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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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酒吧-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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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就常常想,如果我没有将它打掉两次,心境早些改变,它会不会也能像你一样修成人形?如果我修炼能再勤奋一点,我渡劫时是不是也不需要靠牺牲它来救我。”我耳旁响起古淮的话语,于是我抬起头,发现他正坐在桌边看着我,又好像看的并不是我。他又接着说:“自从你师父带回了你,我更是忍不住的想,它如果修成了,会不会就是你这个样子?或者,它和你不同,那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我曾经十分恳切的求过你师父,想让他把你让给我为徒,但不论我怎么求,那老家伙始终不同意,后来看你也很安心的跟在他身边,我也就渐渐放弃了。”
我很想像往常一样同他开开玩笑,却始终无法说出什么笑话来;我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安慰她,又不知从何说起。我很同情的看着他,心里矛盾纷杂,觉得说什么都不够分量来安慰这个平时看起来凡事都无所谓的大仙。习惯了让他们来安慰开导我,此时身份交换,自己却做不到开解一二。我有点看不起自己的笨拙与木讷。
古淮看出了我内心的挣扎,他笑了笑,拍拍我的肩,像是告诉我并不需要安慰他。他只是开口问道:“你能不能认真的回答我,如果现在让你选的话,你愿意跟着我走吗?”古淮盯着我,等待着答案。
我沉默了一会儿,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古淮的大笑中明显夹杂着苦涩,但他迅速回到了他平日那副潇洒不羁的样子,拍着桌子说道:“老家伙,我果然终究是比不过你,这次,我甘败下风。”
原来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后,见我做出了选择,他状似得意的嘿嘿笑着,拍着古淮的肩说:“老伙计,我这徒弟虽然没出息,但认死理儿的毛病随我,随我。但你也别太难过,你不是新收了个神仙徒弟么?那可够你出去威风好一段时间了。”
“可不是?”古淮接茬儿道,“话说回来,你这丫头也是让人头疼的很。这性子倔的,一个闲气生到现在,逼得她古淮大爷放大招讲故事。还不知道能明白多少。悟性差还不努力,一个啃老的徒弟,不要也罢!”
说着说着两人又到一边斗嘴喝酒去了,留我一人在酒桌发呆。
原来古淮还有这么一段过往,藤蔓之于古淮,究竟是不是一段孽缘?说到缘,自有因果前生来世,可古淮的藤蔓却是永永远远地消失在这万丈红尘,无论是黄泉或是碧落,都无处找寻了。藤蔓对于古淮,说是劫才更为贴切。这劫,渡过了,即是结缘,若是渡不过,便是再无瓜葛,徒留心上一道疤。即使我这一株藤蔓,点点头愿意成为古淮的徒弟,即使他想要将歉疚和感谢回报在我身上以换得暂时的心安,就真能抚平心里的伤疤吗?当然不能。永远的失去对于漫长的时间来说,就像是无法愈合的伤口,要么就让他永远的留在那儿,要么就连着周围一大块肉一起剜下,放到记忆深处,假装自己忘了。我如果答应他,就是让那伤口一直暴露不得隐藏,倒不如逼着他将这一切假装忘掉,面对现实更好吧。
原来渡劫是如此危机四伏的过程,大师兄就要渡劫了,他那么厉害,应该是会安然度过的吧?可说到厉害,古淮又何尝不厉害呢?不也是九死一生吗?大师兄要是也遇到古淮那样的情景,是不是也需要一株藤蔓来帮他挡一挡天雷呢?他和师父应该推算得出应劫的日子,我得打听一下。到时候万一有一道雷劈下来大师兄扛不住了,我这个没出息的藤蔓还能出来帮他挡上一挡,拼着灰飞烟灭了,帮大师兄飞升成功,总算是死得其所,反正就我来说,悟性差又不努力,就这么啃老下去,是一道雷都扛不住的。
等等,没出息?悟性差?啃老?老爷子刚刚说我没出息?古淮说我悟性差还啃老?还说他是我大爷?
