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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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神女-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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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斯夜以手掩鼻:“把它拿走!”
“公主……”阿符诧异之中带着犹豫道,似乎不明白为何公主会不喜欢如此鲜美之物。
欢斯夜见她如此磨蹭,心中噌噌冒火,正要开口,鼻间突然传来一阵翠竹的清香,不适忽然间去了大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道:“你退下吧,公主我来照看。”
正是初祈神官。
“是。”阿符马上轻声退了下去。
欢斯夜闻声皱起了眉头,不满道:“你的话她倒是听的爽快。”
初祈似没听到的样子,道:“你已有三月身孕,如今正是不适的时候,且大留处处有鱼虾贝类,你吃了这个会好些。”
他话音刚落,欢斯夜只觉手心一凉,轻轻一握,是一个瓷瓶。
“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几粒药丸,有麻痹嗅觉之效用。”
“可会有,其他影响?”
“不会,你放心。”
欢斯夜悄悄服了一丸,果真如初祈所说,闻不到任何气味了。
她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还是叫人发觉了,不过发觉的那人是他,她倒也不意外,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你被金翅鸟捡回的那一日。”初祈饮了口清茶,淡淡道。
欢斯夜微讶,只听得初祈继续道:“那日金翅鸟先回了我的三昧殿,接着才去了它自己的栖处。”
她此刻倒是释然了,果然,一切都是他在背后一手推就:“你为何要帮我。”欢斯夜问道,袖中双手轻轻转动手中瓷瓶。
“我想帮你,便帮了。”初祈哄三岁稚童一般,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随你欢喜

宴会过后,察度皇依然兴致高昂,带着一干人泡御汤去了。
欢斯夜不想去,便打算直接回厢房歇息。
阿符仍旧是一脸诧异,接着劝道:“公主,这醍醐寺的御汤是大留最好的,您真的不去吗?”
欢斯夜道:“阿符,你可知做奴婢最要紧的是哪一条?你若不知,便不要再跟着我了。”
阿符一惊,随即正色道:“是,公主,奴婢知错,日后必不会再犯。”说完便垂头乖巧的扶着欢斯夜,未再言语。
欢斯夜心下赞赏,阿符还是挺通透的,当初选宫女时,特意选了些年轻的,就是要不稳重,嘴皮子松的,她初来乍到,想知道什么也容易些,可用起来到底是不贴心,如今调教一番,想必会好些。
第二日一早,欢斯夜起身由她们伺候梳洗时,阿符神秘兮兮道:“公主,昨日在御汤池,可演了一出好戏呢。”
“说来听听。”
“左大臣家的明葵小姐,就是您昨日在殿上教训的那一位,昨日在御汤池与中山王殿下行那……不可言语之事,被不知情闯进去的乐水公主和一众小姐们撞见了,如今皇上与左大臣正在商议此事呢。”
“有何好商议的,虽有些不成体统,可郎情妾意,一顶花轿抬进门不就成了。”欢斯夜面上隐隐带着几丝嘲讽,前日里那两回,她对这二位,皆没什么好印象。
阿符凑近,压低了声音道:“公主不知,左大臣原是想将明葵小姐嫁给太子殿下的。”
欢斯夜挑眉:“原来打的是太子妃这个位置的主意,如今屈身做那中山王妃,怕是心有不甘吧。”
“是呀,”阿符莫不赞成,接着道:“不过如今怕是中山王妃也做不了,中山王殿下一口咬定是明葵小姐勾引他,万般纠缠,无奈之下才不得已从了的。”
欢斯夜嘴角抽了抽,道:“这中山王的脸皮,委实是厚了些。”
“听说,左大臣一听见这话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中山王殿下你了两声,便两眼一翻,昏过去了。”阿符说的绘声绘色。
“后来呢?”
“左大臣至今未醒,御医说是急火攻心,要修养一阵子,皇上便批了左大臣几日假,此间事务一概交由右大臣与太子殿下处理。”
欢斯夜眯了眯眼,此事,恐怕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出了这档子事,自然也没了再继续游玩享乐的心情,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下了醍醐山,回宫的回宫,回府的回府。
且说那左大臣只休养了两日,便急匆匆地进宫找皇上讨说法来了。
许是这两日躺在床上想清楚了利害关系,知道自家女儿清白已毁,无缘太子妃之位,便打算退一步。
左大臣跪在皇上面前抹了几把老泪,先是倾吐了自己一把年纪的拳拳爱女之心,委婉表示愿将女儿嫁给中山王。
皇上招来中山王,将左大臣的意思一说,问了句:“纵儿以为如何?”
