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清像是被抓住做坏事的孩子，眼神飘忽地点点头，巫木皱眉道：“公主，你实话说，你要救助的人是什么体质？”
江沅知道此时不能蒙骗他们，便替白露回答了，“是与龙族有关系的人。”
巫木转头埋怨道：“试药的时候不是有不耐受体吗？您就这样把药给公主了？”
风水清立刻换了副生气的表情，怒道：“你这是在质疑我？”
第一卷 兽族之争 第72章 好在你醒了
巫木并不理他，将药粉放到一边，上前抽出了一格抽屉，问道：“既然是公主最重要的同伴，又是身强力壮之人，不如把巫族珍藏已久的龙珠粉拿出来，加一味药。”
风水清跑到他跟前，嘀咕道：“这龙珠是我访了许多地方才寻得的，二十年才得一颗，这样是不是……”
巫木轻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帮助凝露吗？这是天大的好机会，你与白月容的那档子事儿已被犬王发现，现在还不帮助凝露更待何时？”
风水清不能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但看懂了他严肃的表情，只好沉默了不说话，巫木续道：“你再配一味药出来。”
风水清只得又配了一盒子药，眼睁睁看着巫木扣下一半龙珠捏成粉末拌入了药粉中。巫木将这盒药粉递给白露，白露又谢了一回，但见风水清除了心痛并未有别的表示，想必这份药粉也是安全的。
四人相继谢过了要告辞，风水清有些不舍，绕着手指道：“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有好多本事没给你们看呢！”
乌衔蝶很与他合得来，拉着他的手道：“老先生，有空我来看你好不好？”
风水清点头道：“你为何不住下来呢？”
巫木在一边咳嗽几声，“兽族混居是大忌。”
风水清只得松开她的手，又嘱咐了白露一通，翻来覆去就是一句“有事来找我”，却始终不敢看她的眼睛。
江沅让三人先走，自己留下来轻声问巫木道：“巫族可有心思回归惑森？”
巫木只是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听凭族长吩咐，公主有何难事，尽管来找巫族商量。出去的路你也知道，我们不送了。”
江沅虽然不知为何巫族对白露那么好，但好歹算是多了个盟友，毕恭毕敬地道了谢，回身赶上三人。
待四人走后，巫木杵了杵权杖道：“出来吧。”
黑暗中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风水清看清是谁之后，立刻一跳三丈高，躲到了巫木身后。巫木将桌上的药粉递给女子，女子接过了，确实满脸的不乐意。
她犹豫了几回，终于开口问道：“您给公主的药粉，是否会要了她同伴的命？”
“巫族从不做害人性命的事，龙珠与龙体相斥，这药粉服下去，对那人来说就像喝一碗水，无功无过……”
“可是……”风水清插话。
“您不要说话，”巫木瞪了他一眼，喝道：“这都是因您而起，咱们现在将这药粉给了犬王，犬王就不会再找我们麻烦！”
女子听出他话里有话，立刻接道：“犬王确实是如此跟我说的，只要拿到了药粉，就不再叨扰巫族，希望……希望你们也有自知之明，告辞了。”
巫木又喊住了她，续道：“我说了这药只是无功无过，如果那人醒了，是他的造化，若他没醒，也不能责怪巫族。这份药粉多多少少能改变小王子的现状，你尽可以拿去给小王子服用。”
女子点点头，起身离去，这时风水清忽然跳了出来，喊道：“月容！你这次真要走了吗？”
女子惊讶转头，巫木一把拉住风水清，朝她挥手，“快走吧！别再来了！”
风水清见女子自顾自走远了，立刻滚在地上撒泼道：“她又走了！每次又说要回来！她到底要去哪里？搞得我心好慌！”
巫木坐到一边，深深叹了口气道：“她不会回来了，那个人只是和她长得像而已。”
风水清自顾自发了会呆，忽然问道：“你为什么骗她？龙珠是上好的补药，遇上龙体效果更是翻倍，岂有无功无过之说？”
巫木的眼神望向满是尸体的隧道，缓缓道：“白露回来了，因了我们与白家的关系，巫族必然回归惑森。现在就该表达立场了，你帮白露还是凝霜？”
“自然是白露！”
“那便好了，先将她的朋友唤醒，至于犬王会对我们怎样……”巫木顿了顿，苦笑道：“老兄弟，我们可要好好抗住。”
那女子拿到了药，摇身变成黑衣鬼魅的样子，她一路都小心翼翼地跟在江沅等人身后。
四人毫无察觉，一直在讨论巫族怎样的怪异，族长怎样的疯癫，又猜测巫木为什么要起和树一样的名字，他的权杖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巫族内没有其他获灵者……
不知不觉就通过结界走出了巫族，踏入了惑森的土地中。乌衔蝶将他们送至圣潭边，陈新困得没怎么合过眼，看到了乌衔蝶依旧是神采奕奕地拉着她问东问西。
鬼魅躲在树后，手里攥着药粉。犹豫良久后，她想明白如果将药粉换给江沅，巫族必定会被犬王重责，还不如让许天齐自己走出梦境呢。她眼里蓄满泪水，知道这次就与之前的千万次一样，她没有能力救下犬王想要杀死的人。
