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医院的时候,阿澜还在昏迷,确认她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御墨琰才带她回到了家里。
谁知,这才过了一晚……
风煜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思琪三步并两步地冲到他的跟前,急切地询问,“风煜,阿澜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
呼吸倏然一紧,喉咙哽得不像话,不详的气息在心中萦绕。
风煜的喉咙干涩的厉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方漪澜病重的消息,他至今还瞒着沐伊人,不敢告诉她。
他的态度,令许思琪不安更甚,急脾气一上来,没等风煜开口,就连声催促,“阿澜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她是不是……”
声音一下子消失在喉咙里,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慌在眼中酝酿……
御墨琰扶着她有些发颤的身体,连忙安抚她,“你先别急,听听风煜怎么说。”
她嫂子应该暂时没事,否则他哥肯定要把医院都拆了。
风煜这才找到机会,声音干涩,“她的情况不明,还需要进一步观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如果持续高烧不退的话,就很难说了……”
一股子凉意,陡然窜进了心里,许思琪倏然拔高了音量,“这怎么可能……”
阿澜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怎么突然间就……
御黑琰将她虚软的身体搂住,严肃的神情在脸上凝固,“我哥呢?他没事吧!”
这些日子以来,他眼睁睁看着他哥,以毫无保留、倾尽所有的姿态,将他嫂子放进心里,强势宠爱,霸道占有。
从前,不近女色,禁欲凉薄的一个人,彻底变成了护妻狂魔。
从前,高高在上,尊贵权威的一个人,秀恩爱技能彻底点满。
嫂子病重,最痛苦,最难受的应该就是他哥吧!
风煜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灰烬,“他在病房里,看起来似乎没事,只是他这个人不管是高兴的,还是不悦的,都是不动声色,深不可测,谁知道他真实的情绪到底是怎样的?”
不过,肯定不好受就是了……
不然,也不会将雪茄当成香烟来抽。
御墨琰低头,白色的烟灰,静静躺在他的脚边,他几乎能想象,当雪茄燃烧时,他心中的煎熬,苦和辣,这应该是他哥,最真实的情绪流露。
许思琪的脸色有些苍白,“我先进去看看阿澜。”
说完,她准备推门进去。
“等等——”风煜出声阻止了她,接着才道,“先让护士带你们去换一身无菌衣。”
许思琪的身体僵在原地,脸上丑陋的老鸨妆,变得有些狰狞,“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阿澜得了什么传染病不成?”
她不由全身发冷,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不会是真的,一定不会是真的……
御墨琰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疯子,我们就是进去看看我嫂子和我哥,用不着这样谨慎吧,我嫂子她……”
这段时间,甲型H1N1流感是很严重,具体表现为持续发热,头痛、乏力、呕吐等症状,可发生肺炎等并发症,听说国内已经有死亡病例。
但是,对他哥来说,这种病根本不足为惧。
除非,他嫂子的病远比甲型H1N1流感更可怕,心中陡然腾起了一股不安来。
风煜微微一叹道,“你们不要紧张,因为暂时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体情况,所以才会慎重一些。”
其实他个人,也比较倾向三个诊断结果的最后一种,只是方漪澜的身体检结果还没有出来,谁也不敢断定。
正文 第584章 谁能使我们与爱隔绝
他的话非但没有让许思琪的心里好受一些,反而更加难受,平时彪悍得跟个女汉子似的人,此时也难免透露脆弱的情绪来。
御墨琰感觉怀里的人一直在发抖,轻抚着她的背脊道,“别担心,有我哥在,我嫂子一定会没事的。”
这不盲目的信任,而是事实。
这么多年来,不管什么问题到他哥那里,都会迎刃而解,他嫂子只是情况不明,不是身患绝症。再说了,现在的医学这样发达,连白血病这样的疑难杂症都有治愈的机会,谁又能说得清楚?