中山王轻飘飘答道:“此女德行有亏,不配做正妃,若非要入我王府,本王倒是可以给她个侍妾之位。”
左大臣又当场晕了过去,自此缠绵病榻。
其间明葵小姐寻死过一回,选的是自缢这么个法子,许是第一次寻死没什么经验,选了条太长的白绫,手上又没几两力气,连个节也打不紧,待自己挂上去踢了凳子后,没有如想象般悬在空中,反倒摔了个狗啃泥,惊动了下人,之后便被严加看守起来。
皇后日日在察度皇跟前抹眼泪,说自家爹爹如何心痛,自家妹子如何委屈。扰的察度皇不堪其烦。
御书房里传出的咆哮,将值守的宫人吓的噤若寒蝉:“皇后,这些年你谨守本分,朕也敬重你,可你不要年纪大了反而失了分寸。你当我不知道,为何那日明葵能一路顺利摸去太子的汤池?还好那日在里头的,不是瑞儿。你家那老头子打的什么算盘,朕一清二楚!”
“皇上!”皇后跪在地上,拉住皇上的衣角,双目垂泪道:“家父一生兢兢业业为朝廷,竟惹得皇上如此猜度,当真冤枉啊!”
察度皇看了她一眼,扯出自己的袍子,没有任何怜惜之情,道:“你没有儿子,你父亲又汲汲营营地设计想把你那幼妹嫁与太子,若说没私心,你当朕是三岁幼童不成!”
皇后以袖掩面,嘤嘤地哭着:“家父的忠心,这几十年来日月可鉴。若非要说私心,不过是一个父亲想给女儿寻个好归宿,待到百年之后能安心的去罢了。”
察度皇冷笑一声,道:“若真如此,为何不进宫与朕好好商谈,反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到底是为了女儿还是为了权势,你心知肚明!”
不知是否有心人故意散播,左大臣家明葵小姐秋祭之日于醍醐寺御汤池中失身于中山王的消息,乘着秋风传遍了大留国都,一开始还有人辩驳说是谣言,但这谣言时间地点都有,可见并非空穴来风,人们心中早已信了七八分,又有好事者暗中推波助澜,说这明葵小姐本是想勾引太子殿下,却误打误撞失身于中山王,如今落了个两边不讨好的下场,也怪不得谁。
三日后,左大臣终于受不了这谣言,拖着病体,乘了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地去了中山王府。
又过一日,左大臣再度拖着病体进了宫,求察度皇为女儿与中山王赐婚,,此次,只要侧妃之位足矣。
皇上照例招了中山王入宫,询问他意下如何,这回他爽快答应,于来年三月初十迎娶明葵为侧妃。
欢斯夜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天,造访了初祈的三昧殿。
他的院子里栽满了浓色的红枫树,并从山涧引入清澄的泉水,流过了许多岩石,成了一道瀑布,远观近看,都有山野之趣。
殿里,太子欢斯瑞与初祈恰好长谈结束,正起身告辞,迎面见了她,到也不诧异,面上的礼数过了之后,说了句:“不打扰公主与神官。”便走了。
“公主请坐。”阿符被留在了殿外,初祈坐在那儿,已着手开始泡一壶新茶,也不管瞎了眼的欢斯夜会不会摔着。
欢斯夜挺稳当地缓缓坐下,道:“神官不问世事,怕只是表象吧。”
初祈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茶具:“太子说,要娶你。”
欢斯夜一愣,面上露出一丝惊慌,转瞬即逝,随即皱了眉,冷声道:“笑话!我可是他妹妹,如此不合礼数的事,他竟敢来与你讲。”
“因为他知道,只要我赞成,就无人敢造次。”
“若我不答应呢。”
“你会的,”初祈看了她一眼,眸光扫过她依旧平坦的腹部,道:“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名正言顺地生下来。”
欢斯夜低下头,眼中有些湿润,她右手轻柔地拂过腹部,再抬起头时,已是一脸坚定:“我会名正言顺地生下这个孩子,但不会是在这里。”
初祈看了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窗边闯进一只小鹧鸪,“咕咕”地叫了两声,他才回过神一般,道:“流兖贝在五星阵中心的暗池之中,此阵每年只五月初五那日开一次,惟有此日,你方能破阵取贝。”
这回换欢斯夜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半晌,她抬眸,直看向他,问道:“关于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知道。”初祈温声道:“不过你放心,你想做的,我不会拦你。”
欢斯夜看着他捏起炉上那只茶壶,缓缓倾斜,倒出滚烫的水来,却一滴也未曾溅起。
“太子为何想要娶我?”她有些警惕地问道:“他又知道些什么?”
“秋祭那日晚宴,他身边的医女察觉你有孕,因只是猜测,他今日便来问我,说,若是,便娶了你。于你,孩子有了父亲,于他,更得民心,”初祈顿了顿,继续道:“他知道的,不比我少。”
“娶了我,竟就能得了民心吗?我何时,有了这么大能耐。”她语气里满是哂意。
初祈望着她,微微一笑,道:“你可是如来佛转世。”
她弯弯两道眉似蹙非蹙,有些不解:“你如此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初祈望着她,道:“不为什么,只是想帮你而已。”
欢斯夜依旧难以置信,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好了,”初祈像是没看见她的反应,淡淡道:“你不嫁也无妨,安心等着孩子出世便可。”
欢斯夜挑眉,她可没打算在这儿呆到孩子出世:“五星阵的阵心,在何处?”
