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刺人,燕虹一贯的作风。
燕虹不再避视金瓶儿的眼,只是要用力握着手腕才没有让自己再一次后退,为了什么害怕退缩,燕虹来不及细想。
石洞又无端安静了下来,小狸呆呆地看着那临近洞口的两个人,不明所以,暖阳已经披洒在她们身上,刺着小狸的眼,但是阳光却乱不了两人相交的视线。
许久,沉默中还是金瓶儿打破了寂静,眉目风情依旧,抬手低眸,眼睑的张合都带着抹不开的柔情,一如初见,妩媚的妖女姿容无双,轻轻道:“立场、身份我并不是那么在意,正邪于我从来可笑,世人都说我是妖女了,那么——”
燕虹看到了金瓶儿放肆的魅惑,金瓶儿说道:“燕虹,你既然已经对我有了同情,我便会缠着你不放,我会让同情、怜惜,变成爱恋,你逃不掉的,我金瓶儿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金瓶儿缓缓抬手,微热的掌心,覆上燕虹的心口,在燕虹的微颤中,贴上了燕虹的心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燕虹,我要得到你的心。”
神色苍白依旧倾城媚世,石洞里回荡的是金瓶儿素有的自信,恣意、干脆,应和着燕虹为之一缩的心。
燕虹唇张了张,一瞬无言,随即拂下了金瓶儿放肆的手,带着些许慌乱,错开了视线,推开了金瓶儿,“疯子!你、太肆意妄为了!”
“怎么会有我这般美的疯子,人生在世,白驹过隙,肆意妄为何妨!”金瓶儿丝毫不在意,被拂开的手,顺势便拂上燕虹肩边的发,指尖摩挲的丝丝触感,让金瓶儿微微一笑,目光流连在燕虹眉眼。
燕虹你的嘴硬心软,我一直看得真切,你的善良是你最大的弱点,你已经对我有了心疼,如何逃得掉,我要得到你所有的疼惜!
被金瓶儿眼神望得浑身不自在,燕虹一噎,霍然转身:“我们后会无期!”
脚步匆匆,是想逃的冲动,对金瓶儿的无所适从越发强烈,燕虹可不想再和这个大胆的妖女再纠缠。
‘咚!’
燕虹不过刚刚疾步出洞口,身后却是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燕虹下意识便回头,金瓶儿原本撩人的身姿如飘絮般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这是计,苦肉计!
瞬间跃上心头的便是这个念头,燕虹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咬唇道:“金瓶儿,你别装死,我不会管你的!”
徒然升高的音调,仿佛大声吼出来,就好像真的能做到一般。
回应燕虹的只有石洞里自己急促的回声和金瓶儿腿上再度渗出的血,燕虹眸光一闪再闪,咬牙狠下心肠,转身走了,小狸连忙跟上她的脚步,林中的飞儿歪了歪头,在树梢上跳动几步,也飞落在燕虹匆匆的肩头。
丛林中,脚步声渐行渐远,阳光依旧照着石洞,照在那倒在地上的鹅黄身影,鲜血浸湿了腿上的白布。
河风吹过丛林,石洞里倒地的人,脸上毫无血色,无人问津,只是那唇角似有似无的弧度,流露出狡黠,无人看到。
‘啾——’
飞鸟掠过啼叫,树林窸窣作响,林中窜出的影子,是那棕白色的小兽,去而复返,凑到那躺在地上的人身边嗅了嗅,回头一叫。
脚步声慢慢靠近,风中带着叹息,妥协般飘散,淡青色衣摆走到了鹅黄身边,从徒步离开,仿佛就已经预示着什么。
燕虹认命般抱起了金瓶儿,走入了洞穴,已经预想到了金瓶儿醒来,得意的模样,燕虹觉得额角猛跳,这金瓶儿比修更让燕虹头疼!
平静的心湖,终是翻起了波涛,也许不大,终究无法真的狠心,让人恼怒的心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句话,叫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虹姐姐和小瓶儿,很尽责地在示范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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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神副本,还木有打到boss关卡啊(面壁思过ing)
第93章 第九十二章
南疆普通的石洞里,燕虹一脸寒霜,看着怀里目光狡黠的女人,方才不过抱着金瓶儿刚刚走回石洞,燕虹心思一动,故意的一跛,便试探出了金瓶儿装模作样的昏迷。
金瓶儿揽着燕虹脖颈,没有避视燕虹冷冷的目光,倒也安安分分没有说出什么气人的话,燕虹沉默,金瓶儿便也不言不语,笑得人畜无害,趁机腻在燕虹怀里。
燕虹有一种一下将金瓶儿摔在地上的冲动,不过更多是对自己硬不下心肠的气愤,选择回来的是自己,对金瓶儿生气也只是恼羞成怒罢了,深知对付金瓶儿最好的方式就是漠视她,燕虹狠狠瞪了金瓶儿一眼,便深深呼吸,不发一言,走到石壁边将金瓶儿放了下来。
金瓶儿一直观察着燕虹神色,此刻也没有赖着燕虹不放,倚着石壁,老老实实坐着,要真把人气走了,得不偿失。
金瓶儿眨着眼睛看着燕虹,温良恭顺的模样激得燕虹起鸡皮疙瘩,燕虹皱眉,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骂金瓶儿,骂她?还不知道无赖的金瓶儿又会说出什么恬不知耻的话来。燕虹蹲下身,烦躁地掰了掰金瓶儿的腿,察看。
血已经渗在金瓶儿裤腿上,极好的伤药,却还是让伤口裂了,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会让血流成这个样子,到底真气如何动荡,才会让伤口尽数裂开?
