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妈毫不示弱,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是你妈,你给我滚。”
张美玉气急了,比他妈还厉害,大吼道“滚就滚,你别后悔。”
话音刚落,她转身出了门,又狠狠地把门摔了一下。
屋里的妈妈大吼道“走了就别回来。”
张美玉下了楼,满心委屈地在大街上转来转去,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为好。
她走到前面的杂货店里,对店老板说:“我打个电话。”
店老板头也不抬地说:“长途,还是市话?”
“长途,临北。”
店老板把一个破旧不堪的电话机递给了张美玉。
张美玉拨通了杜鹃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正是杜鹃,张美玉有气无力地问道:“杜鹃,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的电话?”
“昨天呀,昨天晚上,你不在家,你妈接的电话,我说让你回来给我回电话,怎么也现在才给我回。”
“我妈说什么没有?”
“没有,什么也没说。”
张美玉有口难言,忙问杜鹃,“你有什么事吗?”
“有啊,怎么没有,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你和周天成又怎么了?”张美玉所能想像的好消息无非就是周天成而已。
那边的杜鹃呵呵一笑说:“以后,甭跟我提周天成了,我有对象了。”
张美玉诧异地说:“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把周天成抛在脑后了,你男朋友是哪里的?”
杜鹃高兴地说:“是我们行长的儿子,而且,我也不在储蓄所上班了,我现在在信贷科。我把电话号码告诉你,你以后可以打这个电话。”
张美玉慌忙给店老板要了纸笔,记下了杜鹃的新号码。
她本想把自己现在的惨相说给杜鹃听,可又不想坏了杜鹃的好兴致,只是附和着说:“恭喜你了。”
杜鹃喜滋滋地挂了电话,张美玉这才回过味来。
对于杜鹃来说,找了一个行长儿子当男朋友,又进了信贷科,一定比找周天成划算。
也好,只要行长儿子真心对杜娟好,这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归宿。
张美玉给店老板付了钱,出了杂货店,又无处可去了。
要是路程在就好了。
张美玉想去找路程,可又觉得自己现在最大的难题是面对妈妈,路程帮不上忙,找他也是白找。
张美玉想再回去,跟妈妈说实话,又觉得妈妈刚才的话实在过分。
她烦恼地在路灯下来回徘徊,竟然碰上了姐姐张美云。
张美云看见妹妹,一边大喊“美玉,美玉”,一边小跑着过来了。
张美玉看见她姐,委屈地说:“姐,我让咱妈给撵出来了。”
张美云脱口就说:“活该,谁让你夜不归宿的?昨晚咱妈挂了杜鹃的电话,气得半夜都睡不着觉,担心你出事情,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撒这么大的谎?还夜不归宿。你没事吧?”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呀?”
“那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没有干出格的事吧?”张美云显然很为妹妹担心,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美玉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怎么这么想我,在你们的眼里我就这样。”
张美云糊涂了“那你到底怎么回事吗?这么大的女孩儿一个晚上不回来,妈不胡思乱想,我都得想。”
张美玉瞪了她姐一眼说:“闭嘴,我去平南了,去看爸爸了,爸爸生了病,苏月给我打电话,我不想让妈心烦,就没有告诉她,只好骗她说去临北了。”
张美云吃了一惊,说:“爸生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是想告诉你来着,可苏月说只是小手术,爸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告诉你?告诉你,你就能跟我一起去吗?你不是最恨苏月,不愿意看见她吗?”
张美云不说话,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苏月对爸好吗?”
张美玉瞅了一眼她姐,竟然发现姐姐满脸的伤感,她赶紧对姐姐说:“其实,苏月人很好,对爸爸更好,从某种角度来说,爸爸和妈妈离婚是正确的选择。”
张美云瞥了一眼妹妹说:“去了一趟平南,说话语气都变了,你不是妈生的?”
“是妈生的,可爸爸和妈妈在一起并不幸福,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活呢?”
张美云心烦意乱,对妹妹说:“算了算了,不说了,跟我回家吧。”
张美玉执拗地说:“不回,是妈让我滚的。”
“行了,你够了没有,回家说实话,妈还不是担心你。”
第66章 兰心
张美云拉着张美玉往回走; 到了家门口; 张美玉站在姐姐身后。
张美云开了门; 看见妈妈还在看电视; 就说:“妈; 我把美玉带回来了。”
美玉妈没吭气; 还是盯着电视看。
张美玉走到她妈的面前说:“妈,我跟你说实话,我去平南了,去看爸爸了,昨晚就住在爸爸家。”
美玉妈一下子扭过头; 神情复杂地说:“去爸爸家; 为什么不说实话?”
