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色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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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色深红-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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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之后再说吧。”

学长的关心让谢凌依心里暖融融的,这可比面对夜深那张扑克脸要舒服多了。但夜永咲脸上笑意不减,眼中却是多了一丝担忧。或许是觉得这样忍着不好,他脸色黯淡了一下,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抱歉,我不该说得这么事不关己……我听说了,几天前死去的那位……同时也是嫌疑人……那是你的朋友吧?我……要是强说明白你的心情,那种话我自己也不相信。所以我有些……该怎么说呢?总而言之姑且问一句,你还好吧?如果想哭的话,尽管哭出来没有关系,万一那帮家伙来了,我会先把他们轰走的。”

谢凌依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那温柔的目光让她有些害臊。她跟学长认识的时候还那么小,估计他一直只是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吧?不过……

“我没关系的。”谢凌依温婉地笑,“嗯……也不对,不能说没关系,我很伤心,很郁闷,甚至有些恨她,还有很多……我自己也描述不清楚的感情,总之就是非常复杂的那种。如果我只有一个人的话,肯定没法应对。但是,之前已经有人安慰过我了。非要我说的话,如果夏江还活着,我或许会骂她,会逮捕她,甚至送她去坐牢……但我可以肯定,她依旧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她不在了,我又该怎么做?我心里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即便如此……总有一天,我能靠自己找到它,不管那个答案是好是坏,我都会给自己一个完整的交待。我……是这么相信着的。”

夜永咲瞪圆了眼睛,那表情已经不能只用“惊讶”来形容。

谢凌依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抱歉,我说得太肉麻了吧?”

“呃,哪里……”夜永咲愣了一下,赶紧摇头,“老实说,我深感意外,还以为你说不定会哭出来……像小时候那样,永咭总爱欺负你,然后你就跑来找我哭诉。怎么说呢?用自大点的说法,有种‘啊,这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我的心情也有点儿复杂了。不过我觉得,这终究算是件好事。毕竟,真正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能够想清楚这一点,我就放心了。”

“……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想法?”谢凌依直视着他,奇怪地笑了笑,“这句话……之前安慰过我的那个人也说过。”

“是吗?是你的朋友吗?”夜永咲笑问道,“有空给我介绍一下,感觉我们可能会合得来。”

“我可不敢保证,他是个超怪的人。”

从傍晚时分艳丽的日落便可看出,今日的程都是少有的无云晴空。到了晚上,这情况也没有改变。从走廊另一边的窗户或许可以看到皎洁的月色吧?

夜永咲观望了一下窗外,想了一会儿,回头问道:

“对了,可以的话,把经过告诉我吧?”

“啊?”

“经过。”夜永咲背靠窗台,抱起胳膊,“虽然之后看你的报告也可以,但果然还是很想知道啊……该说是好奇心还是什么呢……就是说,你是怎么探清这两件案子的?能跟我说说吗?”

“哦,哦……好啊……”

谢凌依笨拙地回忆起之前夜深的说法。还好,夜深讲述的过程很有条理,只要说完上一部分就可以联想到下一部分。她磕磕巴巴地说了一会儿,总算把两个案子都讲清楚了。夜永咲站在窗边不断点头,末了摸摸下巴。

“是这样……”他自言自语着,“那两个演员终究还是……果然……对了。”

他看向谢凌依。

“这个,是谁告诉你的?”

“诶?”谢凌依的身体僵了一下,语无伦次地答道,“什、什么谁告诉我的?是是是是是我自己想清楚的啊……”

夜永咲叹了口气:“小谢,我不是怀疑你的推理能力。不过,按照你刚才的讲述,明显在好多天前就可以摸出线索。如果是你自己想到的话,肯定早就告诉我了,不会瞒着不说的,对不对?而且你的讲述中,刻意抹去了‘某个人’存在的痕迹,我不得不说伪装得有些拙劣,下回编故事一定要事先构思好啊。”

“我没想到你会突然问嘛……”谢凌依嘟着嘴,不由得暗自责怪了夜深一下——让我撒谎也不先把剧本准备好,这下害得我在学长面前丢人了。

“好啦告诉我,这是谁推理出来的?”

不知为何,夜永咲的声音有些急迫。

“是不是……刚才你说的那个安慰你的人?嗯?那个人下午有来看过你吗?这种推理风格……总觉得有些熟悉……”

“呃……”谢凌依犹豫了一下,只要在心里对夜深说声抱歉——学长都看出来了,我瞒不下去了啦,“其实,是我的室友……”

夜永咲一呆:“室友?”

