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说谎了,因为他不想董慈了解过多他的阴暗面。毕竟,生在景家的人,又有几个是能干净的呢?
不过相对于家族中的其他人来讲,景容的确是最干净的一个了,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乔乔。
“你别骗我了。”
“我知道你是在说谎。”董慈记得那日他解决那几个雇佣兵时,手法是如此的熟练干脆,这样训练有素的动作绝对不是在一朝一夕练成的。
而且他刚才自己也说了,他曾在国外跟着他父亲学习。所以这样的他,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小慈总是那么聪明。”景容声线,精致的面容有一半隐藏在阴影中。他情绪掩饰的很好,然而抱着她腰身的手臂却越来越紧,像是在缓解自己的不安。
有些时候,他倒真希望他的小慈可以笨一些。
“我不怕你,但我很怕你祖父和你父亲。”
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有些紧绷,董慈微微咬唇,像是为了安抚他般,她伸出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闷声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去触碰那些。”
“我……我想让你出事。”
“不会的。”
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缓解,景容声音微哑,眸子深处带着最执拗的眷恋,紧紧地凝视着怀中的人。“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的爱你。”
景容并不怕死,但他绝不允许自己会死在董慈的前面留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他想照顾她一辈子。
“小慈。”
景容并不想破坏此时温暖的氛围的,但为了让自家小妻子提前做好准备,他不得不提醒道。“虽然你很怕我父亲,但是我仍旧要告诉你一声——”
“他明天就要回国了。”
董慈:“……”
第51章 我只爱你(一)
景琰要回国了; 这件事景容并不让她告诉乔乔。
“为什么不能说?”董慈在害怕之余,还是有些担心乔乔的。她虽然没有见过景容的父亲; 但是从他儿子和他妻子的描述中,就知道他并不是个善茬。
“大概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在说完这话后,就连景容自己都笑了。
怎么可能是惊喜呢?惊吓还差不多,严重点儿; 还可能会把人吓跑……
吓跑?
董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扯了扯景容的衣襟,闷闷的说道。“你是不是怕乔乔知道后会逃跑啊?”
“别说是乔乔,就连我听到他要来的消息; 都想逃。”
“你怕他干什么?”
景容感觉到她的双手发凉; 于是塞到了自己怀中去暖。“他不生气的时候; 脾气还是很好的。”
“那他生气了会杀/人吗?”
“乔乔背着他偷偷跑回国; 那他回来会不会很生气; 他会不会打乔乔啊?”
“……”
景容揉了揉额角; 有些无奈的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小慈; 我们该睡觉了。”
“我睡不着啊; 我越想越害怕,他明天什么时候会来; 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要去公司的话; 可不可以让我陪你一起去?”董慈觉得; 哪怕是让她窝在景容办公室里画设计图; 也总比留下来面对景琰好过。
“还有啊; 他……唔。”
关于景琰的问题; 董慈还是有很多疑问想问的,然而她还没问完就被景容封住了唇。景容长臂一伸将床头的壁灯关上,接着用手搂着她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干嘛呀,我还有好多话要……唔。”
董慈才得了说话的空隙,景容就掐着她的下巴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吻的比上一次还要缠绵火辣,怀中的姑娘从开始的抵触变成了软腻,到了后来直接软成了一滩水,最后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景容压在她的身上,用温热的指尖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开。
见身下的姑娘双眼迷蒙,红艳艳的小嘴只余下了喘息。他眼眸荡起一丝笑意,奖励似的又吻了吻她的眼睛,哑声说道。“很好。”
“既然你没有问题了,那我们就睡觉吧。”
“……”
董慈的失眠症如今已经好了很多了,尤其是躺在景容怀中的时候,她睡得最为香甜。
然而今日却是个例外,她不仅做了一个噩梦,还梦到发怒的景琰不仅杀了乔乔,还掐死了她。
在她的心中,她已经将景琰定义成一个冷酷无情,霸道残忍的黑道大哥形象了,这让她很是惶恐不安。
“小狼,你要去哪儿,快点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景容就出去接景琰了。董慈心神不定的抱着小狼,想要安定一下内心,然而小狼今日却格外的不老实,一直在她怀中挣扎。
“嗷汪——”
就趁着乔乔和她说话的功夫,小狼就用后蹄狠踩了董慈一脚,接着撒丫子就从她怀中蹿出,吐着舌头就向着门外跑去。
小狼被喂的很胖,就它那力道,踩一脚真的很痛。董慈揉着肚子追出门,没想到才跑到花园就看到了小狼。
它黑黝黝的毛皮亮的发光,此时它正趴在花园的石子路上,冲着身旁蹲着的男人撒欢。
“你是……”
男人的侧脸斯文俊美,他微微眯着眸子像是在笑。修长的指尖很是柔和的抚摸着小狼,看起来谦逊优雅。
听到董慈的声音,男人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还未开口,董慈却吓得倒退了一步。
这人和景容长得实在太像了,尤其是那双深邃幽黑的眸子,漂亮妖异,使人看一眼就能记住。
只是两人的气质相差太多了,景容气质偏冷,带着罂粟般的蛊惑与窒息,而眼前这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清淡斯文,带着成年男性的成熟与沉稳,给人的第一眼印象极好。
“小慈?”
