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白姐儿也不是不可以。”
“大师可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离妄故作高深的顿了顿,等吊足了猫少爷的胃口,才缓缓的说道:“刚才施主也看见了,这白姐儿如今只有八条尾巴,离飞仙还差了一尾。而这一尾原本在这两天里就该长出了,可我那徒儿方才的一脚,恰好踩在了还未长完全的最后一尾上。所谓机缘巧合也莫过于此,待我在再施些法,封住了这最后一尾,好让白姐儿陪完施主这一世再去飞仙。”
在离妄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下,陶林这一脚非但没有踩错,还立了大功劳。猫少爷感激的连声说道:“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哦,还有小师父。。。。。。”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陶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全然相信自己那一脚踩住了九尾猫仙的最后一条尾巴,这才得以让它陪在猫少爷的身边。
此事圆满完结后,猫少爷为了报答大师和陶林的这一脚,硬是要请他们去府上做客,顺便帮着瞧一瞧家里头还有没有其它犯了事儿被贬下凡间的猫仙。
无奈大师来眠城还有要紧事要去办,他才只好作罢。只是临走前将自己的玉佩送给了离妄以示谢意,“大师要是在这眠城遇到什么麻烦了,都可以拿着这块玉佩来周府找我,不是在下妄言,这眠城还没有周家办不成的事儿。”
这个兄弟还是很讲义气的!陶林瞬间对这个病怏怏的猫少爷产生了几分好感,盘算着自己日后要是来眠城混了,可以找他罩着自己。
☆、春花遇(二)
因为路上被猫少爷周围给耽搁了,陶林四人到了岁岁堂姐的今初园时,已近午时。
燥热的阳光挥洒在写着“今初园”的红色匾额上,园子的门口还立着一个月前的牌子,上头的字被风吹日晒的都退了颜色,却依稀可以辨出“鸳鸯错”,“沈春花”等字样。
“原来戏园子长这个样子。”陶林东张西望的看个不停,只觉得这里处处都精致的很,就连在门口迎接他们的粉衣姐姐都长得十分水灵。
走在陶林身后的陶皮皮,则是一脸见过大世面的淡然模样,仿佛这些小家子气的园子尚且入不得他的眼。而此刻和他一个神情的人就是离妄,他只是觉得此间的布置还算整齐,嗯,还算整齐。
“不过戏园子不该热热闹闹的吗,怎么这里这么冷清?”陶林拨开一串自廊下垂落下来的紫色花朵,好奇的问道。
走在最前头的粉衣少女听完这话后,不由轻叹了一口气:“自从一个月前沈姐姐病倒之后,这园子就没有人管了。那些人平日里没少受沈姐姐的照拂,可到底还是存了私心。在请遍了眠城所有的大夫,都说沈姐姐的病好不了了之后,他们一个一个的都先后去了小银环的白澜园。”
“粉黛你放心,堂姐一定会没事的。”沈岁岁忙安慰着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女,心底却大骂道:“这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等我堂姐病好了,本姑娘一定要去那什么狗屁白澜园,砸你们这群王八蛋的场子。对了,还要叫上陶陶,他对打砸抢烧这种事比较有经验。”
而人被惦记着的陶林此刻正咧着嘴傻笑着:粉黛,原来漂亮姐姐叫粉黛,果然是个好名字。下一刻却冷不防被人敲了一下脑袋,她委屈的抬头看着喜怒不明确的师父,后者却只是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走路的时候不要傻笑,容易摔倒。”
这是什么歪理?你分明就是想让我在漂亮姐姐面前出丑!因为惦记着那段厉害的经文,陶林只是不爽地嘀咕着却不敢反驳。
离妄看着自家徒儿闷闷不乐的侧脸,不禁思索着:为什么她看见漂亮女人总走不动道儿?
粉黛将众人领到一处幽静的院子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岁岁就急匆匆的推开门,边往里冲边嚎叫着:堂姐啊,岁岁来迟了!
那速度,那嗓门,让陶林不由地抽着嘴感叹道:“我们村儿的女人就是真性情,不做作!!
随后进去的离妄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他快速的环顾着这间屋子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头藏了不干净的东西。
离妄稍显凝重的神色被陶皮皮看在眼中,他似笑非笑的嘴角无声的说着:胆小鬼。
拉着皮皮手的陶林,只觉得这房间的摆设简直豪啊,这柜子这么大应该能放下好几个自己了吧,还有架子上的花瓶,亮晃晃的一定很值钱。哇!这画上的女人是仙女吗,这小细腰小脸蛋儿的,长得可真标致!陶林犹自沉浸在墙上的美人图中,想着怎么趁人不备把它顺回去。
皮皮拉了好几回她的手,她都没有反应,直到皮皮叫了一声:“前面那个更好看。”
“哪呢,哪呢?”陶林果然中招,她仰着脖子张望着,看到的只是离妄朝她投来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小狐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皮皮给戏弄了,可又不好指责心爱的儿子,只得耐着性子教育道:“小孩子不能撒谎。”
“我没有撒谎。”皮皮眨着乌黑的大眼睛,认真的说道:“不信你自己上去看看。”
陶林将信将疑地迈着步子,挤到离妄和沈岁岁中间,目光一落到躺在床上的沈春花脸上时,差点激动的叫出声来。
这不就是那画上的美人儿嘛!她虽然闭着眼睛,可比画上好看多了,我儿子果然没有骗我。陶林想着想着就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美人儿的脸蛋,却同时被两只手一起抓住,左边人倒还好,只是严肃的说了一句:“你先出去”,可右边这声夜叉吼,害的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就要聋了:“滚!我堂姐的豆腐你都敢吃,不要命了!”