“嗯,就是现在住的地方,同住的室友。”

“……室友……哦,这样啊……是室友啊……”

夜永咲的声音渐渐低落。

“哦,不好意思,是我想错了……原来是室友啊……是个蛮聪明的室友呢,呵呵。改天‘她’要是有空,请容我道个谢吧。”

谢凌依不明白为什么学长看起来好像有些沮丧,但还是点了点头:“哦,好,我会问问他。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他会答应,毕竟我刚就说了,他是个怪人嘛。还有哦,我突然想起来,他跟学长同姓诶!他叫夜深。蛮巧吧?毕竟夜这个姓氏可不多见——诶诶诶诶?!”

谢凌依吓了一跳,因为夜永咲忽然失态地扑到她床前。

“夜深?”他的嗓音都变了。

“嗯……对。”谢凌依有些惊惶地拽了拽被子,“夜晚的夜——”

“深渊的深?”夜永咲接上话。

“嗯?嗯,对。”

“这样……”

夜永咲拉过凳子坐了下来,头却垂得很低,让谢凌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同时却有压抑的声音传来:

“……呼……哼哼……这混小子……竟然……呵呵……该死的……把我……切……挺能干的嘛……嘿嘿……”

学长的呼吸粗重,但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谢凌依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奇怪的模样,过了半天才敢开口问道:

“那个……难不成,是学长认识的人吗?”

“认识?”

夜永咲抬起头来,不知何时他脸上的阴霾消失了,谢凌依恍惚间觉得这或许是许多天以来学长第一次露出如此开怀的笑容。

“呐,小谢,我给你猜个脑筋急转弯吧?”

“嗯?”谢凌依不明所以,“哦……好啊。”

“说夜家有兄妹三人,大哥叫夜永咲,三妹叫夜永咭,问二弟叫什么?”

“嗯……”谢凌依迷茫地眨巴着眼睛,“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夜永咲皱着眉头歪了一下嘴,似乎是在对谢凌依的智商表示由衷的惋惜。

“这样……那好吧,我们换一个问题。请问猪是怎么死的?”

“喂!”

谢凌依气愤地拍打着被子,就算是她也不会连这种话的意思都听不出来。

不过这么一闹,她似乎明白了学长在说什么。

“总不会……夜深他……是学长的弟弟?”她犹疑着问道。

“为啥要‘总不会’啊?”夜永咲再度发出悠长的叹息,“我是知道他性格跟我和永咭差很多啦,不过……不不不等一会儿,你刚才说,他是你的室友?”

“诶?这个嘛……”谢凌依有些慌张地解释起来,“这个、这个……这是有原因的啦!”

她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夜永咲听没听懂。好不容易说完,口干舌燥,却发现学长双肘撑着病床,手背抵着下巴,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明白了。”夜永咲说,“你回去之后告诉他,近期内我要跟他见面,他没有选择权。让他主动联系我,通过你也行,别等着我真的把他列入失踪名单。真是的……”

谢凌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外面,苏琴和史强的说话声已从走廊尽头模糊地传来。


尾声 血眼的真实

这一趟真的是末班车了。天空已经彻底黑尽,如同拉上了天鹅绒的帷幔,这个时间一般也不会有谁从市里跑到郊区科技园来。实际上在这一站下车的人也只有两个,也是车上最后的两个。而他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

“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行动起来多不方便哪。”夜深目视着13路公交车远去,跟上了前面乐正唯的步伐。

“为了保密性考虑嘛。”乐正唯用她特有的柔和声音解释道,“‘大隐隐于市’对于个人来说还算可行,但对我们这种组织来说就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应该说,‘大隐隐于市’指的是退隐之人的做法,或者说‘隐士’,而我们这种则是‘想要隐藏起来的人’。”夜深指出。

“呵呵,这样说也对。”乐正唯微微笑着,“累不累?还要走至少十分钟,要不换我来拿?”

