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慎在一旁面不斜视,仍旧闭着眼清修一般,姜岐坏心上去,便勾着足尖去踢他,对方即便不理,姜岐暧昧的惹了些笑:“无趣的神灵!”
玄言一把扯回了她,淡淡的擦了擦她的嘴角:“周邦的菜倒是不好,饿的你天天出去打野食。”
姜岐舔了舔舌尖,直接将他的手指勾到了口中,轻轻的擦了过去:“嗯嗯,好吃!”
“你这样的女人,并不值得。”肃慎淡淡的扔下一句话,复而离开了明堂。
姜岐随即转过身去,玄言将她搬过时,她的眼眸下却是垂下了几滴泪珠,嘴角带着笑,似哭泣一般:“其实风亚子的确是个好人,我为了寻求他的庇护躲在风夷,连累了他,可是他却一定不会怪我。呵,说起来,咱们还算是共犯。”
玄言垂下眸子:“你本是个感性之人。”眼中的火焰无法隐藏姜岐心中的脆弱,在玄言看来,这样的她既是可爱的、同样也是令人怜惜的。
若风亚子仍旧能够将这种好感持续下去呢?他们两个倒是真算的上无双璧人。也许对于狂热的渴望着爱的姜岐来说,这样恬淡而长相守的未来是值得期待的。
可是玄言近乎催眠的告诉着自己,他竟然有一瞬看到了两个不甚清晰的影子。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姜岐身边所站立的,并不是清秀优雅的风亚子,而是自己的身影。
他拭去了姜岐眼角的一滴泪珠,轻轻的笑了。空无心脏的身体中居然有这样的反应,真是危险的预兆。
夜晚的二人又在山谷间做歌,姜岐懒懒的趴在宣言的怀中,看着他将手中的绳一个个的做结。
“先王公结绳记事数日,你在记日。”
玄言轻轻颔首:“我在为女神敲响丧钟,为她记录可以最后活着的日子。”
姜岐心中一动,睁大了眼睛:“肃慎一定已经在怀疑我们,他的那双眼睛,真的同狴犴一般的监视我们。我该说,若不是这人性子可谓黑白分明,一定要抓我二人于原型,咱们早就大动干戈了。自然,他敌不过你,可是咱们就真的有办法杀了女神?”
玄言勾着他的下巴轻轻晃动:“你不是一向做事狡诈机警?小鬼精,怕是你早就想好了主意,只是虚着我不说吧。”
姜岐便勾了勾眼角:“到时候你便知晓了,我还知道,你这人狡诈不下于我,你已经让她跑了一次,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对于咱们二人来说,是不是互相猜测试探是一种乐趣啊。”
“你知道就好了,干嘛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玄言顺手就掐上了她的面颊捏着笑:“漂亮是漂亮,可惜没有半两肉,倒是这儿肉多。说这一个顺手摸上了她的胸脯,那触感令他感到新奇刺激、刺激到陡然震惊。
他在做什么!他在不知不觉中,那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欲望,越来越深了——
姜岐的身体前倾着,柔软的身体,盈盈的、渡着水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聪明的女人不会拒绝欲望,聪明的男人也是——”
玄言的手迅速的从她的身边抽出来:“又在引诱我?”
姜岐吻上他的嘴角,似真非真的挑着眼角:“你刚才…有反应了。”
玄言的眸子越发的沉了下去,将她整个人扑倒在地:“好,那就暂时不要逃跑。”
第58章 暗暗心伤
也许夜晚更加适合他们,仿佛一对亡命天涯的狼。
在姜岐过去近二十年的生涯中,曾经用自己的色相却暴露无数的人心欲望,然而她此时却意乱情迷了。似乎如同欲望积聚到顶峰,她的唇被肆虐在玄言的气息中,但那并不是发泄,是细致的、温柔的攻城略地。
姜岐不甘却又沉醉着,她几乎是笑着咬破了血液,引爆炸点一般,她知晓自己身体的优势,丰润、年轻,两人的胸口开始压缩出秋日寒冷的气息,渐渐的泵炸出火花,那颗冰冷的心,似乎也沾染上了热气,开始变得浑浊起来。
也许她天生便爱上这般浓烈的欲望,即便是寒冰,亦要将他融化成火焰。
玄言的气息有些粗粝,浓烈的喘息声中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仿佛将隐秘处的大门打开,面前的年轻少女,安静时是一首梦幻的歌,疯狂时却带着热烈的火,而男人与女人的最初相遇,恰恰是带着探究的欲望。
她的腿缠绕着他的身体,享受着在窒息的同时征服她的欲望。他的手在她的肌肤上烙印着痕迹,标刻着属于男性征服的印记。
“你的手不老实,在我胸口。”
“你的手也不老实,在我腿上。”
姜岐笑得勾魂,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星星颤动,玄言似被那少女轻浮的引诱所吸引一般,轻轻的吻了上去。姜岐的眼角一片濡湿,她的呼吸声起伏不定,张口咬住了男人的喉结,那是敏感的、窒息的攻击。
“要是我一口下去,你可就小命不保了,哼哼。”
“啧,你可真是属狗的。”二人绵长的相互攻击结束了,即便是小小一个吻,也总显得剑拔弩张的。
姜岐趴在玄言怀中,翻过身来看着头顶的天穹,周邦的星星照旧很少,她指着天找寻着星宿:“角木蛟善战而斗,房日兔为苍龙之腹…哎,这些星星你都知道嘛,给我讲讲好吗。”
玄言将她的脸按在胸口:“女孩儿都这么无聊吗,这些斗星个个身缠烈火,似乎没什么好讲的。”
姜岐的眼睛却仿若星空盈盈含笑:“你…真是最差劲的情人。”
玄言心中一动,抚摸着她的长发,微带着卷曲、如海藻一般,也许正是靠近九夷的特征:“这算是誓言吗?”
