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并不现实,她有工作,爷爷也经不起折腾。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吻安略微低眉,声音有些低,“他的情况,到底多严重?”
“我不能断言。”余歌话语里多了职业者的态度,“但癌化几率一直在升,虽然他一直开玩笑说习惯了轮椅,但有没有双腿是两个概念,就算他有那个准备,我也不可能放弃。”
她皱了眉,“他是不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想方设法站起来,甚至突然想跟我拍什么婚纱照?”
就像人临终前总想圆却很多愿望。
这样的意识让她很不舒服,挂了电话依旧蹙眉不松。
…。
给宫池奕打过去时,她声音依旧轻淡,“你在忙么?”
电话那端略微沉吟,然后清澈的嗓音从听筒传出:“怎么了?无聊么?”
她抿唇,“要不要过来陪我吃饭,或者我去找你?爷爷还没醒。”
宫池奕略微弯了嘴角,“今天这么乖?”
顾吻安没笑,很认真,“那我过去找你,公司么?”
宫池奕终于略微蹙眉,听出了她情绪里细微的转变,再一次低沉开口:“你怎么了?”
结果她刚安顿完爷爷那儿,他就说已经快到了,在电话里半认真,“下楼接我?”
顾吻安没挂就直接下楼了。
宫池奕下车就看出来了,她今天格外殷勤,帮他扶着搀着又推着,颇有鞍前马后的模样。
“有事求我?”男人侧过峻脸,嘴角略略的弧度。
吻安看了他一眼,在他身后推着轮椅往医院旁边的餐厅走,也问:“那你会答应么?”
宫池奕反手握了她推着轮椅的手,“什么时候为难过你?”
然而,当她说要他回余歌那儿,男人冷魅五官未动,眼尾微眯,“余歌给你打的电话?”
她没回答,只是看着他,“我这边没事了,你过去吧,好吗?”
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知道那晚是怎么回事了?”否则她不会这么跟他说。
顾吻安点了一下头,“东西被古瑛拿走了,我暂时不会再找,所以我很安全,你没必要留在这儿。”
宫池奕略微蹙眉,“郁景庭跟你说了不少。”也道:“却没告诉你,为什么这几个月各方对‘无际之城’觊觎有加?也没告诉你古瑛和新宿、旧派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
说实话,她好奇,但只蹙眉,“其他的我不关心,跟我也没关系,总之你必须回去。”
两个人坐得近,宫池奕侧首低眉,幽幽然望着她,“上次谁说不在乎我生死?”
☆、95、池公子一点也不迷人
她没说话,只抿了唇,片刻又刻薄起来,“腿不在乎,但生死另论,毕竟我不想太年轻守寡。”
宫池奕被她堵得说不上话,嘴角似抿微勾,“我配合去余歌也可以,前提是你要乖乖的,否则我没法安心治疗。”
吻安侧过脸,“我不是一直很乖?”
宫池奕弯起嘴角,“非得给我头上弄一片绿草原才算不乖?”
她抿唇,“我跟郁景庭本来就没什么,每次巧合都是你多想。”
男人挑眉,“了解你的喜好可以是上网查,但知道你身份证生日,特地过去给你庆祝就罢了,西墓园那种地方都能一起出现?”
更可气的是雨夜中搂着她的模样。
顾吻安却柔眉微弄,“池公子,男人太计较一点也不迷人。”
宫池奕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模样,抬手弹了她脑门,语调矜冷,“扔一堆阿猫阿狗来,你看我跟他们计较么?”
说什么也说不过他,她只好往他旁边又靠了靠,“你放心吧,我除了照顾爷爷就是拍戏,什么都不做,每天至少一个短讯跟你报备?”
男人深冷的五官这才好看了些。
吻安继续扮演乖巧,时不时给他夹菜,许久才忽然看了他,“忽然觉得我很亏,当初勾搭你,是想找到东西,查些资料,可是什么都没得到呢。”
也怪她忽然同情他,怕被内阁牵连,都不想通过他去查了。
“觉得我没什么用,所以呢?”宫池奕略略的眯起眼。
她美眸微转,不是不敢说离婚之类的,是她这段时间居然就没想过这件事。
所以对着他也只无害的浅笑,“就是吐个怨气而已。”
宫池奕沉默稍许,倒是定定的一句:“回来就帮你弄清楚。”
她没说话,也没表现出多强烈的渴望。
宫池奕小心的提到她的父亲是在返回医院的路上,看了她的表情问:“你父亲……还有兄弟或者密友、徒弟一类的人物么?”
吻安敌意不大,声音淡淡:“问这个干什么?”继而也回答了:“他是独生子,记忆力都是独来独往很神秘,至于徒弟……我算么?”