她说的是夜深背上的那个盒子,以双肩包的形式背在身上,看上去像是外卖车上常用的那种保温箱。但那里面装的可不是美味的食物,而是夜深虽然有些好奇却绝不会擅自去碰的东西。

像是《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中对三头犬路威所看守的“那件东西”的描述:

重要,且危险,两者兼而有之。

话虽如此,但根据乐正唯的说法,类似的东西在蓄水池中已有收藏,而且它的实际价值本来就不高,再加上这东西如果不被使用的话,本身是没有任何危险性的,因此也不用太过担心。不过夜深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乐正唯准备的容器中,密封运送。这第一次行动关系着他能否继续留在“送葬者”小队中,为秦瑶歌提供必要的康复环境,无论怎样谨慎都不为过。

他把两件案子完完整整地交代给谢凌依,那是单纯由人类犯下的罪过,与灵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真相”。但正如月下桑在《7truth》中写到的,“真相并不等于真实”。

他不由得又回想起取得“它”的那个时候——

……

夜深站在二楼漆黑的走廊上,面前是谢凌依脆弱的躯体。身后传来笨重却明显焦急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去,佝偻的人影从拐角处出现。

“……您好啊,多日不见了。我不太清楚这边的地址该怎么说,能请您帮忙叫一下救护车吗?”夜深低声说道。

那人影朝着这边又走了两步,看到地上躺着的谢凌依,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颤抖:

“这孩子……这孩子她……”

“没事——也不能这么说,不过至少没被‘那东西’伤害到。”夜深答道,“看来是脑袋撞了一下,晕过去了,头上起了个包,但我想并不很严重。”

听他这么说,人影松了一口气。

夜深直视着那道人影,几日前他们还曾在光明下进行过温暖的对话,却没想到如今要在这种环境下交流。不过,考虑到之后的回收工作,就算对方不来,夜深也要去主动寻找,这样倒还省事了。

人影——夏江的大姨沉默着注视着谢凌依昏迷的姿态,接着看向夜深手中没有标签的喷剂罐子。

“你不是个普通人啊。”她喃喃念叨着。

“您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夜深挑挑眉毛,“至少在林威逃走那会儿就知道了吧?普通人可不会协助‘那东西’。不,应该说就算不是普通人也不一定会,我那时只是想让‘它’把该做的事情做完而已。而且非要说起来,如果‘不普通’就意味着每天都要面对这种事的话,那我还是宁愿当个普通人。”

他说得很绕口,并不能确定大姨有没有听明白,不过他显然也不在乎。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也就是夏江出事的那一天。”夜深诚实地答道,“毕竟,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的嘛。”

那一天,夜深和谢凌依在离开夏江家的时候,说出了“有趣”这个词,为此还一度招致谢凌依的反感。但那是他的真实想法,因为他确实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黑色的雾气。

在楼梯上、二楼走廊、空房间以及夏江的房间,有的地方很浓,有的地方却很稀薄,不仔细看都不会注意到——但确实存在着。谢凌依他们当然是看不到的,恐怕就连大姨自己都看不到,但作为“通灵眼”的持有者,夜深却看得清清楚楚。按照乐正唯的说法,那就是灵留下的“痕迹”。

当他把自己所见报告给乐正唯的时候,这位聪慧的美人当即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是活尸术。”

“活尸术?”

“也可以称之为行尸术、养尸术,说的都是同一种灵咒。”乐正唯简直是一本活体的灵界百科全书,“是‘豢鬼术’的一种,为某件无意识的死物注入‘灵’,使其能够行动起来的咒法。和其它豢鬼术的主要区别是,使用的材料必须是尸体,人或其它动物的都可以。从痕迹来看完全可以肯定。”

“人的尸体啊……”夜深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我多半知道是从哪得来的了。”

乐正唯也跟他一样,一直在关注着事件,她自然听得懂夜深的意思。

“顺带一提,如果尸体本身的意识才刚刚消亡不久,那么使用这种咒法极有可能把原本意识的碎片召回。当然还是会听从使用者的命令,但在残存意识强烈波动的情况下,有可能会违抗命令,特别是当这个使用者还不是灵媒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想要完美控制是十分困难的。这也是大部分灵咒的通病。”

夜深点头表示理解,上次的婴灵事件就是很好的例子。

“那么,看来‘使用者’也已经锁定了吧?”乐正唯试探着问道。

“嗯,是夏江的大姨。”夜深自信地说道,“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或者说,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

“痕迹通到她的房间?”

“那倒没有,看来‘那东西’是从外面进去的,没有到过一楼。使用灵咒本身不会留下痕迹吧?”

“不会。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确定的?”乐正唯的声音带了些好奇的意味。

夜深失笑:“还用想吗,联想到十几年前的那个故事不就行了?尽管‘红眼病’只是单纯的巧合,但既然有那种谣言产生,想必十几年前就有人使用过‘活尸术’了。十几年前夏江还没有住进大姨家,林威他们更别提在哪儿,那还剩下谁呢?况且当时的死者是那位大姨的女儿,若是出于思念想要将她‘复活’,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从夏江死去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掌握了所有的脉络,但并不打算立刻展开回收工作。反正任务本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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