张美玉嗫嚅地说:“我不想让你伤心。”
美玉妈鼻子一酸,眼睛湿润了; 她停留了一会儿说:“你爸他好吗?”
“刚刚做了静脉曲张手术; 已经拆线了,在家休息; 手术很好,医生说修养一段日子就没事了。”
美玉妈松了一口气; 却什么也没说。
张美玉瞅着她妈; 觉得她特别的可怜。
美玉妈对两个女儿说:“那是你们的爸爸; 以后再去看爸爸; 光明正大地去,不要偷偷摸摸的,你爸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张美玉和姐姐都点了点头; 只见妈妈啪的关了电视,默默地走进了卧室。
姐俩互相对视了一下,也各回各的房间了。
月初的一天下午,路程下班回到宿舍,徐磊神秘地对他说:“路程,你知道不知道?兰心出事了。”
路程惊奇地问:“怎么回事?”
徐磊对他说:“兰心现在在行里的招待所里接受调查。”
“调查什么?”
“好像是她空开存款十八万,然后在别的所里通兑,分三批全部取了出来。”
路程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我们科长去市行招待所办事儿,正好碰见兰心趁人不备,跑到天台上,要自杀。”
路程大吃一惊问:“后来呢?”
“她往天台跑的时候,我正好在最高一层的楼梯口,当时,我也莫名其妙,听见后面的人喊叫,就跟着兰心上了天台。后来,她指着楼下对追上来的人说她受到了侮辱,她不活了。”
路程听明白了,他对徐磊说:“然后,你冲了上去,把她救了下来,是不是。”
徐磊点点头,他好像还沉浸在那个惊恐的场景中,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兰心到底怎么做的案。
他疑惑地问路程:“我怎么就想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过程?”
路程在储蓄所里待过,知道存取款的流程,他告诉徐磊说:“咱们现在是全市通存通兑,比如说你拿着人民医院储蓄所的存折到老桥储蓄所取了钱,老桥储蓄所会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打电话给人民医院储蓄所,把通存通兑的金额报给他们。第二天,传票就会送到人民医院储蓄所,人民医院储蓄所再正式做账。但是如月底那一天的话,有可能会延迟一天,也就是说第三天传票才会送到人民医院储蓄所,如果是作案的话,最好的时机就是月底那一天,那么第二天,就可以把那十八万取出来。”
徐磊问路程:“你觉得会是兰心干的吗?”
“我觉不出来,只不过这种案子太多了,很多时候,你觉得压根不可能的人就是嫌疑人。”
路程说完这话,看了一眼徐磊说:“怎么,你心疼了?你心疼哪门子,你跟她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徐磊两眼望着天花板说:“你不知道,我当时救她的时候,觉得她特可怜,特别绝望,特别无助,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路程看着徐磊的样子说:“徐磊,你该不会是看见人家梨花带雨的样子心动了吧,我告诉你,你可打住,现在她可是嫌疑人,你可不能往上贴,小心人家怀疑你是同伙。”
徐磊笑着说:“怎么会呢?我动哪门子心?我就是觉得不会是兰心。”
路程走过去,拍拍徐磊的肩膀说:“是不是兰心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自有公断。我提醒你,现在不要打听兰心的事情,更不要去看兰心,你本来就和她没有关系,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人怀疑你。”
徐磊点点头,对路程说:“我知道,我本来就和人家没有关系,不过是碰上了,觉得奇怪而已。”
今晚,对于兰心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一个人蜷缩在招待所的房间里,实在搞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会有人冒用自己的柜员号,趁着所里下班后,主机房关机前的短短半个小时内,在自己的电脑里空存了十八万呢?
这到底会是谁呢?
这个人一定是自己所里的人,要不然他哪来的所里的钥匙?哪里会知道自己的密码?
也怪自己疏忽,开机输入密码的时候,让人家看见了。
兰心把储蓄所里的每一个人都想了一遍,可却百思不得其解。
储蓄所里包括自己只有四个人,自己是冤枉的,那嫌疑犯就在所长,赵静,还有林东阳之间,可这三个人哪个都不像罪犯。
所长都快五十了,就等着退休了,他不可能为了十八万块钱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毁了。
赵静更不像,她经济宽裕,从不缺钱,怎么会冒这个险?
林东阳是个聪明人,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而且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办这种蠢事儿?
