边。平时,他老会听见她不停咳嗽,这会儿没咳,估计是强忍着不让他看见自己太“丑”的模样。
“抒音,对不起,从你嫁给我之后,我至今为止也没好好待你。如今只希望你能快些好起来,我恳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他的指尖在颤抖。
沈抒音举起另一只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脸,含泪道:“你……干什么道歉?我们是表兄妹,只有兄妹之谊,毫无男女之情……你奉旨娶我为妻,本就是苦了你,如今我也是熬得一天算一天,终究要走的……我,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
“抒音,你……”
“其实你从沧原回来之后,我虽然病着,却……却已经察觉到你目光中有异样,是你从未看过我的那种眼神……如果,你找到了你真心喜欢的姑娘,就娶她进门吧,千万……千万不要让她像我这样……”沈抒音扯袖拭泪,已然有些哽咽。
庄仰哲没有回答,忽听她又开始咳嗽,忙让丫环进来,不敢再看妻子的模样,转身走到门外,对着一钩残月长叹。
“小二哥,再来壶酒,别劝人,银子不会少了你的!”京城客似云来的碧云客栈里,庄仰哲提着酒壶,就势将壶嘴凑到唇边,把酒往口中猛灌。以前,他从不来客栈,更不喝外面的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何时起有了这种嗜好。
就在小二看着他涨红的脸颊,回身再去拿酒之际,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又带着点儿戏谑的男声:“庄小王爷,幸会幸会,真没想到高贵的您也有如此兴致来客栈饮酒。唉!一个人喝酒太郁闷,不知要不要下官作陪,与您对饮呢?”
庄仰哲根本不回头,只斜斜瞟了一眼对方手中乌黑的折扇。荣渊,这个人到底是何时到达京城的,他并不清楚,而面对这个人,他更多是不想予以理会,纵使他一直不愿承认,他不喜欢荣渊的原因,起码有一半是因为那个行事叫人难以琢磨的姑娘。
“看小王爷的眼神,似乎很不想见到下官,可是该怎么办呢?陛下破例任命您为新的工部尚书,接替袁大人的位置,下官身为工部侍郎,即使今日不在此偶遇,将来也要去府上拜见您,不是么?”荣渊拱起双手,俨然一副要向上级行大礼的架势。
“罢了,我可不习惯在这种地方打官腔,更不习惯在这种地方受人行此大礼。”
庄仰哲冷冷地说着话,他以为这样,荣渊就会自觉离去,却没料到荣渊非但不走,反而还大大方方地坐到他对面,叫来小二点菜,说是这一桌他请客。
“你赖在这里不走,还出钱请客,到底想做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以为我没带银子,想白吃白喝;要不然,你心里打的就是贿赂的主意。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们应对贺太尉那一套,从今往后在工部最好别让我知道,否则,轻则打一百板子,重则人头落地。”庄仰哲虽然仍在喝酒,两颊通红,神智却丝毫也不混乱。
荣渊连连摆手笑道:“小王爷真是误会下官了,下官只不过是见您心情欠佳,才如此做。据闻小王妃病重,倘若下官没猜错,您在烦恼吧,为了小王妃,也为了那位穆亲王府的郡主。”
庄仰哲锐利的目光似一支利箭,直刺荣渊的脸。这家伙,居然能猜中他的心事,他该不该就地便将以下犯上的此人“□□”?
荣渊一点也不畏惧,不慌不忙地端起一杯酒,似饶有兴趣地呷着,边喝边道:“照下官看来,小王爷和楚晴郡主之间,似乎有些误会,要不然,您应该是与她在此共饮才是。唉!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下官从不认为女人的心思真有那么难猜,是女人都喜欢男人有点情趣,先哄哄她再解释,不是很好么?免得白费工夫,还被她泼凉水。”
“你还想说什么?”庄仰哲欲起身,忽又坐了下去,对面那家伙说得好像也不是没道理。
“小王爷,您不如再约见楚晴郡主一次,索性就约她来这里,至于书信,下官不妨为您代笔,保准那位郡主能准时赴约。”
荣渊一面说着,一面打开折扇,笑得说多腹黑就有多腹黑。
“若您肯相信下官,听取下官的建议,说不定楚晴郡主直接便会答应嫁给您,就算小王妃还在世,她也能答应做您的侧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