要要要,怎么能不要命呢!陶林立马一溜烟跑出了屋子,拍着胸脯喘着气说道:“太凶残,太凶残了!”
“是很凶残。”跟着他出来的陶皮皮点着头应和道,可眉宇间却带着一丝疑惑。
陶林一看是皮皮,连忙握着他的小胖手嘱咐道:“皮皮啊,以后娶媳妇儿千万别注重外表,最重要的是脾气好,一定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样的媳妇一定很难找。”陶皮皮喃喃的说着,他看向这张写满了不爽的巴掌脸,一双明亮的狐狸眼里落着正午的阳光,晃得他有些迷惘。
很多年以前,也有人有着这样一双妩媚的狐狸眼,那双眼睛里头藏进了好多东西,却唯独藏不下一个他。
屋内,离妄有模有样的将手指搭在沈春花的手腕上,看似是在把脉,可实则是想借此查出她真正的病因。
上一次,他握着女贞树妖的发丝就可以大致窥探出她的过往,可现在,除了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外,不要说过往了,连一个脉象都把不出来。
“大师,我堂姐的病有办法医治吗?”一旁的沈岁岁干看着着急,又不敢打扰大师看病,好不容易等到离妄收回了手,她才紧张的问道。
大师皱着眉,没有回答岁岁的问题,而是转眼看向了粉黛:“姑娘可否将当日落水之事详细的讲一遍。”
粉黛有些不解的看着离妄,却听见他神色肃然的补充道:“沈姑娘这病很是蹊跷,只怕不是感染了风寒这么简单,而是少了一魂一魄。”
此话一出,沈岁岁和粉黛的脸色皆一变。前者急忙看着后者:“粉黛你快点将当日之事详细的说给大师听,大师很厉害,一定能治好堂姐。”有了不久前猫仙一事后,沈岁岁对离妄的本事已然是十分信服。而听她这么说了,粉黛点着头,仔细地回忆起一个月前那个闹出了两起人命,也害了沈姐姐的日子。
粉黛的记忆中,那是一个风清日朗的好日子,沈姐姐带着她一同去赴周家大公子的赏荷之约,后来姐姐说她喜欢的不是荷花而是睡莲,周大公子就和她一起去了传言中住着水鬼的渡梦河,再后来两人就落了水。等有人下水救人的时候,却也只救上来了沈姐姐一人。
而周大公子的尸首被寻到时,都肿胀到辨不出模样了,四肢上还留着深深浅浅的抓痕,见过的人都说他是被水鬼索了命。
同一日被打捞上来的还有乔家的公子乔誉,那张同样肿胀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温暖的笑,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而笑,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溺水。
自那日落水后,沈姐姐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大夫口中的伤寒也渐渐变成了无药可治的绝症,这期间周家的人也来闹过,说了一大堆沈姐姐的坏话,可无奈她人也都成了这副模样,就只好作罢。
粉黛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岁岁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着:“我苦命的堂姐啊,你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去喜欢睡莲,那花一听名字就是朵不正经的。。。。。。”
离妄刚刚酝酿好的一点悲悯,被岁岁这一哭,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再加上还有个同样抹着眼泪轻啜的粉黛,他只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个慈悲为怀的大师:“两位女施主节哀顺变。”
“我堂姐还没死呢,节你个大头。。。。。。”岁岁一时激动差点骂了大师,她连忙抹干泪水,吸着鼻子向大师道歉:“大师,我刚才只是口误,口误,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离妄点着头,表示自己是善良的大师,可以包容你们这些愚昧的凡人。从粉黛的回忆中,他大致了解到了沈春花这病的来由,想来她弄成现在这副样子,跟渡梦河脱不了干系。
“大师,沈姐姐的病不会真和水鬼有关吧?”从大师说沈姐姐是中了邪气后,粉黛就不由将她的病和渡梦河的水鬼联系在了一起。
“那还等什么,大师你赶紧把那只可恶的水鬼抓出来。”沈岁岁目露凶光,小夜叉的气质毕现。
你当是抓老鼠吗?水鬼这种东西可是很凶残的,没听见粉黛说周放的身上都是抓痕,那一定是只生前不爱剪指甲的女水鬼。
大师脸上依旧保持着慈善的笑,腹诽却一句接着一句。
“既然如此,还劳烦粉黛姑娘带我去渡梦河。”粉黛心下害怕那诡森森的地方,可仗着有岁岁请来的大师在,况且这大师看上去英俊不凡,不像是个江湖骗子,她便鼓着胆应了声好。
另一边,陶林正掏心掏肺的和皮皮讲着她这些年来的阅女经验,从屁股大的好生养,一直说到了眉心有痣的那事儿上就会欲求不满,皮皮的脸却越听越黑。
“还有一回,那江家媳妇。。。。。。”陶林越说越来劲儿,恨不得将自己的这些年调戏过的姑娘、少年都说给皮皮听。
“你的脸上有脏东西。”
听皮皮这么一说,陶林才停了口,摸着自己的脸问道:“哪里?”