景容此时刚刚从车库出来,一到小花园就看到了董慈慌张无措的样子,他将人一把揽到了怀中,轻碰她的小脸。“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董慈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又看了眼对面的男人,拽紧了身旁人的衣袖。
料她怎么去想,也没想到景容的父亲会长得那么面善啊。如果她不是提前知道了景琰的背景,此时她绝对会热情的上前去打招呼了。
“爸,你吓到她了。”
怀中人对他的依赖他感受的真切,但看着自家小妻子这一脸煞白的样子还真是让他有些心疼。他微微凝眸看向景琰,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埋怨。
景琰笑容浅薄,脖子上带着的米白色围巾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他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声音低醇柔和。“乔乔在哪?”
“她……”
正当董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乔乔听到声响从大厅中走出来,她穿着件纯白色的长款毛衣,看起来纤弱单薄,只是她唇角的笑容很明媚,直到——她看到了景琰。
“乔乔……”
景琰才刚刚开口,乔乔就被他吓得后退了两步,她小脸一瞬间变的苍白,一看到景琰向她走来,慌乱的就向着里面跑去。
在这个期间,景琰的神色都格外柔和,只是在看到乔乔逃跑的时候,眸子闪过了一丝冷冽。
“你父亲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个像坏人。”直到景琰推门进去,董慈才敢趴在景容耳边说话。
也不知是景琰掩饰的太好,还是他性子真的柔和,董慈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那种平淡优雅的感觉,宛若就只是一张白纸,白到比景容还要干净。
在后来几天的接触下,董慈发现他是真的无害。
这种无害体现在方方面面,无论乔乔怎么和他闹,他都表现的极为淡然,脸上一直带着柔和的笑意,看起来脾气又好又有耐心。
董慈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温和无害的人,是如何会将景容教成一个霸道强势的人的。
“……”
马上就要到年了,董慈想让景宅变得更有年味一点,于是她和乔乔一起出门采购,准备买点儿年货回去。
“不准动,跟我走!”、
正当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董慈的身后忽然被人抵住了一把刀子,她看向了正在街边买糖葫芦的乔乔,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便按照着身后人的指令往人少的地方走。
这次出来买东西,并不是只有她们二人出来的。景琰不放心她们二人,于是便跟着她们一起出来了,只是他没有下车,一直戴着蓝牙耳机坐在车内,用英文和别人交流着什么。
刚才那一眼,乔乔应该是读懂了的。
在马上走出街道时,她大着胆子又向乔乔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她已经不见了,如果不出意外,她现在已经去找景琰了。
“上车!”
男人的语调很是奇怪,中文蹩脚发音极为不准,董慈顺从的跟着他上车,用余光瞥向了男人,觉得他有些眼熟。
麦克?
她很快就想起了这个男人,董慈记得,景容曾说他是那伙雇佣/兵的头子。
车上只有麦克一人,他看起来狼狈不堪,手指和脸颊上都带着划伤。一上车后,他就将董慈绑了起来,气喘吁吁的向着荒郊开去。
他喘息很是剧烈,明明是冬天,但他额头上一直在冒冷汗,开车的手很是不稳。
“Shit!”
男人忽然暴戾的狂叫一声,接着车子像是发了疯似的向前冲去,董慈被车晃得一头撞到了车窗上,她闷哼一声,这才看到窗外有几辆黑车正急速向着他们追来。
麦克此时就是亡命之徒,他不要命的将车子开到最快,大力的动作是他手腕颤的更加厉害,董慈注意到,有一股细小的鲜血,顺着他的袖子流了出来,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受伤了?
