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雷宇天安到那个结发妻子名下了。
还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如果自己既不是余生海的发妻所生,也又明显不太像是金佑贵的亲生儿子,那么至少可以肯定,从梨林镇至今的十几年,自己都是在陌生人的身边长大。那么,自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身世何在?
自己的亲生父母,又究竟是什么人,什么背景?有不有可能,金佑贵带大自己,余生海抓牢自己,都跟自己的亲生父母背景有关?
任雷宇天如何抽丝剥茧,答案终究不可能靠揣测而得出。雷宇天至少能够彻底肯定的就是:余生海对自己绝对是用心险恶,毫无善意可言。
不管真相如何,接下去要做的事却明确无误:
一,继续虚与委蛇。余生海既然要利用自己,就不会一直搁着。看他下一步到底出什么棋,对自己做什么,或许便能隐隐猜测他的动机。
二,尽可能地搜集余韵园的证据。虽然,余韵园并不直接参与走私,证据的收集注定将会是难上加难。
打开手机,雷宇天进入手机qq,点开那个熟悉的号码。
那是青叶柔的q号,已经好几天没有与他有过任何的互动。即便这样,雷宇天还是点了点屏幕,发去一个“?”的符号。
发完,雷宇天很快便删除了这个问号在自己qq中的纪录。
那是他那天晚上在床头便已与妻子相互约好的表达。如果血液化验的结果,余生海与雷宇天是亲子关系,他会给她发去一个句号;不是亲子关系,他会给她发去一个问号。
摆在明面上的日子,依旧还得步步走下去。雷宇天正试着从个人情感波折中走出,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只是,每次余生海突然走进雷宇天的办公室,会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而雷宇天,也总会有些不自然地,将烟头在父亲面前按掉。
余生海对此只是怜爱中带着些无奈,微微摇摇头,便同他聊起工作上的事情。
今天,余生海又主动来到了雷宇天的办公室门外,不过,一闻到那股烟味,雷宇天这次没再走进去,而是叫了一声:“俊天,来我办公室。”
“俊天呵,头痛的毛病,现在怎么样了?”余生海这次倒没聊工作,而是关切地问起雷宇天的身体。
“一直那样。不痛的时候其实也还好,但偶尔痛起来是挺难受。”没必要撒谎的话,雷宇天自然是一五一十,知无不言。
“你呀。算了,也怪我疏忽,回来两个多月都没让你去治。其实三年多前你头痛,我就叫你去医院检查过。也是奇怪,医院查不出什么毛病,最后说是心理问题,让我给你请心理医生。所以才给你请了青……不说她了。这样吧,她不行,不代表别的心理医生不行。这事,还是得抓紧治。”余生海似乎也有些发愁。
“其实这么多年也痛过来了,不急。”雷宇天安慰父亲。
“啥叫不急?以前你人在外边,爸见不着,帮不到。现在人回来了,我能让你痛着不管?再说了,这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你得知道,你现在已经相当于是余韵园的当家人了,也是咱们整个余家的支柱,这个样子,怎么叫我放心?现在余韵园面临的竞争压力越来越大,你这个当家人必须得以最好的状态迎战。这事就爸说了算了。我会给你重新找个最好的心理医生!”余生海果断道。话果断得甚至有点独断,但,凌厉中却又似乎透出慈爱。
~~3更完成。
第278章 替换青叶柔
“真能这样,那当然最好了。”父亲既然是在想办法医好他的头痛,雷宇天没有拒绝的道理,“爸您已经找到好医生了?”
“算是吧。我可以提前告诉你,这次不会给你请青叶柔那种半吊子水平了。我已经在联系,不出意外的话,会帮你请一位专家级别的外国心理师过来。”余生海肯定道,“根据初步向他咨询的结果,他觉得你的头痛与失忆很可能其实是同一个问题。所以,治疗头痛,其实也就等同于是帮你开展记忆恢复治疗。你想想,你现在总共才三年的记忆,三年前连跟我相处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这怎么行?这位心理专家是大师级的,你要抱有信心。但也有一点,为了你自己好,你一定要全程配合,照心理专家的建议做,知道了吗?”
“行,谢谢爸。我肯定配合,这一点没问题。”雷宇天应承。
“嗯。这事我尽快安排。先去忙你的事情吧。”余生海笑了笑。
走出余生海的办公室,雷宇天心里显然不似他表面看起来的这么若无其事。
余生海的话听起来没什么不正常的,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雷宇天着想。治头痛是为他,治疗失忆还是为他。
然而,真的就是治疗头痛和失忆而已么?
想想,自己真是注定离不开要跟心理医生打交道啊。与青叶柔的缘就是因心理治疗而起,现在青叶柔刚离去,就如同填空一般,马上便有一位心理医生替补过来,专门为他疏导,为他治疗失忆。
还真是一环扣一环,马不停蹄、紧锣密鼓啊。
前脚赶走了青叶柔,后脚便请来新的心理治疗师。这两个动作之间,难道就没有因果关联?