明明金瓶儿走得那么的风情万种,若无其事。
燕虹抿唇,面无表情,祭出青灵石一挥,金瓶儿腿上的衣物碎开,露出浸血的白布,燕虹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撕碎金瓶儿衣衫了,额角一跳,胸口深深起伏了一下,清空了杂乱的思绪,动手解开金瓶儿腿上白布。
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又再度破开,被怪兽利爪抓伤的血肉翻开着,狰狞红肿,周围的腐肉微微泛黄,燕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将青灵石化形为一柄小刀,两指拂过刀刃,碧绿色的小刀泛起冰寒的绿光,燕虹蹙着眉梢,抬了一下头,看着金瓶儿道:“会疼,忍着点。”
金瓶儿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只见燕虹将刀刃贴在了腐烂的血肉上,森冷的利刃贴在发热的伤口上倒是清凉,只是燕虹利落的一割,不禁让金瓶儿倒吸一口凉气,这种有过预示的割肉,真的好疼啊!
那种心为之一缩的感觉,微辣、抓心。
与自虐般的自我提醒不同,金瓶儿凝视着燕虹,没有哼一声,不想让燕虹分心,这些年受伤无数,这种程度的伤不算什么,却因为燕虹专注的眉眼而让金瓶儿屏息,仿佛那伤就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一般,燕虹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擦拭的动作却是轻柔,小心翼翼不让伤口有一丝多余的疼痛,金瓶儿也便忘了痛,不眨眼地看着燕虹,不自觉地越靠越近。
燕虹自然没有察觉,很快清除了腐肉,上好了药,手脚利落的包扎好,松了一口气抬头之际,额上一热,香气袭人,眸中映着优美的颈线,金瓶儿也是愣住,从失魂一般回神,本已经停止了靠近,不想因此激怒燕虹,哪知燕虹会突然抬头。
燕虹触电般退开,居高临下瞪着金瓶儿:“你!无耻!”
金瓶儿轻拂着唇,吻在那额间的感觉还留在唇上,被燕虹恶狠狠地看着,眼珠一转委屈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哎呀,别瞪了,大不了让你亲回来呗。”
好不要脸!燕虹怒极反笑,唇边笑容冷凝,冷哼低语道:“哼,你想得美,无赖。”
转身朝着洞口走去,不想和金瓶儿争论,又被人拉住了衣角,回身看到金瓶儿拉着自己不说话,燕虹心头一跳,不知又会有什么出乎意料,对于金瓶儿,燕虹茫然。
茫然到有些不知所措,被燕虹平静的眉眼掩盖。
金瓶儿看见燕虹转身,手就不自觉地拉住了她的衣摆,不愿看到燕虹可能会走远的背影,抿了抿唇,金瓶儿轻轻说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至少现在。”
金瓶儿心里清楚若燕虹再狠心一点,走得决绝,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决然留不住她的,只能示弱,而且谁说那认真的眉眼,只是计呢?
心计,心计,金瓶儿拆开了心墙,明目张胆的计,只为了博得一人心,一个一心人。
燕虹默然,目光落在金瓶儿捏在衣角的拳头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拂开那纤细的手,握得并不紧,但金瓶儿的目光深深,不愿放自己走的目的又是那么明显。
金瓶儿说,燕虹,我爱上你了。
燕虹面无表情地拉回了衣角,在金瓶儿好看的脸微微变色的时候,平静说道:“我只是去河谷边,我,不走,只是现在。”
说完,青色的衣留下一个转身的弧度,走出了石洞。
金瓶儿看着燕虹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唇角,燕虹的态度很冷,却丝毫不影响金瓶儿明媚起来的心情,伤好之后,燕虹想走,还要看自己答不答应呢。
金瓶儿心情愉快地翻出一袭紫衫,搭在了自己裸、露的腿上,也不着急治疗内伤,卷着自己的头发,盘算着,眼波流转,顾盼生情。
枯燥的石洞,多了一抹绚丽的色彩,只她一人,风流天成,小狸晃着大尾,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看到金瓶儿沉思的模样,一个激灵,浑身毛发,从头至尾一抖,低嚎了一声,就匆匆跑了出去,找燕虹去了,金瓶儿瞥到了小狸,心思一转,嫌弃地收回了目光。
那火急火燎的小小身影,好似金瓶儿是什么洪水猛兽,生怕被她吃了一般。
烈日当空,南疆的深山里,树木繁多,炙热的阳光也被绿荫柔和,燕虹坐在河谷边山石上,素手轻轻拨动潺潺溪水,清凉的感觉吻着肌肤,沁人心脾,林间风声和着鸟鸣,兽类奔跑的脚步声,踏过微尘土地,燕虹擦净了手,小狸迈着四肢,奔入了燕虹怀里,卧在那温软的膝上,燕虹轻轻抚摸着小狸舒顺的毛,小狸享受地闭上了眼睛,飞儿立在树梢上,小小的眼睛映着那溪边的娴静人儿。
山林安宁,时光静好。
燕虹指尖无意地拨弄着小狸的灵耳,纷乱的心湖渐渐静了下来,翻起的波澜平息,只是湖面还有些许涟漪,一圈一圈泛起。
只因为那林间凉爽的石洞。
那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女子。
从死亡沼泽的初见,那便是一个印象深刻的女子,一颦一笑皆风情,能言巧辩,舌灿莲花,危机重重还有心思挑动自己,好不要脸!再次相见越过焚香谷严密独特的警戒防线,孤闯入谷,幽禁谷主弟子,假扮自己,端是胆大妄为!