姜岐淡淡一笑,有些明灭不可见的神情:“自然不算,你知道,誓言是一种束缚的咒语,没有人知晓他何是否会破碎,可是随心所欲的欲望却是最直观的方式,尤其是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我们这样的热衷冒险、心藏剧毒、逃亡天涯的人来说。
但是,她仍旧愿意遵循自己的意见,在她对一个男人产生那种不可明知的依靠与依恋时,她会遵从内心的抉择。
“那么你呢?”姜岐的眼瞳点如秋水、黑白分明,“如果你想给我什么承诺,我可是不会拒绝的哟。”
玄言笑笑没说话,吻了她的额头一下:“你…自己想吧。”
这人真狡猾!
姜岐心中颇有些抓耳挠腮的好奇心,可是看他笑得风轻云淡,自己却又猜不出来所以。她是说不需要承诺,然而那是因为女人总会欲擒故纵嘛。
这个人,果然又臭又硬!
“棉絮打在拳头上,毫无气力,哎呦呦。”姜岐眼神发虚:“你这人真讨厌,真想把你一口吃掉。”
玄言忽然来了兴致,似想到流传许久的故事:“那不是你们姜家女人的爱好吗?将情人的骨头血液吞进身体里,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
姜岐的指尖带着些许的锐利,眼角却高挑笑着:“是呀,前提是,那些不听话的、会背叛誓言的男人。”她从他的怀中跳出来,坐在巨石上沉默半响垂下头踯躅半响,足见勾着地上的枯叶,一下一下的,倒是真有些这般年纪少女的惆怅:“若你能够杀了女娲,还要去做什么呢。”
他闭上眼睛:“去见见那些久未相见的故人,虽然…他们大部分已经深埋尘土了。”
姜岐继续划着脚下的枯叶,声调一声一声的高起来:“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他立起身来,淡淡的抚过指尖的流沙:“有的人,他的生命是有限的,是天命所掌控的,所以这样的人,没有任何资格来给予承诺。”
姜岐就看着那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严重,心中却划过一阵钝痛。也许她是在试探着什么,可是她一向以为自己那坚如铁石、游戏人间的心,竟然真的会感到痛意。他们能够成为战友,如同烈焰一般的相互吸引,可是她却永远摸不透,他的过去,以及…他的未来。
“呵,我果然是女人。”温热的泪珠落在手背上,姜岐抱住自己小小的身体,头上仍然是一片漆黑的夜。女人是感性的,姜家的女人总是感性中带着疯狂。她们总是为自己留有一道理性的屏障,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爱欲征服。
也许…也许她孤独了太久,渐渐开始渴望一个臂膀,而他,或许已经习惯了孤独,而只是将自己当做生命中一颗飞逝的流星。这是爱吗?未必。是孤独于叛逆将两个人连接起来?
“哭吧。”玄言躲在枯藤后,远远的看着脆弱的少女,沉蓝的眼中平静黯然:“你的生命那么长,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这个生命、是天数给我的一个笑话,我这样的人,不能给任何人承诺。”
所有人都闻到了不同的气味。似乎只是一夜过后,那位名为“欢”的女仙同名为“玄言”的男仙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似乎同热恋中的男女处于矛盾的边缘一般,在水面下不安的躁动着。
姬发将手中的艾草串起来,打成了一个小小的结,身旁清脆的女声响起,颇有些不耐烦:“这是艾吗!”
姬发回过头去,看着那少女仿佛闹别扭的样子,手上的动作未停,便是低着头微笑:“叶苦辛,生温,熟热,纯阳之性,烧艾除旧,艾草是周邦祛邪避讳之物。”
姜岐面色不善:“你在嘲笑我?”
姬发似乎对这闹别扭的样子充耳不闻,只是上下扫扫:“未。人性本就多变,何况情人之间的关系往往更加薄弱。”
姜岐冷笑一声,将他手中的艾一把夺过,看着那有些暗绿色的手环,淡淡的叹息:“这是周邦腊祭的采礼吗?你们倒是很用心,这东西本是出身卑贱,可是变成如此模样倒是挺好看的。头吃了尾巴,尾巴吃了头,无解。”
姬发绕到一旁,将细长干燥的艾草抽出来,细长的眼角若有笑意,似在意有所指:“天地间,越是卑贱如野草之物,活的反而越是长久,越是高贵而精致的身体,消亡的却越快。周邦以农起家,自然知晓,这些卑贱的艾草,却能庇护所爱的人能够熬过所有劫难。”
姜岐撇过脸去,抽出那艾草便攥在手中,晃晃悠悠的神思恍惚。
她蹬蹬跑进女娲宫处,玄言几乎日日在此停留,今日也一如既往的神情淡泊,似乎丝毫未被昨日的一切所影响。
记在心里的只有我。
女人,相比较男人,天生是多么脆弱的生物!