莫非之所以视青叶柔为眼中钉,之所以青叶柔非消失不可,就是因为必须有一个新的心理医生来到雷宇天生活中,无阻无碍、无拘无束地开展治疗?
雷宇天身影渐远。皮椅上,余生海同样表情渐渐一凝,没有了半分钟前的笑意,没有了半分钟前的慈爱。
是的,青叶柔非消失不可,就是因为必须有一个新的心理医生来到雷宇天生活中,无阻无碍、无拘无束地开展治疗。
对于他余生海来说,青叶柔真正最大的、不可原谅的错误在于:三年前余生海请她接触余俊天,最大的目的不是别的,而是恢复余俊天最初的记忆。可是,三年过去,她都有什么实际收效?
如果余生海没看错的话,这三年,她非但没有努力去唤醒、复苏余俊天的记忆,相反,还一再阻挠着他记忆的恢复,甚至不惜以虚假的记忆,去抹除余俊天的真实记忆。
她,必须被别的心理师取代。
如果有她继续呆在余俊天身边,她依然阻挠余俊天的记忆复苏怎么办?
如果有她在余俊天左右,别的心理师纵有再高明的复苏技巧,一眼就能被青叶柔识破,那还怎么进行,如何开展?
等不及了。这个该死的青叶柔,已经白白浪费了余韵园三年的时间。接下来,是争分夺秒,是只争朝夕。一切,都必须是加速度向前推进!
既然父亲心心念念都是为自己的头痛和失忆着想,雷宇天岂能不领情,让父亲的热心,在自己这儿遇了冷?
平时,只要是父子俩单独见了面,雷宇天总会主动问起一嘴。
“爸,您上次说的国外心理专家,有那么好请吗?什么时候能到位?”看得出,雷宇天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这事你别担心,我全力帮你安排。吸取教训,可不能再让人有可乘之机。这次慎之又慎,帮你请的心理专家亨利,在行内的名气远不是青叶柔可比的。”父亲给他吃定心丸,“至于时间,下周一开始,他就会来砚市,到时你就开始接受他的单独治疗和记忆唤醒。”
“行,能够恢复记忆就太好了,谢谢爸。”雷宇天搓了搓手掌。
“傻孩子。你要知道,如果你不能恢复记忆,爸心里总是个遗憾!当然有一点,我并不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你在治疗失忆。所以还是老方法,亨利不用来公司,你按照他的建议去外面合适的环境里见面、开展治疗就行。这件事尽量低调,你对下属们不要提去干什么了,对外界更不要提。我也不会跟任何人轻易透露,亨利直接跟你、我联系,在咱们三个人小范围内进行就可以了。”余生海着重叮嘱。
“失忆不是什么大好事,爸不往外说,我更不会说。”雷宇天表示理所当然。
星期一没过多久便已到来。与心理专家亨利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健身会所里。
地方当然是余生海找好的。健身会所位置相对僻静,余生海选的时间段,更是门可罗雀,没什么人前来健身。
父子俩没在大堂作任何停留,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一处幽静的瑜伽室,坐在那儿等待亨利的到来。
一刻钟之后,楼下传来说话中,亨利到了,被引领到了二楼。
“您好,余董事长吗?很高兴见到你们!”亨利人刚走上楼,远远看见等待中的父子,便扬起手礼貌的招呼。
雷宇天发现,亨利的外貌跟自己想象中的有差别,而且差别还不小。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外,长着欧洲人的面孔。只是,雷宇天原以为对方作为心理专家,一定长了一张非常细腻、线条柔和的面孔,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亨利鼻子特别大,耳朵也显大,眉毛很长,就像普通人的胡须,一根根竖着,双眼会猛然从眼皮中挣脱而鼓出来。
亨利的胡须也旺盛,裹藏得几乎看不到下巴。再加上亨利仅比雷宇天矮一点点的个头,整体给人感觉不是柔和,而是强悍。
然而,当亨利走过来,向父子俩说话打招呼时,就仿佛那些原封不动的粗大五官重新组合了一般,又变得亲和起来。
“欢迎亨利先生远道而来,辛苦大师了!”余生海不无恭维。
“您好亨利先生。”雷宇天也伸出手来与之握手。
第279章 玩点大刺激
亨利很敬业,三人闲聊了没多久,亨利就观察了一下瑜伽室的环境,表示不错,然后让余生海在外等着,他先与雷宇天单独作一番简单沟通,对他的状态摸个底。
聊了七八分钟后,雷宇天就对亨利的印象有所改观,不再觉得他是外表所呈现出来的强悍之感,相反,如同邻家聊家常一般,交谈非常舒服。
亨利也并不一本正经地反复提问,而是相互讲述着,在分享他自己一些观点与心路的同时,不知不觉中去问出问题。
沟通二十来分钟后,两人走出瑜伽室,亨利又让余生海进去。
“您儿子是要治疗头痛,还是要治疗失忆,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您得告诉我。”门关上后,亨利开门见山道。
雷宇天在外面等着,不知道室内,父亲跟亨利聊着些什么。
“不是同一个问题吗?”雷宇天双目微眯。
“no。”亨利摇头。
“是吗?可是在我儿子耳中,我希望他听到的,这就是同一个问题。亨利先生可明白我的意思?”余生海问。
“哦?”亨利对余生海的话似乎颇觉玩味,但他并没有兴趣对眼前雇主的深意过多探究,“我可以对他说,治疗失忆同时也就是在治疗头痛。但是你却有必要清楚,这是两个问题。有可能,在治疗失忆的过程中,只会加剧他的头痛。所以,你现在有必要做个选择,如果失忆与头痛,二者只能选其一的话,你是选择安抚头痛,还是选择唤醒失忆?”