许思琪声音哽咽,半晌才道,“你说的对,King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让阿澜出事?阿澜一定会没事,一定会……”
御墨琰带着许思琪去换了无菌衣。
病房里很安静,几乎能听到输液管里点滴的声音,两个护士守在床前,用酒精擦拭方漪澜身体,做物理降温。
而方漪澜的面颊又青又白,似乎很冷的样子,但额头上汗却又不停地冒出来……
许思琪陡然捂住了颤抖的唇瓣,再也抑制不住喉咙里哽咽的声音,“阿澜……”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好似病入膏肓的人,居然会是阿澜呢?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御墨琰也不禁吓了一跳,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沙发上里人。
他静默着,低敛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茶几上,摆放着特制的桃心木雪茄盒,伏加特晶莹剔透的酒液,在灯光下璨然刺目。
心里突然变得很难受。
御墨琰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过去,“哥,你怎么不穿无菌衣,我听风煜说,嫂子她……”
他和许思琪只来进病房看看,就要换上无菌衣,更何况他哥一直呆在病房里。
御景宸截断了他的话,淡声道,“看完人,你可以带着你女人滚蛋了,这几天别闲着没事往医院里跑,不然,”深灰色的瞳孔,锐利逼人,“打断你的狗腿!”
御墨琰打了一个哆嗦,差点没给跪了,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生气,这不是我嫂子情况不明,我担心……”在他哥阴冷的目光下,嘴边那些个不太吉利的话,被生生吞进肚子里,他干笑一声,“我的意思是,我嫂子她吉人自有天相……”
一句话说完,他整个人跟掏空了似的,冒了一身的冷汗。
御景宸淡淡地收回目光,病房里明亮的光线,照不进他眼底的深沉。
御墨琰心里沉甸甸的,又补充了一句,“哥,您别太担心了,嫂子她肯定会没事的。”
他从来没有发现,博大精深的汉语,在这一刻也变得如此苍白空乏,除了这句被他反复说了数次的话,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哥。
御景宸“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御墨琰看了一眼病床前,已经泪流满面的许思琪,只好道,“哥,那我就先走了……”
——
到了晚上,方漪澜的高烧终于退了许多,不过还在持续低烧,医生检查后认为,目前看来,能退烧就是好现象,但如果持续低烧,情况会比高烧更糟糕。
总之,情况未明!
御景宸听到这句话,差点压抑不住内心的暴虐,当场杀人。
但是,他没有!
《圣经》说:生气时,不要做有罪过的事情,不要让你的怒遮住了阳光!
“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一整天,不如先回去休息,有我看着阿澜,有什么事就给你打电话。”
想到早上和阿澜祖孙相认时的情形,秦公心里便是一阵揪心。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King——
这个男人的内心无疑是强大的,即便躺在病床上,饱受病痛折磨,至今情况不明的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依然深不可测,令人不可琢磨。
如果不是知道,他守在这间病房已经一整天,甚至连盛世皇朝的工作都抛之脑后,他会以为,阿澜只是和他毫不相干的人。
御景宸淡淡道,“无妨,还是呆在这里我比较放心。”
离开了病房,他会像之前守在病房外面那般,深陷进未知的煎熬里,他不喜欢那种完全失去掌控的感觉。
秦公忍不住劝道,“你昨天已经不眠不休的守了一整晚,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好在经叶大师妙手,她的情况还算稳定。”
为了阿澜的身体,他匆匆离开医院,亲自去求了一位中医界的杏林圣手,希望对阿澜的身体有所帮助。
阿澜的高烧能退下来,也是多亏了叶大师施针。
据叶大师所言,阿澜的病情如此来势汹汹,极有可能是身中的催情香里,有某种物质令她产生了过敏情况,后又因她身体虚弱,情绪大起大落,引起高烧,起红疹等一系列身体不适,等烧退了,疹子下去,人也就没事了。
接着,叶大师开了一剂排揎的药,但是阿澜吃不进去,喂多少,吐多少。
无奈之下,只能开泡澡的药浴,好在泡完澡之后,阿澜身上的红疹开始消褪,只是情况还是不太好说。
尤其是还有梅毒这个不定时炸弹,时时刻刻悬在头顶。
御景宸没有说话,身上柔白的衬衫,是他早上确认方漪澜没事之后,特地回庄园换的,只是她尚来及感受到,男人隐藏在一件衬衫下的柔爱,便已经病势汹汹。
秦公无法揣测他心中所想,“阿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难道要一直等到她身体无碍?”
