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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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神女-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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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今日,是特意来望东楼喝茶的?”岩秀问道:“先生,认识京城西阳寺悬明大师?”
“我与那老……我与他是多年的旧识了。”铁舟大师有些惊喜道:“莫非你也认得他?”
岩秀点头道:“正是家师。”
铁舟大师惊呼:“那老家伙竟然收徒了?”
“是我多次拜访相求,师父才答应收我为徒。”岩秀贴心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他道:“他怎么还没过来,自己约了人,如今到让徒儿来见。”
岩秀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家师在京中,并未来白水。”
“什么?”铁舟大师有些难以置信,拿出那日金雕送来的字条给岩秀看:“你看,这分明是他的字迹。”
岩秀接过来细细地看了会,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又九分相像,但这并不是家师的笔迹,先生你,可能是被人骗了。”
铁舟大师更加不明白了:“岂有此理!谁那么闲,要骗我这个整天呆在山里的老人家?”
“不知先生住在哪座山里?”
“梅里山。”
岩秀眸光一闪:“梅里山?先生可是铁舟大师?”
“正是。”
岩秀愣了片刻,想到了韦长欢,又看了看那笔迹,道:“糟了!”扔下手中字条就往外跑。
“欸——这小子,跑什么啊。”铁舟大师咕哝了几句,接着自己喜滋滋地泡起了茶来。

☆、菩提也碎

岩秀十万火急地赶到了梅里山脚下,虽然打斗的痕迹已被人刻意掩埋,但他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只是尚还不能确定与韦长欢正面交锋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她,有没有脱险。
“信繁,去查查今日有哪些人曾在这边境出没,”他面色凝重地吩咐道:“信之往东去南诏,看看,能不能在路上,遇到她。”
二人得了令去了,岩秀独自一人伫立半晌,鬼使神差的往山上去了。
铁舟大师的小院门虚掩着,好似主人就在屋中或只就近出去会儿,很快就会回来。
岩秀走进去,足尖所及,竟是一颗黑子,他俯身拾起。小几上,香炉还冒着烟,那盘被金雕打断的棋,依旧散乱地摊在那。
他一颗颗地小心捡起,收到棋篓里,一边捡,一边看着这残棋,忽然会心一笑,韦长欢,执的必定是黑子。
正在此时,前日那只捣乱的金雕又出现了,一双爪子一蹬,将剩下的那半盘残棋也弄了个七零八落。
岩秀有些吃惊,忽然明白,刚进屋时这棋盘的模样,定也是出自它爪,这鸟莫不是被铁舟大师养的太调皮了?
他定睛看过去,却见它左爪上抓着个东西,岩秀慢慢伸了手过去想拿,这鸟像是知道,干脆扑腾一下翅膀,跃到一旁的去了。
岩秀拿到眼前近看,是一枚指环,上头刻着一个图腾,状如牛,苍身,无角,一足,是夔。
“是夔!”岩秀倏忽站了起来,风卷帘动般飞快地出了小院。
他如今已可以确定,韦长欢,被鬼心门的人掳走了,可鬼心门,向来神出鬼没,狡兔三窟,他们的总舵在哪儿,无人知晓。
铁舟大师在望东楼一个人喝了十几泡,带上剩下的云雾茶,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却十分凑巧地迎面碰到了他的二徒弟倪丰化。
“闷葫芦,”铁舟大师倒不怎么吃惊:“你如今,差事重啊。”
“师父。”倪丰化做了个揖,又扫了一圈他周围道:“师姐她,只在梅里山呆了一日吗?”
“不晓得,兴许吧。”铁舟大师道。
倪丰化疑问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铁舟大师本打算径直走了,看见他这徒儿这般灼灼的目光,脚下的步子有些迈不下去,勉为其难地解释道:“为师走的时候她还在,现在,就不知道了。”
倪丰化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那包东西,心中已明白了□□分,定是有什么名茶山珍的将他引来了,如今吃饱喝足,要归山了,他道:“徒儿在白水还有些事,就不送师父了。”
铁舟大师知道他明白却不点破,笑眯眯道:“无事无事,你好好当差。”
…………………………
阴暗沉闷的密室里,仿佛连火光都是死的,一动不动。
韦长欢试了许多次,任它冰焰缠绕多久,这手脚上的镣铐和这困住她的笼子,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连侵肤凉意,都没有变。
韦长欢抬起手,绝望又愤怒地砸向栅栏,耳边除了‘嘭嘭’的脆响,便是扯动伤口带来的锥心之痛。
须无邪又适时出现,依旧是那副贪婪而又森然的样子:“怎么样,想好了吗?神女殿下。”
“好,”韦长欢咬着牙道:“冰焰的本源,我给你。”
“哈哈哈……”须无邪的笑声在密室中回荡,一场刺耳:“识时务者为俊杰,神女明白的,还不算晚。”
韦长欢双手张开,扣成球状,自双手掌心一点一点凝出冰焰,越来越大,占满大半个铁龙,月色的火光将她的脸照的愈加苍白。
她双掌轻轻一推,硕大的火球如同轻盈的烟雾,穿墙过隙地自栅栏之间溜了出去,在外头又汇成一团,慢慢游向须无邪。
他张开双臂,闭了眼,万分享受地深吸一口气,以拥抱的姿势准备接收这一团,他梦寐以求的赤灵冰焰。
那团焰火就这样缓缓地,如轻云掩月一般,将须无邪整个包裹起来。
韦长欢目光紧紧地盯着冰焰,“啊——”须无邪凄厉的叫声直扎耳膜,原本安静的火焰躁动起来,撞墙滚地,一刻不停。
韦长欢扶着栅栏艰难地站起:“这冰焰,除了我,谁也别想染指!”她盯着那呈大字型的火焰:“否则,就是灰飞烟灭!”