姜岐不禁自嘲,她背过手去,假装若无其事的看着监工们的号子声与鞭子声,手指却在背后打了一个结扣。
福泽万年、万籁安康。
她心中续了一个愿望,蹑手蹑脚的溜过去,将那艾草编成的圆环扔在他的背后。她躲在栏下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似乎睁开眸子,拾起了一旁的艾草环,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儿中,她看着他细长有力的手指在那圆环上抚摸,似乎真的在感受她的祷告一般。
混蛋,你可别扔啊!
圆环就像是一个没有缺口的空间,像一条没有活路的衔尾蛇,像是要将某人的心牢牢套住一般,在迷宫中永远找不到出口。
姜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将那不起眼儿的东西毫不犹豫的扔了下去。
岂有此理!
姜岐跳脚一般跑出去,越是接近对方越是装模作样:“难道有袭击?怎么看你似乎扔下去了什么啊。”
玄言支起头上的草帽,沉蓝色的眼闪着波光,似笑非笑的挑着笑:“似乎是某个心怀不轨的年轻姑娘,不知道偷着送来了什么丑丑的物件儿,奇也怪哉!”
“什么丑——我的意思是说,旁人的心意,如此糟蹋不大好吧,兴许是什么祈祷之语。”
玄言长长的“哦”了一声,看着面前那张装模作样的脸轻轻发笑:“我也是这般想的,虽然我不擅长这些男女□□,不过,这东西倒是有几分意思。”他变戏法一般,忽然从怀中拿出了那小巧的艾草手环。姜岐眼瞳偷着一亮,撇过脸去妖妖道道的哼了一声:“是啊,说起来,你还有几分姿色,周邦虽无大邑商放纵淫奔风气,倒是也总有些风情,看那些周邦侍女,倒是被你的样子迷得五迷三道。”
“怎么,不生气了?”
姜岐转过头去,眼波流转,却含着些释然:“你这般人,我竟然还有所念想,的确可笑。”
玄言沉默半响,张开唇轻轻一笑:“那很好,不为志迷,方能抽身而出;不为情迷,方能攻无不破。这…总归是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短评一下…啊哈哈哈
第59章 溯回之忆
穿梭过楼阁堂庭,一座座,一个个,她的身体仿佛飞起来一般,似乎在发泄着自己的内心不知名的情感。
周邦之人,对她无不是敬畏而多礼的。很早以前,当她在年幼时将那个术士的身体扯成血块,当她收获到了孩子们惊恐的眼神之时,她便隐隐感觉到,她已非一个正常之“人”。一直厌恶着、抵触着天赋的才能,甚至怨恨这才能带来了父母的死亡。孤独无时无刻侵蚀着自己的内心,由最初的怨恨到最后的麻木,可是只要心中激荡起一丝水花,似乎上天就要同自己开一个玩笑。
她想起玄言方才那平淡而毫无波动的眼神,一次次的怨恨自己,是否生出了理智无法控制的情感。一个人,如果连他的过去都不愿意透露,如果将自己的意志铸造成钢铁,那么他是不是永远不会被任何感情攻陷?她能感到,他也有月夜流萤的雅致情趣,在想到昔日那不知身份的所谓女性故人,他也流露出怀恋温柔的目光,他们也许是基于一时的欲望□□,他对于她的暴烈,却带着几分温柔,即便如此,当她更深刻的探索他,他却异常无情。
姜岐伏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微笑自嘲:“自作多情。”
哎,什么人在说话?
她抬起头,方才发现,自己乱走一气,的确到了东小院附近。细若流水的声音轻轻传入耳中,那声音温雅细致,似乎带着淡淡忧愁:“父亲的确是如此言说,周邦的所有姬家男人,只要看到他,就如同鬼魅一般,我从来、从来没有如此的冷入骨髓。”
是伯邑考。
随后响起了习惯性的轻笑声:“大公子无需担忧,此等荒诞之事,似乎与周邦绝缘。我周邦遵循礼乐、敬神保天,又怎会有遭受诅咒的妄诞之语呢?公子,恕散宜生直言,此事您是否告知他人。”
“不…不…”伯邑考似乎急于反驳,“除了父亲与卿士您,吾并未多言,想必父亲也是默许我来与您商议。”
散宜生似乎沉吟半响:“周侯不过是被近来多降灾祸所扰,近来东方传来消息,东夷的乱子似乎在慢慢平定。若是天谴已经结束,周邦的灾祸也减至最小,大可无需担心。至于那位仙人,说他是周邦的祖先、黄帝姬轩辕之子,这似乎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