“真的要选吗?”余生海脸上显出为难的、难以取舍的表情,不过并未因此而延缓他的决定,“我看,还是先解决失忆的问题吧。头痛可以慢慢再想很多办法去解决。亨利先生您看,他的失忆多久能够得到恢复?”
“ok,那咱们就单说失忆的问题。”亨利见雇主既然作出了决定,便不再就此再作赘问,“不瞒您说,他的记忆闭锁得非常厉害,唤醒的难度很大。”
亨利皱了皱那双很特别的眉毛。
“钱不是问题,我可以再加。”余生海接过话来。
“no,no,余董事长,您可能想得简单了一点。不只是钱的问题。我是说,他之所以失忆,极可能是遭受了非常揪心、非常痛苦的事情,当然同时可能还有外力刺激。失忆既出于大脑免除痛苦、自我保护的需要,又源于外力的打击。我估计,有些事情恢复过来,对于他来说可能是痛苦的记忆。”亨利解释。
“那应当也比没有过去、没有记忆要好吧?他现在二十八九的成年人了,该承受的还是能承受的。而且记忆中如果有一些负面的情绪,您也能帮他化解的,对不对?”余生海问。
“当然,我尽量试着帮忙化解。但是还有个大问题,他是在很大刺激下失忆的,如果普通手段唤醒无效,我就只能采用特别手段,那就是,模拟他当初受到的刺激,再次实施在他身上。比如说,如果一个人因摔伤头部而失忆,我可能在尽量控制安全的范围内让他再摔一次;如果一个人因头部受击而失忆,我可能需要营造环境,让他再次重现于当年的头部受击。”
“而且,这种模拟受创还未必一定有效。比如说他小时候头部受创而失忆,十年后你再给他头部来一棍,有可能唤醒他的记忆,却也有可能造成他的再次失忆,不仅没恢复从前的记忆,反而把后来的记忆也丢失了,变成前后两次失忆。”
“确实有这可能。”余生海点着头。他想起余俊天的前后两次失忆,很可能还真是如亨利所说。
“你请我过来,我能与一般人做到不同的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我会尽量高度还原他当初失忆前所受刺激的环境氛围,通过氛围营造,对他实施的刺激才不会起反作用导致再次失忆,而是走进当年的记忆;二,我会最大程度地把握好安全范围,在实施刺激的同时,尽量保证他不受到太大伤害。”
“但是,就算这样,实施刺激手段恢复记忆,本来就是超越常规,力度太大,太猛烈,有点冒险。不管我怎样控制、把握,整个过程仍然对他是一个伤害,甚至是较大的伤害。这个,我必须要向你事先说明白,不承担相关的责任。”亨利有言在先。
“这个……我想想。”余生海脸上露出权衡的、痛苦的表情,但想了片刻之后他还是一咬牙,“凡事总有点小代价。就算有一点小痛苦,相对于恢复记忆来说,还是值得。”
“你确定?”亨利面上有点古怪。
“没办法。”余生海点点头。
“那好,我想,我们除了上次已经签好的协议,还需要补签一份免责声明。相应的损失,不应当由我来承担。当然您放心好了,这就如同,你们国内有病人住院都需要家属签的那些声明一样,事实上,并不会真发生太严重的情况。”亨利从包中抽出一张纸来。
余生海看了看,拿起笔来,还是在上面签上了字。
“现在,我需要再跟你聊聊。你或许应当清楚,他年少时期发生过什么刺激的事情,他受到外力打击,大概是在什么地方?因为您得知道,最好的氛围不是我另行营造出来的模拟环境,而就是当初发生那一切的原地!如果我能陪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