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一蹶不振。她曾经也很想一蹶不振的,她曾经也无所适从,想从这个世界解脱的。可是她不能了。她爸爸死了,因为那件事,永远地长眠下去了。所以她必须得活着,好好地活着。
她一直记得当年她一蹶不振时,爸爸一直在她身边,守护她,安慰她,鼓励她。
她说,爸爸,是我见死不救,我也是凶手。
爸爸说,人在面对恐惧与死亡时,活下去的欲望会很强。你并没有错。即使你真的错了,那也是我们的责任。只要不是出于恶意,你不需要负责。
她说,爸爸,我好害怕,我每晚都梦到她向我求救,她让我去陪她。
爸爸问,嘉嘉,你怎么想的?
她说,我不想活了。
爸爸又道,嘉嘉,你还没有活到二十岁,你的人生还没有开始,轻易地结束生命,你会后悔的。
可是小时候的叶嘉树轻生过两次,爸爸心疼地抱住她,声音都在颤抖,对她道:“嘉嘉,爸爸从来不想逼你。可是你不能丢下爸爸。如果你真的活不下去了,就想想爸爸好不好?为了爸爸,你也不要轻易地去死。”
她没说话,爸爸又继续道:“时间过的很快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生活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要是没有那一天呢?要是生活一直都是这样黯淡呢?要是……”
“那就等到十八岁。至少在十八岁前,我还是你的监护人。你不能轻生。等到十八岁,你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时候,你再去想这件事好不好?”
直到爸爸去世,她又一蹶不振过,可是她记得和爸爸的约定,也没有想过轻生,她相信生活会和爸爸说的那样,一天天好起来。
☆、你就是一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陆奈从电话突然断了线,他心生不安,打了十几个电话过去,都打不通。他急忙跑了出去,他几乎跑遍了所有叶嘉树会去的地方,可是,都没有找到人。
陆奈联系了瞿南风,晏清,一切能想到的人,都没有人见到。他到叶嘉树住的附近,仔细寻找了一番,最后终于打通了沈意的电话。沈意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他吓得要死,问叶嘉树在哪里时,沈意也不知道。
没有多久,沈意回来了,带陆奈上楼,叶嘉树并没有在家。陆奈连忙又跑了出去。
陆奈最后还是从沈意那里得知叶嘉树已经安全回家了,可是她没有给他回一个字。甚至他给她打电话,她仍旧不接。那时候,陆奈的心情不是一个担忧,气愤可以形容的。
直到叶嘉树上学,整整一周多,她都没有见到陆奈。就连瞿南风喊她去吃饭,她都没有看到陆奈。瞿南风和她说,陆奈最近心情不好,甚至问她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了吗?好像没有。
他们周五分开时,还那么的和谐,他甚至还问了她是不是搬家了。他最近一个短信也没有骚扰她,甚至没有来找她。
瞿南风又问道:“嘉嘉,你上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嘉树筷子一滞,她想到了那件事。
瞿南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问道:“陆奈上回给我打电话,他找了你很久,你最后和他回了电话吗?”
好像没有。
可是,陆奈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和她闹脾气。
晏清见着最近陆奈都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问:“怎么,嘉嘉又得罪你了?”
陆奈白了他一眼,冷冷道:“找抽是吧?”
“你和嘉嘉吵架了?”
“能不能不要提她了?”
“我提谁了?”
“叶嘉树。”
陆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三个字,他的眼底清冷不耐。
“哦,那晚上我约了南风和嘉嘉去图书馆,你要不要来?”
晏清朝他咧嘴一笑,陆奈淡漠扫他一眼,道:“不来。”
晏清:“……”有骨气!看你这次能憋多久。
晏清晚上去图书馆时,叶嘉树和瞿南风已经到了,瞿南风狐疑问:“陆奈呢?”
“他不来。”晏清瞥了眼镇定自若的叶嘉树说道。
“……”
一个晚上,晏清和瞿南风眼神交流,一脸的疑惑不解,只有被强拽过来的叶嘉树在淡定地学习。
晏清每天都关注着陆奈,嗯,看起来听正常的,听课自习,语文课上开小差,没有到第四节课下课就脚底抹油……晏清几乎是扳着手指计算陆奈置气不理叶嘉树的日子。
这一次,还挺久的。
一个星期又不知不觉过去了,当叶嘉树在教室里低头看着课本,胡思乱想时,猛地听到门口一声:“叶嘉树,出来。”
叶嘉树偏头看到了教室门口怒气冲冲的陆奈。陆奈又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叶嘉树,出来!”
叶嘉树狐疑地起身,在四周炽热八卦的眼眸里走了出去。
“怎么了?”
叶嘉树站在陆奈面前,无视陆奈此刻的气愤,朝他淡定地问。
“叶嘉树,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回事?”
陆奈不满地质问,连他的眼眸里也满是怒意。
“陆奈,你在发什么疯?”