交集的开始,纠缠的一路,斗智斗勇,金瓶儿果敢坚决、聪明狡诈、一身修为高超,纵使是敌人也不免有了那么一丝欣赏,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巾帼也有相惜。
一身鹅黄艳丽,美人蛇蝎,悉人心,晓计谋,善用迷药,幻术媚人,行为出格放肆,一点都没有女儿家的矜持,总会轻易便撩拨起别人的怒火,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女。
只是那个沾血无数的妖女啊,在用狠毒武装自己。
南疆夜冷,月光悬崖,艳丽之下,藏着一个寂寞的灵魂,金瓶儿自残般用指尖勾破伤口的样子不知怎么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身在虎狼窝,也许她一直在用疼痛提醒着自己,步步为营。
活下去是金瓶儿唯一的信念,所以她狠,她毒,七里峒目睹黎族屠杀苗人妇孺,金瓶儿袖手旁观,甚至阻止了自己救人,但那捂住自己眼睛的手,那被自己狠狠咬着的手,明显的颤抖,真的只是疼吗?
晓得了金瓶儿的过去,燕虹回答不了,想到的是金瓶儿江湖上声明狼藉,却没有一起滥杀罪名。
小狸耳朵在燕虹指尖下抖动,兽类总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亲近,燕虹出着神,风很轻,吹皱谁的眸心,在怜惜。
‘我会让同情、怜惜变为爱恋。’
溪水拍着水岸,浪花朵朵乍现,燕虹心头颤动,望着水面,眸心荡起一幕幕画面,克制不住的,想到从焚香谷到南疆,一路走来,金瓶儿从未下手折磨过自己丝毫,甚至几番出手相救。
‘燕虹,我要得到你的心。’
霸道的话,挑了谁的眉间,燕虹眉头皱起,叹息之意又起,只是湮灭在微咬的唇边。
燕虹从未想过要招惹金瓶儿,被一个女子那般直接的告白,而且还是一直争锋相对的对手该是何等骇然?燕虹的世界很简单,那几个在乎的人和安然的生活,仅此而已。
燕虹低喃道:“小狸,等她伤好,我们便回谷吧,有些久了。”
怎么处理金瓶儿好似已经有了答案。
小狸抬手舔了舔燕虹的下巴,疑惑地看着那失神的双眸,金瓶儿已经占据了大半的思绪,只是那丝丝缕缕被拦在了名为‘淡然’的心墙之外。
指尖变幻几下,打出了几道劲气,毫无声息没入水面,片刻水面,便浮起了一条大鱼,燕虹翻手成爪一吸,那鱼便飞了起来,水淋淋,滑溜溜,怀里小狸四肢一蹬便跃起咬住了鱼,燕虹赞扬地摸了摸小狸的头,领着它,便往回走了。
当燕虹刚刚踏入那安静的石洞,便被那枯陋石洞中一抹娇花引去了目光,褪去狡诈,笑得单纯的金瓶儿如晨花沾露般,颤动着,微开着。
“你回来了,好久。”
“嗯。”
一句称得上抱怨的话,金瓶儿只是那么简单的一说,燕虹很自然地便接了一个音,单一的音节,是冷漠,怕也是无意中的安抚。
金瓶儿闭目打坐,燕虹处理食材。
当伤好,人走得掉,心真的还走得掉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虹姐姐,你和小瓶儿这是没在一起都要花式秀吗?那老夫老妻的既视感是肿么一回事o(╯□╰)o
你们的模式应该是相爱相杀才对啊!
金瓶儿:嗯~我和虹儿再怎么吵都不会分开的,你一边儿嫉妒去吧。
作者君:~~~~(》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