可伴着‘叮’一声清响,一枚眼熟的玉璜滚出,金芒划过,须无邪身上的冰焰,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须无邪半撑起身子,转了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韦长欢脸上,却带着雪山压顶的寒意。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慢慢站起,朝韦长欢的笼子走来,嫩粉的肉交错着焦黑的皮,在他因怒极而显得狰狞的脸上,阴森可怖。
他一把扯下铁笼的门,一步一步走近,干瘦的右手毫不费力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脖子,渐渐收紧。
在韦长欢将要窒息之时,他却忽然松了开,她还未来得及喘上第一口气,就被喂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咳咳咳……”韦长欢拼命想吐出来,却为时已晚:“你给我吃了什么!”
须无邪冷笑一声,嘴角拉扯,翻下一大块皮肉:“菩提碎,神女,可听过啊?”
他看着有些呆滞的韦长欢,后退着走出铁笼:“我既得不到,你也别想活!老夫要化了你一身功力与冰焰,炼一颗大丹!”
韦长欢忽然咬紧了牙,身子慢慢沿着栅栏滑下,蜷缩起来,五脏六腑好似烈火在烧,七筋八脉如有千虫噬咬,好一颗,菩提碎,毒如其名,神佛吃了,也碎。
须无邪看着韦长欢,眼中既有可惜,又有快意,他拍了拍手,道:“来人,将她扔到归墟炉里去。”
………………………………
一袭冷香清入鼻,正月的尾巴上,野梅倚着山间水滨的最后一丝荒寒,悄然绽放。
茶足意饱的铁舟大师,追风逐月地往梅里山赶,他那大徒儿还在吃着板栗等他回去吧,得,刚好让她瞧瞧,师父得了什么好茶。
刚到梅里山脚,他就嗅到了那,略带腐朽的杀气,住在这山中几十载,花草树木该是什么样,什么味儿,他门儿清。
麻线编的履底踩在草上,悉悉簌簌,铁舟大师在这片山脚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或拧眉沉思,或闭目细想,一个不察,忽然脚下一空,踩进了一个小坑里头,抬脚时顺便粘了草起来,半个人大小的,圆如鹅蛋的小坑,赫然展露于眼前。
铁舟大师慢慢蹲下身子,拨开另一边的草,整个坑便全部,露了出来。这坑不大不小,恰恰能容一人,再看周围的草,皆被齐根截断,好似有山野村夫错把野草当稻谷,拿弯刀齐割了去一般。
铁舟大师继续沿着这断草走,走了一圈恰好回到原地。
“金顶罩,是金顶罩。”铁舟大师轻喊,声音里有一丝不难察觉的颤抖:“须无邪,你竟敢在本道家门口作妖!”
他飞枝踏叶地上了山,从自己那张铁力木雕成的榻下,抽出十多年不曾用过的绝生剑,往梅里雪峰而去。
岩秀已早了一步查到了须无邪的巢穴所在,也先一步上了山。须无邪的巢穴之一,就在梅里山最高的那个雪峰脚下,距他与韦长欢相遇的那个山洞,不过一个山头的距离。
可他摸索了许久,也找不到入口处的机关。寒风吹来浮雪,给他的眉发覆上一层银霜,寒石峭壁,黑山白雪上,是岩秀早已冻红,却仍不停拍打着岩石的手。
………………………………
倪丰化在白水呆了两日,没查出什么可疑的出来,便准备回京。
卢玄暗自松了一口气,自打大豫的太子殿下,铁舟大师的高徒倪丰化住进望东楼以来,他的心就一直提着,生怕倪丰化发现了什么,顺道查过来,只盼望着他早些回京去。
好容易看着他退房结账,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刚放上桌,大门外倏然闪出一人,凑近倪丰化耳语了几句,他不动声色,站在身边的越衡却已将银子收了回去:“我们公子临时有事,要再多住些时日。”
那掌柜的脸有一瞬间的哭丧,得亏反应够快,哈哈大笑几声掩饰了过去:“好嘞好嘞,还是那间月字号上房。”
“麻烦掌柜了。”
“客官客气了。”
主仆三人到了房里,倪丰秀这才肃色问刚到的灵渊:“你确定,那是鬼心门的人?”
“回主子,错不了。”
“他们一向行踪诡秘,这回,来白水做什么。”
“会不会他们,已与昭王……”越衡迟疑道。
倪丰化看了越衡一眼,对灵渊道:“他们往哪里去了,大概有多少人?”