“你看不见,我来给你擦。”
陶林自然乐意的将脸凑了过去,却被一双软软的小手捏住了鼻子。熟悉的感觉从记忆的某一处漏出来,她不记得曾经有谁也这样捏过自己的鼻子,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这么大的人了,还说些不着调的话。”软糯糯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哥哥在说教着不听话的妹妹,若是陶林在看的仔细一些,就能看见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盛放着小心翼翼的疼爱。
可是陶林很粗心,她只看见了陶皮皮用孩子的身体,孩子的声音,嫌弃着自己这些不轻易传授的经验。
于是她回捏着陶皮皮小巧的鼻子,半唬半笑的说道:“你再学大人的样子和我说话,我就打你的屁股。”
在别人看来这二人的姿势甚为有趣可爱,可这一幕落在一袭水墨袈裟的大师眼中,却变成了说不出的暧昧和碍眼。
“莫动!”空气中突然想起了这两个宛如惊雷的字,听得陶林浑身一颤。她立即松开了捏在手中的小鼻子,万分委屈对着离妄哀嚎道:“师父不是答应过我,有人在的时候不叫法名的吗?”
☆、春花遇(三)
“莫,莫动?”刚才还顶着一张悲伤脸的沈岁岁,这下子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世上还有比这两个字更符合陶林这只小狐狸的吗。大师啊,你真是太有才了!
陶林听着沈岁岁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不禁怀疑里头那个病的快死的美人儿,是不是她敬爱的堂姐?
她一侧头,陶皮皮立马错开了和她的对视。
陶林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心中骂道:你小子,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偷笑!
她再侧头,站在沈岁岁身旁的粉黛正捂嘴偷笑着。
陶林心中更加郁闷:美人啊,你怎么也和他们这些没义气的人一样呢?
“你们都不许笑,我师父说有很多得道的高僧都用这个法名,这两个字可是很厉害的。”陶林一边着急解释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一边悲愤的看着这个可恶的师父。
离妄接收到自家徒儿含恨的目光,刚想帮她说话,可脑海中控制不住的浮现出方才那一幕,话到嘴边就给止住了。
自从皮皮出现后,陶林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这个长得过于精致的孩子身上。离妄很苦恼,为什么很多时候,自己会忍不住嫉妒一个孩子?
就像刚才,他在看到这两人互相捏着对方的鼻子时,心口就像着了烈火一样难受。那时候的他甚至觉得陶皮皮不再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而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
沈岁岁笑的没了力气,只好缠着粉黛的手臂说道:“是是是,大师给你起的名字能不厉害吗,莫动小师父?”
“沈施主前一阵儿不是还嚷嚷着要当俗家尼姑吗?我师父不肯收你,不如你入了我莫动的门下,这法名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莫气。”陶林一脸认真地说道,心下却想着:敢嘲笑小爷我,气不死你!
“去你的莫气!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谁爱入谁入去。”一听到“俗家尼姑”这四个字,沈岁岁脸上的笑果然停住了,再加上后头的“莫气”,要是现在手上有根棍子,她非得朝这“小狐狸”身上捶上几棍。
“多好的名字啊,绝对配的上你‘小夜叉’的名号。莫气,莫气。。。。。。”
陶林不怕死的叫的津津有味,气得沈岁岁捡起一根枯树枝就追在她身后。这两人你追我赶,一个叫着莫气,一个骂着莫动的满院子乱跑,后者更是忘了刚才还急着要去渡梦河抓水鬼。
这两人从前就是一对一言不合就开骂的小冤家,往往到了最后,一个拿着棍子在后头追,一个骂爹骂娘的在前头跑。只是闹过了这会儿,岁岁总会寻着机会给陶林送去一盘枣泥糕,而陶林又是个忘性大的主儿,吃了人家的糕点,自然就没了脾气,这一来二去,棍子挨了不少,枣泥糕也吃了不少,岁岁对陶林的感情也在这一棍一糕中,越来越深。
“小狐狸”要是知道了这剪不断的孽缘是自己嘴贪吃出来的,准得抽着自己的嘴巴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