陆奈冷不丁的话,让叶嘉树心里涌现一丝不悦,她冰冷地应他。
陆奈忍着打她的冲动,质问道:“叶嘉树,你搬家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出事了又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
叶嘉树想到这件事的确是自己的不对,她开口说:“我本来想和你说的,可是你不是那天家里有事嘛……至于我出事,我也没多大事。”
陆奈显然不满意这么苍白的解释,他冷笑一声,道:“那从你搬家起,你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告诉我,甚至打一个电话,发一个短信给我也可以。可是你都没有。”
“……”
“你出事后,直到平安回家,完好无损地上课,你有和我说一声吗?”
“……”
“你知道你搬家的时候,我在你家楼下等了多久吗?你知不知道你出事时,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每一次,我都要通过别人了解你的情况时心情有多糟糕?”
叶嘉树被看的有些心虚,刚要解释,又听得陆奈气愤道:“叶嘉树,你到底怎么想我的?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傻?是不是就是那种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笨蛋?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随传随到。不需要我的时候,就可以对我不管不顾?”
“……”
“凭什么每一次,都得是我来找你?凭什么每一次,只有我一个人气的要死,你却没心没肺,开开心心的?凭什么你让我出现的时候,我就得出现?凭什么……你总是不顾我的感受?叶嘉树,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叶嘉树直视着陆奈赤、裸、裸的审视,她淡漠地望着他,冷冷道:“陆奈,我从来没有让你管过我的事,我也从来没有让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叶嘉树不痛不痒的两句话,每一个字都在他心尖狠狠划上一刀。
他气愤地叉腰,负气道:“对,我就是多管闲事。我出现在你生活里,我碍你的眼了。”
陆奈直视叶嘉树风轻云淡的眼眸,咬牙道:“叶嘉树,我发现你就是一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
陆奈说完,便气愤地离开了。
叶嘉树看着陆奈的背影,一个字也没再说。很多年后,当叶嘉树想起,当初那么多次沉默以对,口不对心,互相伤害的话时,她后悔过。
她在想,当时她那么痛心,他应该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们都固执又倔强。
她比他要更执拗,只要他不来找她,她就不会去找他。
也许,她心里清楚,陆奈不可能不顾叶嘉树的。即使她说了那么多伤害他的话,他还是会以各种方式留在她身边。
所以,当某一天,陆奈不再找她的时候,她慌了。因为,他要是不来找她,她好像就找不到他了。
☆、我要是再理她,就和她姓!
陆奈在二班门口慷慨激昂地把叶嘉树批了一顿后,叶嘉树总能听到背后有人在议论她。
瞿南风拉着叶嘉树去吃饭,当和陆奈碰头时,陆奈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宁愿坐在贺颜旁边,也不和她们两个坐一块。
瞿南风头疼地问:“你们怎么了?看起来陆奈被激怒了?”
叶嘉树淡淡地瞥了眼不远处,没有吭声。瞿南风又问道:“嘉嘉,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叶嘉树就算不告诉瞿南风,瞿南风也通过这几日传的风风雨雨的消息猜到一大半。瞿南风道:“嘉嘉,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和陆奈吵架的事件已经传遍了整个锦南了。”
“哦。”
叶嘉树镇定地应答,没有一丝兴趣。瞿南风急了,道:“你就不关心关心外头怎么说你们的?”
叶嘉树淡淡地看着瞿南风,瞿南风道:“两个版本,第一个是轻柔版,说你们两个是姐弟,同父异母,互相看不顺眼。这明显就是瞎扯淡嘛。”
瞿南风鄙夷地评价了一番,又接着说:“第二个版本,激烈版,说你们偷偷交往,但是呢,你性子不好,太过刚毅,没事喜欢抬杠,还和别的男生走的近。陆奈恼羞成怒之下,和你分了手。”
“……”
一个比一个扯淡!
晏清想不明白,他知道陆奈肯定是忍不住了去找叶嘉树的。他以为陆奈是去求和的,哪知道会越演越烈啊。他压根没想到,陆奈会生这么大的气。说实话,晏清从没见过陆奈这么大的火气。陆奈和叶嘉树置气的次数并不少,可是每一次不过一两天就好了。最迟的那一次,也不过五天。晏清深知,陆奈不会忍得住不理叶嘉树的。
当陆奈拉着晏清在网吧里激烈地打着游戏泄愤时,晏清都不敢去打断他。都十点半了。晏清提醒陆奈,陆奈淡淡地哦了一声。看这架势,是要通宵的节奏啊。
陆奈愤愤地敲打着键盘,游戏结束,陆奈把鼠标一扔,道:“不打了,走了。”
这倒是晏清没想到的,晏清狐疑问:“就不打了?”
陆奈扫他一眼,淡淡说道:“你还要打?”
晏清摇头解释:“还以为你要通宵泄愤呢?”
“泄什么愤?”