没等董慈细看,麦克又怒吼了一声。董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在他的右方有一辆改装过的黑车冲了出来,刚好别去了他的去路,麦克绝望的大骂,飞快的转着方向盘。
董慈已经闭着眼睛做好两车相撞的准备了,但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车子险险的停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诡异,董慈攥着拳头缓缓的睁开眸子,然而还没等看清周围的景象,她就被人一把箍住了脖子。麦克用刀抵着她的胸口,做着最后的挣扎。
‘砰——’
董慈没想到这一切会结束的那么快,快到麦克拿刀威胁着她的时候还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就已经被景琰一枪爆了头。
有几滴温热的鲜血溅到了董慈身上,她颤着手轻轻触了一下,侧头发现景琰正面无表情的将乔乔压在怀中,他握着木仓的手才刚刚放下,瞥了一眼董慈后就低头哄着乔乔,眉眼间一片淡然……
就在前一秒,他还拿着木仓眼也不眨一下的射/杀了一个人,后一秒,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有一种寒凉的气息顺着脚尖向上蔓延,董慈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她眨着眼看向景琰,寒气弥漫到了心间,令她浑身发憷。
她忽然发现,景琰的确没有伪装,他真实的样子就是如此,温雅淡然,柔和似水。
然而也就是这样的他,才最为可怕。谈笑间,杀人无形,优雅间,置人于死地。
他有多无情,董慈不明白,但景容却深有体会。
第52章 我只爱你(二)
“小慈!”
景容赶来的比景琰慢了一步,他脚步匆忙的向着董慈走来; 接着一把抱住了她。
“对不起。”
不知怎么的; 董慈感觉他的手在颤抖; 他不断地在她耳边重复着这三个字; 圈着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 仿佛要将她勒入骨头中一般。
“我没事的。”这是董慈第一次在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身上看到如此慌张的神色; 她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却发现一片冰凉。
“有时候,我真的特别讨厌你。”这是景容拉着她,在路过景琰身边时说的一句话。
景琰笑容浅淡,仿佛是看不到景容脸上的冷漠一般,他目光悠然的撇过董慈,薄唇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
也不知怎么的,董慈只感觉后背发麻。
“……”
到了晚上的时候,景容头一次没有去书房处理工作; 他洗完澡后就坐到了窗台上; 长腿微曲,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睛中烟雾迷蒙; 黑暗而空洞。
这样的他沉默安静; 如果可以忽视他周身的寂凉; 的确很是赏心悦目。
“阿容——”
董慈走到他的身边; 轻轻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但直觉告诉她; 此时的他并不开心。
景容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睫毛微颤,他缓缓的侧眸望向董慈,接着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箍的她紧紧的。
他的怀抱没有往日的温暖,甚至有些泛凉。
“这里还疼吗?”
景容用指尖撩开她脖侧的头发,那里留下了一道细小的血痕,是麦克在被景琰爆头的那一秒留下的。
董慈摇了摇头。“不疼了。”
那里刚刚上过药,丝丝凉凉的冷气顺着伤口的缝隙往里钻,又痒又麻。
其实说不疼是假的,董慈只是不想再让他那么难过。
这样倨傲肆意的男人,真的不适合以这种低姿态的方式出现。
董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是对的,于是便转身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了他的项窝。
她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很轻很轻的说道。“阿容,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我没有难过。”
景容脊背有些僵硬,他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我只是在后怕。”
因为,他差点失去了她。
他还在想今天中午发生的事,当时他在车内亲眼目睹了子弹穿过董慈的脸侧向着麦克而去,那一瞬间溅出的血花,使他的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景容曾在美国的时候,身边一直跟着一位保镖。那位保镖保护了他很长时间,陪着他长大,教会他功夫。只是后来,那位保镖被人劫持,当成了人质。
景容的性子淡薄,这就导致了他的薄情。他做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沉稳冷静。无论当时他出任务时面对多么凶险的环境,他都一直如此,从未有过慌乱。
直到,他拿着一把木仓,透过那名保镖的身形指向了他身后的劫匪。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些慌乱的。
为什么会慌乱呢?因为在乎,不想让他死。
就是因为在乎,所以他变得不再沉着果断,他无法冷漠的用木仓口去对准那名劫匪,开始犹豫他到底该在怎么的情况下才能不误伤那位保镖,于是……他失手了。
保镖死了,那名劫匪也死了,景容最后一丝的感情,同样也消失了。
都说心硬者得世界,温柔者得神。
景琰曾告诉过他,如果想要自己变得强大,就必须要变得无情。无欲则刚,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威胁。
“无欲无求,不觉得孤独吗?”
当时景琰闻言笑了一笑,说道。“不仅仅是孤独,还有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