在工作上,熬个一天一夜倒也没什么。
但是,如果煎熬的对象,是心爱的女人,那么无论是身体、心理还是精神,都会承受极大的压力。
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御景宸缓缓走到窗边,高大的身躯,在落地玻璃窗上投下深暗的影子,“秦公,《新约·罗马书》上说,谁能使我们与爱隔绝呢?难道是患难吗?是困苦吗?是逼迫吗?是疾病吗?是危险吗?”
他低低笑了,不知名的情绪,将他萦绕。
秦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懂他的人,大概只有阿澜吧,她和母亲一样,都拥有一颗柔软、纯粹、细腻的心,是真正的善解人意。
正文 第585章 爱情的力量,强于一切!
御景宸继续道,“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惟有忍耐必得救!”
所以等待和煎熬,也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我虽然行过死阴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
爱情的力量,强于一切!
半晌之后,秦公才说道,“陪我下盘棋吧!”
棋盘上,黑刀白刃,你来我往,展开了一场生死大对决,和King下棋,你永远都无法体会到什么叫“和风细雨”,他的每一步棋都杀机暗藏,步步惊心,处处凶险……
秦公淡淡道,“苏凤两家联姻之事已经作罢,凤瑶之被凤文轩处以家法,伤得很是严重,凤文轩今天一早就给我打了电话,好话说了一萝筐,话里话外皆是氏族传承不易,应该守望相助,希望我能做个和事佬,甚至表明,凤瑶之可任由你处置。”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是凤瑶之做的。
但是,他和King一样,都倾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总要有人为这件事付出代价,才能平息暗地里的那些蠢蠢欲动。
对凤氏下手是立威,也是立规矩。
御景宸神色淡淡,“您在氏族之中德高望重,颇有威望,更何况您与阿澜关系亲近,这件事由您出面才会顺理成章,而我无论如何也要给几分薄面。”
凤文轩的算计是好的,但是他永远也不会想到,阿澜会是秦公的亲孙女。
阿澜出事后,第二个要拿凤氏开刀的人,就是秦公!
氏族里人人都说,秦公是一个慈惠之人,但氏族之中哪里会有真正的慈惠?
秦氏把控ZE七千多公里边境线,做的是流血的卖买,靠的就是狠辣的心性,和冷酷的手段。
秦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话言之过甚了吧,我这点薄面,兴许在其他几个氏族还能起点作用,在你面前恐怕只是一层窗户纸吧,事关阿澜,莫说是捅破一层窗户纸,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会放在眼里。”
King是什么性子,相处多了自然也就能了解几分。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在阿澜为他捐血的第二天,King就带着一位孟买血型者大张旗鼓的来医院看他。
甚至向他搁下狠话:“我不欲与秦公为敌,但有些人不是您能动的!”
心性可见一斑。
御景宸纵观棋盘,难得放下了身段,“您说笑了,虽然之前颇有冒犯,但是我对您一直心怀敬重,更何况您是阿澜的亲爷爷,将来我还要唤您一声爷爷。”
只要一想到,King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秦氏唯一的血脉给哄骗走了,连个订婚宴都没有,就成了未婚夫妻,秦公就忍不住一阵心塞。
“订婚的事,还是有些太草率了,虽然你们真心相爱,不在乎形式,但是你们的身份摆在那里,一言一行难免会遭人揣测,有了订婚宴,阿澜未婚妻的身份,才会更名正言顺,才能更体现出,你对她的重视,外人不管怎么样,都会惦量几分。”
凤瑶之和林丽文之流,敢对阿澜下手,主要原因就是低估了阿澜在King心中的地位。
上流社会更重视形式上的东西。
御景宸低声道,“确实是我太过疏忽。”
之前他考虑到阿澜不愿意公开关系,所以并未准备订婚宴。
方氏集团酒会结束后,公开关系也不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因此这才叫人钻了空子。
秦公倒也没有纠缠这件事不放,话锋一转,就转开了,“我和阿澜已经相认,等她的身体恢复,我打算为她准备一场盛大的回归晚宴,为她秦氏血脉的身份正名,也为她死去的母亲洗刷污名,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总要让外人知道,阿澜才是真正的凤凰女,可不是凤瑶之之流可以堪比。
而方玉婉是玦儿心尖上的人,她对玦儿用情至深至纯,不该因为谢泽成而背负污名。
御景宸沉吟了片刻,点点头,“您的考虑自然周全,谢泽成发布会已经过去了很久,如今他更是背负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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