兰心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觉得自己很可能就是个冤死鬼,哭都没地儿哭去。
想完了这些烦恼的事情,她又把天台上的事情想了一遍。
今天,自己真是气疯了,才叫嚣着要死给他们看,要是碰不上徐磊,自己恐怕真的就跳到楼下了,后悔都来不及了。
可现在想起来,自己才不能死呢。
死了,就成了畏罪自杀了,到了阴间都没地儿说理去。
多亏遇到了徐磊,徐磊真是个好人,自己那样对他,他还能挺身而出。
要是自己能够洗净冤屈,一定登门致谢。
兰心不知道,这个时候,在旁边的房间里,储蓄所里的另外三个人也在连夜接受调查。
所长一脸的委屈,赵静哭哭啼啼,林东阳对天发誓,没有一点线索。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回去了,有人来通知兰心,让她也先回去。
兰心不走,对他们说:“我没有拿那十八万,我就待在这儿,等你们找出嫌疑人来。”
接下来的日子,兰心度日如年。
她甚至想到要是自己入狱的话,到底会判几年,越想越灰心,觉得还不如从天台上跳下去算了,然后留上一封遗书,以示自己的清白。
第五天,林东阳的爸爸老泪纵横地来到行里,揭发了自己的儿子。
他在林东阳的床下发现了大量的现金。
林东阳哭哭啼啼地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林东阳比兰心大几岁,时常以过来人的身份来教导兰心做人做事,兰心对他无比信任,两个人常常在一起聊天。
有一天早上,林东阳站在兰心的身后,看着她在电脑上输入了自己的柜员号和密码,就悄悄地记了下来。
月底的最后一天,不到五点,所里就做好了报表,等着库车来接库下班。
按照惯例,这一天,库车也来得格外的早。
五点半钟,林东阳当着所有人的面锁了储蓄所的大门,进了旁边的商店。
等到约摸着所里其他的人都走远了,他迅速地返回所里,打开电脑,输入了兰心的柜员号和密码。
在早已准备好的存折上存入18万元现金。
第二天,他找到了一个朋友说:“你拿着这张存折,到别的储蓄所把这些钱全部取出来,我给你两万元答谢金。”
那人拿了存折,对林东阳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两万不行,得三万。”
林东阳一口答应,很快十八万全部取了出来,那人留下了三万,把其他的钱给了林东阳。
林东阳拿了钱,高兴地藏在了自己的床下,却没曾想被自己的老父亲发现了。
老父亲看见这些钱吓坏了,顿时想起儿子前两天回来说的所里丢钱的事情。
他颤抖着双手把这些钱塞进自己的包里,背着进了工行的大门。
事情真相大白了,兰心出了招待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一个餐馆,大吃一顿。
这几天,她寝食难安,饿得头昏眼花,可却吃不下饭,勉强往嘴里塞几口,维持住生命而已。
还好,事情真相大白,她洗净了冤屈,还不得吃点好东西补补吗?
这么一想,兰心觉得自己这会儿已经饿得能吞下一头牛了。
她轻飘飘地往小城最好的饭店走,走到半路想起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徐磊。
一个人吃饭实在凄凉,要是把徐磊叫上,一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二来能陪自己说说话。
第67章 兰心
兰心的家在外地; 她一个人在小城; 这次出事; 家里人压根就不知道。
兰心满肚子的委屈没地儿诉说; 那就让徐磊来当个听众吧。
兰心想去找徐磊; 又觉得自己已经饿得走不动路了; 于是,她找了个小卖部给自己的所里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所长,兰心对所长说:“您已经知道了吧,我是冤枉的。”
那头的所长说:“怎么能不知道呢?林东阳已经抓起来了,这小子鬼迷了心窍; 抓他走的时候; 他还哭着喊着要见自己的女朋友。这下好了,婚也结不成了; 我看最可怜的是他爸。”
兰心陪着所长感慨了半天; 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儿就说:“所长,你帮我看一下郊区支行保卫科的电话; 我有点事。”
所长很快就把电话告诉了兰心,并嘱咐兰心明天正常上班。
兰心满口答应; 挂了电话; 就拨通了徐磊的电话。
徐磊刚刚进屋; 听见同事叫他; 慌忙拿住了话筒,只听到兰心在那边说:“喂,你是徐磊吧; 我是兰心。”
徐磊还不知道那十八万的最终结局,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找我有事吗?”
那头的兰心听见徐磊说话不利索,有点生气,说:“别害怕,我没事了,那十八万已经查清楚了,是林东阳,不是我。”
徐磊松了口气,对兰心说:“太好了,我就觉得不应该是你。”
那头的兰心一听这话,蛮高兴,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知音。
今天她一定要把这个知音约出来,好好聊一聊,一醉方休都行。
兰心对徐磊说:“那天多亏你救了我,否则的话,我真是到了阴曹地府都闭不上眼,我得好好感谢你。”
“谢什么,我是碰巧看见了,要是别人也会伸手相助。”
“你太谦虚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好好谢谢你,你现在能出来吗?”
徐磊不知道兰心想干什么,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表说:“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