鸾鸣用圣潭的水泡开了药粉，喂入许天齐口中。这几天下来，许天齐都瘦了一大圈，江沅看着他憔悴的脸色，不禁想他到底在经历什么梦境，那样可怕的回忆，他能撑着没有被吞噬已经很了不起了。
大家都围坐在许天齐身边，乌衔蝶好奇地看着他，轻声问道：“这就是龙族的人呀，他为什么没有龙角？”
江沅脑海中立刻窜出龙后的头颅，苦笑道：“因为他现在是人形呀。”
过了好一会，许天齐的眼皮抖了一下，才缓缓张开了眼睛，随即又闭上了眼睛，陈新上前抱住他夸张地哭道：“齐哥！你终于醒了！你睁开眼呀，再看看我们呀……”
许天齐轻声道：“谁愿意一睁开眼就看到那么多人盯着自己看啊？”
鸾鸣轻声问道：“你饿不饿，渴不渴，能不能自己坐起来？”
许天齐睁开眼，微微笑了笑，有气无力道：“是有些饿了。”
“我去给你盛点水。”鸾鸣起身走到圣潭边舀水。
江沅看着她的背影，肩膀有些轻微抖动，再看许天齐的眼圈儿，略有些红了，他知道这几天对谁来说，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不好受。
“好在你醒过来了不是。”江沅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
许天齐别过脸，“你笑起来有点恶心，”他看着无声哭成泪人的白露，笑道：“还是让白露笑一个吧。”
第一卷 兽族之争 第73章 威胁
鬼魅与舞凤一直朝夕相处，早已到了可以感应她的存在的地步。她一直等到黄昏，也没发现舞凤过来查看许天齐的情况。她松了口气，便拿着药回营呈交给了犬王。
鬼魅一五一十地将情况说明，犬王问道：“那许天齐醒来没？”
“服下药时没有醒来，等到黄昏忽然醒了，我这才回来禀报您。”
舞凤在一边说道：“那也就是说，有可能是药生效了，也有可能是他自己醒了？”
凝霜倒没有露出多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道：“你真是天真，”他看了鬼魅一眼，挥手道：“下去吧，把黑珠留下。”
鬼魅从怀中掏出一棵黑珠子交给舞凤，这珠子能够保证她佩戴时期可以发出声音，任务一结束凝霜就会收回。
待鬼魅离开后，凝霜才道：“这个情魄不能用了。”
舞凤怪道：“为什么？”
“你不如去问她为什么对我撒谎，线人早已来报，许天齐服下药后就醒了。”
“你还有别的线人呢？”
“那是自然，”凝霜顿了顿道：“说起线人，行一梦此时还在白骨那里吗？”
舞凤感应了一下，点了点头，凝霜道：“刚好上古魅也在那，我们去把他们召回来。”
舞凤大着胆子说道：“可行一梦并未露出想回来的迹象……”
凝霜冷冷道：“那就拆了白骨的家，让他不得不回。”
“这……谁去呢……”
凝霜喝了一口茶水，没头没尾地回了一句道：“这些年我在牙音组织里学到的最有用的事情，就是威胁。”
这回舞凤是真的不敢说话了，眼下情势复杂，犬族已没有什么可以动用的实力。若装作没看到巫族相帮白露，只会多一个敌手。若是直接对巫族对立，别说会扰乱两族的生活，恐怕惑森的兽族都要不稳。自从龙族和犬族一统惑森以来，就没有出过兽族相残的事例。
她看着凝霜的眼神，心想着，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眼神就那么坚定，一个小孩是靠什么独自熬过这些年？凝霜的狠心和谋算让他得以活到现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也不会丢弃它。
舞凤不知道凝霜会想什么办法去威胁巫族与白露对立，她只需要相信他就够了。舞凤坐进凝霜的怀中，喃喃道：“我去解决情魄吧。”
凝霜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温柔一笑道：“去吧，今晚不要再回来。”
“您不需要……”舞凤怔了一下，看到凝霜的微笑渐渐消失，咽下了后面要说的话，便起身告退了。
待舞凤离开后，凝霜开口道：“你出来吧。”
从内室里走出一个人来，他一身的西装与四周充满野性的气氛格格不入，他单膝跪地道：“现在可以带您去见女帝了吗？”
凝霜冷笑了一下，走上前去蹲在他的面前，“到底是什么巫术，能令一个犬族人完完全全变为获灵者呢？”
那人脸上依旧淡淡的，没有表情，机械地说道：“我的任务只是带您去见女帝，其他概不知情。”
“巫族真是神通广大，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一天也能制出令获灵者变为兽族的方法？”
那人的表情略有松动，却依旧回答道：“属下不知。”
凝霜站了起来，整理了衣冠，伸出手道：“走吧。”
那人握住凝霜的手，凝霜只感到眼前一花，就到了神殿之中。他一松开手，那人的身影就不见了。
凝霜转过身，对轻纱中的人笑道：“女帝，这么好的异能只用来接送我是否太可惜了？”
女帝懒懒答道：“人最可贵的品质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最近有什么事要报告吗？”
凝霜见周围没有座椅，便大喇喇地直接盘腿坐到地上，淡淡道：“需要报告的恐怕您早已知道了，凝露回归，龙族后人来犯，还牵扯上了几个获灵者。”