男人弄了一下嘴角,她当然不算。
他的人从国外追到国内,两次领教了古瑛的it技能……哦不对,算是顾老病房监控的事,就是三次。
根据资料对比,极度类似她父亲顾启东的手法。
话题就此过去,她依旧留在医院,坚决不让宫池奕陪着。
回香堤岸路上,宫池奕给聿峥拨通电话:“顾启东独生子,生前行踪隐秘,不好判断,但古瑛跟他必然有关联,你继续盯吧看看到底跟旧派有无关系,‘无际之城’在他手里,他总会有下一步动作。”
挂了电话,宫池奕对着展北嘱咐:“荣京政界最近比较乱,沐寒声想推新总统,旧派为了保住杜峥平死盯着‘无际之城’,怕会连累她,我走后让老四来仓城呆一久。”
展北点了点头,“您放心。”
…。
宫池奕隔日一早离开,她收到短信了,信誓旦旦的回了一定乖乖的让他不用担心。
然,同一天她就遇到了很久没见的柯锦严。
☆、96、所谓怀念只是遗憾未能睡你
上一次,他从梁冰偷拿了古瑛的号码给她,所以柯锦严跟她搭话时,她没有视而不见。
“生病了?”她看了他随意拿在手里的药,并没有多少关心的语调。
柯锦严勉强笑了一下,很淡,挑眉看了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药,“最近疲劳过度,睡眠不太好而已。”
她点了一下头,并没打算细问。
柯锦严却看了她,“坐下喝两杯?”
…。
安顿好爷爷,她才去了最近的酒吧,柯锦严已经喝了几杯。
两个人在一起三年多,不用刻意找话题也不会尴尬,问到他和梁冰的状态只是她的一随口。
柯锦严看了她,也随口一句“已经分了。”
她略微愣了一下,这么快么?
发现他直直的盯着自己,吻安才略微笑了笑,“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以为。”柯锦严闭目祛除略微的疲惫,自顾道:“你听到这消息要对我幸灾乐祸。”
吻安侧过头,“在你眼里,我有那么缺德?”
柯锦严摇头,“不是缺德,是真实。”
面对他不一样的目光,吻安只淡淡的收回视线,她今晚肯出来,其实是想问前天梁冰的干爹有没找她,没想到他们已经分手了。
酒吧喧嚣中,柯锦严停下喝酒,酒后的话反而很清晰,“我曾经时常觉得你幼稚,但成熟是什么呢?大概就是怀着一颗自我而躁动的心,想体验世间万种,回头才发现,最令人难忘、最该被珍惜的,已经被自己弄丢了。”
顾吻安写过许多剧本,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怎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却只淡淡一笑,“你比我适合写剧本。”
柯锦严大概没想到她的回应仅仅如此,有着几不可闻的落寞,又淡淡一笑,“不行以后就跟顾导混了?”
“堂堂柯大少哪能沦落到跟我混?”吻安清清淡淡的笑。
柯锦严看着她略微侧首抿酒,那个角度,白皙的脖颈曲线美到醉人。
“生日怎么过的?”片刻,他忽然问。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柯锦严笑了笑,“以前不是总闹着说假生日也要过?没少从我这儿刮礼物过去。”
他自己也没料到这些都还记得清楚。
吻安略微沉默后依旧只是淡笑,“吃了一顿不错的晚餐就过了。”
以她的性子,能说一顿晚餐不错必然有不一样的意义,但柯锦严不再问。
那晚两人喝了不少,分手后第一次出现这种状态,从酒吧出来时吻安有些晕,但心情格外轻快。
大概是因为柯锦严问她的那个问题。
他醉眼微眯问:“分开后既然不开心,能否再回到过去?”
这不是人生观的探讨,她明白其中含义,甚至有人说,男人不能忘却的不是你,而是未能圆了那个睡你的梦。
她回得淡然、扼要:“人生若都不如意,可是难道能回到娘胎重来么?”
靠在爷爷隔壁的小房间,她为自己的回答鼓掌,莫名满意,然后就想要给宫池奕打电话。
酡粉的小脸蛋没有清冷,反而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可惜,宫池奕的电话没通,也许还在飞机上,她悻悻然收了手机,好心情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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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鞭长莫及的另类解释
这一通电话回过来,吻安等了整整一周,等到她都担心他是不是身体情况很不乐观。
给余歌打电话却只说他情况还可以,也许是忙公务。
所以,终于等到宫池奕回电时,她略略的蹙眉,“过去治病的,怎么还要每天泡在公务里?”
宫池奕听出了她的小情绪,薄唇微微勾起,“谁惹你不高兴了?”