“往梅里山去了。”灵渊一边回忆,一边答道:“只有五六个人,还抬着一口棺材大的箱子。”
“什么!”倪丰化深感不妙,提了剑便要走。
越衡拦在他前面:“殿下,鬼心门不好对付,你若有个万一……还是属下去吧!”
“我要亲自去。”倪丰化果决道。
“殿下,”灵渊知道拦不住,便提议道:“让王将军带上两万大军一同去吧。”
“太过招摇,打草惊蛇。”倪丰化道:“传信给她的十七罗刹。”

☆、如梦之梦

婴儿脑袋那般大的夜明珠一尺一颗,镶嵌在寒冷坚硬的石墙上,宛如游龙。一列列侍者模样的人来回穿梭,来回匆匆,却井然有序。
岩秀就在其中一列中,他那日万念俱灰之下,脚边无意中踢到了什么,竟触发了机关,面前的石壁一空,他整个人就扑了进来。
进来后才发现,这山峰里面,别有洞天,装饰极尽奢华,俨然一座石中王国。
他已混在此地七日,每日做些洒扫搬运的活,地方是大致熟悉了,却始终没有发现韦长欢的一丝踪影,他心急如焚,却不能自乱阵脚,忍的辛苦。
“欸,”正当他想的怔怔出神时,旁边的小伙子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祖师爷今晚开大宴,我们今日早些去,晚些回,定能捡着不少山珍海味吃。”
“开大宴?”岩秀回了神,问道:“为什么要开大宴?难道祖师爷遇到了什么好事?”
“哎呀,你不知道?”那小伙子吃惊道:“好几日前就开始准备了,虽然咱们住在石头里,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闻不问,你这样,要饿死的。”
小伙子看着他,好似在等他发问。
“那你说给我听听,”岩秀顺着他的意思,略带恭维道:“好让我长长见识。”
“来,坐。”小伙子拍了拍身旁的垫子,摆出一副长谈的模样:“咱们祖师爷神通广大,神功盖世,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王老子遇到咱们鬼心门的人,也只有让路的份。”他声情并茂地先夸了一遍须无邪,挥舞的手臂险些拍到岩秀:“是吧!”他激动地看着他,期盼着共鸣。
“对!”岩秀重重点头。
“就在前些天,大约十来天前吧,”小伙子忽然凑近他耳朵,放低了声音:“祖师爷抓到了南诏的神女。”
岩秀心惊肉跳,整个人站了起来,揪住他的衣领:“在哪?”
“欸……你干什么,”小伙子只当是他大惊小怪,拍开了他的手,嫌弃他没出息:“就在归虚炉里,马上就要被炼成丹药了,兴许师叔祖现在,正在炼着——”
小伙子话还未说完,已被岩秀一把捏住了脖子:“归虚炉在哪里。”
他挣扎着,犹如缺水的鱼,嘴巴张的老大,却一点声音也吐不出来,一颗黑丸沿着他的舌根滑进喉头,落入腹中。
岩秀松开他:“要想活命,带我去归虚炉。”
他猛烈地喘息了一阵,平静下来后,在岩秀的注视下,如一只受了惊的猫,缓缓动了脚步,走在前头带路。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方位分别盘踞着一条硕大的石龙,尾上皆坠着一根壮汉腰粗的铁链子,扣在一座九层飞檐炼丹炉上。
这炼丹炉,与韦长欢的马车一样,由滇池底下的千年流铁所铸,水火不侵。
最底层的熊熊火焰,散出炽热红光,一层一层向上映去,闪烁明亮,韦长欢,就在第二层。
刚沁出的汗水须臾之间就被烤干,身上那袭月华鲛纱红裙在这火光下愈加鲜艳,额上那朵杜鹃犹如浴火盛放,夺目异常。
韦长欢侧身躺着,身上莫有一处不是痛楚,只是她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菩提碎,还是因为这炙热的火。
她在这炉里呆了七日,一点点感觉到内力的流失,如同亲眼看着一条江河干涸,如今,身上沉重的镣铐,拖的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神女在里头,可好啊?”模糊之中,须无邪的声音传来:“十二个时辰后,老夫再来瞧你,哈哈哈哈……”
周围一切又复归平静,火光无声摇曳,韦长欢感觉头很重,身子却轻的像飘了起来。
“韦长欢,韦长欢,不要睡。”沉沉的脑袋被人一摇,虽然力度很轻,却还是一抽一抽的疼的要命。
她睁了好几次眼睛,才渐渐看清周围,有了些神智。
火的光和热铺天盖地地裹来,还是在归虚炉里,只是炉里多了个人,叫她以为,是自己黄泉路上做的惊鸿一梦。
“韦长欢,韦长欢……”岩秀继续喊着她:“睁开眼睛。”
“嘘……”她伸出手指想放在他的唇上,却发现手太沉,举不起来,根本够不着他。
她慢慢转过头看向束缚着她的镣铐,喃喃道:“在梦里,不是应该,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
“韦长欢?”岩秀试探着唤她。
“岩秀,”她看向他,嘴边绽开一个浅笑:“我又梦到你了。”
“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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