“那你也该知道，许天霜不能动，许天齐和江沅也不能动，”女帝忽然轻声笑了一下，显露出小女孩的调皮，“我今日召你来，是想听听你该怎么应对呢？”
凝露的脸色阴沉下来，一心认定了凝露是女帝故意放出来与他作对的。这些年来他忍气吞声够了，他的声音也不再轻佻，一字一句道：“犬族与牙音组织的关系您也清楚，唇亡齿寒，难道要我犬族任人宰割不成？”
“犬王，我虽然年纪小不懂事，但也明白这其中的关系，这命令是玉神传下来的，可不是我开玩笑，”女帝忽然将帘子收了上去，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我是真心想听你的想法。”
这时十年来凝霜第一次见到她的真面目，只见她半躺在金色的王座上，穿着一件宽大黑袍，细看确能看出做工繁琐，每根线上的珠子都镶嵌着黑色的细羽。一头黑发只是随意披着，脸上不施脂粉，黑色衬得她的脸越发干净和苍白。仔细一看，她也不过和凝露一般大小。
凝霜愣了一下，稳定了心神，才开口道：“我大胆猜测，牙音组织之所以不动许天齐和江沅，是否想将他们招入麾下？”
女帝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关于许天霜，你不必着急，玉神有他自己的打算。”
“恕我直言，”凝霜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希望能让情绪感染几分，“她现在已经不叫许天霜了，也不叫凝露，而是改名白露了。”
女帝忽然露出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身子往后一靠，手指绕着自己的发丝，“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原来碰到一个小姑娘就没辙了？”
凝霜还是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寥寥几语就能让自己上火，他强压下怒气，开口道：“我有意与牙音组织合作，只是不知道你们对于白露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注意你的语气，”女帝皱眉道：“这你无权过问，可以先将你的计划讲来听听。”
“我要利用巫族，毁了伏灵区。到时是我将许天齐和江沅拱手呈给你们，或是你们趁机自行招徕，都可以。”
女帝坐了起来，“有点意思。”
“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凝霜垂下了眼睛，顿了顿才道：“不许留白露的活命。”
女帝将手指放在唇边，眼珠子转了几下，笑道：“这我还是需要请示，不过你的计划，我替玉神同意了。”
凝霜心中惊讶，他一直认为女帝是牙音组织的一个傀儡，难道可以直接下达如此重要的命令？更何况她看起来年纪轻轻，做出的决策怎可让人信服？
女帝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索性走下王座，走到凝霜面前，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冷冷说道：“我能够理解你，因为我们都过早地丧失了成长的权利，所以希望你也能理解我，不要再想挑战我的权威。”
凝霜看着她的眼神，觉得无比熟悉，他立刻点了点头，起身告辞。回到自己的营帐后，他才想起来，那就是他自己的眼神。他们没有成长的权利，因为他们的成长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没有童年的孩子，只能迅速适应生存，不能奢望向其他正常孩子一样，通过正确的引导在正确的环境中成长起来。
这一刻，凝霜忽然与女帝达成了和解，也与这十年来对反复否定自身的自己达成了和解，他发誓要动用所有的力量，不择手段地令自己生存下去。
第一卷 兽族之争 第74章 不测
白露擦干了眼泪，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接着把许天齐搀扶了起来。好在陈新的背包里装得都是有用的东西，鸾鸣已经煮好了一碗泡面。
许天齐狼吞虎咽地吃完面，又喝了许多水。那一小部分龙珠粉和圣潭的水发挥了功效，他的脸也开始红润起来。大家都很默契，谁都没有问许天齐的梦境。如果他认为哪个线索是有用的，自然会说出来。
白露忐忑地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许天齐倒没有那么吃惊，或许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没事，我们都会帮你。”不过，这句简单的话已经足够鼓舞士气了，有时团队里就是需要一股蛮力的存在。
现在有了江沅，也不怕什么结界了，可以尽早离开惑森。乌衔蝶十分不舍，但她天生对获灵者有一丝惧意，说什么都不想离开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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