“我还没原谅你们呢!老头儿你少得意!就你每天使唤我,我怎么能有出息!古淮!你等等,咱俩掰扯掰扯,我悟性怎么差了?我是不努力,我努力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就你们这幅为老不尊的样子,将来还不知道要给我下多少套等我钻呢!谁还不是仙女咋的?我这口闲气还就生定了,就不原谅了……”
( ̄^ ̄)ゞ哼
黄粱一梦梦千年,完。

☆、黄粱一梦梦千年(番外)

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我是捡来的。爹娘成婚多年都无所出,大伯在林子里打猎时捡到了刚出生的我,就把送给了爹娘做女儿。爹娘很疼我,给我的爱并不比别家的孩子少。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是捡来的野孩子,我在他们的指指点点中,也模糊知道了自己的来历。
我三岁的时候,娘怀上了弟弟耀祖。那以后,村里的大婶大娘就说爹娘养我是给弟弟找了一个小保姆。如果我不努力干活,爹娘迟早会嫌弃我,然后把我买给外村的老财主当小妾。虽然爹娘对我还是一如往常,他们说一定是我来后才带来了弟弟,而弟弟是上天对于他们养育我的报答。但我还是逐渐敛起了性子,不敢放肆,我不怕做弟弟的小保姆,但我怕有一天会成为老财主的小妾。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双别人没有的——“天眼”。比如我能看见普通人肩上的生命之火,我能看见古物中依附的魂灵,我能看到荒野中游荡的孤魂野鬼,甚至,我能与之交流。
小时候,娘常常被我吓到,然后她就会领我去三仙姑那里收惊。我很怕三仙姑请神上身后的样子,一会说我有仙气,一会说我有妖气,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得我发抖如筛糠。仙姑还会用符纸灰和糯米打我,原来糯米混着符灰打在身上会是一种刺入骨髓的疼。从仙姑那儿回来,我总会发几日高烧,再渐渐好起来。当被打的次数多了,我才发觉自己所看见的世界和别人是有所不同的。此后我便不敢随便说话,我不确定自己说的他们看不看得到,怕说错了,再被送去挨打。
爹娘和大伯见我总是支支吾吾的样子,以为我可能被鬼怪吓傻了,反而对我格外耐心。村里人也传着村口陈家捡来的姑娘是傻子,看我的眼光多是同情又夹杂着幸灾乐祸。
我们家是外来户,又住在村边,很少有村里的孩子愿意跟我和弟弟玩。隔壁的张家大伯是木匠,有个儿子比我大两岁,我们叫他阿木哥。因为同样是外来户,与我家走得很近,耀祖喜欢跟着他,他也像个大哥一样会带着耀祖玩,有时也会带上我。
“就是她!就是她说小三子背上背着个水猴子!”一日,阿木哥正领着耀祖捉蟋蟀,我在草地上采花,突然有一群孩子跑过来,大叫着朝我们这边气势汹汹的压过来。
“你们……你们……姐姐……”耀祖还小,看他们不怀好意的过来,吓得跑到我的身后,伸出手牵住我的手,他声音有些发抖。
“就是你说小三子背上背着个水猴子的吧!小三子死啦!淹死的!都是你这个妖婆害的!”为首的一个孩子指着我的鼻子,却又不敢近前,显然我这“妖婆”还是有些震慑力的。
阿木哥大步跑过来,一步跨在我的身前,展臂把我俩护着。
“你们干嘛欺负一个小姑娘!有什么话,跟我说!”
“小姑娘?你别看这个傻子不说话,她是妖婆!小三子就是她害死的!”小孩子说话理直气壮,仿佛亲眼看见是我把那个叫小三子的推到水中的。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难得的是,阿木哥并没有听信他们,还是牢牢将我护在身后。
“是她说小三子背上背着一只水猴子,只有她看见了。结果呢,小三子失踪了一天,上午被发现死在河里了!不是她是谁?!那水猴子只有她看得见!她是妖婆!水猴子就是她招的!”为首的孩子情绪激动,眼眶泛红,显然失去了好朋友,他很难过。
“你亲眼看到阿萝指挥水猴子拉小三子下河了吗?!阿萝提醒他他不听,还偏偏要下水,怎么能来怪阿萝!”阿木哥反击。
对方陷入了沉默,事实正是领头这个孩子怂恿小三子尽管下水去玩,不要听我胡扯。
就在两方无声对质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小三子,正站在孩子们的队伍中。湿哒哒的衣服贴在他身上,还在不住向下滴着水,头发贴在脸上,那眼神中有怨恨,有恐惧,有茫然。发现我在盯着他看,他好像有点怕我,又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边的争执也毫无进展,毕竟阿木哥从小跟着他爹干了许多活计,身子强健壮硕,看起来力气很大。那些孩子也明知他们和阿木哥对上,不见得能讨到什么便宜。对方声势渐渐弱下去,在我收到许多大声的威胁和狠狠的眼刀之后,那群孩子才离开了。
只剩下“小三子”和我大眼瞪小眼。
阿木哥见我发愣,过来拍拍我,大声说要我不害怕。我向他笑笑,请他去安慰一下眼泪这时才猛的飙出的耀祖。然后,我向小三子面前走去。他似乎还是怕我,向后退了一步。我能感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来自水的寒气,正在逐渐驱散他身上的属于人类的温暖气息。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我却觉得自己不应该道歉。小三子也同样,可能终于遇见了能看到他的人,就下意识的留了下来,却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阿木哥在那边好生安慰住耀祖,呼唤我一起回家去。我顿了顿,对小三子说:“不要害人,投胎去。”
自此,我再没见过小三子的魂魄。我们“外来帮”却和“本地帮”结下了梁子,好在阿木哥长的又高又壮,常常把我护在身后,我并没有收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很多年以后,我也忘了是哪一日,那应该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天,阿木哥已经是个高大结实的少年。那时他就站在那片草地上,带着一身晶莹的汗水,双手向我递上一只亲手打磨的朴实而光滑木簪。同时他也说,一辈子,都不叫我让别人欺负了去。当时的我仰望着他冒着青青胡茬的下巴,也曾以为自己会和他在那个堆满木头的房子里,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
“看什么呢阿萝?”大师兄在吧台外叫我。
我慌忙用手抚过镜面,镜面泛起涟漪,逐渐归于平静。我抬起头来看着大师兄,“师兄,一辈子,好长啊……”
“别担心,别害怕,师兄会护你一世周全。”

☆、绝情断念孟婆汤(一)

记忆到底是一种拥有还是一种负担?为什么有人一心想找回,有人一心想忘记?