“此处。”茶终于泡好,初祈拿起一杯,举到她面前。
欢斯夜看着面前那杯淡黄色的茶水,再看看那位卧看云从眼前过,气定神闲的大神官,忽然置气似的说道:“那我便住在此处。”
初祈被她逗笑,将茶杯放在她面前:“随你欢喜。”
欢斯夜到底没有在三昧殿住下,毕竟太过引人注目。
只是,若真如初祈所说,每年只五月初五那一日方能破阵的话,她还要再等上大半年,若不知道流兖贝在哪倒还好,可如今知道了却只能干等,她万是做不到的!

☆、众息皆安

牵牛织女星,遥看人间夜色凉如水。
正逢骤雨初歇,皎夜殿前,微风翘竹清音悦耳,云破月出银光皎洁,倒是衬了皎夜这名字。
不过欢斯夜却无心欣赏,她一身黑衣,上蹿下跳地将整座宫殿摸了个遍,身形敏捷,脚步轻盈,丝毫不像目不能视之人。
半个时辰后她有些气闷地回到屋里。
一无所获。
第二日子夜,她又悄悄去了欢斯幸的聚幸殿,同样是一无所获。
欢斯纵和欢斯瑞的地方,她不能贸然前去,此二人都是习武之人,怕是会打草惊蛇。
再说,欢斯瑞想必已经查明了她的身份,索性,就光明正大地去拜访吧。
欢斯瑞所居的腾瑞殿,也有清凉的泉水,种的也都是绿树浓荫的夏木,在此初冬之时,有些荒凉,好在窗前有一波翠绿淡竹,习习微风吹的竹影微摇,平添几丝生机。
殿东更有一跑马场,供太子殿下兴起时赛马之用。
不过,太子殿下通常在夜里独自在马场内跑马,为此宫人常常打趣,说太子殿下太过爱马,马厩内盖世那些无双的骏马舍不得叫人骑,所以只在夜间自己骑。
欢斯夜去的不巧。
腾瑞殿的宫人自恃高人一等,斜着眼,声音拈酸地将她拦在殿外,告诉她太子殿下午觉未醒。
她若无其事,说可以进去等等,宫人只得将她引进正厅,上了茶端了点心,该有的礼数倒是没少。
“公主且在这等等,老奴去看看,殿下醒了没有。”殿内的女官看上去倒是和气些。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宫娥慌张地跑进来:“殿下又梦魇了!”
只见那女侍狠狠瞪了跑进来的小宫娥一眼,赔笑着对欢斯夜道:“小奴才不懂事,成日里冒冒失失的,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不妨事,侍官还是先去看看太子殿下要紧。”
那女侍走后没多久,欢斯夜耐不住心中猜疑,扶着阿符也往欢斯瑞的寝殿去了。
她想看看,欢斯瑞到底,梦的什么魇。
也许是宫人们都往太子的寝殿聚了,一路上什么人也没碰上,再走几步回廊,就到了欢斯瑞房门口。
“父皇……父皇,儿臣……儿臣不是有意的,父皇……”隔了有一段距离,欢斯夜就听到了欢斯瑞的叫喊声,于他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模样大相径庭:“不……儿臣不要!父皇!儿臣不要!父皇……”声音渐渐平息下去,欢斯夜想再走的近一些,旁边忽然走出个人来:“公主请止步。”
“听闻太子殿下梦魇,我来看看。”欢斯夜面露担忧道。
“公主不必担心,我等会好生照看的,只是今日……太子殿下着实不便见公主。”那宫人欲言又止道。
“无妨,那本公主择日再来。”欢斯夜从善如流道。
自腾瑞殿回来后,欢斯夜便让阿符去打听欢斯瑞梦魇之因,听那小宫娥的禀告,想必欢斯瑞梦魇的毛病由来已久,宫里总会有些蛛丝马迹。
阿符果真不负所望,查到了一点线索,原来梦魇这个毛病,是欢斯瑞十三岁时得的,平时须得佩戴一种叫“众息安”的香,方可安好,只是这香极难调配,这回欢斯瑞身边管香的宫娥出了岔子,使得他好几日断了那香,这才犯了病。
阿符说完,莫不叹息道:“太子殿下春风化雨般的人,竟得了这种病,真是上天不公。”
欢斯夜不予置评,只吩咐道:“你留意着,太子的新香到了,你想办法弄一份回来。”
“是。”
欢斯瑞对“众息安”的依赖,可以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屋内炉子里十二个时辰都要焚着,出门要在香囊里放着,衣物被褥也要以此香熏过方可。
欢斯夜对着手头这一小块香膏研究了半日,也没研究出什么来,仿佛它就是一块有特殊香气的普通鲸蜡。
“把它放到香炉里去。”欢斯夜道。
不一会儿,皎夜殿里便充盈着一股异香,而观之香炉,却一丝烟气都不曾现。
欢斯夜仔细地闻着,不知不觉竟沉浸其中,如化身云雀,时而湖面弄涟漪,时而风中荡柳条,江声推月,浪花如雪,世间所有美好之想象,皆止于此。
好个“众息安”!
“公主!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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