陆奈瞥了他一眼,不满地起身,两人走出网吧,晏清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因为嘉嘉心情不好。”
陆奈白了他一眼,加快脚步,晏清连忙跟上,又道:“你说说你,和嘉嘉置气何必呢?反正最后你都会忍不住去找嘉嘉的。”
陆奈顿住了脚步,神色淡漠,冷冷道:“说完了吗?”
“没有。”
晏清悠悠道出两个字,换来陆奈凉飕飕的一眼,陆奈冷声道:“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叶嘉树三个字。”
“我从来没有提过啊,我都叫的嘉嘉。”
陆奈握了握拳,咬牙道:“这三个字,一个字都不许提。”
“你这不是和你自己过不去吗?”
晏清神叨地瞟了他一眼,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陆奈面前晃了晃。
“这什么?”
陆奈蹙眉问他,晏清低头翻开,解释:“这是我从南风那借来的。是……你每次忍住不理嘉嘉的记录。”
“……”
“不得了啊,你最近一直在打破自己的记录呢。一天,两天,五天……这次是不是要忍一个月啊?”
晏清欠抽地在陆奈面前晃了晃本子,陆奈冷着脸一把夺过去。晏清生怕他会一把撕了,连忙说:“这可不是我的,你别撕。这是南风的,你毁了的话,南风不会放过我的。”
陆奈在晏清的示意下,把本子往地上狠狠一扔,斩钉截铁地指着晏清冷冷道:“晏清,我告诉你。我要是再他妈管叶嘉树,我就和她姓!”
“你要改姓叶?”
晏清狐疑问他,陆奈握了握拳,一副要揍他的样子,狠狠把地上的本子踢的老远,气愤地说:“对,我要是再理她,我就姓叶!”
陆奈说完便愤愤地离开了,晏清捡起本子抱怨:“说就好好说,踢东西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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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陆奈和叶嘉树大吵一架后,叶嘉树也有些魂不守舍了。她答应了给宋敏补课,宋敏没有刚开始对她针锋相对,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
当宋敏偏头看着叶嘉树目光不知第几次盯着手机时,他突然问:“怎么,在等电话?”
叶嘉树连忙别开脑袋,摇头道:“没有。你写完了吗?”
“我写完了。是你没写完吧。”
宋敏指了指叶嘉树没有动的卷子,叶嘉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担心起陆奈来了,会想他气消了没。
“你不给我讲解吗?”
宋敏突然又问她,叶嘉树连忙回过神,道:“我看看。”
“你也认真点吧,不是下周就要去参加竞赛了?你是想拿个最后一名吗?”
“……”
竞赛的时候,她再去问他好了。叶嘉树其实也有过反省,好像每一次他们,都是陆奈先低头找她的。可是叶嘉树又想,每一次都是陆奈无理取闹,所以先低头也无可厚非。
一连好几天,陆奈都特别有骨气地不理叶嘉树,就算在路上碰到了,陆奈也不过淡漠看她一眼,便离开了。
晏清无奈地和瞿南风嘀咕两句了跟过去,瞿南风搭在叶嘉树的肩膀,感叹道:“他这次气的不轻啊,够能忍的。”
周末就是物理数学竞赛的决赛了,在B市进行,学校安排了酒店。
叶嘉树走过去时,陆奈碰巧在她旁边,她貌似想了很久,下定决心,喊了一声:“陆奈。”
陆奈淡淡地看着她,语气疏离地不行:“有事?”
这样面色淡漠,客气生疏的陆奈,让叶嘉树有些疏离,叶嘉树鼓足了勇气,朝他道:“晚上,等下一起吃点东西吧?”
“不了,明天要考试,我要早点睡觉。”
陆奈阴阳怪气地拒绝她,然后又礼貌问:“叶同学,请问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叶嘉树摇头,陆奈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叶嘉树叹了一口气,也开门走进房去。
晏清把一切尽收眼底,似乎太过惊讶了,他连忙进门,看着镇定坐着的陆奈,问道:“陆奈,你刚刚拒绝嘉嘉了?”
“……”
陆奈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晏清又聒噪道:“这可是你第一次拒绝嘉嘉啊,陆奈,你出息了!”
陆奈拿起自己的换洗衣服,冷冷看他一眼,道:“你有事没事啊?我说了,不会理她!”
陆奈说完便迈进了浴室,甚至还把门砰地一关。
门铃被响起的时候,叶嘉树还以为是陆奈,一脸兴奋地去开门:“陆奈。”
当看清来人,叶嘉树眼底的失落无以言表,晏清尴尬地笑了笑,道:“陆奈那家伙已经睡了,不过我还不困。要不,嘉嘉,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好。”
两人来到了B市热闹的小吃街,他们找到一家夜市摊,坐下来,叫了些吃的。
两个人都在低头吃东西,安安静静的,晏清突然开口:“要是陆奈和南风在,这些东西分分钟就被消灭掉了。”
“……”
“嘉嘉,你知道吗?我,陆奈,还有南风,从小学起就