“师姐,我来做,你去歇着吧。”馒头憨厚的笑脸和勤劳的品质真是令人愉快。
虽说馒头已经是个仙了,但他在我们面前一点神仙的架子都没有。一些修为一般的散客们起初都战战兢兢的被他招待,大客们也是客客套套的,完全没有面对我时的那种自然随意。甚至有的还点名要我去服务。我就那么平易近人吗?我就那么渺小而没有压迫感吗?答案是肯定的。我认为我一定是做伙计太久了,久到将伙计的行为准则内化为人格特质,成为了一个标准的服务生典范。对于他们这种见人下菜的做法,我不禁感叹,这世界终究还是没有绝对公平啊!人与人之间,难道就不能一视同仁吗?肤浅,太肤浅!
随着馒头做的时间渐渐长了,被招待的次数多了,客人们最终也慢慢的习惯了。而我,就真正的闲了下来。
尽管我坚持每天要亲手清洗酒具,但实际上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整日来,我不是在等馒头收工,就是在发呆。
闲的久了,人就有些颓。老爷子和大师兄对于我这个状态有些看不过眼,所以当馒头能独自看店的当天,他们就硬是打发我去修行。我小小的抗争了一下,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们,只好前往桃园。老爷子偶尔会指点我修炼的法门,大师兄会给我送些助益修炼的仙药仙草。于是我在修行上也算基础雄厚,根基扎实。但禅修关键在于一个“悟”字,我始终也没能堪破天机,得成大道。周围的人总说我想不开,我也明白我的毛病就在于“放不下”。我毕竟在人世间长大,沾染了人间习气根深蒂固,没能一出生就四大皆空。与人世间的牵绊越深,就越是不懂如何才能真正的“放下”。我又是个没什么上进心的人,人间的生活都是在成全别人,因此如今也不知道修炼于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实力的强大和永恒的生命对我来说也没有绝对的诱惑,所以我一直也没什么太大的长进,只是平平庸庸的在老爷子和大师兄的庇护下混日子。而对于这样的自己,我居然还有些许不着调的沾沾自喜。
在桃园修炼,无非是换了一个地方休闲而已。桃园还有小猴子,这猴儿闲不住,跟它玩玩闹闹,帮他拣拣跳蚤,时间也没那么难熬。
直到有一天老爷子传音给我,说古淮要带馒头去世间游历一番,叫我回去。
当夜,有许多宾客聚在酒吧里,因为古淮坚持要请大家喝个践行酒。明明就是无聊了要找个借口出去玩罢了。
馒头算半个做东的人,不能做服务生,伺候一屋子的工作只有我来做。
听主人宾客在那边相谈甚欢、气氛融洽、推杯换盏,满心不爽的我在酒窖把古淮在心里面骂了个狗血喷头。当我皮笑肉不笑的将美酒分别呈上,转身要回吧台的时候,古淮拉住我说:“阿萝,不用忙啦,都是自己人,你也坐下吧。”
馒头帮我拉开一旁的椅子,我顺势坐下来。
古淮的大弟子古豪是山猪成精,资质有限,但好在为人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跟着古淮的年头最久,古淮常派些重活累活给它,它也总是乐呵呵的接受,从不抱怨。我们家老头子常骂它是笨蛋,遇到搬酒缸之类的活总会第一个想到他,但挖苦归挖苦,若是老爷子得到了什么增长力气的丹药——比如大力丸什么的,也总会留给他一份。有外人欺负他老实,不等古淮出手,老爷子就会给那人一点颜色看看。所以我这位师兄,气力惊人,人品绝佳,加上后台又硬,在圈子里人缘好的惊人。我与他日常总是没大没小的,但如果我真的不尊重他了,老爷子一准儿会收拾我。
此时,我这位古豪师兄站起身来,端着酒杯逐一向大家示意说:“师父,师弟,你们知道我愚笨,不会说话,这里,我愿你们一路顺风,干!”话刚说完,一仰脖,杯酒下肚。
古淮还没说话,老爷子就抢先开口道:“我这酒,可不是给你们用来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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