她淡然抿唇,一边合上电脑屏幕,一边语调平平的道:“前些天遇到柯锦严了,聊得还不错。”
男人浓眉微蹙,颇有意味,“所以专门打电话给我炫耀来了?”
吻安这才笑了笑,“不是,只是怀疑我是不是绝情绝爱了,曾经那么喜欢的男人,那晚见了竟然心如止水。”
那么喜欢,有多喜欢?宫池奕扯了嘴角。
“喂?”没听到他说话,吻安试探着开口。
那边没好气的低沉,“听着。”
柔唇笑意浓了浓,“身体没事吧,有按余歌的疗程配合么?”
“嗯哼。”某人不知道在忙什么,随口应了一句,听起来好像在外边,偶有脚步声。
原本她不怎么在意,但是接下来敏锐的从听筒里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操着拗口的外语调子妖娆动听。
“你在哪呢?”她还是问了一句。
宫池奕略微闭了闭眼,果然没躲过去,钻出门口的灯红酒绿,他倒也略微挑眉,“听到什么了?”
吻安给了两个字:“女人。”
他竟然“嗯”了一句,道:“所以让你乖一点,否则我控制不住在这边风流快活怎么办?”
她冷然扯了嘴角,面对着窗外的脸不太高兴,话却是:“那你试试啊,反正我周围全是男的,柯锦严和郁景庭不说,娱乐圈多了想出头的小新人,一晚挑两个也够我玩几年的。”
宫池奕薄唇一抿,冷沉沉的调子,“这儿嫖女人可是合法的。”
吻安顿了顿,他语调很硬。
片刻才喃喃道:“合法怎么了?你又不行,那晚我都那样了也没见你得逞。”
电话两端忽然沉默。
“顾吻安。”男人忽然开腔,危险气息隔着听筒挡也挡不住,“你是仗着爷鞭长莫及是不是,嗯?”
她抿了抿唇,又淡淡一笑,“哪敢呢。”
末了却是轻飘飘一句:“你鞭也不长。”
更是不及了。
宫池奕几乎是反应一下,然后低沉到快吼她似的念她的名字,惹得吻安把手机离耳朵远远的,眉尾的痣却带了笑意,“放心吧,我不乱来,你好好治病,等我电影拍完还回不来的话我去接你。”
男人低低的哼了一声,“回来再治你。”
她淡笑,片刻认真起来,“你是不是真的泡在女人堆里?”
虽然不行,但也危险,想一想他跟其他女人做那种事就怪异。
宫池奕终于冷幽幽一句:“国外女人不入眼。”
挂电话时她淡笑,心情总算不错了。
…。
宫池奕身边已经站了展北,“古瑛似乎改变行程了,没来过这儿。”
他点了一下头,看来要知道古瑛定居何处还挺男,道:“他干女儿就梁冰一人,但最擅长调教利用女人,找找这里边有没有他接触过的。”
☆、98、可能依依惜别惜到床上去了
展北点了头,才道:“余小姐催您过去了。”
他刚回到余歌那儿,余歌皱眉看了他一眼,“打着来跟我治病的名号忙公务,别哪天砸了我的招牌,我今年奖金的希望都在你这儿呢。”
宫池奕微挑眉,“单身女性挣那么多钱做什么?”
余歌瞥了他一眼,“垫着睡不行么?”
总提她单身的事,又不是永远嫁不出去,真是。
男人淡笑,“我家里兄弟不少,给你介绍?”
“拉倒。”余歌撇嘴。
…。
顾老中间偶尔清醒,但说不上几句话,医生说总体状况还算稳定可以不转院。
吻安每天住医院,也加紧步伐拍戏,以前大家都知道她爱玩,时常酒吧、馆子轮流转,但连续小半月她都拖着整个剧组加班加点,倒也没人敢说二话。
接到于馥儿的电话时有些意外,不知道她怎么得知剧组缺了个原本签好的女配。
“我做替补怎么样?”于馥儿开门见山,“女配正好有骨折的戏吧,我这货真价实演出来总该差不了。”
吻安语调里大多是官腔,“于小姐是影后,演技没人质疑,只是……”
“上次告诉你古瑛到仓城了,我好像没要什么好处?”于馥儿道。
言外之意,一个小配角换一个帮忙,正好。
快挂电话的时候,那头才又问了一句:“东里智子的戏份拍完了么?”
吻安终于明白她要宁愿配角的原因,“没,东里最近忙家族的事,之后过来补拍。”
挂了电话,吻安还挑了挑眉,没想到于馥儿倒是挺放得下架子,女配和东里对手戏其实也没几场。
当晚北云馥去找聿峥,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一直到后半夜。
而吻安接到了晚晚醉意浓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